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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 森林的另一边(1) --> 网络文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11 11:42:08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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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 森林的另一边(1) --> 网络文学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Nov 11 01:31:15 1999) WWW-POST

　　〈一〉

　　几天前，很偶然地，我在清华 BBS上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ID。我不由心头一震。

为了确定这是否就是你——我每天都会无数次想起的人，我查看了这个ID的个人说明档

：

　　我的心是座没有设防的空城

　　在萧萧落红的夜里突然被相思所袭击

　　

　　此前，我没有见过这个说明档，也从未听你提起过。但几乎在读说明档第一行时，

我就不禁想起了你的照片，以及几个月前初见你照片时写下的文字。当时，你长发掩映

的容颜，很奇怪地，一下子触到了我的心灵深处。哦，不，不能说那仅仅因为你令人屏

息的清秀，不，我依稀感到，那眉眼间表达着的，还有种更为有力的东西，一种熟悉却

久违了的东西：

　　你是一座夜色笼罩下的古城堡

　　我只曾在儿时的传说里见到

　　

　　

　　我不再怀疑了，是你。我立刻充满感激之情。我一度以为你已在我的生活中永远消

失了。看来，我太悲观。应该相信，网络是仁慈的，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一个人绝望。为

了不错过任何和你联系的机会，我将这个ID加入了在线好友名单。我似乎又太乐观了。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在站上碰见拥有这个ID的人。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又登录到清华 BBS，打发午饭前的闲余时光。有了这些天的

经验，我基本已不指望能碰见你，只是习惯性地查了查在线好友。果然，你不在。有点

意外的是，这次你恰好是在我上站前几分钟离开的。我忍不住又一阵情绪起伏，顿时没

了逛站的兴致。我调出了你的个人说明档，注视着，久久地出神。我简直不敢相信，今

年我几乎所有的期盼与失落，竟全都来自这样一个无形无嗅的ID。我不相信。

　　〈二〉

　　这个名为airheart的ID，或者说你，无心，是今年初进入我的生活的。今年大多数

时候，我都在情绪的低谷徘徊。有人说，这是本命年的缘故。也许吧，但也可能是你的

原因。稍稍细心些，就能发现你几乎始终和我的忧伤联系在一起，即使是在那个去看流

星雨的夜晚。那可能是我今年唯一感到过高兴的时候了。但这并不是说你和我的快乐相

抵触；相反，也许正是你的介入，那个夜晚才让我印象格外深刻。

　　对我来说，那天就算没有流星雨，也有着特殊的意义。那天是 L，一个记录了我颤

栗的初吻的姑娘的生日。然而，我很清楚，这一意义并非我去看流星雨的缘起，也不会

是我当晚高兴过的原因。我很长时间没想起过她了，这仅仅是巧合。我彼时的快乐纯粹

来自流星的灿烂和自然的宁静。不过，回想起来，正是由于这一巧合，那个晚上抹上了

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色彩，似乎已远不是一次简单的郊游。

　　那个夜晚是在密云水库边的草地度过的。很难确切描述，旅途上还很明显的烦躁、

疲倦、感伤，是如何在抵达目的地后悄悄离开的。只记得在下车的刹那，我喜欢的一切

：荡漾的水声，广阔的草地，浩渺的星空，远处的地平线，混合着泥土清香的空气，一

齐簇拥到了我的周围，让我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而我就那样有点眩晕，又有点迫不及

待地，开始辨认夜空中久已淡忘的星辰了：牛郎织女永远是至爱，天鹅座平展双翅像个

十字……抵达水库后的第一颗流星，就在我沉迷于小熊座和北极星的时候，安静地划过

了南部的天空。这更激发了我久已冻结的热情。

　　妈妈说，天上有一颗流星划过，地上就有一个善良的人死去。可我更愿意相信是一

个善良的人降生。只很短的一段时间，大约几十分钟吧，天空飞过的流星，就比我二十

多年来见过的总和还要多。谁愿意相信这么多善良的人在刹那间殒命？何况，彼时我完

全被流星的美震惊，只盼着她们多些才好；谁愿意相信这自然流露的想法，竟会是对他

人的诅咒呢？我痴痴地凝望夜空；我感到，流星一颗颗划过长空的同时，也划过了我的

心，并留下了道道喜悦的刻痕。在这刻痕终于布满整个心灵时，我渴望有人分享。

　　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我不知道。很多熟悉的名字、脸孔都在那一刻向我涌来。可

决定第一个告诉的人，我知道，是你，无心。我未及细想，就给你打了传呼。我对自己

说，回不回无所谓，传呼本身就是一种表达，够了，够了。我真的无所谓吗？……人们

都说，对着流星许愿，多半能实现。那么，现在，这满天的流星，这小小的心愿……我

如此这般地想着，手机铃声响了。是你。

　　：菠萝蜜？

　　：是我

　　：我无心

　　：哦

　　：……

　　：……

　　：不像，一点也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菠萝蜜呀

　　：……那像什么？

　　：反正就是不像

　　：……现在有流星雨

　　：流星雨？！哪儿？

　　：天上……

　　：……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看到这么多流星，很激动，想打个电话，没什么事

　　：哦，很多流星吗？我这里怎么看不到呀

　　

　　也许我不该打这个传呼，或者打传呼后不该对着流星许愿。总之，听着你同样和想

像不符的声音，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笨拙。又一颗流星掠过，我却不知如何将谈话继续。

我糊里糊涂地说了些市区污染太严重之类的话，就道声晚安挂了电话。我有点难为情，

也不想再打其他电话，重又仰起头看天。这确实很荒唐。目前为止，对我来说，你还只

是一个聊天室里的ID啊！如果说还有更多了解，那就是和这个ID联系在一起的昵称、呼

号、EMAIL和像片了。

　　此时，我才深深感到这旷野里寂寞的一面。接着的某个时刻，L 和一些曾经的画面

，就那样突然地，无声无息、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令我猝不及防。我不由叹了

口气。她好吗？今夜，这生日之夜，她是否期待着我的祝福，一如从前？她，这个我曾

用我整个青春深深迷恋的姑娘，如今在大洋彼岸，还好吗，是否有了归宿？……长久仰

着的脖子已有些酸痛，我这才注意到天空开始起云。

　　还在一起的时侯，我和L 就感到分手是注定的。她是个极端现实的人，我则终日沉

溺于幻想。我常常奇怪，这样两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我记得 L曾笑着说，喜欢我有

诗人的气质却无诗人的才华。这更像是讽刺。我则实实在在地喜欢她傲气逼人的眼神和

不带一丝俗气的现实。但我始终缺乏勇气。我害怕承担她希望我承担的未来。我害怕给

不了她幸福。这也许是我最终没有追随她出国的原因。哦，不完全是。也许有那么一天

，我在国内完全死心了，会走？或者，以一个旅人的身份？当初她对此淡然一笑，我则

感到悲哀。我们这一代青年，似乎在国内更感孤独。

　　不觉间，云层铺满了整个天空。我钻进帐篷。 L曾说，我总是莫名地感到忧愁，是

由于不懂得思考。看来，我真该好好想一想了。今夜，情绪的变幻，那个电话……你，

无心，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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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只有柔情，她就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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