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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纯属意外(六)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Jun 16 08:43:32 1999), 转信



  李举鹏会莅临小夫妻的套房,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踢他们出来自立门户以
来,事业繁忙再加上小夫妻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实没有来探访的必要。何况只要拨
一通电话,家中成员哪一个不乖乖地到他面前报到的?
  李、孙两家由於家中小孩相恋而互有认识,在成为亲家之後,李举鹏天生沉稳
得令人心安的领袖气质,连孙家的人也唯他马首是瞻。孙家有三女一子,因性格太
过迥异而几乎各自为政,没有李家这般相亲相融的紧密,但结为亲家之後,情况改
变很多,尤其孙家的小孩们全心悦诚服地敬他一声大哥,便可知晓李举鹏列入关心
名单的人又多了几位。
  他从不做兼善天下的事,只关心他的亲人,并且绝不允许外人有一丁点轻侮。
  今日他会前来,是因为由孙家最反骨、叛逆的孙琳琳那边听到一个消息,趁公
事不忙,亲自跑来了解情况。对学业没兴趣,又对混黑道甚感无趣的孙琳琳,最後
投身於侦探界;不让自己名头响亮,却又精通各种消息。还真给她走对了路,不枉
两年前他前去孙家调解这件事,让孙氏夫妇不逼女儿考大学,也让她亲口承诺不再
当小混混的大姊头。事情顺利落幕。
  中午来电时,她以她一贯吊儿琅当的说话口气道:
  「其实一星期前就有人委托徵信社在调查束雅了,那个负责人员第一个找我
问,我给了小套房的住址与电话,不过并未再透露更多的事了。昨天最巧,同时接
到两宗委托,分属不同的人、不同的徵信社,一个要查束雅的完整身家;一个要查
举韶的完整身家,他们真的惹上麻烦了吗?大哥有空的话问一下,我回头探采委托
人的底,下星期传真给你。」
  他很怀疑这对小夫妻能惹出什麽事,不过,当今天早上,风翔广告公司的人员
前来讨论公司产品的广告诉求与预算时,蹦出来一名过分兴奋的中年男子指著他的
面孔追问他是否有个小弟在PUB表演时,他不免要皱起眉头。这下子连星探也找
上门了。这两个小鬼是不是嫌读书打工、养小孩太乏味,不扯出一点事来玩不甘
心?
  「大哥,您怎麽来了?」
  吓了好大一跳的李举韶甚至来不及掩饰自己青了一眼的黑轮。这几天不与大哥
碰面就是为了不让老大看到身上有伤呀!偏偏四、五天来黑轮顽强地占据他眼眶,
死不肯褪去。害他被儿子当成卡通中那只贱狗嘲笑。
  「你的脸怎麽了?」李举鹏推门入内,三点半光景,弟媳自然不在。他内敛的
气息消失无踪,全身散发的是危险味道。没有人可以动他的家人!
  「没事,遇到几个小混混!」
  坐在床上的小李毓正在玩散了一床的相片,见到了他心爱的大伯父,立刻双手
高举,呀呀直叫,笑得好不开怀!比对他亲爹还热情。
  李举鹏露出温柔的笑,抱起小侄儿,低头亲了下,不过他手上的相片却令他凝
目以对  
  「这是什麽?」
  「呀!」正在倒茶的李举韶为时已晚地想起自己忘了收好某些暴力相片,而他
的笨儿子又正好抓著等人看。真的叫在劫难逃;也料定兄长必定听到了什麽风声,
所以前来插手了。「大哥,这是我私人的事,没什麽的。只是一只疯狗自诩为束雅
的最佳男主角,跟前跟後又把霸道使得淋漓尽致,天晓得我们与他才见过几次面。
我相信世上有一见锺情的事,但不应建构在掠夺他人妻女之上。」总而言之,就是
有人硬要追求束雅啦;而他与人打架也打得十分有道理。
  李举鹏低喃:「这人是周志深。」
  由於与周氏一向有合作关系,所以也颇有听闻那个周家大太子在上个月对一名
女子一见锺情之後,敛了风流性,镇日魂不守舍地想找出那名女子,似乎认定了那
女子该是他命定的女人。
  而这种口含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向来自命不凡,不知不觉中把掠夺当成必要手
段,以为女人们莫不为之臣服。
  莫怪上回他来公司开会,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原来是见到了束雅。他真是忽略
了。
  「你们向来没公开已婚的身分吗?」
  「有啊!但是没人相信,而我们不会闲到镇日拿身分证四处现宝。信不信由
人,我们并不在意。」他从床上再拾起一张打架的照片,弹了弹,笑道:「希望这
家伙进一步请人调查时,可以查到我们已婚的事实。」
  「我会与他谈。」李举鹏说著。
  「不必,我可以自己应付。」
  「你除了逗弄得他更火大之外,我不认为你会有什麽良好的解决办法。」
  李举韶诡笑著迎视大哥:
  「少来了,大哥,我就不信您的和平谈判中,不会有暗中动手脚整他的行为。
我只是好奇一旦他知道我们早已合法结婚生子後,还有没有胆上门追求。」
  死小子,依然那麽的精。
  「我只希望你们别让其他杂事困扰住。」说著,心中开始明白那两宗调查案
子,可能也是由他们的追求者所委托;毕竟这对小夫妻长得登对好看,有心人加以
调查也不是奇怪的事。「还有,拍广告的事又是怎麽回事?」
  「你怎麽知道?」这一点李举昭就讶异了。不过仍是回道:「只有那个老伯自
己在一头热,我可没兴趣出这种风头。老大,您消息灵通得令人怀疑我们身边是不
是出了小间谍。」不善地瞄了瞄儿子,那小子正在用口水吹泡泡,他伸手前去戳
破。再过几年,这小子肯定是个「报马仔」。
  「这两方人马我都认得,巧合得知这些事。其他还有什麽我该知道的事吗?」
  「没啦!也不过是一些小琐事。」
  「钱够用吧?」
  「够呀,又没什麽机会去花用。」这个大哥如果不要那麽维护亲人,会更完美
些。
  「碰!」
  巨大的关门声吓哭了小李毓,兄弟俩看向门口垂泪的孙束雅。
  「怎麽了?老婆。」李举韶冲过去直问著。
  孙束雅正要开始哭诉,在见到李举鹏後,愣了愣,以浓重的鼻音问:「大哥今
天怎麽有空来?」
  「你怎麽了?」李举鹏抱著小侄儿轻轻安抚,关心地问著。
  孙束雅委屈哭道:
  「我被记一个大过,并且停学一星期在家中反省!我真不敢相信那个笨导师,
以及笨教官所下的决定!我居然连申诉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按上了行为不检、有辱
校风,十恶不赦的罪名!气死我了!」所以在听完审判後,她书包也没收便一路哭
了回来。莫名其妙被记过,可是她品学兼优的生涯中一大污点;後来的抗议辞令造
就了她一星期的「特别假」。真冤了她!
  「走!我陪你去学校找你们教官谈。」老婆被欺负岂能坐视?
  「等等!改天我会偕同束雅的父母到学校去谈,你们别去了吧。谁信你们小毛
头的外表?如果一年多以来你们不断说明已结婚的事实却未被采信,前去谈判即便
能让师长了解,他们也会为了面子问题不肯在小辈面前低头认错,到时只会弄得更
僵。我来出面才能讨回公道。」李举鹏很实际地说著。见小夫妻已然冷静了些,他
叹口气:「先说说事情怎麽会弄到这种地步吧?」
  「都是上星期天联谊惹出来的啦!」她拉著老公的袖子擦眼泪。
  「就是将小毓偷偷丢我床上那一天吗?」李举鹏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难怪小
毓的认知产生混淆。
  小夫妻心虚地点头,大哥简直明知故问。
  「周志深兄弟心仪束雅,其中又以周志深最霸气,不断地对我们寻衅,後来自
然是开打了。不过我倒没料到她们班上的女生会加油添醋传回校园就是了。」实在
不能怪李举韶对小女生不了解,毕竟他读男校高中。所以没机会去了解女人们无与
伦比的传媒功能。
  孙束雅扳著手指:
  「对呀,从星期一开始,先说我玩弄三个男人,让他们为我打架;再来是周向
荣的後援会大肆宣染我与人同居的事;然後,再也没有同学肯与我说话了。接下来
就是昨天,有人告到导师那边去;那只菜鸟老师马上神经质地去训导处嚷嚷,然後
今天传我去训导处,一张记过启事便往我脸上砸来了。他们甚至没有联络家长,太
过分了。」
  「好,我明白了。」李举鹏心中早已有了计量。
  「我不想回去读书了,念完这学期,我要在家中自修,明年自己去考大学,才
不要替那所烂学校的升学率增光!」
  「课业跟得上就无所谓。」
  「可以的啦,我教她嘛。奇怪,我们今年的生活怎麽这麽精采?」李举韶温柔
地擦净妻子的脸。
  「幸好我们结婚了,否则这些事情下来,不分手才怪。」
  时间、空间,加上周遭人的煽动与其他人的追求,在在都是恋人的致命伤。至
於有名有分的夫妻,在死会的情况下,反而笃定多了,只要两人没有猜忌的机会,
外人的小动作也只是徒然。
  出生八个月又十五天的李毓近来的活动量随著他的食量,又往前暴增了数倍,
而跌倒的次数更是多不胜数。因为这小子开始不满足於「爬虫类」的生涯,开始努
力进化为灵长类,当然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像此刻,第五次跌回地板後,他一张天使面孔蒙上黑煞的怒气,依然不屈不挠
地想抓著桌脚立起来,结果,「扑」地一声,厚厚的尿布再次成了安全气囊,让他
的小屁股毫发无伤地落地。
  小家伙左看右看,最後看到了蹲在他身後的小母亲,便理所当然地哭起来了,
寻求母亲怜惜的一搂。
  孙束雅没有抱他,反而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以姜太公钓鱼之姿,在儿子
面前勾引著。
  收效挺快的,小家伙马上忘了哭,直往棒棒糖爬去,口中不停叫「 ㄇㄤ  
 ㄇㄤ」,口水一路滴向围兜兜而去。
  「不给你吃!」孙束雅大嘴一张,含下了糖果。
  「哇  」哭声上达天听,小娃儿更是加快手脚,爬入母亲怀中,顺利地站直
身躯,伸手往母亲口手挖著,最後索性凑上嘴,献上他纯洁的处男之吻,就为了分
享母亲口中的糖果。
  「死小子,敢偷亲我老婆!」以食指成弓轻轻地k了小李毓一下,将小小娃儿
K入母亲怀中去安息。
  「你干嘛揍我侄儿?」一记铁拳马上伸张正义、将不肖小爹地一拳揍到床上去
挂著。
  尾随在李举韶身後的,除了李举鹏,还有孙氏夫妇。他们正从学校回来。
  孙束雅忙将口中的棒棒糖塞入儿子口中,急急道:
  「怎麽样?有没有替我讨回公道?你们去好久,我一个人等得好无聊。」
  今天是她「留家察看」的第二天,简直闷死她了,又没心情看书,、心中梗著怒
气,哪能心平气和?就连欺负儿子也欺负得不带劲。
  孙母从皮包中掏出一封信:
  「束雅,你最近是惹到什麽人了?先别说学校的事吧!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一
封黑函,指称你赁居在外行为不检,与一名大学生同居,要我多加注意,以免你变
坏了我们还不知道。」最好笑的,是信上所附的照片是女儿女婿的合照,背景好像
在卡拉OK店。
  孙束雅接过照片,笑道:
  「咦,上个月在PUB有被拍下来呀?老公,你看,拍得不错耶。」她拉过丈
夫一同看。相片中正在歌唱「丹尼之歌」的李举韶用深情款款的眼光看著坐在他腿
上的她。若非这是一张告密相片,他们还真想感谢拍下这个画面的人,挺赏心悦目
的嘛!
  「妈,别担心,这种信没有什麽,顶多是有人不喜欢我们交往,想利用可能的
手段来逼我们分手,不会有更大的动作了。」李举韶将黑函折成纸飞机让儿子玩。
  孙束雅的注意力又转回了今天家长去学校的结果。
  「大哥、爸、妈,说嘛,他们有没有道歉?有没有收回大过的命令?我没做错
什麽,他们没有资格在我的求学生涯中画上一点污点。」
  李举鹏代表发言:
  「他们收回了。并且明天会登报道歉  」
  「哇!有这麽严重吗?我们又不是皇亲国戚、财大气粗的大人物,他们干嘛这
麽做?」李举韶咋舌追问。
  孙父笑道:
  「还不是举鹏有办法。在我们证明了你们早已结婚生子的事实之後,他们那边
的人可就没了气势了,但不该的是那些人仍以高姿态表示不能怪他们误解,说学生
那麽早结婚前所未见,才会以为束雅在说谎,为自己的行为不检脱罪。那些人就是
不肯放下身段,侮辱了学生的品行人格之後,倒认为理所当然似的。」
  「对呀!对呀!又因为我们没有找议员、立法委员来壮声势,他们全然不怕
的,收回记过的决定之後,就当没事了,但仍是要束雅在家反省,并且不要公开已
婚事实,免得影响同学的学习,怕她带来不良示范!我呸!他们根本是不打算让学
生知道真相,怕没面子,决定牺牲学生来维持自己至高无上的身段,所以我们後来
便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孙母提到当时的情形就有气。
  孙束雅眨了眨眼:
  「我知道那票烂人会做的决定,只是你们怎麽说服他们屈服认输呢?」
  李举韶搂住她肩: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大哥出马,一向没有他完成不了的事!刚才他们顺路到
学校接我下课、我们倒是讨论出让你转学的决定,好不好,到我们T大隔壁的那所
私立高中去读,以後我们可以每天一同上下学?」
  她瞪大眼:
  「拜托,那所读书风气等於零的学店?!我宁愿在家自修,也不要与那些成天以
玩乐为要事的同学们瞎混日子。那所学校成立五年以来,根本只要有钱就可以进
去,参加联考两年以来,没半只小猫考上大学、专科,你们确定我该到那边去读
书?不会嫌浪费我个人的时间吗?」
  「唉!基本上,这也是有目的的。」李举韶清清喉咙,以招来各方注意。「就
因为那所高中没升学率可言,所以一心想雪耻的董事们开出了高额奖学金,以激发
学生的升学欲望。考上大学者,奖六万;如果是国立大学再加二万。专科一万。这
是我家教的学生提供的资讯。我是想那笔钱放在银行只怕也快招来虫蛀了,我们何
不做个善事让它重见天日 发挥它身为钱的功用呢?」
  总而言之,就是他老兄很垂涎那笔金光闪闪的奖学金就是了!而且他十足肯定
老婆的资质定可以考上T大,与他双宿双飞於T大校园,过著快乐幸福的日子……
  「那好吗?如果束雅被那些同学带坏怎麽办?」孙母想到自家老三就是因为一
路读放牛班、三流高中,以至於一路当大姊头到今日虽不再混太妹,仍能号令一些
小混混的情况,不免担心起老么的定力问题。
  李举韶笑道:
  「妈,请放心,先别说有我在一边就近管理,其实束雅除了上下课之外,根本
没空去与人玩乐,光是小毓就够她玩了,她何必往外跑?」
  对自己名字已经很有相当认知的李毓爬了过来,用他满是糖渍的嘴巴要亲吻父
亲,不过得到的是一张湿纸巾覆面。自投罗网地成为父亲的玩具。
  孙束雅点头:
  「好吧!看在那麽多钱的分上,我转过去好了。老妈,你也不必担心,我可没
有二姊那种不怕死又四海的性格。不过我很好奇道歉启事的内容是什麽?」
  李举鹏开口回答:
  「在三大报的娱乐版下方登一则十六开大的启事,其中不仅要声明你们已结婚
的事实,也要对孙李二家表达歉意,最後放上一张你们的结婚照以兹证明。」
  娱乐版是小女生们的最爱,放於其上还怕没人看见吗?他们主要的诉求对象也
不过是围在孙束雅以及李举韶身边的「有心人士」罢了。
  「这下子,可成名了。」孙束雅无奈地叹息。看来转学是势在必行了,否则接
下来的日子必定不太平。
  十一月份秋意深浓,早晚都有些凉意,但日正当中时却又炙热得让人受不了。
  报纸上的道歉启事一如预料中的造成「日扬高中」师生们强力的话题。在放了
一星期「反省假」後,孙束雅返校便是为了办理转学事宜。对她而言,公开了已婚
身分,也算是柳暗花明了,不过对她好奇的人更多了。
  面对众多热情的问候,以及接下来源源不绝的问题,她只庆幸自己即将转学。
  走出教务处,看到杵在柱子边的周向荣,她楞了一下。想起了其兄的恶形恶
状,於是打算视若无睹地走开,不愿给攀谈的机会。
  「孙同学,请等一等。」虽有高大强健的粗犷体魄,但周向荣生性憨厚内向,
造就了斯文不擅辞令的口舌,与外表全然不符。
  「我不认为有什麽好说的。」她将大袋子抱在身前,走向校门口。
  周向荣默默地跟著她走,知道了她真正是嫁人了以後 心中万分震撼仍阻止不
了仰慕之心。也亏得他沉闷闭塞的性子,才不致丑状毕露,难堪至极。
  「对……不起。」他总览得欠她良多,与兄长的一并算上。如今佳人不得不转
校,他难辞其咎。
  站定在校门外的林荫步道上,才转过身:
  「没什麽,反正我早想换个环境认真读书。我不知道自己凭什麽让人喜欢,但
仍是很感谢你们的一番心意,让我的虚荣心涨得高高的。若不是我已有丈夫,说不
定每天会笑得像傻瓜一样呢!」
  他第一次与佳人正视,不禁红了脸,不知该把双眼放那边才好。结结巴巴道:
  「其实……你今年一转学进来,我就注意你了。你很漂亮,又不像一般高中女
生那样嘻嘻哈哈,很认真地念书,我觉得你很有气质……不愧是市女中转过来的学
生。」
  「谢谢。」被人家说的那麽好,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对於这种没攻击性的
仰慕者,她不会抗拒与他谈话,反正这也是他最後的机会了。
  他搔搔头,笑道:
  「你丈夫……似乎是很优秀的人,我……希望你别生我大哥的气,他最近也不
好过,一直在酗酒,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吧!或者也因为他以前太过顺利,所以
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
  那位仁兄还真是把「男主角」的身分发挥得淋漓尽致。接下来是不是要表现出
这位仁兄因为情海生波,从此成为商业钜子,游戏人间,但拒绝付出真情,冷硬无
情的性格直到真正女主角出现才融化了他冷硬的心?
  那  也好啦!祝福他。
  「我想他不会再打扰你们夫妻了。」
  「但愿如此。」她以谢天谢地的口气回道。
  周向荣笑了,伸出右手:
  「握个手好吗?」
  她大方地伸出柔荑,放入他大掌中,感觉到他羞涩的颤抖,不禁笑了出来。
  一辆拙拙的五十CC中古小机车正好一路以即将寿终正寝的低咆声驶近。
  噗、噗、噗……
  「不想断掌的话,狼爪给我收回去!」李举韶不善的冷哼声介入两人愉悦的小
天地中。
  「举韶,你翘课?!」孙束雅转身叫著,看到老公骑的古老型买菜车,笑问:
「去哪借来的?」
  李举韶认为老婆有顾左右而言它的嫌疑,打鼻腔哼出一声之後才道:
  「几时你与这家伙好到有说有笑的地步了?」
  「你吃哪门子醋呀?他与他大哥是不同的。」她轻 了他一下,转身对周向荣
挥了挥手:「你进去吧,拜。」
  周向荣只是笑了笑,点头後移步回校园,背影看来有点落寞。著迷的心思,岂
是立即可以收回?只能以时间,慢慢来淡忘了。
  「你对他比较有好感?」有位仁兄不高兴了。
  孙束雅很直接地回答:
  「对呀,比较没有富家子弟的气息,以後应该比较有前途。」
  「很可惜你已经转校了对不对?」鼻音中隐约喷火。
  「喂,你什麽意思?」这男人话中有话哦!她的粗神经逐渐转细,大大的杏眼
也沉重地眯了起来。
  李举韶一脸臭臭地别开眼,不想在外边吵架难看:
  「上来吧!我们去接儿子回小套房。」
  「我自己搭车回去,哼!什麽意思呀?摆脸色给我看!等你神经线转回正常运
作之後,我才要与你讲话!」她大步地走向公车招呼站。
  李举韶将破机车转了个方向,再度「噗噗」的移近老婆身边:「喂!干嘛呀,
一起走啦。我请你吃牛肉面,好不好?」这种没营养的呕气还是少玩为妙,古人说
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即使後方是悬崖也得给它退下去。
  她侧生上机车後座,搂住他的腰道:
  「下次没道理的醋不许吃。」
  「是!老婆大人。」他可怜兮兮地回应,实在没有几次吵架的经验,也不想开
先例,只好这麽回答了。
  「碰!」
  随著一声巨响,冲进一名气虎虎的小美人,吓著了好不容易偷闲品茗的孙氏夫
妇。
  以小女儿冲入这一个饮茶室的肢体语言来看,她是打算等别人开口殷殷垂问委
屈的,否则她也没必要将门甩得那麽重。
  孙父正要开口,不料妻子抢了先: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泼出去的水呀?都当人母了,怎麽一点样子都没
有?」
  「我受了委屈呀!」不找父母哭诉找谁去?
  「束雅乖女儿,告诉爸爸怎麽了?」
  「老公,都说别再宠她了嘛!免得她老是不明白自己要担负起为人妻、为人母
的责任是什麽。」孙母眼下一瞄,怎麽瞄也瞄不到所谓的委屈在何方。
  孙父拍拍妻子的手,仍是以一贯的温柔问:
  「过来这边坐 告诉爸爸怎麽了。」
  她马上偎了过去 一点儿也没有「泼出去的水」的自觉。气嘟嘟地道:
  「我今天下课,答应举韶到T大找他,他要打球到五点半,结果我当然乖乖地
去啊,一时没找到举韶,就向几个打球的男生问话,他们很殷勤告诉我只要在原地
等就可以等到他了。结果不到三分钟果然举韶就来了,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说我招
蜂引蝶,气死我了!那些人好心地陪我聊天,又站得很远,足够避嫌的了,哪里有
什麽错?倒是他,他身後至少跟了三名女生,我都没说哩!」
  「哟,你们已经结婚久到足以吵架互指是非了吗?果然早婚是不幸的开始
哦。」孙母依然冷言,不为所动。
  「爸  我要回来住几天。」向老父撒娇比较有效。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夫妻不能斗气下去,小毓呢?他怎麽办?」
  「妈妈有空  」好棒的如意算盘。
  「没空。」狠狠将算盘一掌击碎。孙母叫道:「吃什麽醋呀!幼稚得半死,你
当婚姻是儿戏呀?有话直接谈开不是很好?你们是嫌日子太好过了是吧?再玩嘛,
何必不直接离婚了事?」这个女儿就是长不大!
  「难道因为我们早婚,就没有吵架的权利吗?」孙束雅不悦地问著。
  「那离婚呀!」想对她撒娇?到北极去等著吧!
  「妈!你很差耶,哪有人母亲这麽当的?」
  「你这个母亲又怎麽当的?把儿子丢在婆家,死活不管。」
  热闹的斗嘴声吸引了另一名久久回家一次的成员。
  随著饮茶室的门再度被打开,露出了一张桀骜不驯、英气凛凛,但相貌平凡的
女子。一身的骑士装,手抱安全帽,抓著一头短发笑道:
  「原来是小妹回来了,难怪老妈兴奋得怪叫。咦,小毓呢?我好久没见到那小
子了。」
  「琳琳,吃饱了没有?今天老妈买了很多菜,你至少要住一晚再走。楼下有点
心,快去吃一点。」孙母见不常回来的女儿回家了,马上热络无比,直要拉人下去
吃好料的。「至於小毓,则被某个没良心的娘抛弃了。」
  四个孩子中,其实最像孙母的就是孙琳琳了,性格与外貌几乎都是同一个印
子,难免惺惺相惜不已。尤其令人头痛的小孩并没有走上歹路,真是老天垂幸!
  孙琳琳见小妹嘟高了嘴,笑著戳一下她的头:
  「干嘛,没人可以吵不爽呀?」她拿出以前大姊头的架势:「不然我带人去堵
他,揍他几拳,将他毁容,这样你有没有气消?」
  孙束雅忍无可忍地叫:
  「人家只是想发牢骚,你们干嘛都不给机会?」她依偎入父亲怀中,寻求唯一
会对她怜惜的对象。
  孙父忍住笑,对妻女道:
  「好了,别逗她了,我想说了那麽多,束雅的气也消了,咱们一同下去吃点心
吧!」
  姊妹俩走在後头,孙琳琳问道:
  「你打算气多久?不怕老公被人乘机抢走?」
  「他不敢乱来啦,只是最近太爱吃醋,不知道为什麽。」
  孙琳琳指著她美丽的脸蛋:
  「他是该担心的。男人很容易『煞』到你的。你忘了我以前那些兄弟,有事没
事在我们家附近闲晃,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口水都快流成一条臭水沟了。」孙家有
四兄妹,就属孙束雅得天独厚,既是资优生,又是美人胚子,而且性格也很正常。
  这样说其实是有根据的。
  老大孙立秀目前在国外深造博士学位,是一个生命中除了念书,就什麽也不知
道的生活白痴。因为对现实生活一无所知,使得她在学术领域之外的行为有点神经
兮兮;是个不正常的资优生。
  老二孙俊宇目前就读医学院六年级,对解剖人体、验证尸体的死因有无与伦比
的狂热,如今已是法医组中硕果仅存立志当法医的奇特人士。生性孤僻,几乎与科
学怪人没两样,著实也足以令人叹息,可预见是未来法医界的佼佼者;也是个资优
生  不正常的那一种。
  孙家的资优生都很奇怪,至於资质平凡如老三孙琳琳者,在求学过程中全是刀
里来、剑里去的大姊大,进医院与让人进医院的次数不胜枚举,轰烈到如今退出江
湖两、三年,都还有人缅怀不已,也有人死忠追随。
  相较之下,孙束雅就难免集宠爱於一身了。如果她没有在十七岁那年怀孕结
婚,搞不好真的会因为一路行来极端正常与优秀,而获得孙氏夫妇致赠的匾额一座
  孙家最乖巧的孩子。但……孙氏夫妇恐怕是命中注定要有四个性格迥异的子女
了!要担心的事还少得了吗?
  所以说孙母会不把小女儿的哭诉当一回事,实在是那根本只能列为微不足道的
事来看,身负重任的孙母根本不看在眼内。
  「啊  呀  」
  甫一下楼,推开厨房通往二楼的门,第一眼见到的即是坐在餐桌上玩小车车的
李毓,并且得到李毓热情的笑容与「啊啊」声;护在儿子身後的,当然是李毓的爹
了。
  「爸、妈、琳琳,今天都在呀。」李举韶抱起儿子,一同礼貌地招呼著。
  「我就说你也该来了。坐呀!一同吃点心,今天早上我做了很多布丁与苹果
派。」孙母将小女儿推到李举韶那一边,让他们夫妻坐一起。
  孙束雅不肯看老公,抱过儿子,像是自言自语道:
  「七点半不是得去上课?过来这里干什麽?」
  坐在他们对面的孙琳琳笑道:
  「咦!小毓才九个月大,几时需要上课了?哇拷!那不就是天才儿童了。」
  孙束雅丢过去一记白眼。她看著儿子不代表是对儿子说话啊!
  孙父过来抱过李毓:
  「你们要不要上楼谈一下,等会再下来吃晚饭?」
  「不要。」孙束雅别开头。
  李举韶突然感觉头有点疼。一个星期以来连续两次闹别扭,实在伤身体。虽然
吃醋的人是他,不过束雅也该自我反省一下才是!完全没戒心地与男人谈笑,她当
真以为别人只是好心呀?那麽那些男人为何不去找安全型女子谈天说地呢?不是别
有目的,现下哪见得到真正的好心人?
  「束雅,你现在不谈可以,我们回家再谈。」家中起勃溪,他哪来的心情去赚
钱。
  「我要住在这里,暂时不回家。」她仍把眼光定在天花板。
  「那也可以,我们一同住下来。」
  「你不许住我家!」她瞪他。
  十九岁了,玩这种小孩子似的争吵会不会略显幼稚?孙琳琳看不过去:
  「我看你们先去打一架再回来决定谁该听谁的。要是我的话,我会一拳揍昏那
个宁愿呕气,也不愿与人好好谈的家伙,然後一路拖她的头发回家,比较省事。」
  李举韶点点头:
  「很好的方法,不过,我会先给她当文明人的机会。」
  「二姊!你很差哦!」孙束雅哇哇叫著。
  孙父发挥一家之主的本色:
  「好了,你们吃饱饭之後,回家好好地谈开。我想你们是不会轻易谈离婚的,
那麽,未来那麽长的一条路,总会有许多问题出现,如果现在不能建立一个长好的
沟通模式,以後的日子要怎麽过呢?束雅,多想想举韶的好处,气也该消了。你们
的长相都极出色,难免会招来一些异性的欣赏,但这不该成为你们吵架的理由,不
是吗?」
  小夫妻低下头反省,只有窝在外公怀中的李毓以拍手声表示同意,迳自笑呵
呵,让浓重的硝烟味消弭於无形。
  第二回合小吵架,於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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