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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可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记忆中的木小鸟(0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4 12:11:16 1998), 转信
严静娴就是在这样不祥的背景中进入忆瑜视野的。
许多年后，苏忆瑜不止一次地想起这幅画面，这幅画面没
有因为年代的久远而变成一幅黑白的泛着黄色的照片，它
依然是那样色彩饱满——漆黑的背景下一个穿绿衣的女孩
子正在向她张望。忆瑜想，这个不祥的背景是不是向她兆
示静娴以后悲哀的命运呢。
这时妈妈回来了，妈妈身后跟着疤子队长严贱根和一个
穿着一件黑色衣服的男人。妈妈在穿过天井的时候，忆瑜
看到阳光从天井上方仿佛舞台的追光一般照射在妈妈的脸
庞上。妈妈多么好看呀，随着披散的短发，白白的轮廓清
晰的脸，妈妈白白的皮肤在阳光下看来几乎透明，黑的眉、
红的唇精致地在妈妈那张脸上。妈妈从天井朝忆瑜走来，
忆瑜感觉妈妈对她笑了一下，因为妈妈行走中红红的唇在
忆瑜看来有一个美妙的弧线 ……
忆瑜现在想，妈妈有什么理由不好看呢，那时候妈妈不
过是二十九岁，而且是省话剧团的台柱演员。忆瑜在 很小
很小的时候就被在省话做编剧的爸爸抱在怀里去看妈妈演
戏。厚重的金丝绒幕布徐徐拉开，小忆瑜就看见妈妈轻盈
的身姿行走在梦幻般的舞台上，舞台上方有一盏让小忆瑜
感觉神奇的追光，妈妈轻盈的身姿走到哪里追光就打到哪
里，有时候舞台上是一片黑暗的背景，只有神奇的追光把
妈妈的身影雕塑般地突兀出来，妈妈美丽的脸在追光中纹
丝不动，这传递给小忆瑜一种微妙的气息……她感觉有许
多的花朵争相开放在那黑色的背景中，它们在黑色中环绕
着妈妈，浓郁的馨香随着那追光形成的通道缥缈上升……
妈妈从天井走了进来，小忆瑜靠墙站着。疤子队长前额处
一块瓶盖大的疤在黯淡的屋子里依然闪着光，疤子队长进
来后，用手在忆瑜的头发上表示好感地轻轻一抚，他手上
层层叠叠的茧子立即将忆瑜的头发带起了几根，忆瑜喊了一
声：哎哟……妈妈立即瞪了忆瑜一眼，然后对疤子队长歉
意地笑了笑说：严队长，小孩子不懂事。疤子队长嘿嘿地
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我这贫下中农的手确实是太粗
糙了。疤子队长严贱根说最后这句话时，脸上满是得意之
色。他说话的时候是1967年，那个时候粗糙的长满老茧的
手刚刚开始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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