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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茄子(samsa绝笔)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13:08:47 1999), 转信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n 6 14:45:34 1999)
"什么怎么办?"我莫名其妙地说,"明天早上清洁工会把他扫掉
的。"
这时凉椅后面的花丛里突然发出"呲呲"的窃笑:"听听他说什么!
'明天早上清洁工会把他扫掉的!'呲呲,'明天早上清洁工会把他
扫掉的!'……"
"谁!"我厉声喝道。
"我~"花丛里探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原来是钩子。"别杀我,大侠,
别杀我!哈哈!"
"你在这干嘛?"
"我干嘛?你问我干嘛?"他把头缩回去,仿佛对另一个人说,"他
问我干嘛?他问我干嘛?他问我干嘛?……"每说一句,花丛就瑟
瑟得颤抖一番,然后就是一记女人的淫荡的呻吟。"ye~ye~"一听就
知道是那个日本淫妇发出来的声音。
"凉椅归你们用,"钩子在花丛里瓮声瓮气地叫,"来吧,春宵一
夜……"
我一脚踢去,把凉椅踢飞起来,落在花丛上,钩子象条被踢中的狗
一样"哎哟"地叫了一声。
我不再理他;怀中,舒X已经停住了哭泣,但还趴在我肩头上,眼
睛压在刚才被泪水打湿的地方,她一言不发,也不动弹,只是身体
随着呼吸的节律微微涨缩着。我不耐烦了,说:"走,进去!"
我扶着她往客厅里走,走着走着却成了她扶着我,铅一般的夜色不
断从我耳朵里灌进大脑,甚至漏到我的眼睛里去了,使我眼前发黑,
沉重的脸皮也无法控制地垂落下来……
我突然从睡梦的泥沼中把自己拔出来。
我发觉自己睡在地毯上,枕在沙发扶手上的头象一根烧焦了树桩一
样干裂地疼,全身又烫又软,活象一只刚出炉的白薯。
我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想站起来,手臂却颤悠悠地用不上力,我
只好在地上滚了一滚,才转变成蹲的姿势,然后慢慢站起来,迈着
虚浮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厕所走去。
从尿道传来甜丝丝、暖烘烘的醉意,解完手,把还处于昏迷状态、
皱缩得象一条小蚕的那物收好。我又用凉水洗了洗脸,然后对镜子
凝视自己:经过一夜痛苦的睡眠,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脸角
起皱,眼睛周围又肿又黑。我定定睛,拨浪鼓似的把头甩了几十下,
满头乱发象坟头的蒿草一样跟着晃荡,然后又使劲瞪眼,但还是没
有用:眼神仍然是迷离的。
我叹口气,走到厨房去找水喝,所有暖瓶全是空的,所有的杯子全
是脏的,而且统统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精味儿。最后终于在冰
箱里发现一只塑料袋,里面有几只橘子,我如获至宝,走到窗台边,
在晨曦里一只只地享用起来。
一共是十个,个头很小的橘子,而且大概是放得久了吧,皮子都起
皱了--但我吃得是那么香甜!
一边吃,一边看天怎样从藏青色变成绯红色,再亮起来,变成预示
着炎热的、带金属光泽的灰白。身后,昏暗的房间里,几张人肺或
近或远地发出风箱般安静的"忽忽"声,然而并不同步,是参差错
落的。体内,昨夜狂欢的热度随着晨风的凉意从皮肤浸入而逐渐熄
灭下来。
吃完橘子,我回到沙发那儿。舒X合衣睡在沙发上。我看了看她:
脸色煞白,眉头微皱着,显得不太好看;嘴唇上淡紫色的唇膏已经
褪色剥落,却奇怪地打动了我--我偷偷地轻吻了一下那对嘴唇。
走廊旁的一间大卧室开着门,里面大床上横起竖八地睡着几个男人,
臭袜子味能把人熏死!胖子的猪头半拉搭在床沿上,正呲牙咧嘴地
打着小呼噜呢。
我推醒胖子,"喂?醉鬼!我师妹呢?"
胖子皱皱眉头,"不是在顶头那间卧室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真差,喝这么点就醉成这样了。"我为自己的早起很得意。
"得了吧,昨天不知谁把胃都吐出来了,"胖子厌烦地说,"还把我
一盆芭蕉砍得稀烂。"
芭蕉?魔鬼?我想起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凉了一凉;我忐
忑不安地问道:"钩子他们--几个--呢?"
"他们昨晚走得挺早的,不过十二点就回去了。"胖子不胜其烦地转
过身去,立刻又打起呼噜来了。
我走到阳台上,果然,一株芭蕉被砍得四分五裂,满地的"枯枝败
叶";水泥栏杆上,摆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刀刃残缺得跟锯齿似
的。
"明天早上清洁工会把他扫掉的!"我终于难以抑制地低声狂笑起
来。
笑完,我揉着发酸的肚子走到小师妹睡的那间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门立即就开了,小师妹穿戴整齐、精神百倍地出现在我面前,对我
说:
"准备好了,咱们快走吧,还得上班呢。"
两颗虎牙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samsa
1999/6/6 绝笔
[GAM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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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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