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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秦夕(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ul 25 20:42:12 1998), 转信
发信人: aquil (小弟),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秦夕(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l 9 07:11:26 1998)
梦 醒
当他从恶梦中惊醒时，天已快亮了。
拂去额上的冷汗，他正然狂跳的心绪才慢慢地平静下来，此时的他感到头很痛，而更
疼痛难忍的是肩头上的箭伤——箭头虽然早已拔下，但伤口处依然在不时地渗出血来。
我在哪儿？天国，还是地狱？他想着，便试着用手向前探寻着，摸索着，可是什么也
没摸到。
眼前只有漆黑一团。
他忽然感到了一阵晕眩，身躯仿佛开始在一点点陷下去，而自己的感觉却在一步步地
分离。他想挣扎着做点什么，于是便努力地支撑着坐起，可最后重重倒下，再度昏了过去
……
梦魇又一次地拉紧他的手……
……一团团尘土，如影随形，迎面扑来……匿于其后的是横冲直撞，如狼似虎的士兵……
到处都有血光。五指中，天地间，鲜红一片……还有人的喊杀声、惨叫声，与兵器相击声
混杂在一起……逃出血色的浓雾，遁入黑暗，惊魂未定地窥探四周……危机依旧……寒光
点点、争车鳞鳞，不时呼啸着从身旁窜过……
“大哥！”那是瑛瑛的呼救声，他看见自己的妹妹正被人掠走，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黑
暗中他已经抓住了她伸出的手，然而一瞬之间，一阵万针穿心般的疼痛流过全身，受伤的
肩头好象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擒住，动弹不得。他的全身开始发抖，接着，瑛瑛的手慢慢
地滑开，最终消失在如烟而散的争尘中……
……一个声音响起，象是从天国传来。
“好了，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他好象醒了。”
“醒了？不，没有……他的头烫得很厉害。”
梦中的呢喃依旧追逐着他……
烈日下的荒漠，炽热难熬……没有一丝绿色的生机……也没有任何声音，唯有的只是
自己的沉沉的喘息和重重的心跳。
“水……”
干渴的喉间涩涩地吐出这个字，吐得那么深，那么远，但又是那样的弱小，很快，就
被无边的荒原所吞没了。
忽然，唇边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它倾动着。于是一股湿润的空气扑面而至，疲惫的
心开始狂跳，纵情地投入……渐渐地，他感到了自己在被那团清新和湿漉的气息所包围。
他同样紧紧地拥抱它，贪婪地吸吮着，就像个饿坏的婴儿，急不可待地贴紧母亲的乳房。
尘世的光亮透进来，一切梦幻的喜与悲如潮水般地退入记忆的深处，封闭好，等待下
一次的开启。
“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一句轻柔的问语，由远及近。
他微微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现出她的身影——一个女孩，正在关切地望
着这个刚刚摆脱死神的人……
吴是一个驾车的好手， 村里人都称他为吴伯， 倒不是因为他受过伯的尊号，只是由
于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 像他这样经历与才能的人很少，似乎应该感谢这个时代____ 诸
侯的连年的混战， 没有一刻停息过。人们早已习惯于生活在战争里，也在其中学会了很多。今天在田中操犁
耕作，明天也可能就是在战场上执戟厮杀。年复一年，戟与犁同时耕耘着这方黄土，翻动
，播种下死亡与生机。
出征，血战，以及最终的掩埋，吴伯的眼中对战争就是如此习已为常。每当他伤痕遍体地回来，总是奇怪地笑着，拥抱满脸是泪的妻子。可最后一次，等待他的只有一座新堆起的坟头，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他哽噎着抱紧那个小生命，痛楚的泪水夺眶而出，撒在那黄土上。他骂，诅
咒世上夺走他一切幸福的东西。
每每忆起往事，吴伯的心里总是沉沉的，只有当看见女儿欢喜的笑容时，他的那份哀
伤才得到一点慰济。
“快了，快到家了。”遥见已历历在目的村庄，他想起了那个在家中养伤的年青人。
他在吴伯家里已近一个月，伤是快好了，以后呢？如何安排他的去处？
在这个法令严酷的国家里，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呢？
没有……什伍连坐 使所有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刑徒，躲在哪儿都会连累他人……
残碇挥小�
吴伯皱着眉头回到家门口，发现门外围着几个人，其中的一个正在狠狠地踢着门。
“开门，开门!他妈的，有人没有?”
来的是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一种不祥的预感冲了上来，他强压住怦怦加快的心跳，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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