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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4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2 17:28:18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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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4
发信站: 交大资工凤凰城资讯站 (Tue Apr 23 10:18:32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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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的印象中，蜂鸟是产在图书馆的生物。它体型极小，不满巴掌
大，长喙彩羽，吸取空气中乱舞的尘粒为食。他根本不记得蜂鸟究竟是
南美、非洲、还是婆罗洲的动物，这对他来说挺不重要。对他而言，蜂
鸟永远是飞翔在红木拱型窗中的一抹光影。

　　那年暑假过後，回到银桦覆盖的镜室，他和雪泓的眼光不约而同落
在她专注於镜中倒影的身上。难得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注意到雪泓
不动声色的微妙变化，在这之前，他对他的反应一向是非常敏锐的。

　　舞团里什麽样的女孩都有，像黑天鹅一样冷漠矜持的女孩，像信天
翁一样开阔飒爽的女孩，像秃鹰一样高贵剽悍的女孩，像文鸟一样雪净
玲珑的女孩。初入舞团时，她还不懂得用衣饰与彩□来打点自己，容貌
不显特色，纤细得容易错认成麻鹬群中吱吱喳喳的一只小雀。但是，不
知何时开始，蜕变了。很久之後，当他了解隐藏在她蜕变之间的处心积
虑，忍不住自言自语，竟顺口念了一句广告词儿：「这改变并非一朝一
夕，但是，她真的做到了！」实在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啊！他想。她就
像一片起初不经心的叶芽，随意隐匿在枝桠间，无声无息地啜饮雨露与
阳光，奋力抽长，刚开始的确是愣青青毫不起眼的，但是她一日一日地
放射出存在感，教人若有所惦却又恍惚不觉的的存在感。然後，在某个
湛蓝秋空的午后，下午二三时，忽然将四肢酣畅地舒展开来，在格状的
金色阳光中翻飞著羽状叶，变成一片像蜂鸟的银桦，在油画般的日光中
，刷刷刷地斑驳成令人连呼吸都几乎忘记的、耀眼的银白和墨绿。

　　练习间的空档，她用碎花手帕轻轻擦去鼻尖的汗珠，微笑聆听身旁
女孩谈话。舞团惯例，团练中各组人马得分别在众目睽睽中演练动作，
切磋琢磨的意思。等候间，他的眼光老是落在她手中的沛绿雅，他想，
这是一枝斑驳著白与绿的银桦。雪泓与他舞毕退下，并肩坐在墙角默默
喝水，他不甚专心地听著学长姐的评论，心中想：「今天天气可真好。
」女孩们走到镜室中央，她顺手将披肩发扎成马尾，在不怎麽动听的练
习曲中，女孩的腰肢彷佛水蛇似的，因为站在距离最远的那一端，她的
舞蹈若隐若现，仅在些许旋律间，自其他舞者身後透露不经意的妩媚。
团长眼神里的溢美简直是不加遮掩，有点儿失控，他不禁有点好笑。据
说，整个暑假，团长□勤指导，不仅如此，还护送回家。其实，也怨不
得学长姐对她赞不绝口，疼爱有加。他们说，在舞团半休兵的暑假期间
，就属她练舞练得最勤最认真，不但准时参加每周的团练，连学长姐另
行约定的练舞时间也在旁观摩，谦和的态度实令人怜爱。音乐叮叮淙淙
，微风自窗口清凉地拂上肩头，雪泓靠他靠得很近，汗湿的颈子很快就
被风吹乾了。

　　她在镜室的那一头，他和雪泓在镜室的这一头。

　　观摩过後，他俩同时站起身来继续练习，他们一向休息得很少的。
前一天他们刚上过课，老师教的步伐有点难度，不知道为什麽，这天，
他的精神不甚专注，老是无法将动作做好。「你怎麽了？」雪泓过来帮
他：「你的呼吸没有配合....这边，吸气！把身体拉长....」雪泓拉过
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上，要他注意力量的方式。身体必须伸展，但
是力量得向下带去....他的目光透过落地镜，悄悄地瞟向那一端。　　

　　团长正扶著蜂鸟女孩的腰，滔滔地解释著如何仰弯成一道虹弧。

　　後来，他经常与蜂鸟女孩交谈，雪泓也是。　　

　　蜂鸟女孩进步得很快很多，不久之後，团长便承诺让她加入由老师
指导的训练课程。舞团因为经费见绌，在训练上，不得不以遴选的方式
分配有限的教学资源。常在下课准备往老师的舞蹈工作室去的时候，看
到蜂鸟女孩在站牌等公车，他会停下机车载她一道前往，久了之後，就
变成一种习惯，女孩远远在公车站前微笑对他招手，告诉他：「公车过
了两班。」蜂鸟女孩是个像水一样的女孩，骑车的时候，透过流动的风
和她交谈，有种沐浴在阳光中的喜悦。雪泓通常在上课前一分钟才到，
他们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常坐在一起说笑，有一天，学姐边擦汗边说：「
雪泓我觉得你最近变得比较随和呢！」雪泓笑著说：「真的吗？我以前
那麽不随和吗？」他们都笑了，雪泓逼问蜂鸟女孩：「□说□说，我以
前真的那麽不随和吗？」蜂鸟女孩笑的时候，脸颊上有浅浅的、不著痕
迹的酒涡，他常想：也许别人没有发现，只有自己这个角度才看得见。
她脸上隐藏的这两个小小的□密，是只有他知道的□密，而□密总是甜
美的。

　　他想：或许这种感觉，就是人家常说的「喜欢」吧！喜欢就是喜欢
，他没有特别去思索这种感觉究竟属何性质。当然，偶而也会想：「算
不算是恋爱？」不甚了然，所以无作无为。其实，他比较喜欢这样。喜
欢无作无为。喜欢不事先说好地约在公车站前，任班次不多的公车过了
两班也不上的默契，喜欢透过流动的风，朝身後的她大声说话，也喜欢
在谈笑的时候窥视她这个角度的、小小的、□密的酒涡。很喜欢很喜欢
，但是无作无为，除了对爱情的生涩，也因为不想这麽快就打乱此般美
妙的平衡。「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想。有些家伙一见到像样点的异性
就会马上发动攻势，巴不得立刻占为己有，他老觉得这样很蠢，而且蠢
得很登徒子。在他天真的念头里，爱情的鲜艳，在关系浑沌未朗的时候
最是妩媚，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他喜欢那种似有情非无情的交流。蜂
鸟女孩和他日渐明显的同进同出，在风花雪月的舞团中，难免也引来一
些暧昧的玩笑，但是他笑得很阳光，嘻嘻哈哈不以为意，蜂鸟女孩也是
，连玩笑也变成没有含意的习惯了。

　　练习中无意间交换的一瞥，凝神於舞步变化时，思绪出轨的那一刹
，女孩用来擦汗的毛巾所呈现的那份丰厚柔软，还有，共乘一部机车时
，她轻置於他腰际的手掌的温度......这些感受的温顺与沉潜，并非胆
怯，也不是害羞，他之所以将这些轻轻地收在坦然的笑容底下，只不过
是一种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藏私罢了。

　　在他们能够共度的时光里，雪泓和他通常形影不离，因此，蜂鸟女
孩与雪泓日渐频繁的接触，也变得自然而然。舞团的夥伴们都说雪泓原
本冷峻的脸部线条，近来变得比较柔和了。基本上，他挺喜欢这样的变
化。雪泓站在他身畔笑著，不似往日孤立，当他们在舞团夥伴之间谈笑
的时候，某种不曾出现过的圆融的空气，在教室间萌滋著。他喜欢雪泓
，也喜欢舞团的夥伴，他希望雪泓也分享他喜欢的事物，在他喜欢的事
物之间。所以，当雪泓和蜂鸟女孩聊得很开心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开心
。那段日子，练舞分外精神。练舞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他想：
这样的感觉就是幸福。

　　他们一周在老师的工作室上两回课，星期五的晚上，舞团夥伴们多
半相约课後狂欢。一回老师问：「下课後有什麽节目？」，他们回答：
「去跳舞啊！」老师惊讶说：「还跳舞？还跳舞？你们还有力气去跳舞
是不是刚刚操得不够还是练习不够专心？....」雪泓说这可不一样：「
练舞是练舞，去Pub 寻欢作乐可又是另一回事，就像读教科书和看小说
的区别一样....」

　　他们轮流在舞蹈教室的浴室冲过澡，换上光鲜牛仔裤。女孩们动作
较慢，她们在盥洗室里头还互相上个口红什麽的，男孩们就坐在教室的
腊光地板上聊天等著。替老师熄掉电灯，锁上铁门，他们一个载一个驱
车呼啸过街，直奔熟悉的Pub。周末前的Pub，人群已经迫不及待地□滥
了，他们声势浩大地簇拥著，手持泡沫溢涌的啤酒扬声谈笑，舞池中万
头钻动，音乐也疯狂沸腾。这天，女孩们都打扮得很漂亮，脱去遮风蔽
寒的衬衫，五彩灯晕沿著脂色裸肩向下渲染，紧身无袖的短绵恤，毫不
掩饰地勾勒出她们坚挺而柔软的胸部曲线。蜂鸟女孩一面与同伴低语著
，一面将披肩长发盘起，用簪子固定著，他望见她洁白无疵的腋窝，水
钻项□妩媚歇在颈际，细碎星光流动，与耳环同一色调。

　　舞池前方有个高起的平台，面积不大，专为卖弄风骚的舞客设计的
。他们簇拥向前挤去，攻占平台下的空间，跋扈喧嚣中，学姐毫不在乎
地步上台去，伸手示意要蜂鸟女孩也跟上来。音乐中潜伏的情欲开始流
□，煽情缠绕，平日的假斯文都和卸下的衬衫抛成一堆了。雪泓附在他
耳上问：「你说如果老师也跟来了，他会怎麽说？」他装出老师惯有的
表情：「完了完了！这些孩子都疯了！」他们相对大笑，狠狠乾了一瓶
绿□海尼根。两个女孩以眼神互相挑逗地舞著，以模特儿的台步交换走
位。这是他们一票人向来最喜欢的游戏，接著，蜂鸟女孩就会贴在学姐
的背後，以妖娆的腰部动作来炫耀她们低腰牛仔裤和超短紧身衫中间那
截晶莹美丽的胴体，台下迸出尖锐的口哨与狼嚎，她们以眼神和诱人的
口红勾引台下的夥伴上去共舞。

　　蜂鸟女孩望著他笑著，腰肢如蛇，双眉笑成两弯新月，稚气地朝他
招手。她的舌尖轻轻舔著上过口红的唇，引人遐思的性感里意外地带著
一种伊甸园的天真。他饮过酒的脸庞不禁微热地醺红了起来。

　　舞调乍转，Delicate。Terence Trent D'Arby的嗓音有股浓密的异
国野香，蜂鸟女孩接过学姐抽了几口的淡烟，烟嘴上还带著粉红色的唇
印呢！她吐出柔细烟纱，沿著臂膀丝缕缠绕，似阿拉伯女子的蒙面长帛
。

　　    Delicate like rain
        Delicate like snow
        Delicate like birds
        Delicate just so......

　　他在胭脂色的节奏中热燥起来，感受到紧绷牛仔裤中柔软的膨胀。
与学姐换手，走上台去，贴著蜂鸟女孩的背，随著她腰部的节奏摆动著
。他的手臂缠在女孩纤细的腰际，女孩的手轻轻地沿著他的大腿抚上来
。他们在小小的平台上，像吹笛人催眠过的一对花纹斑斓的锦蛇。

　　　　Delicate like trinkets on a bracelet
        Delicate like a bracelet on your arm
        Delicate like your sweet arms around me
        Delicate like me on top of you......

　　背後有人贴上来，随著他们腰部的节奏摆动了起来。雪泓的手臂绕
在他的腰际，他接过雪泓抽著的烟，吐出长长细细的烟纱。在胭脂色的
节奏中，他察觉到纯白的雪泓在紧绷牛仔裤下柔软的膨胀，他的气息燥
热地吹拂在他的颈背。Delicate like world......Delicate how time
.......So Delicately runs.....Then delicately Dies......蜂鸟女
孩的发香恣肆袭来，他在雪泓狂野的腰部扭动中，抚触女孩肚脐处的脂
色肌肤。在小小的平台上，他们像是吹笛人催眠过的、如痴如醉的、光
彩斑斓的锦蛇，这一阕音乐熄了之後，他们就会优雅而幸福地死去。在
夥伴们引人侧目的欢呼声中，他们三人孟浪地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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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 来源:．紫 丁 香 pclinux．[FROM: 202.118.22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