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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amsa (沙门~谁说我们生活在天堂里),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妄想狂手记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Nov 24 09:41:36 1998)

Fri, Jun 14, 2002

忙碌了一天，终于能够坐下来。

灯下翻阅昨天的日记，忍不住好笑，竟然会那样激昂。人，

即使独自面对自己时也难免虚假，成见、惯性、自欺积淀

在心灵与躯壳上如同一层厚厚的水垢，坚固程度超出我们

通常的想象。世人皆以为诚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为迟

钝和愚笨的人准备的），殊不知需要多么巨大的才能和多么

艰苦持久的劳动，人才能写出关于自身和世界的一小点真

相。

Jun 18, 2001

开始写作论文《论青春》和《西西弗斯神话的真义》。

Mon, Jun 16, 2002

从胶水一样粘稠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拼命聚集残存在大脑皮层灰质里的意志力，逐渐，要求清

醒的势力占了上风。我终于睁开了双眼。

奇怪：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我所睡的这间床，对我来说都

是完全陌生的。

但我并不害怕。我好象回到家族中某位长辈的青年时代—

—我成了他。

我意识到，现在是七十年代（？），我在铁路边上，是一名

三等小站上的年轻的巡道工。

今天晚上我当夜班。

但时间还早，现在天才黑不久，不过八点来钟的样子。从

气窗望出去，天色虽暗，却是纯正的湛蓝色，山林黑黝黝

的，象一块撕得很不整齐的粗毛毡，沿线上贩卖肉牛的回

子们带着出门用来裹着睡觉的那种。

我百无聊赖地躺着，吃完中饭就象头死猪一样沉沉的睡到

现在，要不是因为做了个噩梦，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

—只要不误班就万事大吉，不过感冒似乎好多了，醒了这

么半天，既没流清鼻涕，也没听见自己咳嗽。

稍微有点无聊，枕头边放着一本从老乡那儿哄来的《鲁迅

选集（2）》，封皮都不见了，懒懒的也不愿伸手去拿来看，

再说，光线这么暗，别把眼睛看瞎了。

搞搞手淫？手刚伸进裤裆，一个块头不小的哥们儿一脚踢

开门，闯了进来。手里端了个大搪瓷钵钵，我赶忙装出睡

着还没醒的样子。那哥们儿把钵钵放在桌子上，走到我跟

前，我感到他嘴里吹出来的热气，忍不住睁开眼睛，作出

一副“大梦谁先觉”的样子，也许夸张了点吧，听见哥们

儿说：小子装睡啊。我笑笑，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鸟样。

“好点了吧，老兄。”大块头哥们儿笑嘻嘻地说。

“好点了，”我装模做样地补充道：“就是脑壳还有点痛。”

手还插在裤裆里，巴不得他早点儿走了。

“给你把饭打来了。”

“谢谢，”我说，“我等会儿再吃。”

“老子管你！爱好久吃好久吃。”哥们儿拍了拍我的毯子，

别向门边走别说：“龟儿子倒会装病享福。”

“啪！”门关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回来了吧（凭什

么？），我在被窝里把短裤脱了，叉开腿，右手在那话儿上

揉来搓去。谁知道搞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因

为感了冒的缘故？只好作罢。搞不成手淫，睡着越来越热，

只好爬起来，穿上衣服。

吃饭罢！看看菜，还不错，冬瓜烧白，肉够肥。从温瓶底

倒出半盅水，边吃边喝，倒挺舒服。吃完饭，呆坐了一会

儿，感觉身体软软的，到底感冒还是没好完全。碗也懒得

洗了，从枕头边摸出手表一看，比我想象的晚些，原来已

经九点过钟了。

穿上制服，打开门出去，走上数十步石子儿坡，来到站台

上，走到值班室一看，灯光亮如白昼，烟雾腾腾，一帮哥

们爷们叼着劣质香烟打牌呢。看了会儿牌，又听了会儿站

长的老婆吹牛皮讲瞎话，好不容易混到十点钟。

领了灯，拿了巡道牌，走出门来，下弦月的天空更暗了，

颜色还是那么湛蓝，星子密密麻麻的，不过星光一点不亮。

晃晃悠悠地走着，手提灯的光居然有两个聚集点，在我面

前一飘一飘的，倒象一对豺狗眼睛似的。两边的山林黑漆

漆的，不时传来凄厉的嚎叫，听老工人们说，以前这一带

有过豹子，站上还分过豹子肉呢。但这个声音是什么鬼东

西？！好象野山羊叫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妈的！手提灯的两个光圈越看越象一对眼睛，一飘一飘的

老是在我前面，怪怪的，加上从两边看不见的密林里不时

传来声声的鬼嚎，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背上出了冷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感冒，山风吹来，

凉飕飕的，倒霉，怕是病情又该加重了，刚刚看着要好了。

到了隧道了，虽然只有五百米，每次走还是最讨厌这段路，

可有什么办法？

全黑了，只有手提灯的两团昏昏忽忽的光圈在墙壁上恶狠

狠地飘来飘去。真他妈的不想干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蠕动着的一团黑影？我把光圈打上去，

黑影猛的一动，分出较小的一块，疯跑着逃走了：是个娃

儿！狗日的，差点把老子吓死了……

我走近去，看那团剩下的黑影：妈呀！是个死人！——一

个女的，身子被车轮碾成了两半，

背篓压扁了，裤子被刚才那个娃儿拉了下来，下身歪歪斜

斜地插着一根树枝……血，血……

一股凉意袭击了我的脊背，我恐惧地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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