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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2 17:34:46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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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6
发信站: 交大资工凤凰城资讯站 (Tue Apr 23 10:19:09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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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人，笑得挺危险。

　　蜂鸟女孩说：此等莫测高深法，和雪泓如出一辄。她说：「日子愈
久，就愈觉得伴君如伴虎。」

　　他望著蜂鸟女孩白皙的裸背，心想：「其实，□也挺有两把刷子的
。」

　　蜂鸟女孩倚在被硫磺染白了的石璧，自木板屋顶的缝隙间仰望星光
，湿濡的发脚黏在颈背上。他将毛巾敷在额头上，温泉水热，泡得人晕
陶陶的。他默不作声，静听泉水哗啦啦啦自灰色压克力水管中冲落。

　　泡过温泉，两人竟皆头昏眼花，一时之间无力行动。女孩坐在树下
的石头上，凝望山腰盘旋迂回的金色路灯。他到自动贩卖机投了几枚硬
币，取出两罐水瓶座。

　　蜂鸟女孩沈默著，心情显是低潮。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也许是
雪泓，虽然，她曾经说过，只要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绝对不想雪泓
。可能吗？他想。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绝对没有办法不想
到雪泓。大一那年，雪泓和他便踏遍城市版图上任一个有名字的地方，
处处皆有他们的足迹。这个地方，雪泓亦带他来过，当时，他们皆初入
舞团，光著甫下成功岭的小平头，雪泓将热腾腾的毛巾覆在头上，叼著
烟泡在池水里，透过浴室木顶的缝隙仰望星光。好多次，他们飙车上山
洗温泉，在夜雾迷蒙的金色道路上，他冻得直打哆嗦，紧贴雪泓的腰背
，直到泡进温泉才舒一口气，与雪泓相视大笑。雪泓老爱在浴池里抽烟
，那的确是相当过瘾的一件事，烟味溶在充满硫磺气息的水蒸气里，是
一种令人晕眩的平衡。

　　那个时候，多麽单纯。他想：天平两造，这端是他，那端是雪泓，
稳稳的，单纯的平衡。

　　「而现在，这到底算什麽呢？」他在心中空洞洞地想著，自嘲地笑
了笑。「不纯异性交游。」校园漫画中最常看到的一句话。「不但不纯
，」他想：「而且不伦。」




　　蜂鸟女孩说过，初入舞团第一眼，便是雪泓。
　　她说，雪泓□□站在门边，一颗青白头颅好耀眼。她的视线悄悄地
随著他穿过重重人群，跳上窗槛。他楞楞地问：「这算是一见锺情罗？
」她说：「才不是！」蜂鸟女孩说：「刚开始，也不知道为什麽，根本
连一句话都没和人家讲过，就觉得这个人怎麽□得这麽离谱！真令人不
是滋味......」

　　他说：「啊？」

　　感觉几时转变的？蜂鸟女孩说：忘记了。可是她说她还记得菜鸟的
那一年，默默隐在镜室角落练舞的心情。一回，团练的时候，雪泓担任
学姐的舞伴，奔腾旋律中，学姐舞成一张炽□的斗蓬，在雪泓剑戟般的
身躯间神采翻扬，观战的人群欢啸起来：Hurray！Hurray！她说：心就
这样一紧一缩的，打骨子间冷出来，当下暗定决心：「一定要。一定要
好好地练舞！」他问：「为什麽？」她笑了：「因为要并驾齐驱。总有
一天，我会成为他手中那张斗蓬的。」

　　他的心也紧了一下，骨子里凛凛的。

　　处心积虑。他恍然大悟：原来，蜂鸟女孩是同夥。

　　雪泓对她表白的时候，据说很是单刀直入。他对她说：「□想不想
跟我交往？」她则回答：「我想想看。」


　　「想什麽呢？」他问。察觉到自己的坠落感。从好高好高的山巅无
声无息崩落下来的那种，坠落感。「这不是□处心积虑的结果吗？有什
麽好想的呢？....」他想著，喉头涩涩的。想对蜂鸟女孩说一句话，但
是没说出来。他想说：「□知不知道雪泓只对□说过这句话？」

　　蜂鸟女孩咬著嘴唇：「不知道。我搞不清楚自己。」她凝望窗外银
桦：「很奇怪吧？其实，这是藏在心中好久了的愿望，虽然从来没有说
出口。但是，一旦他真的在眼前，就在眼前了，却怀疑了起来....能接
受吗？....可以吗？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他在心头一迳儿地想著：「□知不知道雪泓只对□说过这句话？」

　　「其实，很迷惑，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蜂鸟女孩说：「等了
那麽久，花了那麽多辛苦，虽然连自己都没对自己承认过，可是，本来
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为的就是这个啊....」她低下头：「我告诉自己，
好吧！就是这样子，不要再想了。虽然，还没理清心底想要的是什麽，
但是机会稍纵即逝，不是吗？就好好地把握这个人吧！就认认真真的不
再多想，专心把心放在这个人身上吧......」

　　她倚在黑木窗台上，风凉凉地自她的发边滑过，发是具象的流动。
沈默了好久，她轻轻说：「你曾经因为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而搞不懂自己
吗？」

　　他的脸狠狠地红了起来，但蜂鸟女孩凝视桦树太专心，没有察觉。



　　
    蜂鸟女孩对雪泓而言，是特别的。但是，也仅仅是特别的，如此而
已。

　　女孩们所经历过的苦恼，蜂鸟女孩也一一碰上了，即使，她是特别
的。即使，蜂鸟女孩下定决心不再想那麽多，要专心一意来把握。她是
很专心的，不打算再三心二意了，习惯处心积虑的人类，一向都擅长聚
焦的。只是，愈专心就愈容易苦恼。雪泓说过的，这一次，他应该是有
点儿认真的。然而，看在眼里，他实在也搞不懂，这次雪泓到底算不算
用心？或许是，或许不，两者皆可。雪泓像一片云、像一场梦、像一个
谜，也许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会让身边人伤透脑筋的。看惯忽远忽
近，扑朔迷离，有时仍会忍不住想：「这到底在干？何苦又何必？」但
是没办法，感情用事。他是这样，蜂鸟女孩多半也是。

　　有一回他忍不住问：「你到底爱不爱她？」雪泓做了个怪脸说：「
拜托你别问这种什麽爱不爱的肉麻问题好不好？」

　　「好吧！」他叹口气：「那要怎麽问？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雪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非常喜欢。」

　　问话不得要领，过了很久之後，他悠悠地问：「雪泓，在这个世界
上你最爱的人....是谁？」

　　「自己。」雪泓笑了，表演了个吐烟圈的特技：「最爱的是自己。
」他望著烟圈，很满意。

　　「然後呢？」

　　「然後？」雪泓笑了，又吐了第二个烟圈：「然後，就是你啊！」
他开玩笑地说。他毫无办法地叹气了，这番问话，他说：「当我没问。
」看起来像笑话的一段对话，却令他辗转难眠。雪泓虚虚实实，实实虚
虚，连他都摸不清底细，这使他有种被开除般的感觉。「说起来，自己
果然是个不相干的『他们』啊......」

　　雪泓的莫测高深，令他们为难极了。

　　那天晚上，根本不该牵蜂鸟女孩的手，他想。根本不该抱她，更不
应该因她□□掉落的泪而亲吻她。「失策失策！」深夜中，他躺在泛著
自己体味的宿舍板床上，绝望地透视黑暗，老看到雪泓没事人似的、毫
不在乎的、什麽也不知道的笑容。「都是因为你！雪泓！都是你害的。
」隔壁床上传来室友沉匀的呼吸，平静得令人心慌。多麽慑人的平静。

　　当时，吻过之後，多麽慑人的沈默。他牵著她的手，送她去搭末班
公车，两人默默无语，没有人敢问：「这是怎麽一回事？接下来该怎麽
办？」

　　都是雪泓闯的祸，他不该这麽教人捉摸不清，教人心慌意乱，乱得
让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根本就不想亲吻女孩的，轻轻触上她的唇
时，因为想到雪泓的侧脸，很快就离开了，可是掌心已经感觉到女孩握
紧了的手。都是雪泓闯的祸，真要爱一个人，就该让人家安安心心的，
他怎麽可以让蜂鸟女孩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麽？怎麽可以让他搞不清自己
在想什麽？他真的、本来、一点儿要亲吻她的意思也没有。

　　神色恍惚回到宿舍，Captain 瞄他一眼，问：「怎麽啦？」他摇摇
头没有说话。整个晚上几乎没有睡著，在室友沉匀的呼吸中发呆，连身
都忘了转地发呆著。黑暗中，测不出距离的天花板，老浮现雪泓的脸，
什麽也不知道的、没事人般的笑脸。雪泓是不爱笑的，从前，只有他才
看得到这张脸。他很怕、很怕、很怕再也看不到了。


　　心神不定好些天，某晚他受不了了，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Captain
。Captain 说：「我早知道是这回事。」他讶问：「你怎麽会知道？」
Captain 慢条斯理说：「你以为我混假的？我对这种事敏感得很。」他
说：「她到宿舍来找你的时候，我就有预感。」

　　「可是，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所以我说啊！这是预感。」

　　「那....怎麽办？」他问。

　　「愈快了断愈好。」Captain说。

　　怎麽个了断法？Captain 说：「这要问你自己啊！」他谐谑地说：
「朋友妻，不可戏啊！....」不过，怔了好一会儿，他抱著加菲猫抱枕
缓缓说：「话说回来，爱情可没有什麽道义可言。」这类事，Captain
经验很丰富的。他慢条斯理，不怎麽轻浮地说：重点是得弄清楚自己到
底在想什麽，要什麽。只要能想清楚，就能取舍，懂不懂？
　
　　懂不懂？他当然懂。但是Captain根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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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 来源:．紫 丁 香 pclinux．[FROM: 202.118.22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