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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oomsday (我花开后,百花杀),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重贴] 台北爱情故事 26-3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Jan 17 15:28:50 1999), 转信
* 台北爱情故事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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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夜之间 走到了冰点
你说你不明白 围困在爱情的牢
仿佛有那么一天 忽略你的话
你曾说天已老 你就不再听我的歌
-- 陈升。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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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台北的星空下,我遇见了她 , 莉。
仿佛命定似的无可遁逃的相遇,远远看到她娇小的身躯,裹在单薄的秋衣中,
信步向我走来,晚风吹得她的领巾微微飞扬。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了我,我却一眼
认出她来,在跟她分离两年零三个月又四天后。
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
说你好么?
一幕幕的往事翻腾在脑海中,所有宁愿不曾发生,强要忘却的,此刻却变得强
烈而清晰起来。一切一切曾经有过的....
你说我无可遁逃的,终要遭逢与你这怅然一段,
我说人生本来如此,我们都是机率控制下的孤独灵魂,
交会的刹那交换着前世相识的眼神,
怅然这机率的低微与情缘的短暂;
你问我是否情愿,为你背叛世俗,离弃所爱?
共同摧毁那神圣的殿堂与誓言?
我默然无语,因我也没有答案;
纵然在午夜梦回曾有离弃一切,背叛所有的冲动
但,一切难舍,不过己身
况是此身非我所有
此刻,相距不到五十公尺,她认出我来了吧?
该说什么?对她。
说对不起吗?
是多余的,矫情的忏悔么?
你说你只是个装满不安情液的水瓶,
注定要游离飘逸,或化为千万晶莹的碎片;
我说我也是对不安于室的双鱼呀!
不肯安分于平静固守的心湖,
却夜夜梦见惊涛骇浪的巨洋,
确惧怕自己丧失泅涌的能力,
终将干涸渴死于暴雨后的沙滩;
你说你愿只是,划过我心湖的那道涟漪,
我却从不明白,涟漪是暴风雨的前兆;
你说你是扁舟,想要轻轻荡入我的港湾,
却是不能休憩平静,反使你卷进潜伏的漩涡翻腾;
对兰的情感是真,对莉的就不是么?
或许该怨的,是我的滥情薄幸吧!?
或要更怨三条灵魂何以要苦苦在这一世相逢缠绵?
我的心慌乱成一团,终于,莉在我面前站定,大方地问道:
「好久不见...你,好么?」
「嗯...,你呢?」,我只是笨拙生硬地,搜索不出回答她的字句。
她穿着件米色风衣,颈边围着条紫色丝巾,晚风吹来微微飘着。脸上挂着浅笑
(曾令我迷失的笑容!)。
是这样的笑靥,让这颗原以为逐渐茧化感动不再的心,可以再为春花秋露悸动不已。
此时却让我觉得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我俩立在风中,中山北路过往的车潮声仿佛不见,只有我嗵嗵的心跳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现况?」,话一出口,竟有点后悔起来。复何言?
夫复何言?
「嗯...」,她浅浅一笑,仿佛只是遇到她多年不见的朋友。
是不该有悲伤或尴尬的义务与必然罢!?
我俩沿着中山北路走着,离同学会的Club越来越远(离兰,也是如此么?)。晚
风吹来,飘来她身上阵阵的幽香。换了香水吗?
海可枯,石可烂,心可变,换个香水又如何?
静静沿着路上的红砖道走着,过了彩虹俱乐部、美术馆,竟来到了路的尽头。
一路无言,好像揣测着谁该先说。跟她走进路尽头的Coffee Shop,温暖的灯光自
窗户透出,有种回到家的错觉。点了杯曼特宁,坐了下来。我端详着她,倩容依旧,
只是稍有憔悴。她理理刘海,我静静看着她,她笑笑。
「你好么?」明知是多余一问,却不知道如何起头。
「...」,她浅浅笑着。
「进了报社当记者,跑跑新闻,那你呢?你的兰呢?」
「...」,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我爱上了雨,雨没有说话,
可是你爱上的是永不止息的风...』
陈升的歌声似乎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好么?好么?我有点汗颜惭愧,仿佛这两
年的时光只是空白,只是空白,于我,于兰,于莉,我该如何答,这犀利的问候?
「嗯,我们都很好...」
「我在家软体公司上班,写写程式,公司在敦化北路附近。」
「她在敦化南路上班,每天下班...我去接她,两个人一起吃晚餐...」
我慢慢编织着,不,应该说是回忆着,我梦中的种种所有,或是说失去的种种所
有,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喉头感到一阵苦涩。
是为了护卫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自尊?
是为了断绝她对自己的残留的情感的可能?
还是怕自己在她面前忍不住流下泪来?
「为什么还不结婚呢?」她诚挚地问着,让我有点心虚?
「嗯..还早吧!?两个人想多存一点钱,为了将来...」
『...男人在激情的夜里许诺 风雨的夜里传来 I Wanna Freedom...』,
陈升的歌声萦绕着,似在质疑着我的回答。
是为了Freedom?不!我已飘泊放逐够久,此刻只想有个地方休息歇脚,真的找
个人吃吃晚餐,散散步,回家有人理,有人care...
现在,只成往事,只成空想...。
是我自己放弃的,不是么?
「记得你说过,生命是个旋转木马,不断轮回重复」
「现在想想,对,也不对。」
「说它对,是因为日子的本质就是如此,有时令人厌烦畏惧的重复,就像我天
天写的副程式一样,你可以call它一百次,重复的重复...」
但有时在失去后,又为何格外怀念起这生命的循环重复,那种单纯,那种平静?
「说它不对,是你转了一圈后,不是回到原地;即便风景不变,好像回到原点,
我们却都老了,人变了...」,我说着,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是呵~~转了一圈下来,发觉人全都不见走光了,在你不经意的时刻。
生命的风景,没有重复吧!?
「哈~我们一向乐观臭屁的少青,怎么好像变得多愁悲观起来了?」
「嘿嘿~~或许是种长进呀!」,我喝了口咖啡。刻意不经意地问着:
「莉..你呢?...谈了几次恋爱了?」
「哈~~..像我们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孩,生命就是空气、阳光、
水、跟爱情...你说,可以谈几次?」,她故作轻松地答着。
「那..现在应该有男朋友吧!?」
「应该算有吧!?」她低头把啜了口杯冰咖啡。
是该有男朋友吧!?还是她也在撒着谎?
我在她心中刻下的痕迹有多深呢?
要是我现在告诉她..我跟兰已经完了...那她会不会...
猛然惊觉自己的念头如此卑鄙不堪。我想挽回,或着说利用她什么?填补自己
空虚的心灵?我是真的如此自私的烂人吗?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盖在她的掌
上,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莉,虽然多余,还是要说...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她不说话,只是迳自地啜着咖啡,我注意到她眼眶中闪烁着。
「都过去了...就不要说了」,她抬起脸来,幽幽说着。
「真的..对你很抱歉」,感到心神有点激动,往事如烟,确历历在目。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的兰还在,我也有了意中人,大家都好,everything
is O.K...都是朋友,将来可以见见面,吃吃饭」,她慢慢说着。
跟她的大方比起来,我却猥琐不堪地自相形秽起来。是呵~对自己不能负责,
对情感不能专一,只任由自己的激情泛滥成灾,伤害别人。我,何德何能,在生命
历程中结识过这样的女子们?
「莉...我真的祝福你,找到比我好的人,那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
「呵~~是不难呀~~只是当时,怎么会被你迷惑了呢?」,她浅浅笑着。
说时依旧,你的情感真的有了归宿了么?若然,真的衷心祝福你,纵然心中有一
丝丝奇异的不甘(是不甘,还是忌妒?);若不然,你又在期待等待什么?我伤害你的,
够深么?恢复得了么?
「嗯..只能说,好像做了场梦,看了场戏...」,我接口道。
「梦有梦醒的时候,戏有散场的时刻」,她轻轻说着。
就怕梦尽不愿醒;戏散不回头。我想如此接口,又不敢说出来。是我的心情,
抑或是她的?不醒不回头又该如何?
背弃了兰,离开了莉。以前一直以为莉是一个if,兰是else,两者择一;不是if
就是else...却未曾想过,生命或是一个loop,但进去时,或许选项已空,或许不容
我如此迭代,一个exit就要我跳出来了...,我真的痴心以为有人会为我守候一生
一世哩!
或许我也仅是别人生命中的一个副程式吧!?一个无关紧要又写的不好,bug一
堆的副程式,call我的时刻有考虑否?我会不会使你生命的程式当掉?
我捏捏她的手掌,轻声说着:
「莉..不管将来如何?不管是你怎么想,永远当你的朋友好么?」
「呵~~永远...少青呀..你这是无心的承诺,还是个戏言呢?」
我的心猛地被她轻柔的质问刺了一下。总是轻易下承诺,自己或不在意,却不
知真有人当它是可以坚持的诺言,信以为真,坚坚实实地以一生一世信守偿还
着。我无言以对,只是感到阵羞赧,为自己的言语信诺。
「其实,我从没怪过你,毕竟一起走过一段...」,她悠悠说着,仿若掉进久远
的回忆。
「只能说,跟你合演了场内心戏,没几句台词,心中却不曾如此感动过..」
「...自己认真的演,动了情,流了泪,谁在乎戏真戏假?我的泪是真的呀!」
心中感到万分感激,眼前这位女子虽然瘦小,讲话的神情却是如此坚毅肯定,
自己是否有过这样的坚持这样的肯定?还是早于久远前丢失散溢?是这样对爱的
感动与追寻,交织成爱人的动力吧!?
我是否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对兰,对莉都是如此?
「自己曾经如此感动过,爱过,应该就够了吧!?不一定要一辈子在一起,是不
是?」她诚挚地说着,我感到心中一动。
「我还是会记着你的,或许在跟老公度蜜月的夜,在他不在时,偷偷地想你一
下...」,她俏皮地说着。
「才怪~~,你度蜜月会想到我才怪...」,我打趣着,心中感到一阵甜意。
「其实,你不要把我忘了就好,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多久?不说一辈子啦?哈~~」,她笑笑。
「不轻易下诺言了。呵~~但老婆在的时候就不会,太危险了」
「对呀!我老公在时,也不会想你的,彼此彼此」,她伸了下舌头。
「莉..其实我们就把记忆过往贴心收藏就好?好么?」我紧握了下她的手掌。
「曾经拥有过...收藏起来就好,生活还是要过的」,我说着。
她呆了半饷,自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哈~~不这样,能怎么办?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
「还是那句老话,结婚要通知我」,她俏皮地说着。
「你也是呀!看你花落谁家」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存感激地。望着她的眼眸,不忍再想她话的真实性有几
分,只是自私地期望她句句属实,如此我就不用再去承担背负对她的内疚与亏欠。
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吧!?但我又当如何?早已丧失与她重修旧好的勇气。一方面
怕真如她所说,伤害了她现在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情感,感情的二次伤害,她承受
得住么?一方面心中隐隐觉得,终究要学习享受寂寞孤独,自己活该、坚心如此,
刑期未满,未想清楚之前,再去拨撩别人的情感,不是再为我的罪愆加上一笔吗?
或许我该重新再试着,去学习爱人的能力,去重拾那颗爱人的心。
与她步出Coffee Shop,半空升起了弯月,虽是月色暗淡,总是在台北光害严重
的夜空平添了几份夜的妩媚。陪她等公车,想伸手去握握她的手,微微觉得有点
不妥,又缩了回来。车子来了,我拍拍她肩膀,她朝我笑笑,跳上公车。车如流水
马如龙,夜未央,人已去。只有中山北路的车潮,以及她弥漫在空气中,微微的发
香伴着我。
当是深秋的滋味吧!?
* 台北爱情故事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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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数着檐间的雨滴
多么希望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
和那个男人之间 今天要划下休止符
呵 天气放晴了
歌手声嘶力竭地唱着:「当你的爱人就好!」
不等你了
从此以后
晴朗的星期六和飘雨的星期二都没有两样
-- 万智。八月的早晨/Sarada Kinen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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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什么了吗?」 一句友善的问候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随便乱看。」 我腼腆地放下望远镜,朝那男孩笑笑。
一个黑黑瘦瘦,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大男生。稍微深邃的眸子透露出部份的原
住民血统。
「快点啊~~前头的人都走远了。」 他又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健康爽朗的男孩。
「好!我马上来。」 我也笑笑,快步跟上队伍。
九月的清晨,微雨的贡寮。雾气弥漫,只有此起彼落的山红头叫声。
我是莉,二十五岁,未婚,刚失恋两年。
胸前挂着一副八倍望远镜,为着写篇自然生态的报导,牺牲了假日的好眠,跟
一群鸟友们踏着薄薄的晨雾,寻觅可能的鸟迹,这树丛中的小精灵。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地,自告奋勇地跟老编揽下了这个系列报导。
「可是你一向都是跑艺文新闻的。那些鸟人都是上山下海的,你可以吗?」
老编抵了一下厚厚的眼镜,有点怀疑地看着我。
「可以的。就是想换换口味呀!」 我撒着娇。
「而且我以前也下过些功夫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我应该可以胜任的。」
我坚毅地说着,宛若誓言出征的战士。
「好吧!那你就去试试吧!回来腰酸背痛可不要怪我没劝你。」老编没力地咕
哝着,我回以他一个笑,加上鬼脸。
只是想换换口味么?
还是期望遇到他?
他会跟他的她一道来么?
人家是对鸳鸯,而我呢?
他是个爱鸟的人,假日就背个望远镜跟人家上山下海,只为寻觅那跳跃飞扬忽
隐忽簌的鸟影。
「少青,你爱鸟多些?还是人多些?」 我常这样问着。
跟你漫步在松林间,雨后的泥地有些松软,满地松枝,踩起来有种异样的感
觉。湖上弥漫着一层薄雾,就像今天的雾吧!? 一只白鹭鸶横渡寒潭(你纠正我说
是小白鹭,看腿色便知),白影在雨后的雾中穿梭,无声无息,激起水花片片后,打
破了这片宁静。你总爱在雨后找我漫步校园,因为雨后鸟多,你说的理由。我相
信,也不再追究,何必凡事皆有理由?或许这雨后的漫步可以牵动你心中特别有意
义的一跟弦动吧!?
我跟你静静漫步在湖边的松林,踩裂松枝的声音有种特殊的节奏。
好像只是昨日的往事,为何想起来如此模糊不清?却又依稀如新?
「你知道么?考研究所的前一天,我到这边看考场,以前没来过。」你慢慢说
着,犹如掉进久远前的回忆。
「车下交流道,提早下了一站,刚下过雨的溽暑,一路走到清大,已是汗流浃
背。看了考场,想想时间还早,就到处晃晃...以前在台北念书,校园从前门几乎
一眼就看得到后门,没见过这样大的校园...」
「走着走着...看到一个阶梯,就拾级而上。那个季节那个天气,跟今天有几
分神似...我低着头上行,走没几步,猛一抬头,一面广阔闪烁的镜子呈现在我眼
前,一霎那间暑气全没了,我像是个闯进仙境的樵夫...」
「湖上漫层薄雾,跟今天差不多,松林还有雨滴轻轻落下的声响,四周空无一
人。...我怀着戒慎恐惧的心轻轻沿着湖边踱着,惟恐我的唐突破坏了这片宁
静。雨又落了下来,千滴万点的雨在湖面上画出涟漪,突然之间,在蒙蒙烟雨中,
一只白鹭幽雅的飞过湖面,如梦似幻,是耶非耶?!...」
「从此这幅图案就像镌刻在我心中的图腾,永远无法忘怀。当下我就决定,这
是我来此的理由,最正当的理由。」
他的手掌轻握着我的,我俩沿着湖畔踱着。多希望这雨不停,下它一生一世。
「哈~~你是说你被只鸟骗来这边?」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嗯~~大概算吧!?」
「听说这些鸟是学校养的,每到招生季节就放它们出来晃两下,骗一些比较有
feeling的家伙来这边念书哩...」 他一脸严肃说着。
「真的?」 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起来。
「哈~~当然是假的。」 他促狭地笑笑。
「那你是被啥骗来的?野狗?野人?哈~~」 他问道。
「哈~我是只考上这边没有办法啦....」 我拉长音调,你笑笑。
「不过当时真的觉得很美,现在嘛.....」,你也学我拉长了音调。
「就觉得不怎样了...对不对?」 我插嘴道。
「嗯...感觉不一样,现在旁边多了位美女陪伴。」 你不正经地笑着。
「哇~~你好臭美哩!不知道是谁陪谁哩!」 我有点不服气。
「呵~~也对。不过话说回来,人的潜意识里面大概存了些生命的风景在里
头。有一天,某个地方,某个时刻,你觉得深深受震撼感动了,好像有份熟悉的感
觉,仿佛以前来过...那大概就是你生命中的风景了...」
「还是说前世残留的记忆?」 我插嘴道。
「嗯...照这样说来,我的前世记忆大概是在西子湖畔,断桥边旁,的那个许某
人吧!?」
「哈~~好臭美,说自己是许仙。还好我不喜欢他,文弱又优柔寡断的令人讨厌
的家伙...只苦了白娘子...」 我狠狠说着。心里想着谁是白娘子,我,抑或她?
不管是我是她,许仙依旧绝情,不是么?
或许本来注定要成就这段孽缘,一偿宿世的情冤意债吧!?
「哈~~许仙总没有法海可恨吧!?还好你没说我是法海哩!」 你看我不吭声,
想说些玩笑岔开这个话题。
「法海不可恶,只是迂...他做他应该做的,却不是一定要做的...。大家骂法
海,却不去怪许仙的优柔寡断跟薄幸无情,绝情薄幸...害白娘子要受这镇塔之
苦...」 我慢慢说着,你不再说话,似乎此刻厉声谴责的,不是法海,不是许仙,是
眼前的你呵!?
不知自己想着什么。
『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这没有出息;但我多么希望你是这样的人。』
要你择一,你选谁?
我,还是她?
我只能当你的非假日情人,一到休假,你便要回家,去看她...我便要"把你交给她"。
我跟她分享你,分享5/7的你。
爱是可以分享的么? 5/7的爱跟7/7的爱,到底有什不同?
我得不到答案,在你深邃的眸子,在你温暖的怀抱,跟甜蜜的言语中。
明明知道是不大可能完全的恋情,为何要学那飞蛾,往虚幻灼人的烈焰扑了下去?
或许我不在乎,因为我早已死过。也拟哭涂穷,死灰吹不起。有过这样的心情,
却忘了把它记起来,偏偏要再触痛一次。
还是要痛,才能验证自己的心还是活着的?
我不言,你不语。雨丝轻轻落下,你打开了我的伞,轻轻搂了我的腰。雨滴沿
着伞尖滴落下来,被轻轻拥着的身体,有股微微的温热跟安全感。想起万智说的:
『多么希望落下来的是你的唇印。』 说也奇怪,却是没有跟你亲亲的冲动。
「或许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湖上的一股轻烟,或是飞过的白鹤。」 你在我耳
边呢喃着,可以感受到你呼吸的温热。
是那横江东来、嘎然长呜,掠东坡舟而西也的飘然仙子?还是那冷月葬花魂的
无常?我痴心想着,你,真渴望飞翔? 那我呢? 她呢?
「我们都是风筝,线的那端操在人手上或命运手上的风筝。」
「线越多,牵绊越多,割舍,有了自由,却有随风而去无处着地的恐惧。」
你不再说话,紧紧抿着嘴,望着湖心。小白鹭绕湖飞着,雨势大了起来,凄凄惶惶
的它却没落脚所在。我们静静看着。
「是绕树三匝,无枝可栖吗?」 你问着,似在自言自语。
「是拣尽寒枝不肯栖。」 我坚定说着。你好像无话可答,只是一迳紧握着我的手。
是昨天的事情而已吧!?这是我的青春情事,却好像早已葬送在那个雨夜。拣
尽寒枝,是不是终究只是虚幻一场,孓然一身?
『"青春"这两个字,为什么横的笔划这么多?』
没有横逆,不成青春。就是那种不服输不信邪,自认可以handle一切的年少轻
狂,使我们的青春焰火炙烈而眩目吧!?
自认可以斩断所有情丝牵连,自认可以割舍所有所爱,自认可以由风筝蜕变为
浴火新生的火鸟,或寒潭夜渡的白鹤。
『你在做些什么?现在想些什么?我们的恋情只剩下这样的疑问。』
合起手头的书。那绿衣黑裙时代自图书馆借来一口气K完却又依依不舍用笔
抄着作为情书素材的书。我的少女青春情事。
再次读着这本书,那本笔记,一幕幕青春过往,爱过恨过的,在眼前飘映而过。
于是我才惊觉,你跟别人,其实是相同的,没什么不同。
真的,没什么不同。
我是曾以为有所不同的。
于是我把你翻页,将你埋在我的字底,用力写着字,计算着"青春"两个字究竟
是横的笔划多,还是竖着的多。痴想用我柔柔的笔把你溺毙。
* 台北爱情故事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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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生是蛹
来世要化作遍山的蝴蝶
如果,此生是种子
来世要飞成漫天的花絮
沉眠--缤纷
前生--来世
只因为小小的一梦
便有了你我
和你我以为的繁华
-- 蒋勋。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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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把旧旧的破伞,顶着深秋的朝雨,在台北车站前的陆桥上踱着。天光晦暗,
细雨斜吹。背起了行囊,不是去流浪,只是想要暂时逃离这座城市。
如果习惯可以使人麻木,何妨让我今日重拾往日的心情,如同出轨的玩具火车,
用手扳回轨道来。多少个周日清晨,我们不是这样一起走过吗?只是心情,不是逃
离。你还记住这种感觉吗?或是说,我遗忘这种心情有多久了?
秋雨打在伞面上,发出规律的节奏,偶尔点溅几滴到脸上,有点冰凉。很多心
情,不该忘却,却是想不起来;很多回忆,试图埋葬,却又难以忘怀;如果人的记忆
可以选择,你会录起哪一段?洗掉那一段?
你的,我的新生活,展开了么?
下了天桥,远远望着伊对我笑着挥着手。穿着一身素白,脸上挂着犹带稚气的
笑,豆蔻的花样年华,原本无须特别装扮,青春的丰采自然流露,别有番风致。
「哇~~穿一身白,这样怎么去采野姜花?」 我打趣着。
「回来再洗就好了嘛~~反正又不是我洗」 她抗议着。
「妈妈洗对不对?」 我继续逗她。
「才没咧!洗衣机洗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迟到还敢挑我毛病。」 她微蹙
双眉,面带愠色。
「...呵~~对不起..走喽~~时间到了。」 怕她生气,赶快转移话题。
挤上火车。周日的火车几乎班班客满,到处是背着背包的人,有要去爬山的,
去钓鱼的,去朝山的...也有离家出走的,要逃离这城市的。偷偷望着伊,愠色已
消,正好奇地朝窗外望着。年轻女孩,敢爱敢恨,脾气来得急去的快。无意中发现
心中暗暗将伊与你做比较,急忙转移思绪,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跟打在车
窗上,几乎成水平的细细雨丝。
车过八堵,视野或然开阔起来,一畦畦稻田相接,远山飘渺,溪涧处一大片野姜
花愤怒地绽放着,几只小白鹭在田间踱着步,不知花色白些?还是羽色白些?
过了三貂角、双溪,贡寮也快到了。朝伊努努嘴,伊笑笑,挨了过来。慢慢走
向车门,这才发现有一票人都在这站下车。由装扮判断,是鸟会的成员吧!?软质
养乐多帽,挂着双筒,扛着单筒,鱼贯走出车门。今天不知他们要走哪一线,是贡
寮-双溪,还是贡寮-草领古道?好久没有参加鸟会的活动,见到这些鸟人,心中有
份情怯。
是怕遇见你吧!?
刻意避开鸟会的人群。与伊慢慢走在后头。天空细雨不断飘来,撑起了伞,跟
伊踱着。几只大卷尾畏缩雨中,全然没有半点平常的凶悍劲。倒是满空的雨燕活
跃的飞来晃去,好像醉酒一番。跟伊走着,约好来赏鸟,下雨天反没了兴致,索性
把望远镜放了下来,就踱着步,闲聊,听雨声。
是跟你在一起的记忆么?
不是的,眼前的伊不是你,不是你。即使神情几分依稀相似,依旧不是你。
「喂..你在发什么呆?」 她问着。
「oh...没啦!在想一个人」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哈..女朋友对不对...」 她顽皮地笑着。
「...」 我尴尬地笑着,不知怎么回答。
「以前的,...以前的女朋友。」
「分手啦!?说给我听好不好。」 她央求着。
「...没啥好说的啦...」
沿着河边慢慢走着。因为天雨的缘故,水流很急。平常在河床中优游踱步的
小白鹭早已不见。拿起望远镜朝河边扫视一回,伊也依样画葫芦照做起来。
「看到什么吗?」 她轻声问着。我告诉过她,不要太大声把鸟吓跑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 雨继续下着。
什么都没有,如同我的恋情。
没有小白鹭,没有番鹃,没有红嘴黑鳎,没有伯劳,没有蝶飞蜂舞。
我只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清晨,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顶着细雨寒风,无聊
地踱在贡寮的小径上,以望望远镜搜索着你的踪迹,想抓回一点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冷清的秋末冬初。
两只珠光凤蝶飞舞而过。是上回见到的那一对吗?
「你看,是山伯英台!」 你欢呼着。
「不不...我说是史特劳斯圆舞曲中,翩翩起舞的舞衣。」
曾是那样艳丽亮烁的季节,不适宜哀伤悲情,不会想到山伯英台的凄美情事。
对爱情,也曾是如此坚定而有信心吧!?
女孩没看到凤蝶,倒是被月桃花的艳丽吸引了过去。雨势转小,收起了伞,索
性淋着细雨。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笑且徐行。到了第一个歇脚处,女孩在庙中
慢慢踱着参观。我把饮水机的水灌满了水壶。女孩翻着庙中的善书经典,我走了
过去,也跟着翻了起来。翻没几页,雨却停了。跟伊踱步出来。
『...犹如虚空华 依空而有相 空华若复灭 虚空本不动...』
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梦幻泡影,如露如电。
只是真是如此轻易勘破?轻易割舍?
『因为你就要凋零 带着这样的红颜 带着这样的芳华 带着这样再也
不能的 青春之美』
『是将溶的冰雪 只有最后一刻晶莹 是夏日最后的美丽 只有一刹那
的光华 啊 我与这流光共徘徊』
『你一分一寸的毁灭 我一分一寸的守候』
抄给你的小诗,未曾想过的是,这样的豪语是否化成难堪的诘问。
「你又在想什么?」 女孩又问。
「想..嗯..想一朵花的名字。」
跟她慢慢走着,进入一条走进芳树夹道的小径,空气中荡漾着雨后的清新,还
搀着一丝丝淡淡的花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仿佛闯入桃花源。来到明灯桥,
湍急的河水流过,跟她驻足桥上,深深感动于这片景致。这白花缤纷幽香遍野时
节,在山巅水湄,是一千位迎风摇曳的白衣仙子;是一千只随风而去的白衣纸鹤。
梦中熟习的景象,重复在现实生活中时,却美得不敢叫人逼视。
这美丽是如此凄美又何许短暂?骤雨过后,满地残花,化做春泥。春梦随云散,
飞花逐水流。
『我已看尽繁华 舍此身外 别无它想』
『他们说的 所谓繁华 只是前生 忘不掉的 一次花季』
天又飘起雨丝。我撑起伞,她靠了过来,轻轻扶住我的手。我不知要避开,抑
或不理,只有任她搭着。跟伊无言走着,整条路上竟空无一人,只我跟她。草草吃
过午饭,开始拾级而上。雨又停了,山间起了层烟岚,把山林景致变得迷蒙起来。
跟伊走着,一阵上坡后来到一处休息所在,我坐在台阶上,她倒是兴致不减,囔着
要摘野姜花。我站起来,看伊穿梭在忙碌地在野姜花丛中,扮演「辣手摧花者」。
不一会儿摘了一大把回来,只是白色长裤早已沾染了泥巴。
「呵~~花老鼠回来了,抱得回去吗?」
「你不帮人家抱当然抱不回去喽!」 她嘟着嘴。
「等一下还要挤火车回去,你那花早挤成一堆花泥。」
「那有什么关系,我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
是呵~~沾染了满身花香回去。虽说终是成空俱是幻灭,沾染了满身花香,生命
中这一天的记忆,永远鲜明吧!?伊的回答触动了我的心事,使我又发起呆来。
「走喽!要赶火车...」 换她催我了,我笑笑,一把把她花抱过来。
过了虎字碑,开始下坡。因为风口的缘故,海风长驱直入,夹杂细雨,几乎使人
站不住脚。在山顶眺望太平洋,浊浪排空,风势强劲,烟雾弥漫,平常可见的龟山
岛藏没在厚重的烟雾中。
跟伊开始走着下坡路,却在一个五节芒夹道的小径,狭路相逢了你。
真是你!?
有点意外惊讶的相遇,伊走在前,浑然不知你的到来,却一手牵着我的左手,而
我右手,则抱着满怀的野姜花。
只能敛起心中动荡的情怀,不落痕迹地跟你问好。
「别来可好?这是我同事。」
「你好。」
「你好。」
「一个人来吗?」
「嗯...」
「现在才要上山吗?」
「嗯...」
「天气不大好...山风很急,还有点雨。」
「谢谢你。」
「那...我们先走了。」
「好,再见!」
「再见!」
跟伊拾级而下,回首见你则沿阶而上。两条偶遇的生命线,又朝相反方向,越
行越远。太平洋潮水澎湃,山风吹来,吹我发乱;只是此时,心乱胜发。
一路赶到大里车站,3:35的普通车。伊坐下来小睡了起来,发丝贴着红通通的
面颊,汗珠凝结在鼻端,似乎倦极。
我兜着满怀野姜花,心忧这花如何不被拥挤的人潮挤压践踏。
天空又开始飘下雨滴。
我望着太平洋的潮水,又默默为那还在山上的你忧心起来....
* 台北爱情故事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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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e眠床边 感情e行李
一叠叠 褪色e相片
苦苦e咖啡 冷冷e雨水
今夜又是无聊e相思
啊~~~三十岁单身e女性
看尽了现实e人生
不愿搁再付出感情
注定结局 犹原是伤心
-- 李兴忠。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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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金黄色的阳光撒将进来,东京铁塔在夕阳余晖,形成一圈圈耀目的光环。
望着云层下的东京市区,分不出是台北,抑或,异国之都。
飞机要降落机场的时候,天空开始飘下细雨。时近黄昏。细雨如絮飘飞。在
空中未曾查觉的,却在出机场时淋了满身踉跄。想挤出几句蹩足的日文买把伞,
课长却撑着伞靠了过来。
吴孟生,三十五岁,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的课长。
我是兰。
「忘记带雨伞?一起撑吧!?」,他好心地问道。
「嗯...忙中有错,大概忘记摆进去了。」,我有点腼腆起来。
「这时节的日本,会下点小雨,打在秋残的枫叶上,还蛮有诗意的。」
「想不到课长还蛮有研究的。」
「呵呵..不是有研究,是出差累积的经验」。
「呵呵...」,我陪着笑。
拦了部计程车,先到旅馆check in。把车窗摇了下来,一阵冷雨灌了进来。
听听这冷雨,余光中如是说。突然想起你捧着余光中诗集吟哦的神情。
「小心淋多了感冒...还有活要做哩!」,课长回头笑笑,接着用流利的日文
跟司机闲聊起来。聊些什么我也不大清楚。摇起了车窗。车窗开始起雾,景致变
得模糊起来。市区的招牌提醒我,这是异国之都。我的思绪随着起雾的玻璃,飞
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跟你坐在下山的最后一班客运。也是这样的季节吧!?只是山中夜色来得早,
加上微雨,这空空荡荡的客运仿若航行夜海的孤舟。山路颠簸,加上浓洌的汽油
味,我感到有点昏眩,胸口郁郁作呕。打开窗户,冷雨夹杂晚风灌了进来。你将外
套披在我肩上:
「小心淋多了感冒...」,你温柔说着,将车窗关小了点。
执住你的手,如此温暖。真觉得可以生生世世就这样执住你的手。
你手的质感触觉,仿佛依旧如故。
执住你的手,心中嫌恶感减轻了不少。你的体温缓缓自掌心,自手指传来;凉
冷的感觉渐地消失,暖流自心中升起升起。夜再无可怖惧,只要有你;风狂雨急,
就让它全然隔绝于两人世界之外吧!
真的认定可以这样执住你的手,安安静静过一辈子的。
「快到家了...」,你说道。
计程车缓缓停靠在旅馆门口。课长付钱时,我才把思绪拉了回来。
「到家了吗?」,我怔怔问道。
「哈~~到家喽!这几天的家。灰姑娘要不要下南瓜车了?」 课长收起了平常
略带严肃的表情,跟我开起玩笑来。
突然发现课长开玩笑的神情,跟你几分神似,只是平常没有查觉。
课长帮着司机把行李卸下来,我只在一旁看着,也插不上手。
「哈哈~~现在开始后悔带你来了!」
「带个男生来还会帮我提行李哩!」 他装出一副苦瓜脸,我不禁笑了出来。
只好伸伸舌头,做出"我很抱歉"的表情。
Check in,两人各自回房,沭浴更衣,晚上已经约好几个客户吃饭。换了件淡
蓝色套装,瞧瞧镜子的自己,有几分陌生。涂了点口红,想想,又用面纸将颜色拭
淡了一点。出房门,他早已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搭计程车往城西驶去。进了家小酒馆,规模不大,有点家庭气氛。几个日本人
看见课长就站起来阿哩阿多起来,我日文不灵光,只有傻笑。课长跟他们叽哩呱
啦,不断干着清酒。有个阿本仔一直要敬我,我只是一直傻笑,倒是课长帮我挡了
不少酒。
「他们很喜欢灌年轻女孩子酒,你不要理他们,我帮你挡就好。」 课长轻声
说着,我投以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酒酣耳热。阿本仔敲着筷子唱起歌来,课长也打着节拍,似乎几分酒意。大概
是刚才空腹喝下的清酒在作怪,感到有点晕眩。四周尽是饮食男女,操着我不熟
悉的语言嘻笑玩闹着。感觉自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冷冷看着自己醉酒着,
今宵酒醒何处,怕无杨柳岸晓风残月吧!?
突然觉得强烈的寂寞感。
强烈思慕你的感觉。
今宵,你又酒醒何处呢?
时光仿佛冻结凝聚。周遭的一幕幕就像默剧般演着,默然地,无声地,大概是
酒力发作了吧!?
藉着补妆的机会,洗把脸清醒一下,却见自己双颊早已两抹酡红。走出化妆间,
却见课长在角落处吞云吐雾着。
「你还好吧?」 他关切地问。
「还好啦!只是有点倦了。」
「嗯...那我们走人好了。」 课长道。
「可以吗?他们都还没走哩~~」 我问道。
「没问题啦!他们阿本仔就是看到年轻女孩想灌灌酒,看看有无豆腐好吃
啦!...」 听他说的这样白,我不禁有些脸红。
「跟做生意根本无关。明天再跟他们谈好了。」
「再说,我还想逛逛东京的夜景哩...」 他朝我笑笑,把烟头丢掉。
果如课长所言,他们根本不介意我们离去,一群人喝醉了唱起歌来,天塌下来
也不管。
离开酒馆,跟他在街头走着。两个人低着头走着,想找些话题,却发现好像除
了工作以外,没什么好聊的。调到他这个部门不过一年。大概像所有已婚的男人
一样吧!?下了班,总是急着回家,或是找藉口不回家;车窗总是挂满了不知道为儿
子还是为自己抓的娃娃;总是有家里来的电话,要他顺道买这买那;总是用色色又
不敢明目张胆的眼光攫取着每位女同事的背影;话题总不离「车马衣球」四个字
....他对我,就是这样刻板的印象吧!?此时的他似乎不同于平常,空气中充满了
尴尬的沉默。
「要帮太太买东西吧!?」 我用问题打破了沉默。
「呵~~」 他笑笑,看不出是承认还是否认。
「愿意陪我去买吗?」 他反问我一句。
「嗯...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品味的话。」
他笑而不答,只是走着。不多久在一家首饰店前停足。
「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笑笑说着。我点点头。
他走进首饰店旁的一家玩具店,回头朝我笑笑,我回以他一笑。他在里头跟店
员讨价还价着,我则轻倚着路灯,希望凉风能将我的酒意吹散。不一会儿,课长走
了出来,手中抱了只totoro。看他抱着滑稽的totoro,我不禁噗哧一笑。
「嗯...还有点像哩~~~」 我陶侃他。
「哈哈哈~~~我儿子也这样说,而且老爱躺在我肚皮上睡觉,说我是老
totoro...」
「再不买只totoro给他,我的肚子要被他睡扁了...」 他说道。
「公子在帮课长减肥啊~~真是孝心十足哩~~」 我逗着他。
「嘿嘿~~我们这种中年肚啊~~~大概减不下来了。」
「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我问道。
「绕过公园到前头坐地下铁好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特大号totoro,我
又不禁好笑起来。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轻声说着,我有点尴尬起来,只想找个话题岔
开他的话语。
「对了..课长,你不帮尊夫人买点东西吗?」
他不说话,只是笑笑,有点苦涩。
「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似乎总是为了某种目的,为了某人活着.....」
「小时候听妈妈说,要好好用功读书,长大了才有成就...」
「念书时听妈妈说,不要交女朋友,一切等大学考上再讲...」
「上了大学,又是社团又是青年的使命感的,有的没有的...」
「一转眼,自己也成家了,为人父了。有时午夜醒来,会觉生命如梦一场,躺在
身边的人,好像很熟悉,却又陌生起来,好像糊里糊涂成了家,生了小孩....」
「...怕是黄粱梦醒,如梦一场。..上厕所时,见自己日益膨胀的腰围,看看镜
中自己容颜,会起个问号,镜中之人,真是我吗?」 他滔滔说着,仿若说给我听,又
像自言自语。
「岁月催人老,成长,衰老,必是如此吧!?」 我安慰着他。
「嗯...只是年年要改裤子,老婆紧张地拔去她发现的每根白发,自己前额逐
渐稀疏起来,小孩一天比一天重...会触目惊心地发现自己的岁月被一堆也不知
道是什么东西侵蚀磨耗着...」
「真的...眼睁睁看它磨耗着...」 他叹了一口气。
走进了上野公园。晚风息息,秋虫低呜,这公园像是城市中的孤岛,进来这里
有些遗世而独立的错觉。
「你也不是只是逐渐老去啊!?至少你达到了年少时...或说是年轻时的心愿
吧!?」 我安慰着他,用我找的出来的薄弱理由。
「呵~~努力用功用功勤奋工作勤奋工作,然后坐等年老,罹患癌症死去...」
「课长,你好悲观啊! 跟平常的你一点都不像啊!」 想帮他打打气。
他把totoro换到左手抱着。一轮新月自云层露了出来,空气中有雨后清新,混
合草香的味道。他找张长条椅坐了下来,把totoro抱在胸前,像是只袋鼠,很是滑
稽。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就是我们的悲哀,人家总把你当无敌超人,伤感软弱似乎不是属于男人的
字眼。其实,我们也是人,也会悲伤软弱,也有情绪,也会退缩....只是从小到大,
身边有太多的人,跟你说你应该怎样怎样,不应当怎样怎样...」
「我们女孩子也一样啊~~还是很多禁忌不能做啊!」 我反驳他。
「嗯...我们都是被制约长大的...不过你们幸运多了。在我们的年纪,没有
啥慈爱的教育,可以说是被体罚长大的一代,还要去背负上一代给你的包袱..」
「我们也有包袱啊!」 我不服气辩驳着。
他笑笑,拉拉totoro耳朵,totoro发出一个滑稽的声音。
「好好玩!」 我赞叹着。
「你们很叫我们羡慕,年轻,有活力,敢为理念争辩,不轻易妥协...」
「哎呦~~什么你们我们的...课长也不过大我..嗯...我算算..几岁而已」
「呵~~我们这一代,对长辈的话只有听,完全没有反驳怀疑的余地,老一辈要
我念书,就念书;要下田,就下田...」
「课长,你是说我们有代沟呢?...」
「还是你在倚老卖老呢?」 我反问他。
「曾几何时,我也年轻过;只是转眼之间,自己的棱角被磨得一干二净。在家
当个好丈夫,好父亲;公司当个好课长...当然,我不是好丈夫好父亲...」
「更不是好课长...」 他苦笑着,我尴尬的笑笑。他摆弄着totoro,继续说着:
「然后有一天,你突然问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所为何来?」
「理想?抱负?他人期望?社会公理正义?老婆孩子?」
「你知道吗?现在一天当中,我跟WORD中的对话盒对话的次数,可能超过跟太
太对话的次数...」
「而且一个一定听你的指示行事;哎~~另一个就不一定了...」 他又苦笑起
来,突然觉得totoro的笑面,有几分无奈苦涩。
totoro,你正在树之巅嘲笑着我们的愚蠢吗?我胡思乱想起来,好像自己听见
totoro陶笛飘荡风中的声音。
「...」 实在也说不出什么劝告他。或许,当个听众吧!?他所缺乏的,怕就是
个听众吧!?望着他滔滔不绝,有点愤世嫉俗的神情,竟与少青几分相似。忙敛起
自己纷杂念头,不容此刻想你。
「看到你们的行事,你们的笑意,拙稚有余,却比我们自然纯真。」
「自己也曾是这样的小伙子,而今,也被人家叫老头子了...」
「一晃眼,自己的青春岁月就这样流逝不见。」
是呵~~流逝不见,我的青春,未尝不是如此?怕心像槁木死灰,再萌发不出绿意。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课长哼起歌来。
我的恋情,何尝不是?真.的.不.回.来.了.吗?心中被他这番伤感的话拨动了
情绪,也觉得感伤起来。
「我常在想,若让我再年轻一次,重新来过,我会怎么做... 」
若是让我重新爱过呢?若是让我回到分手前一刻,若是让我错过那一幕,我会
怎么做?怎么做?
真跟你长相厮守,做你的老妈子;而你,是不是依然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怨叹时
光流逝,青春有悔?
跟课长站起来,慢慢踱出公园。课长仍滔滔不绝说着,只是我的思绪,回到好
远好远的时空。
夜晚的上野公园,仍闻鸽子咕咕的叫声。课长自口袋中掏出包Ritz饼干,捏碎
撒在地上,几只"夜鸽子"咕噜咕噜靠了过来。
「喝酒前吃些Ritz,比解酒药还有效。」 他得意朝我笑笑。自负的眼神,几
分神似少青。
「...咕噜咕噜...可怜的鸽子,怎么不回家,老婆又不给进门了吗?」 课长对
着鸽子说着话,又好像问着自己。
突然想起那样的周末午后。跟你买块马可波罗的面包,踱到新公园,边捏着面
包吃边逗弄着鸽子玩。你也是这样跟鸽子对话啊!夏风习习,风声仿佛在耳侧响
起,今夜未归的鸽子,可有当年旧友?
「只是很想冒险一场,赌一把生命的偶然...」 他望着鸽子,突然说着。
「生命的悸动...」
「你...愿意陪我赌一把吗?」 他突然回头望我,用他慑人的目光。
我默默无言,心中被他拨撩得乱了起来。只得假装没听见,快步走在前头,他
则抱着那只totoro跟在后头,一路无语。
坐地铁回到旅馆,已经过了十一点。再梳洗一番,换上睡衣上床。扭开床头灯
想看点书,觉得心头纷乱起来。索性坐到化妆台前,抽出信纸写起来:
『...突然觉得想找你聊聊说说话。没想到寂寞竟如影随形来到东京,啃吃我空
虚的心灵。此刻你在何处?做些什么?心中想谁?我不知我在等待什么?是你的回
心转意;还是我的澄明透彻?我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危险状态,急于有个依靠,有个
臂膀。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只要有个危险的外力,可能就毫不迟疑地倒向
一侧。多希望那个外力是你,但...或许只是空想吧!?离开你,放弃你,怕是害怕
自己被你甩了,怕自己不能面对那种难堪,想先下手为强吧!?我承认很苦,离开你,
离开自己与你许下的信诺,但除了这点小小的自尊,我不知在你绝然的情意下,我
还剩下些什么?....
....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何刻,只是必要把你忘记,随我过往青春一起埋葬,
没有如此,我永远无法破茧而出....』
越写心中越加烦躁,将信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门铃响了,看看
时钟,十二点整,开门是不开?
是你么?还是你来入梦么?
觉得几分恍惚,似梦似醒。打开房门,课长穿着睡衣,表情似笑非笑。
今夜我好寂寞呵~~~
课长的脸跟你的脸慢慢重叠起来。
他慢慢走向前,伸出双手。温暖的臂膀呵~~~~
浓洌的古龙水味袭来,不是你的味道。但令人迷醉呵~~~~
堕落的恣意心中升起,是来接引我的魔鬼吗?我要坠落而下吗?
地狱,更苦吗?
不寂寞就好,收纳我这孤寂的灵魂。
于是我投入了他的怀抱,有种跟你一起的感觉。他低下头来,胡茬儿扎得我有
点痛,你的面目模糊起来,他开始亲吻我,我闭上眼,仿佛你的存在。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男人吻我。
只是不知怎地,眼泪竟无可抑遏地流了下来。
* 台北爱情故事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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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如同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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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多云。
忘记如何开始的邀约了。
倒了杯曼特宁咖啡,自十六楼的玻璃帷幕,望着敦化南路上纷攘来往的车
潮,此时却奇异地隔绝墙外。安全岛上的台湾栾树开始变色,转为浅红,穿上
属于秋的外衣。午后的阳光撒将进来,使曼特宁泛上一圈金黄。学着Mr.Brown
的广告将咖啡一饮而尽,忘记放糖的苦涩却自喉中袭了上来,泛滥整个口腔。
明天又是个假日。十月假日特别多。没有加班的心情。
忘记何时开始痛恨假日。
跟兰在一起时,她总有用不尽的规划与精力:爬山,赏鸟,看画展,逛故
宫,听演讲...。仿佛要榨尽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方才甘休。只是陪着她
东跑西晃,疲累中有份充实。
「我们要一起成长。」 兰说着,坚定的语气。
一起成长,呵~~,只是往了不同方向。喉中的苦涩感久久挥之不去。
分手后,总是找借口使自己忘却假日的存在。加班也好,出差也罢,必要把
自己放逐到不会想起过往的所在,把假日化为寻常的生活。
因为没有特别值得纪念的标志,才不会触动曾经有过的点点滴滴;没有揭视
创口的动作,才能逐渐麻痹忘却有过的伤痛。
如果日子是一本可以自己安排的日历,愿是一页页空白。想不起自己何时变
成了痛恨假日的人。不知如何排遣假日的人。
大概是玫首先开口的邀约吧!?
「Hi!听说您是学长,以后请多多照顾。」
「学长,听说您还是公司赏鸟社的成员,我想加入,您可以领我入门吗?」
伊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着。此时才注意到伊有对漂亮眸子。
陈秀玫,刚自大学毕业,进公司半年多,笑起来很开朗的女孩。
于是有了草岭古道之行。之后看了几场电影,罗丹来台湾展览的时候,还跟
她去挤了一次。她有意无意会在上班时投个微笑过来;被老板靴完后的难堪,
也每每被她以关怀的眼神化解着。于是开始跟她中午一道去觅食,心中似乎有
某种情愫发酵着。
只是终究是她的上司;办公室恋情本来容易被渲染宣传;跟她的关系就这样
保持着若即若离,比同事亲密一点,又不真是男女朋友。
是场新的恋情吗?心中如此暗暗想着,或说,期待着。
其实心中一直不愿承认,跟兰已经结束。期待那样一个周日清晨,她又打电
话来吵醒我,逼着我匆匆背着登山背包出门,杀计程车到集合地点。
「天啊!你还在睡呀!?」 用她少有的夸张的语调。
只是电话,一直没响。
新的恋情,兰会怎么讲?
「恭喜你,也祝福你...祝福你们....」
不会不会,不像她的口气。那她会怎么讲?
问题可能是,我会让她知道吗?
跟莉的那一段,我有让她知道吗?不!不!不!连"告知"她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玫灿烂的笑容,心中有份期待。却又有份奇异的罪恶感。心中老想着,
兰会怎么想?仿佛被特赦出狱的犯人,面对自由的不知所措。
知道自己不能如此下去,否则永远无法站起来,破茧而出。自己已厌烦耽溺
苦痛自怨自艾,是该收拾一下自己的情感了。
「学长:明天放假,要不要一道到山中走走? 玫」
伊的纸条夹在待阅卷宗中。看看她,她投来一个微笑,属于年轻女孩的热情
大方。是该去走走了,好久没有休假的心情了。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5度C。心情多云转晴。
两人共乘一部125CC。伊的长发飘逸,拂得我脸庞发痒。两人约好她先骑,
我候补。
「这样才不会骑得太累!」 她快乐地说着。
阵阵轻柔的发香飘来,心中为之轻轻一荡。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跟女孩一路说笑着,车上仰德大道就遇到塞车的车流。她熟练地在大车小车
间穿梭着,我笑称她是「恐怖份子」。
「才不呢!这是在台北生存的法则。」 她快乐地辩驳着。
在华冈吃过午饭,跟她来到一处展望点。
「哎呀~~空气太脏了,什么都看不到!」 她抱怨着。
「看夜景就可以了呀!」 我安慰着她。
「才不!人家晚上要到士林夜市吃东西。」
「好!呵呵~~风景诚可贵;吃饭价更高。」 我闹着她。
「再说我踢你呦!」 她语气凶悍地说着。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度C。心情晴。
两人换乘。来到阳明山国家公园。人潮散布在湖边草地。跟伊慢步走着,聊
着生活种种。话题一转,聊到了兰,也聊到了莉。
心中瞿然而惊。何时已能坦然谈这曾锥心的过往,如同转述着别人的故事。
是缘已尽,情已了,一切切过往荒唐只剩饭后空余笑谈?
亦是自己定要把所有尘尘埃埃摊开,期冀能定位出什么,还我云淡风轻?
满山五节芒随风摇曳,似雪。
不是有过与她登顶大屯山巅,震摄于芒海摇曳的感动?
只剩故事了。可以让她睁大眼睛,偶下评论的故事了。
绕着公园一圈,回到原点。坐在椅上休憩。伊取出防晒油擦着。兰不擦防晒
油的,突然想了起来。心中暗责此无意识的比评,索性将目光转向草地上嘻笑
的人群,拉回思绪。约莫是高中生的年纪,玩着伊说「好好笑」的游戏。是来
电五十一类的游戏吧!?属于少男少女的腼腆,对异性的好奇与渴求。自己已经
忘了,何时开始有这样的想求?久远以前吧!?国中,还是国小?
回首望着她补着妆。几滴汗珠凝结鼻头,长发披肩,大而乌亮的眼眸。粉红
色针织毛线衣,黑色牛仔裤,套上白色外衣。全身绽放着属于少女的,青春与
亮丽。完全不同于兰、莉的女子。
伊是玫。
我该追伊吗? 该是不该?
伊妆补毕,朝我嫣然一笑。两人走下步道,牵了摩托车。
「人好多!不好玩!」 伊抱怨着。
「那咱们找个无人所在好了!」
「好呀!」
骑上摩托车,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8.5度C。心情晴。
周围山树呼啸而过,烈日驱走了山风的寒意。
「...每上升一百公尺,气温降低零点六度...所以山上应该降低六度..」
伊在后座计算着。觉得心头盘倨的寒意似乎为她的热情逐步驱去冰释。
「喂~~我们要骑去哪?」 她问道。
「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份生命的豁达,自己还剩几分?
四周车潮已消失。只剩我跟伊,还有我们的老摩托车,穿梭在乡野林间,柳
暗花明又一村。路上只有单骑,林荫夹道,和风吹来,很是舒畅。仿佛来到曾
经熟悉的景致。
是了!是那部电影中最后一幕。汤马斯跟特瑞莎开着货车,也是在这样
的景致淡出..淡出..。但我不再是汤马斯,伊也不是特瑞莎,亦或莎宾娜。伊
是个爱笑,明朗,眼睛清澈明亮,我可能再爱上的女子。
狂风自耳侧呼啸而过。气温26度C。心情晴转多云。
来到淡水,再次汇入重重车潮中。时间下午四点。
跟伊下车,走在堤上,打量着钓鱼人的鱼获。
「知道附近有个灯塔吗?要不要去走走?」 我问道。
「好呀!」
来到海堤。五点钟。艳阳失去了它的威严,温柔得可用肉眼直视。海风吹
来,阵阵寒意。为了贪看夕阳,搀着她的手爬到防坡堤上。伊有几分惧怕。
「没关系,你把手递过来,慢慢走过来。」
「掉下去怎么办?」 她有点害怕。
「不会啦! 再说,我会救你!」 我鼓励着她。她像下定决心似地,跳了过来。
「Good Girl!」 我称赞着。
在防坡堤坐定。夕阳似乎燃尽它最后一分热力,慢慢模糊不见。她望着夕
阳,轻轻哼起歌来,旋律依稀熟悉。我们并列坐着,不知何时,夕阳已然消失
不见。海风阵阵吹来,有点凉意逼人。
「冷么?」 我轻声问道,她摇摇头。
我自背包取出外套,想想,为她披上。手臂就趁势搂着她。似为这夕阳的陨
落感染了一丝伤逝气氛,两人不语,只是望着海涛发呆。傍晚涨潮,波涛汹
涌,击打着防坡堤,卷起千堆雪。海风阵阵吹来,带来凉意,以及她身上散发
的幽香。我不禁吻上伊的颈项,伊只是定定任我轻拂着秀发。
不同于兰亦或莉的芳香。
裘飞蝶舞的无情蜂,是不是要吻尽芳华,采尽情种方休?
内心起了股奇异的罪恶感,却是不能抑遏的。想找些话题打破沉默,却感到
心中有什么羁绊似地说不出口。只得搂紧了她的身躯,但似仍不敌冷冷海风的吹打。
「晚了...走了吧!?」 伊轻声说着。
四周已然漆黑,滚滚波涛夹杂着海风。仿若夜航的渔舟,摩托车在海堤上奔
驰着。她轻搂着我的腰,动作生涩。我也生涩地回忆熟悉车后有重量的感觉。
或许这是爱情。
或许不是。
气温20度C,心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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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朋友好久不见
┃ │o ┌┐│ 有空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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