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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感情故事--伤感篇之月落乌啼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Sep 22 10:55:19 1999), 转信
外面刮着风,飘着雪片,从窗口望去,正像有人在空中轻轻撒下棉花那样的
轻盈,雪片随风飞舞。
屋内,杭捧着一杯咖啡,又一次焦急地问我:“浩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
知从何说起,沉默着,耳边听到外面雪花落地时极细微的声音,此外可全无响动
了。整片住宅区里没有车鸣,也没有人声,里面的一切像全睡着了。
杭刚下火车,他跟浩及我都是大学同学。杭是杭州人,浩、我都是南京人。
念大学时,杭与我是同学法律的,浩是学经济的。
记得是大二上半年吧,那天杭忽然把浩领到了我面前,说给我介绍一个老乡。
第一眼见到的浩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他那逼人的帅气,浓眉下一双大眼睛几乎可
以和你交谈,自然是一种惆怅的神情。“是你老乡,是我哥们,超级帅哥浩!”
“是我同学,是你老乡,系花燕!”杭的介绍令我忍俊不禁。
认识浩之后没几天,我俩就同时被选进了院文学社。浩说他从小就喜欢文学,
我说我初中就发表文章了。于是开始知道了我们俩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以至我说
我不高兴时喜欢一个人买东西吃慰籍自己,浩竟然说他也是。唯一不同的是我说我
好动,但喜欢专注;他说他爱静,也不喜欢迷惘和散淡。而后,清瘦的席慕蓉谈多
了,丰富的路遥谈多了,我发现自己已渐渐离不开浩,一天不见浩,总会无端生出
许多惆怅,心慌慌的。于是在大二暑假前夕,我偷偷买了一支玫瑰放到了浩的书包
里。后来杭告诉我,浩其实第一次见到我就把我纳入了他的势力范围。但他怕我,
怕我过份的美丽,更怕我当厅长的父亲。浩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市民。为此,浩一直
强压着痛苦的爱与我交往。当我主动把玫瑰送到他面前时,杭说浩居然哭了,他说
了句“罢,罢,爱就爱吧!”杭对我说“那么内向的一个人,你知道他说出这句话
要费多大劲吗?”
转眼大四,然后毕业。杭进了杭州一家律师事务所,我改行进了银行,而浩
则进了一家三资企业,我们都回到了南京。风花雪月过去了,自然应是浪漫婚旅。
但我一直怕父母不答应,我不否认父母那不可避免的门第观念。但浩来我家几次
以后,父母居然十分满意。于是1996年正月初十那天,浩的父母与我的父母及一
部分亲戚集聚了一堂,他们让我和浩自己决定订婚日期。我选择了三月三日,而
浩只是在一旁傻笑,还红着脸,我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忽然我妈记起什似的,说
眼下年轻人结婚流行“公证”,她提议我俩是不是也去“公证”一下。浩的父母
显然对这个词感到陌生,笑着不说什么。浩的脸却一下阴沉了下去。
三天后,浩来找我,他说:“我们是不是不必去公证财产了。”
我说,“我也不想……”我老实告诉浩,毕竟父亲是厅长,妈妈不可能没
有一种优越感。我知道这非常无聊,但我请浩理解我,理解我妈妈。
浩说:“可我家根本没什么东西好去公证的……”
我说:“我实在不想在这事上惹妈不高兴,反正公证不公证都是我们俩的
事。我们就将就一下老人家吧!”
浩最后不说话了。
那一天,天出奇地冷。
此后一星期,浩一直没来找我,电话也不打。当我忐忑不安地跑到浩家里
时,浩的父母说:“浩去深圳了。”我问为什么,他们诧异他说,浩临走前说,
他早跟我讲好了,婚事拖些时候,他去深圳闯一闯。可怜我竟然毫不知情,一下
子失去了主张。我疯了似的跑回家,才记起自己居然没问浩在深圳的地址,于是
又疯了似的跑到了浩家……
第七天,我收到了浩的信,看得出,这封信是浩在火车上写的。
燕:
也许我太理性了一点,当初我爱你而不敢爱的时候,我就害怕这个问题,
而当书包里多了一支红玫瑰时,我突然忘了把这个问题想透彻,如今才发现,我
错了。
燕,不是我大男子主义,你嫁给我,我就是你男人,男人他需要自信自立,
我这样一个人尤甚。我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爱喧哗,就因为我太敏感自尊,自尊
得极其脆弱,它仅被一层薄薄的膜虚掩着,一捅即破。如今……
我理解你,也理解你父母,我不怪任何人,我更不会怪我不富裕,甚至贫
穷的家。但我想了想,我还是走开得好……我说不出原因也许是出自一个男人的
自私与狭隘吧!燕,别太在意,也许我本不适合你。
浩
我再怎么坚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彻底垮了。那些天,我一直昏
沉沉地说胡话,甚至对着妈妈说:“公证个鬼啊!”我不吃不喝,瘦了;爸妈也
心力交瘁,瘦了。妈说她本无意非要“公证”不可,爸说他情愿亲自去深圳找浩
回来。但我没让爸去,我幻想着浩仅是一时冲动。他终会放心不下我而回来的。
然而我错了,从那以后,浩居然一直没再来信,任凭我在信里怎么哀求。
我奇怪曾经在月光下相拥相吻的爱人怎会如此绝情,我由伤心自责而变得失望绝
望。我甚至怀疑浩当初对我的爱是不是真的,只觉得越来越寒心,那个深爱自己
的人真的是那么不可思议吗?不可遏制的猜测带给我的是不可名状的痛苦。浩不
辞而别毕竟我还不怀疑他的爱,再怎样,我都觉得只要浩爱着我,我什么都可以
克服。但事情却并不象我想像的那样美好。浩似乎对我的状况一点也不在意,我
不能不怀疑那份爱的真实,我不相信一个真爱我的人会连我的死活都不顾。我却
没有想到一个人除了爱情还有生活,我根本没有想到“公证”两字对浩造成了多
大的伤害,我根本没考虑浩在深圳怎样。
我不想再作践自己,我觉得这样做太不值了。病好一点时,我就照常去上了
班。时间已过去两个月,当我走到昔日的办公桌前,主任马上走了过来,向我介
绍正在代替我工作的年轻人说:“这是行长的公子程。”程站了起来,礼貌地同
我握了握手。我被重新安排了一个出纳的工作。
好动爱逗的我变得沉静,心中一直有所期待而不可得,每天只是拼命地工作,
让繁琐的数据占据我的大脑,无暇痛苦。我重操旧业,又写起了自己喜欢的文章,
利用工作闲暇把文章录入电脑。
记得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那个程公子下班后找到我,说他无意间看到我的
文章,很感动,很想与我交个朋友。我不禁吃了一惊。他说他一次找我核对帐目。
我不在,由于事情急,他打开了我的电脑,电脑里他看到了一个叫“浩”的文件
名,好奇之下就看了看。我这才想起我忘了给文章加密了。
以后好像程就天天来找我了。不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不能拒绝他的热情。
但我绝没想到他会爱上我,我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为浩而生的,浩不要了,她
就毫无价值。
五月的南京,雨下得特别多。下班后加了一会儿班,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
下着雨。想着深圳不知怎样,这么长时间了,杳无音讯,一阵酸楚,又落泪了……
我劝过自己别再为浩而泣。但初恋毕竟只这一次,我已倾我所有,我实在舍不得
就这么放弃。即使痛苦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起码说明我心中还爱着。我不顾一
切地付出了我的全部,却做不到不顾一切地收回。走在雨中,行人侧目而视,我
毫不在意。忽然一辆轿车“嘎”的一声停在了我身边,我以为接下来的是谩骂,
设想到是程的喊声:“小燕,你怎么啦,快上车!”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一
把把我拉进了车内,然后又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替我披上,忙着用手帕为我擦脸。
我忽然想起了浩宽阔而温暖的胸膛,我曾多么满足地依偎在那儿,以为那儿就是
我一生的终点。多么渴望浩能用宽厚的胸膛再次来温暖我,不知不觉我靠在了程
的胸膛上,程则紧紧地抱紧了我。
车停在程的家里,他赶紧让我换上干衣服,并拿来一杯酒,让我御寒,然后
又熟练地到厨房去做菜了。如果浩在,有这一切我真的死而无憾了。吃饭时,行
长及夫人有应酬没回来。菜很好,我恍觉在梦中一般,一杯杯地喝酒,不管程的
屡次阻止。恍恍惚惚间,又见到英俊、挺拔的浩,又看到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紧紧地抓住了程,生怕他再次离开。依稀间,听到程说我醉了,我说没醉,更
紧地搂住了程,然后程把嘴唇印在我的唇上。我真的“醉”了,我狂热地回吻,
醉眼迷离中,我看到了浩浓浓的眉,长长的眼,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
第二天,等我昏沉沉醒来时,我猛地意识到了一切。我呆了,我一头向墙
上撞去,我还有何脸见人,有何脸见浩。程一把拉住了我,他跪了下来,他说他
会娶我,他说其实他一直深爱着我,自从那天看了我的文章后,他就希望能走入
我的世界,他说他会珍惜我。
珍惜什么呢?是我吗?我值得人珍惜吗?那为什么浩就不珍惜呢?……我终
于冷静下来,到了这步田地,我反而觉得该对自己的这段感情有所交待,起码再
见浩一面。我也不知道见了浩要干什么,只是觉得有必要。对程我只能拒绝,我
已把所有都给了浩,不可能再有剩余的给其他人了。我说归我说,程却比以前更
待我好,他说他不但有权利也有义务让我一辈子幸福……
浩终于回来了,己是年底,他是来回家过年的。
听说,浩是带了一万元钱去的,可如今回家己身无分文。他本不是个会跑会
跳、会歌会唱的人,安安稳稳在公司里干是他最好的归宿,然而他偏去深圳那个
世界里闯,他注定是被淘汰的一族。我知道浩的一切时,心乱得无以复加。
我把他约到了昔日我们最喜欢去的西餐馆。浩太瘦了,黄瘦的脸设一丝血色,
我心疼得忘了自己所忍受的种种,哭了。
"燕,我本想争口气,闯出个样子,没想到我会那么倒霉!”
"再怎么,你不该不写封信啊!”
"你知道,我自尊更自卑,写信说什么呢,说我有一段时间饭都吃不饱吗,”
"......"往事再次浮上心头。沉默里,我不知该用什么填补。
忽然,三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围住了我们的桌子。“就是他!”是程的声音。
没等我反应过来,浩已被打翻在地。“我那点不如他了,是不是因为这张小白脸?”
程绝望地看着我,然后拼命踢被打翻在地的浩。
我拦,没用。而浩居然一直不还手,我扑在浩身上,更激起了程的妒火,疯
了似的往浩身上打。忽然,浩猛吼了一声“你别再打了!”“我……”程话未说完,
一把餐刀已不偏不移插在程的心窝上,浩的手还在抖着……
我一急,晕了过去……
杭看着泪流满面的我,怔住了。
"他现在在拘留所。我知道你比较懂法,所以我拍了电报给你,”我说。杭自
然懂法,我也懂,我们都明白浩的行为属正当防卫。
此后几天,杭忙着去拘留所,去西餐厅,调查取证,写报告,证据很充足。
但行长显然不甘心儿子的死去,他坚决不服检察院不起诉浩。
这期间,我一次也没到拘留所看浩,也没让杭告诉是我请杭来的。我已不知
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生活,只是觉得已死了一个,难道还要第二个吗?我跪在了父
亲面前,请求他出面。
父母因我已憔悴不堪,一个家已被搅得鸡犬不宁……
浩终于被宣布“不起诉”。出来那天,杭去接浩,我让杭直接带浩回了家……
又一年来了,幸福已不再,凄苦将永远。回望自己走过的路,一片片枯枝败
叶,每片枯叶上都写满了痛苦的回忆,心中一阵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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