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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生命的第三章（四）(转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Nov 12 10:50:24 1999),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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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生命的第三章（四）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Nov 11 22:07:48 1999)

（四）  从1969到1969

    一个多月来我和丁雁有一搭没一搭的通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见

着面，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星期二的早晨我走出寓所棕红色的木板门，

可爱的阳光就这么投射到我眼睑上，闭了眼睛，它们变了暗红色，略有

些淡金，用丁雁的颜色形容来说就应该是酒红色，可我想不到有哪一种

酒会有这样奇迹的颜色，温暖、晕旋、仿佛不似人间的。

    我在清晨人来人往的潮中闭着眼仰面承接着日光，它们也不吝惜地

将我包裹起来，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站到柜台的后面为人调酒的话，

我一定要为他们调出最可爱的来。比如为Mike做叫Mike的酒，为Jocey

做叫Jocey的酒，希望每个人都能在酒里喝到自己的味道，完全自己的。

那一整个早晨我便这么在人群里晃荡并且胡思乱想，甚至想到有一天我

自己也开了小Bar，它孤单的坐落在海边一棵大榕树上，我常在窗口发

呆，看鸟在海面上自在的翱翔，那些最简单的完美的景致。后来我为自

己调了杯叫做乔治先生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它们慢慢地顺着喉管流淌

到我冰冷的胃里，我细细地品味着它们，它们有我的味道，枯涩的、老

皱的。那时候我已经老了，你知道，可我仍然怀念着丁雁以及我和她一

起坐过的每一个Bar，它们也都老了，有些还关了门，可对我永远的开

放，我每次走进它们的空间里，总能看到丁雁美丽的，比星星还要耀眼

的笑容。

    一张面包黄底色的名片从我怀里象张顽皮的树叶掉落到地面，我拾

了起来，看到上面工整的“1969啤酒馆”的字样，我瞬间便记忆起了那

坐落在城市安静一隅的有着暖色调橘色大门的小屋子，褐红色的漆木桌，

浅黄的高脚凳，半堵石灰墙样的吧台，小店老板陈路从里间迎出来，看

到丁雁时眼色一亮，长的头发下有一张混合着骄傲与世故的面孔。

    这些影象从新酿的记忆里纷至沓来，背景的墙上写着“我们都有六

十年代情结”这一字样。我记得这话是陈路对1969名字的解释，同时他

又说当然数字可以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释，但我固执的认为前者才是

最原始的答案，我在那一时间里又看了他好几眼，意识到这城市里不在

少数的人开始了他们的怀旧情绪，这情绪让我们可以感觉到温暖。

    我擦去了面包黄底色名片上的灰土，把它小心翼翼的夹到钱包里，

    “很不错的地方。”我想着。

    上午九点，阳光逐渐消失在繁华喧闹的大地，丁雁偷了个空子从办

公室打了传呼来。

    “晚上我们下班早，去1969坐会儿吧。”她说道，显然清晨带给她

的兴奋还没消退，完全不象平时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想了想能把晚上的事挪到白天做完便答应了她。

    “还记得你说自己獐头鼠目吗？”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楞了楞，想起我们相逢在网络上的那些时候，她问我长什么样，

我说自己是獐头鼠目的，她又追问我什么样的獐头鼠目，想到这里我也

笑了起来，我说，

    “记得，獐头鼠目的獐头鼠目。”

    后来我们挂了电话，但因了这个美好的回忆而变得心情开朗不再压

抑。

    我记得那时候丁雁的说明档上写着“我喜欢看着大家抱着我尸体痛

哭的样子......”后面的不太记得清楚了，于是我送了信息过去，

    “美眉，你的头发很香啊”

    “你怎么知道，：（”

    “可以闻得到啊”

    “你乱讲，：P”

    后来是一顿瞎扯，再之后我将那个ID忘了个精光，又半年后我和丁

雁再次相逢在网络上，有几次糊里糊涂的对话，我按照网络青蛙手册上

的提示立刻给了她传呼号，见了面。

    我一面走着一面回忆着这些不算太久前的故事，不知怎么觉得他们

已经老了，面容残破而遥远。图书馆冰冷的卷帘门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我大步迈进去，开始这一天的阅读和背诵。

    中午我走出图书馆约了吕文林去吃午饭，他说再等十来分钟，他把

店里的事情弄妥就来。我挂了电话一个人慢慢顺着校园的主干道到往校

门方向走去，许多的男男女女捧着饭盒匆忙的来往着，食堂方向飘来红

烧土豆和水煮肉片的香味，间或夹带些叮叮咣咣的汤勺与菜盆的撞击声

响，我走在人群之外，异常的孤独，外部世界的繁华和我内心无声响的

静默形成落差鲜明的对比，我感到有些担忧，但很快安抚了自己，

    “每个人最终都会这样，”我对自己说，“都是这样的。”

    我接着想起前些日子里写下的句子，“在这荒原上/我们只能看到

自己的眼睛/它们说/再冷漠些/再冷漠些/我们生来孤独/你看那冷风吹

舞的牧草/只有他们可以紧密的生长/傲慢的站立/”。

    我在校门等了几分钟，吕文林匆忙的赶来，我们找了家炒菜馆子点

了一荤一素，其间吕文林对我大肆批发他那意志力控制激情的道理，

    “也就是说激情只有在意志力的控制下才能得到更大的自由。”吕

文林说，神色严肃的夹了片回锅肉又哗哗的扒了几口饭。

    我天生逻辑思维混乱，越想越想不明白，总觉得他是在为我们那些

冷漠找些借口，可实在又没什么理由反驳他准确的说，虽然我一直向往

那些发自内心的激动情绪，但我更加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冷静、从容、

无危险的。

    于是我索性放弃了这无意义的思考，擦了擦嘴，点了支烟，酒足饭

饱的看着炒菜馆外面热闹的田地，一群大一的女孩吵吵闹闹的走过，中

间一个胖些的叽叽喳喳的说着在线遇到只青蛙，没聊几句就给了她传呼

号，另一个从侧面看有些扁的姑娘则感叹这世界大了什么样的青蛙都有。

    我张了张嘴，想要感叹些什么，可找不到适当的词汇来描述我与她

们之间的差别，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的情绪，或者还混合了妒忌的味道，

我把自己给弄糊涂了，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态度，自己也不清楚。

    夜里我到电视台去接了丁雁下班，一路走到猛追湾那条幽静但宽阔

的泊油路上，丁雁一肚子牢骚的诉说着白天办公室里的鸡零狗碎，我笑

着听着不时转过头去，有好几次在她略冷的脸上捕捉到那些转瞬即逝的

动人的神色。

    陈路显然对我们印象深刻，刚走进那橘色大门他便招呼着，小店另

一个老板吕珊在吧台调着果汁，店里还没来客人。丁雁一眼看见了音响

台上一张Eagles的CD，便缠了陈路问这问那，我坐在高脚凳上和吕珊聊

着，

    “怎么想到开这店？”我一面四处打量着酒架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洋

酒和墙上那几幅素淡的印象派作品，一面问着。

    “主要为了多结识些朋友啊，”绿珊的声音温柔低沉，略带些沙哑，

她顿了顿，替我泡好了乌龙茶，“当然也要赚钱。”

    她又看了我一眼，把茶递给我，“你的茶。”她说。

    我笑了笑没接话，那边丁雁终于逼得陈路以五远的低价把那CD卖给

了她，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我们挑了个座位坐下，这时候店里来了些客

人，陈路和吕珊也忙了起来。

    丁雁找了本时尚杂志翻着，我一面享受着茶叶的苦涩一面听着音乐，

丁雁探头过来指了杂志上一个挺漂亮的模特让我猜年龄，我瞄了一眼说

四十了。她说你猜得真准，接着叹了口气说自己只活到四十就自杀。我

忽然想起有一次吕文林说如果给你四十年完美的幸福人生然后就死掉了

你愿意吗，我说生活里没了痛苦、后悔、无可奈何这些玩意那不是完美，

我不干。卓绮很认真的盯着我说如果真有完美的人生你干嘛要自找罪受，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眼里那些很隐蔽的冷笑无言以对。现在想起来如果

卓绮再那么问一次我依然只有目瞪口呆，但会顽固的坚持要那些充满了

不完美的人生，丁雁叹了口气，我说你觉得生活没意义吗干吗四十岁就

想死了，她瞪眼望着我说生活本来就没意义，我说你缺乏信仰。

    店里后来放着田震的歌，她懒洋洋的声音里透着些认真的语气，我

想这不挺好吗，只要还很认真的在生活。

    我们离开1969的时候，吕珊看我一眼说这个周末有怀旧歌会，不闹

的那种，陈路也应和着说来玩啊，我们说好，有时间一定来。

    猛追湾街上空荡荡的，透着股深夜里清新的冷，我推着车和丁雁并

排走着，她说很晚了，我说是啊，她说我要你送我回去，我说我耳朵没

听见呢，丁雁于是跳到我自行车前头瞪着我，我嬉皮笑脸的耸耸肩，她

歪了歪头说，

    “刘权，跟你在一起感觉真奇怪。”

    我说，

    “怎么奇怪了？不一样泡吧看电影吗？”

    她摇摇头，

    “反正就是奇怪，挺严肃的那种，”正说着她见了我一本正经聆听

的神色又忍不住一阵吱吱咯咯的笑，查点岔了气，好一会儿才又接上，

    “可我不知怎么喜欢。”她说。

    有一辆红灯的富康车开了过去，我伸了伸脚，丁雁有些不明白，

    “你干嘛？”

    “替你拦车呀。”我说。

    “你那也叫拦车？”她说，瞪着眼拧了我一把。

    “他自己没看见，不能怪我呀。”我笑嘻嘻的说。

    后来又闹了一阵，我才替她招了个的士，把她送了上去，看着的士

车顶灯消失在远处，我回头看了眼1969安详的牌子，点了支烟，骑着我

吱吱哑哑响的山地车往我那海蓝色厚实温暖的单人床方向骑去。

    “我是多喜欢你啊，丁雁。”骑在路上我想，可我们却无法用最简

单，短而明朗的句式说，爱并且永恒，我们只能是两只小心翼翼接近的

鸡蛋，害怕有一天彼此碰碎了壳，蛋清蛋黄流淌了一地，黄黄白白的，

异常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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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y know that it came from a single cell in the body of the

   mother.When the cell is fertilized a chemical processbegins.The cell

   divides and multiplies and increases into millions of cells,and fin-

   ally a child is born.Cells die and are born during the life of the

   individual until they finally drop apart,and this is death.

                                                                 

※ 修改:·xbird 於 Nov 11 22:11:17 修改本文·[FROM: 202.115.128.174]※ 修改:·xbird 於 Nov 11 22:12:04 修改本文·[FROM: 202.115.128.174]※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20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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