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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hongNanHal (愁容骑士◎倒挂于水果店头的龙舌兰),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未婚状态1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20日12:44:2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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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楼底下每天早上都有卖油茶的。这小伙子骑着一辆柴油三轮车,用他那奇特悠扬的
叫卖声招揽顾客。所以即使我睡得太死,不被两只可爱的大公鸡吵醒也会被这个小贩吵
醒。我买了他一两次油茶,但是因为没过几分钟沾在饭盆上的油茶就凝固了,十分难洗
,所以以后就很少买。打开我的窗户,对面平房顶上一大群小孩在周末练毛笔字,几乎
每个人脸上都黑黑的。一楼有一群闲人成天到晚打麻将,晚上有时候甚至玩到一两点,
吵得我睡不着觉。他们就靠收的房租维持生活。每个人都膘肥体壮、满脸的横肉。再远
处是一栋十多层红色的高楼,美丽得像是谁的脸蛋。我身处破烂不堪的陋室,爬在窗户
上眺望这座大楼,体会着两者之间的差距。那座红色的大楼下面有一片碧绿的草坪。我
写累的时候或者心烦的时候,常常平躺在草坪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想要相通什么事
情,期望在一瞬间大彻大悟,从而变成另一个人。但是我根本从来就作不到,我想来想
去,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倒退的情况。本来心情出来的时候好好的,等在草坪上平躺一个
多小时再往回走的时候,心情更加颓废。   
                    
  还有我难忘的邻居。我的邻居是两位漂亮的姑娘。两个人的个子都差不多和我一样
高。也就是说她们都差不多一米八零了。我刚搬进来的时候,曾经问过房东那两个姑娘
是干什么的。房东支支吾吾,说这个不太好说,这个不太好说,都是从外地来的,为了
挣点钱。说完之后一声叹息。这就促使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后来我发现,她们俩人总
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出去,然后就再也不回来,直到第二天七八点。所以我推理她们是
妓女或者三陪,文明一点说是小姐、坐台的或者应招女郎。她们的屋子里有时候会来陌
生男子。她门旁边的窗户上摆的全是酒瓶子。有时候有陌生男子来的时候,我甚至偷偷
地摒住气息偷听有什么动静。可惜没有什么突破性发现。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总是安
耐不住好奇心。她们俩对我挺好的,有时候主动帮我清扫门前的垃圾。一次阿强来我这
里,我鼓噪着他去找两位姑娘聊天,说体察体察社会嘛。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有当真。
但是阿强信以为真,拿起我的水杯以借水为名想趁机和两位姑娘闲聊两句。他还开玩笑
说先混熟在说,混熟了她可以给咱打折。但是很可惜,那天两人不在。阿强敲门时我的
心激烈地咚咚直跳,还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了头。   
                    
  还有我的写作。我每天都必须上课,当然能不去的就不去了。我开写的时候为用第
一人称写还是第三人称费尽心思。最后决定用第三人称。每天五千字,也就是我用的稿
纸十页纸。   
                    
  只是,只是,我呆在这个地方真的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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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搬进新家的第二个星期天,古力请我去他那里吃火锅。我放下手机,合上稿纸
,手忙脚乱地锁上门,朝古力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我他妈的在这个鬼地方都快要寂寞疯了。   
                    
  我进门的时候,古力嘴里叼着根烟,正在摆弄他的吉他。   
  “不会吧,就咱俩。你老婆呢。”我在古力的双人床边上坐下。   
  “和她一个朋友出去买菜了,估计快要回来了。”他递给我一根“白沙”,点上。 
  
  我弓着腰打量他的爱的小屋。屋子和我的差不多大,但是设备齐全多了:双人床、
吃饭用的小圆桌、两个单人沙发、书桌、小煤气炉、电饭锅、“漫步者”音响。真是的
,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   
  “怎么样,小说还写的可以吧?”古力扬起头问我。他刚刚和他老婆染过发,听说
两个人一共花了五百块钱。   
  “就那样了。我也不清楚。反正总是内心空虚、无所事事,不如找点活干。自己让
自己忙着,就没那么多自找苦吃的破事了。”   
  “行了,别那么颓废。该干什么干什么。”   
  我没说话,索性斜躺在他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在床单上找见他老婆一根长长的黑
头发,还有一根卷曲的黑毛。心想这家伙明知道今天有人来,也不好好把床收拾收拾。
接下来我盯着天花板想入非非了一阵子。生活,真是枯燥啊!   
                    
  过了一阵子,我听见楼梯上有人说笑。就听见古力说:“回来了。另一个姑娘叫陈
茜。跟人说话,听见没?不要总是傻里傻气的。”   
  我慢慢悠悠从床上坐起来,顺便理了理头发。   
  古力他老婆先进来,冲我笑了笑,说:“来了。”我也冲她笑了笑。这才发现我还
不知道古力他老婆的名字呢。她左边脸蛋上有个迷人的小酒窝,我就在心里叫她小酒窝
吧。   
  然后是陈茜紧接着进来了。她的头发出奇得短,好像还没有我的长。脸蛋红扑扑的
,给人的感觉是浑身都散发着使不完的劲。我注意到她的脖子细长雪白,好像清晨小河
里划水的天鹅。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脖子。   
  “这是突突。”古力放下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颓废的作家。”   
  陈茜听了咯咯直笑,说:“听说过,我看过你的文章。你怎么就那么么忧伤呢?” 
  
  小酒窝插话说:“这是我们的阿茜,谁见谁喜欢。”   
  陈茜在小酒窝背上轻轻捶了一下:“胡说什么呢?”又转过身对我说:“我叫陈茜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蛋变得更红了。我最喜欢女孩害羞的样子。我觉得她当时的表
情简直动人极了。   
  我没说话,只是冲她裂开嘴傻笑了一下。然后我好像听见陈茜在转过身时笑着说:
“你这人真怪。”   
                    
  接下来我和陈茜作为客人留在屋里。小酒窝和古力去一楼洗菜。和我住的地方一样
,他们这里也是整座小楼只有一个水龙头。   
  “听说你在写一部长篇小说?”陈茜边摆弄吉他边问我,没有抬头。   
  “随便写着玩的。其实我现在还这么年轻,刚走出高中没两年,脑子里也就那么点
破事。”我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给谁表演着什么。   
  “可以了,有这种想法就已经不错了。”陈茜放下吉他给我水杯里填满水,叫我感
动不已。她接着说:“我看过你以前写的文章。”   
  “是吗?”陈茜刚才给我倒水的时候我闻见她身上的一股香味。那种柔柔的香味,
但又不像是香水。   
  “你猜我看过你的文章之后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陈茜现在又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两条腿前后摆动。她抿了抿嘴说:“我想你一定很
酷,留着长发,穿着有破洞的牛仔裤。喜欢抽烟,喜欢一个人思考。不爱说话,喜欢沉
默。当时看过你的文章之后我还挺想见你呢!”   
  我听了直笑:“现在见了我是不是大失所望?”   
  陈茜撅着嘴嗔怒道:“你笑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笑吗?”   
  我急忙说:“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其实是在笑我自己。”   
  “为什么?”陈茜在朝我翻白眼。   
  “因为好多人见了我之后都这么说。古力第一次见我时也是这么说的。我听了你们
的话简直有点后悔不应该跟你们认识了。”我喝了口她给我倒的茶,继续说:“实话告
诉你。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我就符合一条:不大爱说话。我很丑但是我不酷。我曾经想
留长发,但是每次到关键时刻都因为太热,而没有坚持到底。所以留的头发总是不长不
短。我有时候抽烟,但是我知道吸烟有害健康,所以很少入肺,大多数情况下抽烟是为
了发泄心情或者酿造心情。我只是成天胡思乱想,但总是想不出结果。这样的想不是思
考。”   
  “你说话还蛮有意思的嘛。”我听她说这话的口气,心想她一定是听烦了。   
                    
  这时小酒窝从门外走进,在抽屉里拿出来一包“正林”瓜子,递给陈茜。她拿走桌
子上一个小铝盆又出去了。   
  陈茜打开塑料袋子,给我到掌心倒了些。我突然之间想起那天从西安回家在火车上
碰见的女孩。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你还想念你从前的女朋友吗?”她把瓜子放在门牙间,轻轻一咬就吃着了。瓜子
皮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像是一个小山尖。   
  “你说什么?”我扭过头看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你以前写的文章,不是总是说你高中时和你女朋友如何如何?你现在还想念
她吗?”   
  我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们不提这个好不好?怎么——”   
  “大家聊呢嘛,那有什么?”她见我那种窘迫的表情竟然高兴得哈哈大笑。   
  我只好说:“这不是想念不想念的问题。只是那段岁月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它构
成了现在的我……而且,我觉得我总是老样子,总是长不大,我每一次的恋爱都好像是
初恋,总是不知所措。”   
  她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毛,认真地看着我说:“你其实挺能说的嘛。”   
  “可能是我在我那小屋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太寂寞了。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   
  “我有时候也很寂寞的。”   
  我开始觉得这女孩真有意思,不知道她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便半开玩笑地说:“
那好呀。刚好你寂寞我也寂寞。那你寂寞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真的吗?你说话可得算数!”   
  “算数算数,你看我这种老实人会说谎吗?”   
  接下来我俩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她拿起我的手机打量了半天,说样子有点土。我
告诉她不要小看这个手机,它曾经救过我的命呢。她急切地问我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传
奇经历。正好这时古力夫妇洗完菜归来。我对陈茜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接下来我们开吃。古力夫妇准备了好多样菜,但是我没有吃多少,都喝酒了。开始
的时候古力从楼底下的小商店提了十瓶“汉斯2000”,喝到后来十瓶啤酒都光了。我摇
摇晃晃地要起来再买,被陈茜拉住。她说你喝得差不多了,还是我去买吧,别走到半路
不光自己摔了一跤,还把买来的啤酒卖了。但是小酒窝执意亲自要去,她说你俩是客人
,怎么能让你俩去呢。说完径直走了。过了两分钟她又回来了,说是没带钱。我看她也
是喝多了。   
  之后我们又喝了十瓶酒。前后我可能总共喝了六瓶。我行动开始变得迟缓,连扭头
都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四周的东西在我眼前轻飘飘地晃动,他们三个人的脸也似乎变
了形。我很快乐,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没有忧愁,不会担心明天,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带
上了心情,它们都是快乐的。他们三个人不用说是快乐的,酒瓶是快乐的,桌子是快乐
的,床是快乐的,吉他也是快乐的……   
  再后来好像是古力开始弹吉他,唱歌,我们三个也跟着他唱。唱“花园的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眉,你的眉毛细又
长呀,好像那天上的弯月亮”。唱“你说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充满伤痕,你
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你的心中满是悔恨。”   
                    
  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方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不一般不是旧模样是
陕北的好江南好地方呀么好风光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   
                    
  后来事情就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他们不唱了。古力的小音箱里飘出歌曲,比刚才
我们唱的好听多了。然后也不知道谁跳起了舞,一边跳一边尖叫。我坐在床沿边上,一
手扶着,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好像他们都是我养的小孙子,我满心的自豪。然后好像陈
茜也拉我起来跳舞。我急忙摇头晃脑地摆手,但是她不听。我跟她一起跳起来。但是我
清醒地知道我其实只是在原地走来走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我扶在陈茜肩膀上,
我好像还搂了她软软的腰,在一瞬间我似乎在做梦,我怀里搂着阿盼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贴在我的胸膛上……   
                    
  我醒来的时候花了老半天时间才弄清楚我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从床上爬起来,口水
弄湿了半边枕头。然后我看见了我合起来的厚厚的稿纸、蓝色的能带来灵感的钢笔、墙
角横七竖八躺着的汽水瓶子。我知道我是在我的小地方了。我开始想在这之前我都干了
什么,然而只要一想脑子就疼,像是谁在我的太阳穴上狠狠地捏着。最后我终于记起所
发生的事情。我先记起我扶在陈茜的肩膀上在原地摇摇晃晃走来走去,然后记起我们扯
着嗓门唱歌、喝酒、吃火锅、我和陈茜聊天、陈茜红红的脸蛋、雪白的脖子……想着想
着,浑身又是一阵犯困,我重新抱着被子,继续睡去。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暗。我从床上爬起,扶在脸盆上洗了把脸。我都不知道那三
个人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洗完脸,古力来电话,问我没什么事吧。我说没有,就是头
有点疼。古力说那你好好写吧,我们年龄都已经不小,该干点什么了。我说是呀,这么
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古力突然打断我的话说,突突,我准备去德国留学。我说怎么啦
,要重新做人,实现儿时梦想。他说,我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真
他妈倒霉,我考试照抄有两门都被抓住了,而且都是被教务处的抓住的。学校可能要开
除我。我半天没有回过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古力继续说,我想得开,此处不留爷自
有留爷处。德国的大学是公费的,不要交学费。我都在陕西省教委咨询了。办签证、联
系学校、买飞机票这些乱七八糟的算下来是一万五;再带一万五是刚去的时候前三个月
的生活费;三个月之后你差不多就可以找到工作了,养活自己没问题,说不定还可以给
家里寄钱;另外带五万块钱,德国政府给你存在银行里,防止发生车祸、重病这样的意
外事故,至少能给你买张飞机票把你送回来。我问他那你到那边学什么呀。他说也就是
广告设计之类的。我问那你现在的老婆怎么办。他说到时候再说吧,事情多了。Life 
is not easy.然后鼓励我好好写。之后就挂断了。我站在桌子边发了阵呆,脑子里乱乱
的。这才感觉到嗓子烧得难受,从前墙角拿起一瓶汽水启开,一口气喝光了。   
                    
  我把喝光的五个汽水瓶子装在塑料袋子里,锁上门去楼下的饺子馆吃饭。路过楼下
的商店我把空汽水瓶子还给老板,老板找给我五块钱押金。我在饺子馆要了半斤饺子,
总共喝了三碗饺子汤。饺子汤太热,我喝得太急,嘴唇上烧出了水泡。我吃饺子总是一
口一个。在吃饺子的时候,我不怎的,突然间想起陈茜,就有点兴奋的感觉。我喜欢陈
茜这种性格的女孩,她们活泼开朗、懂得享受生活。而我总是过于沉重、顾虑太多、想
的事情太多。所以她们能带给我快乐。我从兜里掏出来陈茜留给我的小纸条,上面是她
的“小灵通”的号码。字迹清秀,我甚至能闻见纸条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想起
她倒水给我时身上那种叫人心跳的味道,有香水味道的感觉但又不全是香水味。我想起
我扶在她肩膀上傻傻的样子,像一只树袋熊。我甚至还想起喝醉酒之后稀里糊涂的搂住
了她的腰,还有她雪白的脖子,照得人眼睛发亮……   
  我从饺子馆走出来,路过小商店时又买了五瓶汽水。老板对我说,算了,押金就不
用交了。我裂开嘴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回到屋里,打开灯,拿起笔,摊开稿纸,我
继续写我的小说。只是有时候会不知不觉走神,好像想起了陈茜,又好像想起了阿盼。
那是说不清谁的影子像半透明的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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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一点说,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寂寞的时候我可怜得简直就像一只失魂落魄无家可归的狗。无家可归、心情烦闷、
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无人理睬、晃晃荡荡、四处乱转。我常常在这个时候因为找到一
件自己愿意干而又值得干的事情欣喜若狂。那意味着我又可以熬过一段平凡得像白开水
一样的时间。我试图找一些从前没有干过的事情。而我认为大学里最有新意而又最让自
己良心不受自我谴责的事情是听各式各样的讲座。你永远可以碰见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而且可以在装着空调或暖气的豪华之处度过一个充实的下午或者晚上。   
  我听过各式各样的讲座,像眼睛的保健及隐形眼镜的使用方法、青春期的心理调节
、南联盟的局势、中国传统文化系列讲座、金庸小说谈、美国的高校状况、考研经验交
流、知识产权法、社会需要什么样的复合型人才,怎样参加面试,等等。   
                    
  还听过数位名人的演讲,或者是仅仅见了一面。开始时激动不已,后来心情逐渐平
静。   
                    
  第一个是余秋雨。当时我刚来西安上学。余秋雨去了西北大学。我在前一天晚上去
找罗马。我俩吃过晚饭后走进“边家村”文化宫,看了一晚上的通宵电影,记得里面有
部影片叫《桃色交易》,里面男主角的眼神像克林顿,女主角就是“GHOST”里面的女主
角,印象比较深刻。第二天早上每人吃了几根油条、各喝一碗“糊辣汤”,污头垢面向
西北大学赶去。余秋雨穿一件西装,但同时又套一条牛仔裤。我想这可以称其潇洒、又
可以说不伦不类。小小的会场里人山人海,连窗子上都站满了人。我和罗马从头站到尾
,但是毫无疲倦之感。余秋雨最后说他更感谢那些站在窗子上听的人。余秋雨说话很深
沉,善于见缝插针、以小见大,但是有时候过了头。听了他的演讲之后我很自卑。   
  我在西北大学的某处发现一块下水道的铁盖子,上面刻着1951几个字。观后感慨万
千。   
                    
  有陈忠实。在我们学校听的。那天下了场小雨。我去得很早,终于占到座位。陈忠
实讲的是陕西的文学创作状况,好像没有进行签名售书活动。此人很像我熟悉的关中农
民,很注重“干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的是方言,但是可以听得清楚。我
觉得陈忠实的样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用“酷”形容。我在一份杂志上见到一篇说他,用
“未语已沧桑”来形容,很是到位。   
                    
  一年暑假之前白岩松在全国各高校游行之后来到西安。西安的《华商报》说在西安
白岩松舌战群儒,老白对此特为反感,说他感觉自己像受刑的犯人。老白在演讲的时候
装出很酷很够哥们的样子。他一手拿话筒一手插裤兜,滔滔不绝地说了些心里话,似乎
是我们的铁哥们。但是此人略显圆滑,把什么东西都说得八面玲珑,好像是个专家。有
人问他,你一个月挣多少钱。老白说养一个老婆足够了。   
  演讲之后,老白也不能免俗,搞了签名售书。   
                    
  有高晓松。那次“搜狐”搞原创音乐会。高晓松在音乐会的结尾唱了三首歌,有一
首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高晓松在唱歌方面很认真、投入。我有一阵子特别喜欢
高晓松、老狼他们的“校园民谣”。但是这些歌曲让我更加忧伤和颓废。沈庆的《岁月
》也不错。   
  高晓松的《画在墙上的脸》写得潇洒飘逸,很是牛逼。我特别喜欢,但不知为什么
,每次都没能将其完整地看完。   
                    
  听中文系主任说,他原本想请贾平凹来作报告,但是学校领导考虑到种种原因,对
此要求不予考虑。我问这位老师为什么,老师说因为老贾的《废都》,怕在学生中影响
不好。我说,哎,这就是政治呀,这就是他妈的政治呀。我觉得这些大学里的知识分子
大概十有八九都看过《废都》。在家里偷偷看过之后,再找个地方藏起来,怕被小孩看
见。然后第二天冠冕堂皇地来到办公室,说,哎,这《废都》简直就是淫秽书刊,贾平
凹完了,堕落了。   
                    
  “搜狐”老大张朝阳来的时候我刚刚上网。那时候我就上两个网站:“搜狐”和“C
hinaren”,后来两个网站合并了。我在《21st century》看到一篇介绍张朝阳的文章,
当时他还没有自己的私车,准备再过一段日子买一辆北京吉普。那张报纸如果没有记错
的话,是那年“五四”青年节前后的。张朝阳被当作杰出青年来宣传。我想这么长时间
过去了,他一定买到了北京吉普,说不定已经换成了“奥迪”什么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那天晚上的演讲我没能去成。   
                    
  还有刘墉。我讨厌看这个人的作品。但是这么多年能熬出这么多本小册子来,也真
难为他了。   
  还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莫名其妙地以为刘先生是个女的。   
                    
  还有很多,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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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然后在遇见陈茜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我终于忍不住拨了她的“小灵通”。 
  
  电话拨通之后响了两声,然后她接了。她说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咚咚咚直跳
。我几乎都想把电话挂断,但是在一瞬间想起她的“小灵通”有来电显示,而我已经给
她留了我的电话号码。所以她一定知道是我打的。我说我是突突,你干什么呢。她说没
干什么,也是闲着呢。又问我的小说进展如何。我说进展缓慢,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定。
她开玩笑说读书之人可是要耐得住寂寞呀。我听了她这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嘿
嘿地傻笑了几下。她见我不说话,说我昨天还给你打过电话呢,说是已经关机或者超出
服务区。我说昨天手机没电了,可能你打的时候正在充电。我又问,你昨天真的给我打
过电话吗。她笑着说,打过就是打过,那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我思维又是一阵停滞,不
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沉默了几秒钟,她问,突突,你现在干什么呢。我说没干什么,
就是心神不定。又沉默了几秒钟,她说,我现在去你那里吧。我说,现在。她说,是的
,现在。我清楚得记得当时我激动得脑袋一阵眩晕,我似乎语无伦次地说,来吧,我就
在这儿等你。   
                    
  放下电话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子。能够记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装在咖啡瓶子里的
尿倒掉。然后我打开窗户,把地仔仔细细清扫一遍,洒上水。把脸盆里的脏水倒掉。接
下来叠被子收拾床。收拾床的时候我在被窝里找到《尤利西斯》、《李敖全集》的前两
本、两杆圆珠笔,还有我已经失踪三天的小镜子,已经被我压碎了,镜子上是一个“人
”字形的裂纹。最后我打开收音机,找到一个正在放流行歌曲的台。我在床上坐着,看
看表,如果她接电话的时候在学校里,那也该来了。在床上坐了大约五分钟,我站起来
,双手背后在洒了水的地板上走来走去。   
  这时,就有人敲门了。   
                    
  陈茜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先左右探望,然后笑吟吟的迈着小碎步进来。   
  我笑着说:“欢迎欢迎,你是来我这里的第一位女性。”   
  “是吗?”她故意拉长声调歪过脑袋问我。   
  我写字时用的椅子因为年久失修,脏得洗都洗不干净我用的时候就在上面铺张报纸
。而且坐到上面就吱吱吱乱响。我只好让她坐到我的床上。   
  “屋子干净多了,床也整齐了。”她大量四周。   
  我启开一瓶汽水,递给她。   
  她见我疑惑的表情,得意地说:“实话告诉你,那天我已经来过你的小天地了。” 
  
  “是你送我回来的?”我觉得我脸红了,急忙问她。我想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脸红
过了。我曾经还为此作过试验。办法是先自己想一件特别叫人尴尬的事情,然后等到觉
得脸和耳朵都发烧的时候,急忙拿起镜子来看。但遗憾的是每次拿起镜子后我都是脸不
改色心不跳。   
  “那天是我和古力一块送你回来的。”   
  “我是不是醉得不成样子?”我急忙问。   
  “也不是。就是走路时摇摇晃晃,需要有人扶着。只是你的表情特别逗,双眉紧锁
、表情沉重,好像有点愤世疾俗。她喝了口我递给她的汽水,乐得笑弯了腰。我的胃不
好,一喝汽水、可乐之类的饮料就打饱隔。喝一口打两个。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喝得不多。我平时没那么容易醉的。”我急忙辩解道
。   
  “怎么样,能不能让我把你的大作拜读一下?”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的时候手顺便把
头发理了理。我觉得这动作简直是太可爱了。她的头发那么短。   
  “算了吧。”我说,“以后肯定有机会看的。这两天写得不顺,就别看了吧。”   
  “那好吧。”她从床上站起来来到我的书桌前看摆放在上面的几本书,“以后会有
机会的。”   
  “怎么,你也喜欢看李敖的作品?”她拿起我刚刚从被窝里清扫出去的一本李敖的
书翻起来。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年轻时写的文章经常看。感觉写得挺逗的。”   
  “那你经常看谁写得书?”她扭过头看我。我俩的目光相遇,然后各自急忙闪开。 
  
  “其实真的说不上专门看谁写的书,谁写的好看就看谁的。不过,贾平凹和王朔写
的书可能全都看过。”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我俩的谈话越来越不着边际,或许她这样的
女孩不会喜欢这样的话题。我想我们应该谈些轻松的。   
  “你喜欢看名著吗?”她放下书,斜靠在桌子上,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盯着她的眉毛说:“说实话,看不懂。我觉得实在是无聊透了。我长这么大,中
国的四大名著没有一本看过一半的。外国本世纪以前的所谓世界名著只有老托的《复活
》硬着头皮看完了。没意思。”我发现她的眉毛好像刚刚修过。   
  我说完之后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俩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我也不
知道为什么笑。笑得越来越厉害。最后我抱着被子在床上直打滚。她笑得前伏后仰,手
舞足蹈的时候把放在桌子上的空汽水瓶拨到地上,碎了。   
  “没事没事。”我坐起来,摆摆手,努力忍住笑。   
  “笑什么呢?你到底在笑什么呢?”她忍着笑,哼嗤哼嗤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见你笑,就忍不住笑了。那你笑什么呢?”   
  “我也是见你在笑,所以我就笑了。”   
  我说:“真是有意思。”   
  “哦,那天我直笑,简直笑破了肚皮,我还是别整宿坐在这玩艺上头啦,他们应该
按普通的尺寸造尿盆,女人家也就能够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啦。他竟然跪下去解手。我
估摸着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像他这样啦。瞧他在床脚那个睡法儿,连个硬枕头都没
有怎么能睡呢?亏的他倒不踢踢踹踹的,不然的话,我满嘴牙都会被他踢掉。一只手按
着鼻子呼吸。”陈茜拿着《尤利西斯》念了一段皱着眉头问:“你看的都是什么书,怎
么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以前认识一个男的,整天到处给小女孩说他看过中外名著无数,所以要给人家谈
人生、谈理想。“   
  我把被子放在墙角,然后斜靠在上面,说:“是不是老爱装深沉,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种人最可怕,我倒是见过不少。不过这种人很容易在女人堆里混起来的。”   
  这时候,陈茜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他是我从前的男朋友,我和他
分手了。”   
  我一愣,避开她的眼光,嘿嘿傻笑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的,事情都发生了,也过去了。”
她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美丽的忧伤,是那种叫人看了之后会产生爱怜的感觉的忧伤。你在
冲动的一瞬间会希望真真切切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两句。   
我低下头重复道:“事情发生了,也就过去了。重要的是今后怎么生活。”这么说着,
我就不知道我是在对自己说,还是说给她听。   
                    
  她喝过两瓶汽水、我喝过一瓶汽水之后,我看了看窗外渐晚的天色,问她今晚上没
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吧。她看着窗外,背对着我说没有。我又问她现在饿不饿,要不
现在先出去填饱肚子。她转过身来,耸耸肩,说她一点都不饿。我就说,要不这样吧,
咱们去就把坐坐,喝点东西。这附近有一家小酒吧,人不多,里面环境挺不错的。她听
了很高兴,直喊OK OK.于是我们关上窗户、锁上门,摸黑小心翼翼地下楼。   
                    
  66   
                    
  酒吧里没几个人。我们在墙角找偏僻的地方坐下。里面灯光阴暗,不仔细看会把人
当成木桩子。老板走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我问陈茜。陈茜只顾四处张望,说她随便。
我就让老板推荐。可能老板见我完全是一副学生模样,就给我推荐了他们这里的扎啤。
我就看陈茜。陈茜说,那就来扎啤吧。一分钟后老板端来一大杯扎啤,还有两个小杯子
。装扎啤的大杯子有小孩的头那么大。   
                    
  我们开始的时候都没说话,默默地品着这里的扎啤。她说这里的扎啤不错,一点都
没有苦味。我笑着说,可能是里面加的水太多了。她就笑,脸蛋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不
注意看的话就看不到。我问她,你知道老板为什么给咱们推荐扎啤吗。她问为什么。我
说原因大概是老板见我是学生模样,所以推荐扎啤,这里面所有的饮料中只有扎啤最便
宜。她又笑了,只是笑的时候往周围看了看。我想她一定是不以为然,就在没说话。她
却告诉我说,其实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梦想毕业挣点钱之后开一家酒吧,静静的,一个人
坐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我听后大吃一惊,说不会吧,有这么巧吗。她问我怎么啦。我说
,狗骗你,我也梦想开一家酒吧,我现在就想开呢,只不过是没有资金。我说我这个人
喜欢孤独但是又害怕孤独。我其实不喜欢一个人被遗忘在一个孤寂的角落里。我喜欢在
陌生的人群中,谁都不认识,自由自在的。我想开一家酒吧,我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
周围也许来过一次这一辈子就永远也见不到的男男女女,我静静地看着故事在他们身上
发生,而自己则永远是旁观者。她只是很认真地听着。我看见扎啤喝完了,又问老板要
了一杯。   
                    
  这时有个留着披肩长发的男子手拿话筒对着电视唱歌。他唱的是张学友的《一千个
伤心的理由》。简直是像极了。特别是唱到“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时那种幽怨、无奈的感觉和张学友的简直就是一模
一样。我忍不住鼓掌。陈茜则吹口哨,并且尖叫几声。她见我有点奇怪地看着她,说:
“哼,没有见过女孩吹口哨吗?”我只好老实说:“至少是很少见过。”她撇撇嘴说:
“怎么,就允许你们男孩吹口哨,女孩就不行了?”我喝了口啤酒,咋吧着嘴说:“事
实上,我不会吹口哨。”她双眼圆睁,作惊讶状:“你说什么,你不会吹口哨?”我表
情平静地说:“事实上,我不但不会吹口哨,我还不会打响指,惊讶吧?”她耸耸肩,
说:“你这人就是跟人不一样。”我开玩笑说:“我这人跟人不一样那跟什么一样?”
她给我俩把酒填满,说:“来吧,咱俩干一杯吧。”然后我俩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各自
一饮而尽。我喝完之后狠狠的打了两个饱隔。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脸蛋绯红。   
                    
  我们喝着啤酒、听着音乐,有时候聊几句,有时候不聊。只是不说话的时候当我看
着她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但是让我一直埋下头盯着桌子又似乎不大可能。我想起古力
教我的绝招:女孩子最喜欢听人讲笑话,只要把她逗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于是我告
诉她一则从古力那里转来的笑话。当时古力说这笑话的时候,他旁边还有一个女生。那
女生听后,捂着肚子直说:“哎呦,逗死了,真把人逗死了。”于是我说,有一天早上
,我在阳台上看风景,见对面楼里一个漂亮女孩隔着窗户拿一条手绢跟我挥手,我也跟
她挥手。然后她跑到另外一个窗户跟我挥手,我也跟她再挥。后来她又走了,到第三个
窗户再跟我挥手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擦窗户。说完之后,我舔舔嘴巴说:“有意
思吧?”她微微笑一笑,说:“还行。”他妈的根本没有出现我期望中的效果。我大失
所望,本来还想讲另一则笑话,现在只好作罢。   
  然后扎啤又喝完了,于是我又要了一瓶。   
                    
  后来她走到话筒跟前唱歌,唱《城里的月光》,唱《铿锵玫瑰》,唱《爱上一个不
回家的人》。还唱了五六首,我都叫不上名字,好像都是王菲和林伊莲的。她朝我招招
手,叫我上去唱。我摆摆手,意思是我根本就不会唱。但是她过来拉我,硬要叫我唱。
我说:“真的,我不是不好意思唱,是我根本就不会唱。我这人只会听不会唱,笨得很
,我也没办法。”但是她还是坚持让我唱。我只好说:“那好吧,我只会唱Beyond的《
光辉岁月》,如果里面有我就唱,没有的话就算了。”结果找到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唱
,有些地方歌词都记不起,还好有字幕。我唱的时候她很认真地在旁边鼓掌,看得出那
份真诚并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我心中就涌动着一股温暖的感觉。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体
味过这种感觉了。   
                    
  唱歌之后我们继续喝酒。说实话我都记不得我又要了几大杯扎啤。只是感觉到脑袋
越来越沉,她的脸蛋越来越红。我趴在桌子上,努力抬起头对她说:“陈茜,你不能再
喝了。”她似乎很奇怪地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因为你的脸蛋越来越红了
。”但是她说她没事。然后我们又要了一大杯。快把那一大杯喝光的时候,她把两个杯
子都添满,叫我和她干。于是我就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照例打了两个饱隔。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一百块钱递给老板,把找的钱塞回口袋。刚走出酒吧的小门我们
被老板叫住。我以为钱找多了。老板说我的钱掉了。原来我没把钱塞到口袋里。   
  我们消失在夜色里,把酒吧里的一阵阵喧嚣抛在身后。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有
——……我永远记得那年秋天在娟娟家门口祈求一个永恒的约定哦令我心碎的回忆…… 
  
  她说可爱的男孩前面有美好的前程等着你吉普赛的我不值得你为我停留倾心哦我马
不停蹄地忧伤马不停蹄我要奔向哪里……   
                    
  我俩嘻哈哈来到我住的地方。因为没有灯,我半天把钥匙塞不进钥匙眼里。塞钥匙
的时候,我就想已经这么晚了她该回宿舍了。可见我当时并没有醉。   
  进了门,我俩都斜躺在我那张小床上,她一边我一边。我俩继续嘻嘻哈哈。我问她
:“怎么样,好玩吧。”她挥舞着手臂大声说:“爽,真他妈的爽。”我觉得我应该开
灯的,但是实在懒得动,就没有开。后来不知怎的,我俩之间的距离就小了。我一转身
,不小心就抱住了她。她身上软软的,我又闻见了那股叫人沉醉的香味,能叫人睡去,
能叫人为之心动。好像她开始一动不动,后来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甚至能看见她的眼
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我把她抱得紧些,我着了魔一样一点点朝她小小的嘴唇靠近,然后
我吻了她,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游动。我吻了她的脖子,她美丽的脖子,长这么大我第一
次见到这么美的脖子。我的手在她身上抚摸着,当我的手伸进她的上衣,接触到她滑嫩
的肌肤时,我好像在一瞬间清醒,我停止吻她的脖子,停止沉醉地闻她身上散发的香味
。我在黑暗之中愣愣地看着她。她睁开了眼睛,好像说了声:“怎么不继续了?”于是
我想都没想正在发生的事情,继续吻她,手继续伸进她的上衣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钻进了被窝。她脱了外套,穿着线衣线裤。我也一样。   
                    
  我记得半夜的时候,灯突然打开,照得我眼睛睁不开。她问我:“突突,我想上厕
所怎么办?”我迷迷糊糊地说:“就尿到盆子里吧。”然后我就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响
声。接着灯关了。我继续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陈茜稀里糊涂地问我:“突突,我饿了,你饿不饿?”我闭着眼睛
说:“饿。”然后又睡着了。   
                    
  67   
                    
  八点钟我猛地醒过来。她看起来早都醒了,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眯着眼睛想了
一下,记起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睡得这么死,门外的两只大公鸡和小贩的叫
卖声都没把我叫醒。   
  “醒来了?”她扭过头来问我。   
  “嗯。”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的一条胳膊被压在她的身子下面。我想我昨晚一定是
搂着她睡的。   
  “你昨晚睡得可真香啊。”   
  “怎么啦?”   
  “你昨晚老打鼾,有好几次都把我吵醒了。”   
  我笑着说:“昨晚是我来这里之后睡的最香的一次。原来我每天早上六点半都被那
两只大公鸡吵醒。今天早上竟然睡到了八点钟。”   
  她没说话,好像是笑了一下,有点得意。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脸有点红,犹豫了
一下说:“昨晚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说:“不是开玩笑吧。”   
  “那咱俩就好上了?”   
  “好上了。”我表情平静,但是非常认真地说。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她瞧着我嗤嗤地笑。我被她笑得不知所措,也傻傻地笑起来
。   
  她转过身子搂住我,我也搂住她。我静静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闻着她身上散发的
特殊的香味,然后想起昨天和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不敢相信。她也静静地看着我,
眼睛水汪汪的。   
  看着看着,她搂着我先睡着了。我接下来也昏睡过去。   
                    
  我一连串作了好多梦,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我的头有点疼,睁开眼睛,看看了表,
其实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刚醒,她也跟着醒了。   
  她还是搂着我,说:“起床吧?”   
  我说:“起床吧。”   
  然后我俩分开。她穿上外套,我也穿上外套。我看见她的脚小巧玲珑,真想捏上一
下,但是终于忍住了。昨天晚上我俩都没有脱袜子。我的每个袜子上分别有两个破洞,
我都一直把脚伸在被窝里,趁她转过身的时候我急忙穿上鞋。   
  她找到已经有了裂纹的小镜子,问我梳子在哪。我在抽屉里取出梳子。她拿着梳子
,撇撇嘴说:“真脏。”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打开窗户,然后对着镜子梳头。我看
了看脸盆,拿了洗衣粉,把脸盆端到一楼冲洗。等我回到屋里,她已经把头梳完了,看
见我端着脸盆拿着洗衣粉回来,头一低,脸就红了。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放下盆子
,对她说:“洗脸直接到一楼的水龙头前面洗就行了,把香皂和毛巾带上。”   
  她拿了香皂和毛巾,走到门口,转过身问我:“牙刷呢?”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牙刷?”   
  “你的牙刷啊。”   
  “你要用我的牙刷?”我有点惊讶。   
  “肯定是你的牙刷,我总不能嘴里臭烘烘地去学校上课吧。”   
  我说:“那倒是,只不过——要不我现在就去楼底下给你买支牙刷吧?”   
  “算了,这次就先用你的吧。要买牙刷的话,以后再说吧。”说完她就下楼了。   
  我回味着她说的“要买牙刷的话,以后再说吧”,内心一阵窃喜。   
  过了一会儿,她洗完回来,牙刷、毛巾、香皂递给我让我去洗。我接过那些东西去
一楼洗。回到屋里,她满意地看着我说:“嗯,不错,帅多了。”说完之后她递给我梳
子和镜子,让我梳头。   
                    
  我们锁上门,来到楼下吃早点。一人一碗豆浆,她两根油条,我三根油条。她喝完
之后又要了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吃完之后,她满嘴是油,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了口气
。我笑着问她:“是不是饿坏了?”她使劲点头,问我:“天快亮的时候,我还问过你
饿不饿呢,你记不记得。”我说:“记得,其实当时我也挺饿的。”   
  走出餐馆她看看表,说她赶十点钟之前要回学校上课,问我回不回去。我说算了,
就不回去了,课也不是特别重要,我还是写我的东西吧。于是我送了她一段路,在一个
十字路口她推着让我回去。临走前,她在我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搞得我措手不及,当
时几步远处就有人蹲在墙根下晒太阳。她回过头来朝我摆摆手,哈哈大笑。   
                    
  送陈茜回来,大约是十点钟。我一进门,看着床上陈茜叠好的被子和她给我收拾整
齐的书桌,真有点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情。我站在空荡荡的大屋子中间,乐得几乎要
笑出声来。然后我稳稳当当坐在破椅子上,拿起笔、摊开稿纸,奋笔疾书。我不再感到
孤独、不再感到空虚,写得十分顺利。写到一点半,我放下笔,甩了甩写得酸痛的手,
给眼睛里滴了几滴“润舒”眼药水,锁上门,到楼下不远处的面馆里要了碗炸酱面,喝
了两小碗面汤。回到小屋里,准备躺在床上休息半个小时,然后接着再写。但是一闭上
眼睛我就想起陈茜,想起我和她接吻,想起她睁开眼睛问我怎么不继续呢,想起她身上
那股叫我快要疯狂的香味,想起我把手塞进她上衣里那种温暖柔滑的感觉,想起她那双
小巧玲珑的脚。我咽了口唾沫,坐到椅子上继续写。   
                    
  这样一直写到六点多,我累得实在不行了,放下笔,回过头看今天写的东西。我完
成了我给自己规定的一天半的任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启开一瓶汽水,喝了半瓶
。我锁上门来到楼下。本来是想吃点东西的,但是走到饭馆门口却不想吃了。我路过那
家公用厕所时,几个老头还是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打牌。我交钱进去的时候就想,他们这
些人其实就是在这里等死。从厕所出来,我在红色高楼前面的草坪上躺了一会儿。我知
道其实我的脑子里都是陈茜。妈的,怎么老是这个样子,怎么每次搞得都跟初恋一样。
我真的想给陈茜打个电话,但是我觉得不好意思,而且现在还早,至少还可以写上两个
小时。但是转念又想,反正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再能写点字更好,不写其实也无所
谓,反正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我手里拿着手机犹豫不决。我觉得我简直是太没出息了。 
  
  这时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陈茜。说实话,我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
刻,激动得简直要晕了。我没有立刻接,而是等到心情稍微平静才接。她喂了一下就不
再说话。我想她可能是等着我说。我说,我手里拿着手机正准备给你打呢。她说,我才
不相信呢。我急忙说,天呐,我骗你干什么,我真是想给你打呢,人格担保。这话刚刚
说出口,我就害怕她给我来一句:你的人格值多少钱。我认识的好多女孩都会这么说的
。但是陈茜说,想打就想打呗,也用不着用人格担保呀。我说,那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
没有说谎吗。接下来沉默了一阵,她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还没吃。她有点不相信,问
,真的吗。我说真的,信不信由你。她没说话。我说,要不你过来,一起吃饭吧。她想
了想,问我,你想不想让我过来。我急忙说,当然想了。她说,那好吧,我现在就过去
,你等我吧。然后我们互说再见。   
                    
  我走到楼下,想了想,没有上楼。我想还是直接在楼底下等吧,免得上来上去太麻
烦。   
  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陈茜来了。这次她拿了个小包,鼓鼓囊囊的。她冲我笑了笑
,我也冲她笑了笑。她问我怎么站在楼下。我说等你呢。我问她要不现在上去,把包放
到屋里再去吃饭。她说,算了,拿着吧,就不麻烦了。我就说,咱们去吃“麻辣烫”吧
。她很高兴,问我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麻辣烫”。我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麻辣烫”,
只是觉得整天在学校吃面条、饺子、米饭,应该换换口味了。   
                    
  来到不远处卖麻辣烫的地方。我俩要了“鸳鸯”的锅底。我们各自拿了塑料盘子挑
自己喜欢的菜。她挑的多是香菇、豆腐皮、青菜、蘑菇之类的素菜。我挑的多是虾、小
鱼、香肠、肉丸子之类的荤菜。看来她是饿了,或者她真的很喜欢吃“麻辣烫”。我们
很少说话,嘴里总是鼓鼓囊囊的。记得她问我看没看过电影《爱情麻辣烫》。我停止咀
嚼,想了想,摇摇头,然后继续吃。再就是隔一会儿她让我叫老板娘给塑料杯子里添水
,总共差不多叫了五六次。我都叫得不好意思。还好老板娘脾气好,她给我俩的杯子里
添水的时候就冲着我们笑,怪怪的,弄得人特别不好意思。我对陈茜说,其实你应该叫
老板娘添水。她从嘴里吐出来虾皮,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你会打响指呀。她听了就笑
。   
                    
  从店里出来,我俩在沉默中走到我租的房子所在的楼下。我俩都仰面朝上看了看,
在楼下可以看见我屋子里的窗户。她说:“没关窗户。”我说:“没关窗户。”她说:
“那好,就这样吧。那我——”她话还没有说完我忍不住把她的手拉住了。她笑了。我
也笑了。她就说:“想不想让我留?”我说:“肯定想,只不过我觉得床太小了,你睡
在上面不舒服。”说着我就拉她往楼里面走。楼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走在前
面,我紧紧跟在她后面。走到二楼的拐角时,我忍不住从后面把她抱住,脸贴在她的头
发上。她就靠在了我身上,扭过头问:“怎么啦?”我说:“没什么,就是,就是想抱
抱你。”她轻轻一笑:“走吧,马上到屋里了。”于是我放开她,小心翼翼朝三楼摸去
。我开门的时候问她:“你是不是用‘力士’?”她说就是。   
                    
  一关上门,我俩四目相对,对视了一下,然后就搂在一起。我吻着她,她也热情地
回吻,甚至还主动吻了我的脖子。我一边疯狂地吻她的脖子,一边说:“你知不知道,
我一整天都在想你。”她声音颤颤的:“我也是,我上课老是走神,我一直都在等你的
电话,可是你一直都没打来。我等得都快生气了。”我封住她的嘴。她唔了一下,就紧
紧把我搂住,很紧很紧,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然后我手忙脚乱地解开她的扣子,把线
衣从裤子里拉出来。我的手急急忙忙塞进去,搂住她光滑的腰部。等我的手准备从乳罩
下塞进去时,她的嘴与我的分离,说:“别着急,有的是时间,先刷牙洗脸吧。”   
                    
  我摸了摸烫烫的脸,看着她打开她拿来的小包。原来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洗面奶、
晚霜、护手霜、隐形眼镜的盒子和药水、牙刷、毛巾之类的,几乎摆满了半张桌子。她
问我这里有没有热水。我说没有,但是我可以去借。说完我走出去敲对面的门。他们在
几天之前曾经问我借过一本《新华字典》,还没有还呢。我拿回来一个大暖水壶,问她
这么一壶够不够。她说够了。她先把手洗干净,从眼睛里取出眼镜片,泡在装着药水的
小盒子里。接下来我躺在床上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往脸上抹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用的第一
瓶可能是洗面奶。她洗过脸之后在脸上涂满了,白白的。隔了几分钟之后洗掉。第二瓶
可能是晚霜,她娴熟地均匀地抹在脸上,根本就不用镜子。第三瓶可能是护手霜,她只
是在手上抹了抹。第四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只是在眼皮那块地方抹。我想应该是防
止眼睛周围产生眼袋和皱纹的化妆品吧。这中间我替她换过三次水。最后她要洗脚,也
要我跟她一块洗。我摇了摇快要变空的暖水壶说:“只够你一个人洗了。要不你先洗,
洗剩下来的水我再洗。”她说:“真不好意思,那就委屈你了。”我走上去把她的鼻子
捏了一下。   

--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评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料定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征南北剿保定乾坤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我亮一亮琴音            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162.105.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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