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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rd (小鱼儿),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百合作品 另一种爱情故事 4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Nov 28 10:37:51 1998), 转信
“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沙雁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象女人的地方,”我笑:“你的脸很光滑,没有胡
子,而且,”我扭头看她:“你的胸部也很丰满嘛。”
她很耐心地说:“不一定是心理或生理的异常才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的。确
切地说,这不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生来就注定是要这样生活的。我不想拒绝,
去要种所谓的常人生活,也不想改变。随性吧。”
“可是,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要受些痛苦的吧?特别是在国内,一般人接受不
了同性恋。”
“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我出国不是为了来念学位或发财,只是为了找一个
可以做我自己的地方,一个人们不会对我的感情生活过于指责的地方。”
“在国内的时候,你是不是日子很难过?”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同性恋,除我父母之外。别人只是猜测。我和何茹
,一直亲密无间,夏天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卧。人们只是开玩笑说我们象同性
恋,因为在大学里,好多女孩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天天形影不离的。”
我点点头。我们那时也是这样,晚上,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一起说悄悄
话,我有时失眠,便半夜爬到上铺的那个女孩床上,“叽叽喳喳”说到睡着为止,
在那种小小的单人床上,必须两个人挤得很紧才不会掉到地上。出门不管到哪里,
都喜欢手挽手,靠得紧紧的,若在美国,肯定会被认为是同性恋。
“我和何茹其实也是很相爱,可以说轰轰烈烈的。我们从来不分开。她是学
校的团委副书记,有时外出开会,我就会失魂落魄。有次她和团市委的一些人去日
本参观,两星期才回来,我居然为她写满一本子的话!她什么也没舍得给自己买,
却给我买了一套衣服,和一条金项链。我们那时,大学里有几个人戴得起金项链?
她显老,因为年龄大,也因为在东北时没能好好保养,看起来有我年龄的两倍,走
在一起,不象朋友,却象母女。可是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管我多饿,也要等她一起
去食堂。”
沙雁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颈上的一条金链,我想,那就是何茹那次在日本
给她买的吧?回忆使得她的面容有些如梦如幻的样子,很抒情和忧伤。
“我想天长地久。可是,何茹比我理智,她说,别人容不得我们这样子的。
我和父母说,他们哭,他们疼我爱我,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可是,他们说他们最
多能对我眼前的事情不管,但让我不要使他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尽管我告诉他
们我这个样子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总是自责,以为是他们在抚养我的过程中做错
了什么。看到父母那样,我很心碎。”
她叹口气,接着说:“班上那时有个男孩追我,我和何茹说,她说,‘试试
看吧,看看你能否比我好一些,能否过种别人眼里的正常生活。’我不愿,在她怀
里哭,说我不会爱别人的,只爱她。她说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总得过种‘正常’人
的生活,不然,那些‘正常’人会让我们过不下去的。”
“于是我和那个男孩开始来往,做些正常的恋人们做的事,逛马路,看电影
,周末去他家或我家吃饭。父母看我这样,很高兴。可是,我不爱那个男孩子,一
点都不爱。他拉我的手时,我会甩开,他吻我,我觉得恶心。一段时间后,有次在
他们家,他父母出去买菜去了,他对我冲动,我居然歇斯底里地告诉他别碰我,我
另有别人,并提出分手。”
“他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都不理他,他问我那人是谁,我也不告诉他。他
问我既然有别人,为什么还和他来往,我说我是利用他。他问利用什么,我也不说
。他知我和何茹好,让何茹来劝我,我哭着对何茹说,‘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要逼
我呢?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如让他早死了这条心呢。’
哪知他会想不开。”
“你为此自责吗?”
“有时会,不过,我知道那并不全是我的责任。他太脆弱。即使不是我,是
别的女孩和他恋爱分手,我想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来往,并
不是很长时间,我也从来没爱过他,感情根本不深。”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和任何男人来往了。别的人以为我是因为那男孩的死,其实
,我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何茹身上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催她,因为她在
家里住着间八平方米的小屋,弟弟想要来结婚用。在学校,因她是校团委的,认识
人不少,周围的人们也很热心地为她张罗,她那么大年龄,又无法总是以‘不忙’
来推辞。”
“毕业前,我们谈了一次,对于我们俩的将来,很明显的没有指望。何茹说
她会嫁人的,给弟弟腾出房间结婚,也为自己堵别人的口。她说,‘你去美国吧,
你英文好,又年轻,适应能力强,听说美国对这些事情都很自由。’我很明白,却
依然哭着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相爱?’那种不能结
合而且不得不分离的无奈,和书上写的电影上看来的男女之间的无奈是一样的。”
“后来你就来美国了?”
“等何茹结婚后。毕业后,她马上嫁了本校的一个教师,离婚的,却没孩子
。我去了,他们没有婚礼,在家里做了几个菜,请了几个朋友。何茹一直脸色平静
地给大家敬酒夹菜,直到客人都走光了,她借口让他丈夫收拾一下房间,她下楼来
送我时,才露出绝望的神色来。和往常一样,我们挽着手走,在楼前树下的阴影里
,我们死命地拥抱相吻,流进嘴里的,是彼此的泪水。没等她说一句话,我挣脱开
,跌跌撞撞地跑了。我没有回头。”
沙雁停下,不再说话。听得出,她还是很疼。
“后来呢?”
“后来我给何茹写了封信,告诉她不再想见她,因为我受不了。也让她别给
我写信,别给我打电话,好好过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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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止水,谁能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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