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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n (明灭生存),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铃儿响叮当(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Dec 15 14:35:31 1997), 转信
发信人: sleeping (瞌睡虫——呵欠),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铃儿响叮当（六）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Dec 14 13:48:29 1997)
也就是四年级上学期，他不时地弄点东西来校园里卖卖，有时是几本旧书，有时是几
件休闲服装，还卖过十块钱三盒的磁带，二毛钱一袋的榨菜。有一天甚至在大食堂的门口
捧着一碗饭，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一边签名售书。卖的是一本《中国当代著名黑马文粹
》，收了他的一篇散文。书名像是假的，但确实就是这个名字，小兵还签名并售给了我一
本。有人来看书的时候，他就把饭碗往边上一扔，大有吃着玩的不吃也可以的派头。人一
走，伸手抄起饭碗，继续大吃，好像是一顿从没吃过的新饭，卖书嘛，卖着玩的，又不能
当饭吃。他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做得投入，做得界限分明又不伦不类。比如签名售书，我
们都以为是极潇洒极傲气的事情，他却做得跟要饭似的。我这样想着就走上前去，不知道
出于什么原因，买了一本。小兵极感动的样子，极认真地在书上签了名。今天看起来，那
几个字反而写坏了，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正常水平。他蹲下来，把书垫在左膝上，右膝扎
扎实实地跪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垂下来，随着笔划一起一落。
那些天，小兵已经在腰里别起了一只BP机了。当时我们都没有见过这玩意，一直以为
是一只大电子表，不知道他别着这东西有什么用，反正他也算得上是中文系一怪，也就没
人深究。有一阶段他忽然跟我很近乎，什么原因当时就糊里糊涂，现在更记不清楚了。反
正那天他就指着他的那只BP机说，其实我是挂着玩的，根本没人拷我。我说，我可不知道
这是什么东西，是电子表吧。他说，你看你看，你也来臭我，其实啊，我觉得你才是真正
值得佩服的人。
我说这话我爱听，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不知道该听多少了。
刘小兵说，绝对百分之百，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我忽然觉出来，他的普通话现在已经说得很好了。
我说，你可是大名人，中文系的契诃夫，契诃夫能佩服的人可不是我。话一出口，我
自己都为那种酸溜溜的语气感到不好意思。
刘小兵全没在意，笑笑说，你听高老师胡吹，我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当时也就是没动
大脑，想什么也就写了，其实想了也没用，我脑子里也就只有这几个人，几件事，晚上倒
下来，眼睛一闭，全是他们的影子。要放现在，你给钱我也不写呀，那时还是太嫩了点。
其实也不用我说，我早看出来了，你最了解我。
我说我什么时候也没有了解你。
小兵说，但我了解你呀棗老实说，我从一来的时候就佩服你，不用说为什么，就看你
的样。说来你也不信，一来的时候，我连你睡觉的姿势都研究过了。
妈呀，我差点叫出声来，我要知道，半夜里非吓得醒过来不可。
你的每篇作文我都读了。小兵脸上是特别认真的表情说，一边读一边难过，恨我自己
怎么就这么浅薄不懂事。
我说，你的文章我虽然都没读，但我都听你和同学在课堂上读过了。
小兵摇摇头，说，所以我对高矮子一点好感也没有，他说不定有什么毛病，喜欢出别
人的丑罢了。
我真正有点惊讶了，说，这真不应该是你说的话!
算了，算了。小兵擤了擤鼻子说，过去的事了，少提它，其实你看出来了，我自从踏
进这所大学的门坎，确切点说是离开家里的那座破草屋，我就没有过成功的感觉，头脑里
一下子装了太多的东西，整天都有一种稀昏的感觉。不过，有了今天，我想我哪一天要有
个三长两短，出了什么事情，也总算有人听到过我的心里话了。
你出个什么新闻恐怕早已经不能算是新闻了。我说。
小兵神秘地一笑，说，不过，真的到了那种时候，还请你能像司马迁为李陵说话的那
样，也为我说句话，或者写篇文章什么的。
我说，不要说我们还没好到司马迁与李陵的那个份上，就是到了那个份上了，我也不
敢瞎说。
看你说的这么无情无义的，割不了你的鸟。小兵瘦瘦的拳头敲在我的肩上，我抓住他
的胳膊，像抓着一根小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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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欲眠君且去......
我醉欲眠君且去......
一日不见
如三秋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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