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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aggio (傻瓜牌生活),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时态的空白(3)(转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Oct 28 08:49:38 1999), 转信
发信人: hbs (蝴蝶王子), 信区: Love
标 题: 时态的空白(3)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Oct 27 10:02:52 1999)
我朋友叫我流氓,而且不分场合,有一次在商场里和我挤丢了,后来看见我,远远地就
大声叫喊了起来,面子上的事是另一说,我还差点被几个想当护花使者的毛头小子揍了
一顿。我被人叫流氓,她不是首创,她这样叫我却是因为老李,而老李也不是第一个。
那天我骑自行车去看老李。把时间往前推十二年,那时候我九岁。我上自然课。老师是
个梳江青头的更年期妇女。她的课上起来很累,因为她要求严格,至少我们都要严格执
行腰板挺直两手背后的规矩,据说这就叫坐有坐相。这条规定对我来说肯定有点过于苛
求了,我们班主任就好几次建议要把我的手绑在椅子背上,但是这样我就没法抄笔记,
她只好一边上课一边观察我的举止,有时是大声斥骂,有时从讲台上跑下来,先把我的
胳膊折叠到背后,然后就象出水芙蓉里的教练一样用手拍我,从肚子拍到脑门,一边拍
一边说:“怎么就管不住你自己,这身体好象不是你自己的。”我觉得当然不是我自己
的。我现在时时怀念班主任的慈爱,更年期妇女就没这么好的脾气,如果她发现有人不
合规定,就会把这个人从教室里轰出去。那天她上课讲的是关于物质三态的知识。她说
东西有水就会软,东西软就是因为有水。那时就要下课了,如果早点说这个或许我还能
控制自己,但是那时候已是强弩之末,我把手伸到了桌上,满面微笑地捏着我的塑料文
具盒,说了一声:“这个也有水吗?”我的声音不大,但是我的同桌听见了,居然乐出
了声,她乐的声音也不大,可是就被更年期妇女听见了。她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我的手
还在桌上。她的目光严峻如深秋的冷风,语言也铿锵有力坚定不移:“那么大的女孩子
(九岁)竟然不知道羞耻,那男生,下三滥的,流氓胚子,都不用培养。”我的同桌马上
就伤心地哭了,我的脸上还挂着刚才的微笑,因为我根本就管不住。后来我的文具盒被
没收了,一直没还,这是我参加作文比赛得的奖品。这是我的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叫流氓
。从此我的人生陷入了悲观,我认为我将来会变成一个流氓,毕竟我的家教很严,变成
流氓当属不孝,我开始检点行为:绝对不能把女生逗笑,否则就是一个流氓。后来我见
了女生都是一副哭丧脸,这都不是装的,因为我害怕变成流氓,这对别人只是一种表情
,是一种状态,对我则是一种生活的必需与定数。我见了女生就如丧考妣,为了平衡,
和男生在一起就变成喜剧之王。卡夫卡说:“在人的心灵里快乐与悲伤比邻而居,欢笑
的声音不要太响,否则会吵醒他沉睡的邻居。”在我的心灵里,小同桌的哭泣已经把欢
乐和悲伤都吵醒了,他们大声喧哗,我的心灵一刻不得安宁。如果说更年期妇女的说法
还只是预言,后来老李的说法就是一种审判。老李说我是个流氓,而且教会了我朋友这
样叫我。我和我朋友是这样认识的。我上大学后,我们班的女同学看见我不苟言笑,都
说我深沉世故,男同学说我奔放热情,就一致推举我作了班长,那些天我心情不错,认
为我的处事方式左右逢源。那一段时期,学校里据说出现了一些坏分子,所以要对新生
加强管理,每周都要开新生班长支书大会,其实班长支书只要去一个就可以,但我坚持
每次都到,学工办的人说我积极,其实我有我的小算盘:我总怕他们说的坏分子就是我
。后来我逐渐认识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当时我不这样想。更年期妇女的面目常常在
我眼前浮现,她高亢的嗓音在记忆中挥之不去,我则如箭疮初愈的飞鸟耳闻弦响心惊胆
寒。每次开会时我都聚精会神地听报告,担心那些情绪高涨的发言人里马上就要从人群
中揪出我,当众宣布我是一个流氓。散会后我则堕入极度的疲惫,那种感觉充满窃喜却
又近于失望,暧昧之至因而不可言传,我总是在别人退场后坐在椅子上发呆,其实我正
心思百转,计算我在下周的会上被揭穿画皮的概率。我的那副样子终于引起了我朋友的
注意。--
有谁不为
蝴蝶在阳光中绽放的玫瑰火焰而振醉
又有谁, 真正见过蝴蝶晶莹剔透的泪
在一个轻舞飞扬的清晨
为何一颗飘忽的心 因她而碎
※ 修改:·hbs 於 Oct 27 10:28:37 修改本文·[FROM: 162.105.4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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