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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xas (百无禁忌),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虎贲（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31 18:14:59 1999), 转信

   皓月当空，轻风习习，施昂睡不着，明天就要出发去那烽火连天的欧洲了－－

在那里的英伦岛上，海伦、海伦，你可还好？施昂的心中没有丝毫出征前的将军豪情，

而是在多少年后重新踏上那个洲时无尽的怅惘。。。。。。

    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离别的时候，不也是一个如此美丽的月夜吗？

    "施昂，去欧洲你不打算去剑桥吗？"童焕也是无眠，"不知道丽齐和海伦姐妹可

还好？"

    施昂奇怪地看了童焕一眼，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心意相通？

    "为什么要去呢？"施昂摇了摇头，"十五年前提你我走的，现在，也许她们生活

得很好，又何必再去打扰别人呢？"

    童焕长叹了一声，说："我要是能知道她们活得幸福，那就足够了。"

    施昂拍了拍童焕的肩，俩人相视苦笑，知道彼此都在怀念那一段往事。。。。。。

    海伦和丽齐是一对姊妹花，十七年前在一次聚会上与施昂、童焕邂逅，那是一个

快乐的晚上，一对拥有惊人的美丽和高贵气质的少女和两个那时还是逸兴横飞、才华

横溢的英俊少年，从此开始了他们美丽的爱情故事，甚至少女们的父母－－固执的雷

恩斯伯爵夫妇都不再反对以这两个年青人为婿－－他们虽然来自在英国人眼里落后的

东方，但毕竟是两个难以让人拒绝的优秀人才。

    然而故事毕竟是故事，温柔的爱情并羁绊不住年轻激越的心，何况国家兴亡，

匹夫有责，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在远离祖国的地方享受温柔富贵呢？！

    "明天我俩就要离开贵国了？"施昂挂着一脸温文的笑，心里却禁不住的痛，"特

来向先生、夫人和二位小姐辞行。"

                。。。。。。

    记得那一天，是最后一次在熟悉的小树林里漫步。。。。。。

    "你、你真的要走吗？"海伦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满是泪光，"一定、一定要走

吗？"

    "海伦，你听我说，"施昂不敢正视少女那双蔚蓝色清澈的眼睛，"我。。。。。。"

他说不下去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你的国家需要你，"海伦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决绝的

神色说，"我只想问你，如果我愿意，你能不能带我走？！"

    此情可感，然而－－"不行。"施昂停下脚步，几乎是冷冰冰地打断了她，良久才

回味过自己太伤人心，缓缓地继续迈步，一边低声地说，"我谢谢你，可是，你不懂中

国。。。。。。再见，我要走了。"

    他侧转身，月光清晰地印在海伦的脸上：让我再看你一眼吧，爱人，也许从今后

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因为我随时可能战死。他颤抖的手握着少女柔软的肩，轻轻地吻

了吻海伦的发际和前额，"再见，我爱你。。。。。。"－－我永远、永远爱你的。。。。。。

    他转身走了，身后传来少女颤抖的泣音："施昂，我爱你这一辈子。"他没有回头，

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连脚步都不曾缓一缓。

    "走吧，施昂。"童焕不知从哪里钻了传来，一脸的倔强和决绝，隐约的，树林里，

听得见丽齐低低的啜泣和叹息声。

    "你对她说了什么，让她那么伤心？"

    "我告诉她，'伊丽沙白小姐，您今后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我吧。'"为了压抑心中

的痛，童焕耸了耸肩，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施昂叹了一口气："要是有来生多好？"

    "是啊。"童焕缓缓地答道－－要是有来生，能在一个和平幸福的国度里和你相遇

相知相爱多好，如果有来生－－好渺茫啊。

    走了很远，才最后一次回头看那中世纪古堡般的雷恩斯府，永别了，我爱。。。。。。

    十五年了，十五年虽然漫长，却怎能冲淡那生生死死、生生世世不渝的爱情，相

反时间加重了思念：刻骨铭心哪，十五年来，他们的坚韧勇敢和传奇经历被传为美谈，

他们的英俊、他们的才情，也曾激起多少闺中少女的遐思迩想，只可惜再也没有少女

的丝巾能缠绕这两颗铁石的心。

    十五年他们象两个殉道者，只可惜殉道者的思念像心底的暗流从不外淌，但流着

流着，积累着，终有一天这思念冲破了堤坝，就更铭心刻骨、丝丝不断。

    丽齐、丽齐，你可安好？童焕的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耳边是少女那活泼的笑声，

眼前却是离别时那双绝望的眼睛－－十五年你可好，心一阵揪痛：这是生死不知的

思念、生死不变的眷恋啊！

    月光皎皎，忽然想起那个晚上在荷塘边散布，荷香阵阵，人都快醉了。。。。。。

    "拿着，"丽齐将小手包往童焕怀里一送，掀起裙子，"我去采一朵。"

    "小心啊，你可是只小旱鸭儿。"童焕一边说，一边准备好英雄救美。

    话还没说完，丽齐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朵边角上微微有些红的白荷，中间有

个小小莲蓬，"天下就你能耐么？－－呐，送给你的，好看不？"

    童焕接过花，人家是男孩送女孩花，我们家丽齐，哈哈，"当然很美，"说着揽过

丽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过呀，"轻轻在她的眼睛上印了一下，"我们家丽齐更

美喔。"

    "嘻嘻，就会乱恭维。"少女纤腰一扭，撩起裙角一阵小跑，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

    童焕摇了摇头，赶忙急步追上。

    "嘘。"是丽齐，手指那液泡树林，"你看，姐姐和施昂。"

    童焕吓了一跳，因为月光下，施昂站在一棵树下，看着他对面的海伦，童焕从没

见过他的眼神会这么温柔、神情会这么专注，以至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他和丽齐。

    他俩手握手，连交谈的声音都那么轻柔，就象两棵树，是的，叶触叶、根连根、

不是那么热切，却永不分离、永无猜忌，是的，相知相遇，相依相信。

    他看了看丽齐："我们走吧，别扰人清谈。"

    夜色更温柔了："丽齐，你知道吗？我们故乡的莲花比这还美。"

    荷塘月色。。。。。。江南采莲歌儿，小船。。。。。。

    －－那时想起了故乡，现在却忘不了那一片荷塘和那在在水一方的伊人，那一份

心心相许、天涯永隔的痴情：

    落英飞去何处现，泣血繁花点点，忍见伊人随波远，有情无计，相忆相忘，唯止

永牵念。征鸿过尽了鸥雁，更久历沧桑苦恋，生死悠悠久不变，镂骨铭心，难忘情切，

回首叹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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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zxas 于 Aug 31 18:16:12 修改本文．[FROM: 202.118.235.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