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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2 17:52:20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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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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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又到了。他们觉得老师们最会煞风景，总挑学生忙得焦头烂
额的时候来凑热闹，尽管公演筹备愈来愈紧迫，雪泓也不得不宣布考试
期间舞团休兵，让大夥们好好抱一抱佛脚。

　　算算这学期的课，其实，他只考两三科，其他课不是交个期中报告
交差，要不就是只考期末，比起别人要□多了。可是他每天都仍然起得
很早，图书馆七点开门，他七点不到就在门外等著，看起来很用功的样
子。一开门他就进去占位置，占三个座位，一个给雪泓，一个给自己，
一个给蜂鸟女孩。雪泓只喜欢靠窗边的座位，他每回都很快掏出背包里
的书本，放上角落那个靠窗的桌子，除了练舞这件事之外，要雪泓早起
，那是不可能的。占妥位置之後，他就安心地趴在桌上补眠了，清晨的
图书馆真是好睡啊！遥远的钟声，窗外吱喳的鸟语，邻座那个不相识的
女孩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他舒服地睡去，直到九点多雪泓来拍他，他才
揉著惺忪睡眼醒来。通常雪泓会替他带早点来，一个三明治，或是一杯
温热的皮蛋牛肉粥，雪泓总会悄悄在他耳边笑：「你又流了一桌口水，
这样会被当掉的。」

　　三个人坐在彼此看得到彼此的地方，偶而自书间回过神来，伸个懒
腰，发现他们仍是芸芸众生之间的一个相互联系的三角，此种感觉挺微
妙，不过好歹是暂时性的平衡，遂可继续低头读书。有的时候，会有个
人不在座位上，或是蜂鸟女孩，或是雪泓，或是他自己，也许是考试去
了，也许是不能翘的课，三角之间缺了一角，两个点变成直线，可是他
们都知道另一个人没多久就会回来。

　　这个季节原本冷热不定，他又是极敏感的体质，每年到这时候照例
要感冒一场。前两天有些鼻塞，後来便稀稀疏疏淌起鼻水来，每次在宁
静的图书馆中擤鼻子的时候，总觉不好意思极了。今年这场感冒来势汹
汹，鼻子打完头阵，夜里回到寝室，居然头昏眼花浑身无力，他想，现
在脸色一定红通通的，镜里一望，居然苍白。躺在床上，用棉被将自己
闷著，希望能把体热闷出来，昏昏沈沈睡不安稳，半夜起来找退烧药，
Captain 尚在开夜车，他打开抽屉递给他几颗药片。第二天清晨，他蹒
跚爬下床来，昏沈之间将脸盆落在地上，把睡眠中的Captain 吵醒了。
他说声对不起，Captain 问：「烧退了？」

　　「还好。」他说。

　　「今天不是没有考试吗？你应该多休息才对。」Captain 说。

　　「没有关系....」他说。

　　「唉！」Captain 在床上叹气：「你这又是何苦？」

　　「真的没事。」

　　他趴在图书馆里昏睡，睡到雪泓来拍他的背。他们走出图书馆，在
草皮上啃三明治，三明治极涩口，牛奶的味道更令他恶心，勉强吃完。
蜂鸟女孩昨天没来，前天也没来。雪泓淡淡说她今天两科考试，还得和
同学讨论作业，不会来了。回到图书馆时，他把原本帮她占位置的书拿
回来了。

　　睡过一个早上，中午吃饭时间他醒来，雪泓不在，下午一二堂有考
试，他趴回书上继续睡。再醒来的时候，雪泓已经回来了，坐在角落靠
窗位置上看书。口乾舌燥，很想去饮水机那儿喝个水，可是双脚麻得无
法动弹，连移动一寸都如电殛般难受，只得等它过去。喝过水回来，感
觉稍好，但脑袋仍昏胀著，强打精神翻开课本，念了好一阵子。天色暗
得很快，还不到时候，抬头看窗外，才发现乌云密布。阅览室里的台灯
一盏一盏点亮了，绿色灯罩透出暖黄光线，看起来真像圣诞节延街挑亮
的金色灯光。读了两个小时不到，困意又绵绵袭来，他无力地伏在桌面
上，等到雪泓来摇他的时候，窗外已经全黑了，雨声淅哩哗啦打在面包
树宽阔的叶片上。

　　他们一道去吃晚饭，吃过晚饭之後还要回图书馆继续念书。雪泓问
：「你今天怎麽了？睡好久。」他摇摇头，没事。看在雪泓的眼中，他
的脸在伞下轮廓不明，仅自黑暗中浮现凛凛净白。小小的牛肉面店，不
知是否雨的缘故，没什麽客人。老板娘将两团面条丢到沸水里，回过头
来笑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兄弟？」他还来不及摇头，雪泓轻松地笑说
：「是啊！老板娘你怎麽知道？」老板娘说：「看得出来啊！你们长得
很像。」他坐在桌前，虚弱而莞尔。

　　汤面没有吃完，小菜也仅动了几筷。付过帐，走出面店的时候，冷
冷的风吹得他一阵哆嗦，雨水打湿裤脚，牛仔裤变得湿湿重重的。两人
共撑一把大伞，雪泓执伞，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一阵风过，路心急驶
而过的汽车扬起水花，水花在金色车灯照耀下闪闪发亮。他缩了缩头，
雪泓问：「你会冷，是不是？」他点点头，雪泓将伞换到左手，用右手
揽住他的背。

　　晚上图书馆人很多，广落的屋宇之间，空气有些混浊，神智却意外
地清明了些。专心读了一会儿书，抬头看见雪泓在不远处，在金绿的灯
光下凝神用功，感觉很安心。有时候，会发现雪泓不在，桌上仍摊著笔
记计算纸，知道是出去抽烟了。九点半左右，雪泓将桌上东西收进背包
，走过来等他。走出图书馆那一刻，突然风急雨骤，两人被挡在图书馆
门廊上。「好大的雨啊！」他喃喃说。

　　「只有一把伞，我陪你回宿舍。」雪泓说。

　　走进风雨中，雨水淹漫在柏油路面上，灌进皮鞋里，袜子都湿透了
。一阵大风斜斜刮过，伞倾了一半，大雨闯进伞下将两人都打湿了。雪
泓说：「这麽大的雨，我们还是避一避吧。」他们急急走进路边电话亭
，雪泓朝亭外抖著雨伞，雨滴将他浏海梳理得条理分明，两人互望彼此
狼狈相，忍不住都笑了。

　　小小的电话亭里，空间显得有些拥挤，两人靠得很近。隔著朦胧的
拉门，雪泓静静望著亭外，亭外无边黑暗，彷佛只有这里才有不畏风雨
的光明。他闻到雪泓身上的烟味，淡淡的，觉得晕眩，遂将头靠在亭窗
上，雪泓转过来看他，见他双眼闭著，脸色青白，眉宇之间阴沈沈的。
「怎麽了？」他问。

　　「没事。」他摇摇头：「不太舒服....」

　　雪泓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被他的温度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他摸摸他的额头，再放回自己的额头比较温度，皱起眉头：「满烫的..
....」望著他因疲惫而显得更为深邃的双眼，雪泓问：「你今天一整天
都一直这样吗？」他无力地点点头。

　　「你这个笨蛋......」雪泓生气地瞪著他：「干嘛不回宿舍睡觉呢
？」他默默地没有答腔。雪泓很生气，气自己居然一整天都没有发现，
那麽明显。望著他懒洋洋的无神笑意，他忽然觉得心中闪过一阵痛惜。
「让我看看....」他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好烫....」他握著
他的手，他的手在自己冰冷的手中，显得如此灼热。「好烫....」他喃
喃说著，彷佛自言自语。雪泓握著他的双手，脸庞离他很近，这般近法
，温热的呼吸都感觉到了，雪泓怔怔凝视他半阖的双眼，心痛地问：「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雪泓没有回答，怔怔望著他，眼睛里头很多很多东西，是他辨不出
实虚的东西。他莫名地慌张了起来，但是，眼睛没有离开。雪泓楞楞地
盯著他，渐渐逼近来，忽然间，雪泓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握得很紧，紧
得他发痛，一瞬间，他望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什麽，脑袋突然空白。然
而，雪泓没有吻他，他只是轻轻地、静静地拥抱了他，抱得很紧很紧。
他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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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 来源:．紫 丁 香 pclinux．[FROM: 202.118.22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