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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可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记忆中的木小鸟(09)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r 14 12:27:08 1998), 转信









  等他们一走，小忆瑜就从床上跳下来将门狠狠地拴死了。
她拴好门之后发现妈妈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妈妈幽幽的
哭声不真切地传进她的耳膜，听来仿佛是从床下的某个深
处发出来的。忆瑜爬上床，小小的手在妈妈瘦削的起伏不
停的肩胛骨上轻轻地抚摸着，忆瑜的抚摸使妈妈的哭泣停
止了那么一会，妈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那一瞬间仿佛
成了小忆瑜的乖女儿……躺了一会，妈妈坐起来把小小的
忆瑜揽在怀里……妈妈轻轻地说：忆瑜，以后只有你和妈
妈相依为命了。爸爸他已经和肖素月阿姨结婚了。是不是
那个梳一根长长辫子的肖素月阿姨?忆瑜问。妈妈说是，
爸爸是和那个年轻漂亮的肖素月阿姨结婚了。忆瑜说：哦，
原来他们结婚。妈妈忧郁地看着忆瑜说：小忆瑜，你说话
怎么这样奇怪呀，你“哦”那么一声，仿佛你早就知道一
切似的。忆瑜说：妈妈，有一次我看见爸爸在我们家和肖
阿姨抱在一起，爸爸和肖阿姨两人互相咬嘴唇呢。妈妈的
脸在那一刹那变得又青又白，妈妈捂在脸上的手缓缓地放
下了，妈妈的脸仿佛又在追光的照射下那么纹丝不动，这
种纹丝不动使忆瑜感觉妈妈的脸很怪异，似乎变成了一种
不是血肉的属于某种硬质的雕塑的东西。忆瑜拉着妈妈的
衣袖轻轻地喊：妈妈，妈妈呀!
  在靖县这个初冬的午后，寒冷的风掠过一株株裸立的树
木，那些以线条方式伫立的枯枝在寒风掠过的时候发出呜
呜的低声，三十七岁的苏忆瑜在这呜呜的低声中仿佛听到
自己三十年前的喊声：妈妈，妈妈呀……
  在小忆瑜忧伤的喊叫中，妈妈雕塑般的脸上目光总算转
动了一下，后来妈妈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震耳的笑声，妈
妈的笑声充满一种悲怆一种蔑视，就好像作为江姐的妈妈
在舞台上对着叛徒甫志高爆发的大笑一般。
  妈妈笑过后，把忆瑜抱在怀里轻声地说：忆瑜，原来一
切都是爸爸精心进行的步骤，爸爸把我弄臭后他一方面可
以和肖素月结婚，一方面还可以使肖素月取代我成为省话
的台柱，成为省话的“女一号”……
  在那个夜晚，妈妈久久地把忆瑜搂在怀里。妈妈在静悄
悄的夜晚亲吻着忆瑜的头发说：忆瑜，妈妈感谢上天
  把你赐给了妈妈，你是妈妈在人世间的一根救命稻草，
有了你，妈妈无论如何都要挣扎着生活下去。忆瑜，
  妈妈的宝贝女儿……
  忆瑜后来就在妈妈的怀抱中睡着了，夜里忆瑜迷迷糊糊
地醒来过一次，她发现自己依然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妈
妈坐在床边用毯子裹着她，七岁的她仿佛婴儿一般依偎在
妈妈的怀抱中，妈妈年轻而忧郁的脸在她深深的睡眠中仿
佛黑暗中氤氲的花香一般在她四周环绕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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