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uick (大傻大),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感情故事--伤感篇之随缘漂流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26 15:22:52 1999), 转信
韩晓萌刚进大学一个月就收到94封情书。
她是我的朋友,她有着黑而亮的眼睛,棕色健美的皮肤,长发飘飘像田野的风。
我爱听她说话,她无论说什么都极富表现力,我常说她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她笑。
大二时,她爱上了我们班长江波,两人形影不离。我们都觉得他们太相配,
那时候我们好几个女生都暗恋着江波。
有一天下午,我正和丽丽、单红在操场上打羽毛球,晓萌系着一条雪白的丝由
走过来,她远远地就向我招手。我走过去。
“江波向我求爱了。”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
"是吗?”我很有兴趣地问。
"昨天晚上在湖边他说他恨不得马上娶我。”说完她脸红了,但掩不住的是自豪。
"那你怎么说?”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那时我很傻。
接着她低头笑了:“我什么也不说,只把头靠进他怀里。”我第一次明白,
原来恋爱是这样谈的。
过了一会儿,她很认真地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
我心跳了一下:“为什么?”
她顿了顿,小心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我窘得脸热心跳,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只当他是哥哥一样。”说完连
我自己都觉得舌头转不过弯儿来。
以后的日子她除了和江波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时候还是跟我最亲热。她把
他们的恋爱进程一一告诉我,好像她代表我们俩人在谈恋爱似的。那段时间我也
真的有恋爱着的感觉。通过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深深地被爱着。
但不知为什么,半年后,江波却越来越疏远她,从来不主动来找她。晓萌一
下子变得很沉默,连我都不敢问她。她也不说。
那天晚上,我们都去上自习,她一个人留在宿舍。下自修课后,我们一个个
都回来了,见晓萌身上穿一件很旧的衣服,在床上整理衣物,她把漂亮的衣服都一
一送给我们。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也想不出来究竟,只知道她心情不好,失恋当
然是这样的。
后来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喊:“有人跳楼了!”
单红哇一声就哭起来:“是晓萌!”
我们愣了一下全都跑出去了,楼下围了一大圈人,晓萌倒在血泊中,我们宿
舍的女孩全都扑上去大哭起来。
但晓萌最终没有死,只是跌断了腿,又伤了腰,在医院住了半年。那时候,
江波再也不当班长,甚至还有意避开我们。
大学毕业后,晓萌当了一名教师,讲课很精彩。后来做了记者,再后来做
了电台主持人。
时间很快把我们变成了大龄女子,我们谈着理想:作家?诗人?百万富婆?
但作为女人,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如父如兄的爱人,哪怕情人也行。在这一点
上我们俩很相似。
后来我真的遇到了一个能使我在他面前像孩子一样的男人,我很满足。
夏天的黄昏,我和晓萌赤脚走在海滩上,夕阳染红了海面,我们窃窃私语:
“晓萌,你不想结婚吗?”
“不想。”
“你讨厌男人?”
“不,我只是想要一个很爱我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恐怕没有了。”
“有的,看缘分吧。”
沙滩上一串浅浅的脚印,渐渐的远了。
一年后晓萌真的恋爱了。这是她又一次真正投入的恋爱。林是个大老板,
而且已经有妇。
“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晓萌。”我直接说,“这不是好男人。他是不是
跟你说他跟老婆感情不好,他很痛苦?”我简直是在逼供了。
“没有!他从不说起他的妻子。”晓萌窘迫地轻声说,那样子好像我就是
人家的老婆来找她算账似的。
“没想到你也会走这条路。你很需要钱吗?”我不放过她。
她被逼至墙角,急急地说:“你不会相信的,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我真的很爱他。”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拿爱情做招牌。”
晓萌忍耐很久,终于急了:“你不信我,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做了那么久
了朋友,没想到连你也这么看我。”
我见她认真了,板着的脸终于放下,笑了:“不是就好,只怕你是真的,
别人未必也真。”
其实晓萌心有所归,我又何尝不为她高兴,只是怕她受到伤害。
好长时间见不到她了,有一天老同学诗芬和丽丽来看我,东拉西扯聊了
一下午。
不知怎么诗芬忽然提起晓萌,她问我们:“你们知道她的故事吗?”
“我很久不见她了,找她好多次也没个人影。大概是有了情人不要朋友
了吧。”我手里把玩着杯子说。
“不是,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诗芬仔细从头说起。
林是个开采石油起家的大老板,还是个研究生,很有才华,只是不甘寂
寞才下海,开始也不顺,后来西北发现大油田,出现了很多私人油井,他就辞
职去了,也许是运气吧,他成功了,很快就成了百成富翁。晓萌认识他的时候
他不仅风度翩翩,而且腰缠万贯,说话极幽默,和晓萌文艺圈里的那些秀才们
相比,他具有成功男人的大气和自信。后来他们真的相爱了,但晓萌不愿做第
三者,所以感情一直划定在友谊限度内。可是无数的刻骨相思之后,他们越来
越觉得彼此间的爱,巳浓得再也化不开。于是林开始和妻子谈离婚的事,两家
父母都强烈反对。林的妻子从此不同他说一句话。林为了晓萌受尽唾骂,尤其
是女儿的决裂更让他有折臂断腕的痛。事情就一直拖下来。晓萌受不了周围的
压力,跟林去了外地。
有一天,晓萌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太高兴了。看到她皮鞋上落满的尘
埃,我知道她心情不好,过去她总是一尘不染,哪怕再忙碌的日子。她黯淡下
来的眼神也证实了我的担忧。
我不敢直接问她诗芬说的那些是否都是真的,我知道她想说的时候会说。
她久久地一言不发,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突然,我看见她的身子轻轻
颤了一下,一滴晶亮的泪珠从她瘦削的脸庞滚落下来。
我心一震,紧紧抱住她。她大哭起来。
说不出来的话用眼泪流了出来。
“我怎么办?”她无助地看着我。一向坚强洒脱的她竟这样的彷徨无依,
心碎神伤。“我不能放弃,我无法放弃。他巳用柔情的弓、痴心的箭,将我万
箭穿心了,我怎么能逃得掉?我们怎么能逃得掉?他说过,如果他有一天突然
死了,那一定是我杀死他的,是我用爱杀死他的。”
我也落泪了,不知该说什么。
“随缘吧。”想了很久我这样说。
她长吐一口气,呆呆的不发一言。
我怜惜地注视她良久,慢慢说:”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一天,孔子正观
看吕梁瀑布。它从200尺的高处倾泻下来,泛出来的水沫足有15里那么远。没
有一种披鳞带鳍的生物能在里面存活。但是,孔子看见一位老者走了进去。孔
子想,那老者可能遭遇了苦恼而轻生,就差遣一名弟子沿着河岸跑过去救他。
那老者在大约百步以外出现了,头发松松地飘垂着,他沿着河岸边走边唱。孔
子跟着他走,赶上他时,孔子说:“先生,我原以为你是哪方精灵,不过我现
在知道了你是人。请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样的水流?”“
不”,老者答道,“我没有办法:我随着旋涡进入,又随着旋涡出来。我让自
己适应水流,而不是让水流适应我。就这样,我能够对付它。”
我的故事讲完了,沉默许久。
晓萌悠悠地说:“我明白了,我不可能让世界来适应我。我只是大海中的
一朵浪花,我怎么能要求大海来适应我呢?”晓萌的理解力一向超人。
她明白了我想说的话。
“你很需要他?”想了很久,我还是禁不住想问她。
“我需要爱。”她低声说。
轮到我沉默。也许我自己需要的也正是这个。我们很多人需要这个。我
们生活里的很多故事都是为此而开始,尽管眼泪是它最终的结局。
回荡在城市上空的不变的声音,惟有喧闹的人声和火车的汽笛声。春去
秋来,洒脱自由。不自由的是我们的心。
林最后终于精疲力竭了,他放弃了晓萌。
晓萌的故事没演变成喜剧,也不是悲剧。它只是一个结束,会有新的一
个开始,只要我们还活着。
又一次生命的起伏开始了,踏着金黄的银杏叶,在秋天的风里,我和晓
萌走在母校的秀湖边。这里曾经燃烧了我们的青春。静静地望着湖水,时间
流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好像天籁之声。
“我也许永远找不到只属于我自己的爱。从小没得到过,也许永远都不
会再得到了。有本外国的心理学书说,人一生的路都是三岁以前模式原翻版。
现在我信,只想能做一回真正的孩子得到温柔的爱,这是我此生无望的心结。
我是个命运的孤儿。”晓萌眼光如水,长长的睫毛像一片云。
她的父母是自我中心的人,晓萌说从小她备受冷落。
我很有感悟地说:“也许我们对爱的要求都太高了,我们拼命想留住孩
童时的梦,想所有事、所有人都围着我们,想成为整个存在的中心。现在我
做了母亲才明白,每当一个孩子出生在一个家庭,他就改变了整个氛围。他
使每个人都成为奴仆,我们在埋怨父母的自我中心,我们却在自己的中心打
转,我们只是嫌他们牺牲的不够而巳。”
晓萌轻轻地摇摇头说:“我从小就希望能像别的女孩那样成为父母的小
公主,但我从来不是。小时候我是个被吓坏了的孩子,长大后我变得忧郁。”
晓萌静静地把眼光落向远方,那里是一带朦胧的远山。
在分手的路口我一直望着晓萌走远,夜风吹着她渐近中年的发丝。
为什么世间的痴男怨女,走啊走啊,总也走不出的仍是那个寂寞的传说?
--
情海无涯,苦海无边!
多情愁事多,
思愁愁更愁。
曾尝愁滋味,
含泪愁白头。
※ 修改:.options 于 Sep 26 15:20:06 修改本文.[FROM: bbs.hit.edu.cn]
※ 来源:.北国开心天地 bbs.ndc.neu.edu.cn.[FROM: ndc136.ndc.neu.e]
--
※ 转寄:.北国开心天地 bbs.ndc.neu.edu.cn.[FROM: bbs.hit.edu.cn]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options.bbs@bbs.ndc.]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3.587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