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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11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ul 22 17:55:12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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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小说] 爱情魔术师 11
发信站: 交大资工凤凰城资讯站 (Tue Apr 23 10:23:03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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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雪泓没有来,他在图书馆闷闷坐一天,下午心不在焉上完
课,急急忙忙赶回图书馆,角落靠窗那个位置依旧空□□的。第三天,
找不到座位的陌生人来回梭巡,虎视耽耽望著他摆了一本书的桌面,他
无奈将书收回。蜂鸟女孩也再未出现在图书馆中,他郁郁寡欢考完最後
一科,期中考就算结束了。

  整整一个星期,雪泓没有出现在舞团。

  这是很不寻常的事。舞团事务急如星火,灯控组已将几家灯光厂商
的估价单送来,舞台设计也把设计草图拟好了,学校批准下来的补助经
费,比他们预计的少了一半,两组不同舞码的团员在排练时间出现冲突
,公关干部通知说某家赞助厂商希望和团长详细谈一谈,造型设计组的
负责人说订制的舞衣与当初设计有些出入,舞台监督来问为了表演效果
音响设备可否超支......无法联络到雪泓,他强作镇定,揣度雪泓心思
作风,果断地自作主张了。面对学长姐与团员的探询,他淡淡说:「雪
泓有些私事亟需处理,这段时间由我暂代。」他竭心竭力,不让团员心
生疑虑,不给他们批评雪泓的机会。整整一个星期,他四处奔走,雪泓
会在时间的缝隙钻出来,或许是在等待红绿灯转的那一瞬间,或许是课
堂上失神的那一刹那,雪泓的手握得那麽用力,紧得手腕发疼,脸贴得
那麽近,那麽近,被雨沾湿的冰冷脸庞贴著他热烫的颊......他总是猛
然摇头,不让自己分散注意力,直到拖著忙碌过的练过舞的身躯,回到
宿舍,他才容许自己沈浸在深深的悲伤里。

  雪泓任性地避不见面。电话答录机那尖锐的长声,狠狠划痛他的心
,有时夜半骑车至雪泓贷居的公寓,望见他窗口昏蒙蒙的灯光,知道雪
泓在。他在巷口打公共电话,对著话筒说:「雪泓我知道你在,拜托你
开门吧!」话筒所回应的,是麻木的沈默。

  蜂鸟女孩近来亦跌入谷底,他知道,雪泓连她的电话也不接了。团
练的时候,她竭心竭力带领群舞的团员练习,镇定得依然谈笑自如。这
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团员心生疑虑,不让团员有任何批评雪泓的机会。
奇怪的是,他并未向蜂鸟女孩打听雪泓,蜂鸟女孩也绝口不提,可是,
他就是知道,蜂鸟女孩也没有雪泓的消息。雪泓是存心的,存心要和他
断了联络,存心要他找不著,他知道。可是,何以决绝到此等田地?只
要与他有所牵连的关系,他都想一刀两断吗?包括蜂鸟女孩吗?她和他
练舞的时候,很少交谈,休息间,两人分坐在镜室的两头,各自与他人
谈话,下意识逃避。练完舞他们默默走到公车站牌,不再隐讳地挑拣校
园无人小径走,不再亲□地手牵手,车来了,落寞挥手说再见,她水光
□漾的眼睛,彷佛许多话想说,说不出口。有一天,她上公车後,不顾
公车司机的怒目,又走下来,含著眼泪嗫嚅说:「有件事情得告诉你。
」她说:为了不再矛盾、不再□徨、不想再痛苦,上个星期,期中考的
时候,她下定决心了,打电话给雪泓,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她说:「我
告诉他,我想分手。」

  宛如天崩地裂,他冲动地攫住蜂鸟女孩的肩,不可置信问:「□说
了?真的说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出路!」蜂鸟女孩激动地说
:「你一直都不快乐!不是吗?」

  他嘴唇青白至发抖,心中盘算,是那天的事。大雨的那个夜晚,雪
泓已经知情。「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至少应该先跟我说!」他说:
「难怪....难道□没想过雪泓会有多难过吗?」他乱得语无伦次,蜂鸟
女孩泪水崩溃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难过?你有没有想过?有没
有?为什麽你只在乎雪泓的感受?我算什麽?」他转头大步离开,蜂鸟
女孩颓然坐在站牌前的长椅上,泪水无法扼抑地痛哭著。




  雪泓走进舞团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拎著舞鞋要往镜室去。在门口遇
到的时候,他愣住了。雪泓和往常一样,鲜白衬衫,米白背心,斜织纯
白牛仔裤。屋外有雨,他的伞湿答答地兀自挂著水滴。

  「雪泓你回来啦!」「学长,好久不见!」办公室里,其他干部纷
纷招呼。雪泓转头,定静一如往昔:「等会儿要练舞是不是?我先看看
最近有没有什麽该处理的事,待会儿马上过去。」

  将近三个星期未见他练舞,木质鞋跟敲扣地板时,雪泓的舞蹈依旧
笃定。号管陡地拔起,鼓声隆隆震□,慑人心魄的音乐铺天盖地来袭,
舞蹈间,雪泓与蜂鸟女孩直勾勾地相互凝视,爱与恨的纠缠,一缕黑管
幽黯而诡异地浮起。短暂的序幕过了,野营的吉普赛人宛若游魂般自四
面八方飘出,西班牙女声浑厚得彷佛地底涌出的火山岩浆,奔流成噬人
的巨河。他的身躯拔起,眉心阴郁纠结,雪泓与他,肃然相对。他们直
勾勾地相互凝视,是恨的纠缠吗?抑或是....另一种纠缠?他的脑袋一
片空白,训练有素的双臂随著旋律不由自主抬起,高抬过顶,侧身成弧
,弓屈的指节扣击掌心,啪答成声。提琴弓弦急遽切割,佛莱明哥响板
警觉地、小心翼翼地、一触即发地甩落,恐惧的舞蹈。为了驱逐亡灵,
吉普赛少女燃起驱逐亡灵的熊熊烈□,蜂鸟女孩狂舞如火□,粉红色的
火□,她发丝散落,□丽得宛如舞衣前襟别著的玫瑰,蹑足如行走於黑
管上的猫。他在火光之外直勾勾地凝视著蜂鸟女孩,蜂鸟女孩在舞蹈之
间直勾勾地凝视著看不见的他,已经分不清是爱意的纠缠,抑或怨怼的
纠缠了....那沈郁的女声再度悲悯唱起:「这爱情像鬼火啊....忽远忽
近....忽焉在前....忽焉在後....爱情的甜蜜稍纵即逝....爱情像鬼火
啊....」

    他们的身躯在舞蹈间交错著,但是已然走向各自三个方向。

  於是他才了解,这出荒唐的魔术剧,是爱情与背叛、忌妒与伤痛的
残酷游戏。舞蹈尽了之後,在朝阳初升的时刻,故事会有好结局,但是
,他们究竟会是何种了断法?

  舞团里的耳语再度蜚长流短起来,不过谁也猜不透,因为他们表现
得太沈静了,所有来向他探听消息的人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没事啊!现在不要谈这个吧!」据他所知,所有向蜂鸟女孩或雪泓打听
消息的人们,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他们在团练的时候,在开会的时候
,在因公演筹备而忙碌不堪的时候,就像往日一样。他们的身躯已经太
习惯节奏,舞蹈的默契,老早就已成形。然而,走出社团教室,他们各
自行向三个不同方向。他曾想过要谈,但是雪泓温和一笑,观察不出心
思地说:「现在不要谈。」蜂鸟女孩也是,哭过之後,她也冷静了:「
再说吧!」他颓然坐倒在地毯上,呆呆抱著加菲猫抱枕。日记已经写完
,好几天了,不打算再买,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
己在干什麽,光写「同前页」到底有什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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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 来源:.紫 丁 香 pclinux.[FROM: 202.118.226.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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