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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可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记忆中的木小鸟(0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4 12:01:12 1998), 转信



苏忆瑜行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视线所及是一株又一株这样在寒风中
摇晃枯枝的树木。忆瑜在用手摩挲干裂的树干时感觉寒风也在放肆地揉搓
着自己脸上的皮肤，并且从衣服的薄弱处侵入身体，得意洋洋地抚遍全身……
因而苏忆瑜在后来的行走中感觉自己实际上就是风中的一根枯枝，想及此，
忆瑜心中顿时有一个小小的震撼和深层的悲凉，在震撼和悲凉中有一个声
音仿佛肿瘤一般地在忆瑜的体内轰鸣：没错，这个比喻对你很恰切，忆瑜。
你就是这样一根丧失了花朵、果实以及绿叶的枯枝……这个声音在忆瑜的体
内来回轰鸣，轰 鸣之中那个得意洋洋的肿瘤仿佛伸出了无数柔曼的触须，
这些触须在忆瑜的身体里伸延着，织成了一张网把她整个儿笼罩了起来……
  　　现在，在小小的靖县大约是没有人认识忆瑜了。忆瑜在冰冷的风中
行走，风把她同样冰冷的长发吹得四下飘散。忆瑜在寒风中站立回眸，目
光掠过鼓荡的风和所有的枯枝，在这瞬间的回眸中忆瑜的目光穿越三十 年
的时光隧道看到了七岁的自己——她胆怯地牵着妈妈的衣角站在那小小的
屋子前。小小的屋子是一座有两进天井大院的一间，厚重的木门虽然已经
脱尽了油漆，但门中部的一个横框里却雕满了花草鱼虫。有一只雕刻精致
的小鸟踩在树枝上，微微地侧着头似乎在打量着新来乍到的小忆瑜，小忆
瑜记得自己马上松开了牵着 妈妈衣角的手，踮着脚用手去抚摸这只可爱的
侧着头的小鸟……在后来无数个寂寞悲哀的时光，小小的忆瑜都去抚摸这只
小鸟，以至于到了最后这只小鸟被忆瑜抚摸得周身发亮，仿佛被漆匠用无色
的桐油漆了无数遍。忆瑜想这只小鸟之所以周身发亮，是因为小鸟和小忆瑜
一样目睹了农村这个有两进天井大院发生的无数故事。这一个个故事仿佛一
只硕大的蜘蛛在结网，蜘蛛在结网的同时不仅将故事结了进去而且把小忆瑜
和小鸟也结了进去，小忆瑜在这网的连结中慢慢地长大了，而小鸟也在这网
的连结中周身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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