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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bird (江寒烟),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我们的爱呀 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May 24 17:28:20 1999)


    挣扎在原我和超我之间的，一只手努力抓住自身的道德原则希望成就

一个完美的人格，另一只手握着最本能的快乐不甘心放弃，我们能做到的

永远是自我。这些挣扎里，有累了倦了的瞬间，我们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譬如老侃一回头看到真弓额上调皮的流海随风舞动，绫子一抬手，手却被

我紧紧握住，彼此因了手心里的冷汗和力量而尴尬。

    绫子的身形逐渐可以看清了，远远的，在棵法桐下，巨大的树盖投下

一大片墨绿的阴翳，绫子整个的包裹在里面，她挥了挥手，我收拾了乱七

八糟的思绪，紧了几步朝着她点点头。

    “走吧。”绫子笑着说。

    她穿了件筒身的牛仔裙，里面衬了素白的一件，头发很清爽的用带子

束了起来，高高的，投下些阴影在裸露的脖颈上。

    “走吧。”我说。

    那天是拖了老酒一起去个古寺烧香，虽然大家都并不太信这个，但玩

得很开心，我们一殿接了一殿的看过去，绫子在如来三世身前很虔诚的拜

的，不知道求了些什么。中午胡乱的吃了些素饭，找了个安静的茶园子，

都坐了下来。

    说是园子，其实更准确些应该是个凉棚，古旧的木梁木桩撑出的一片，

有棵老桉数长在中间，和尚们很仔细的在天棚上开了个洞，以便老树生长。   

大家都聊着些不沾边的话题，只是我和绫子的眼神相遇时，各自有些闪躲。

约四点的时候，老酒接了个传呼先走了，我送绫子回到寓所，一起煮了东

西吃，后来是就这么相对坐着，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绫子问了我老侃的近况，我说了些她也知道的内容，说实话，气氛很

尴尬，我听到绫子的声音里有些哭腔。天色渐渐黑了，居室里显得更暗些，

桌子椅子有些模糊的轮廓在暗金色的空气里，几上有个紫砂的茶壶，我们

坐在茶壶的两面。绫子的情绪愈发灰色，她低声的呜咽着，象个完全无助

的孩子。

    “只要大家努力还是有可能一起老死的。”我劝慰着她，用这唯一可

用的方式。

    “我不知道。”绫子缓缓摇着头，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悲哀之前，语

言都是这么无力的吗？

    我突然想起看过的一个片段，

    “我的爱人在美国/我们之间有时间和空间的相隔/没有实在的生活了/

    只剩下些精神和道德/爱情也是它们让我说的/”

    是这样的吗？也许不全是，但缺乏生活的爱情如此脆弱，不堪重荷。

    天色更暗，光线一分一分的消失在时间里，被抽走的空间上填满了纯

黑色。我们终于不能分辨彼此的样子，隐退在这天的夜里。我伸出手去，

握住绫子，她用了更大的力气握住我，我们仿佛用了这样的方式来维持一

份信仰。

    相知相聚的过程应该是相爱吧，彼此因了微妙的情感喜爱在一起，最

终定下契约：我们要彻底的信任，然后相守。                       

    这个契约是婚姻，不是爱情。

    爱情是个信仰，我们这些信徒据此定下自我的道德体系，绫子如是，

我如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布谷鸟的叫声清晰可闻，绫子还

睡着，长发散在几上，象一种诱惑，我小心翼翼的松开她的手，轻手轻脚

的向她身后的大门溜去，路过她身侧，我忍不住低下头在她颊上吻了一下。

    门外的清晨是凡俗的生活，我握着自己的信仰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也许还有故事吧，也许就此别过，这没什么可怕的，至少我在认真的生活，

即使有一天违背了自己的道德。

    迎面走过来一个孩子，七八岁大小，提着一个小口袋，里面是几根油

条，另一只手里，捏着两元零钞，我突然很想为老侃祝福，祝福他和真弓

有个好的结局，最好是他抛弃了绫子。

    “这样我就有机会了。”我得意的笑着，神色古怪。

（终）

                                       

补：

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在美国，

我们之间有时间和空间的相隔，

除了我们的爱情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看不到的，

实在的生活。

我的爱人在美国，

这么说的时候我没有自豪的情绪，

我只有悲哀，

象个精灵一样陪着我。

我已经没有身体了，

只有灵魂和精神的力量，

爱情也是他们让我说的。

我的爱人他，

似乎很高，有些瘦，斯文的样子，    

努力的样子，烦恼的样子，

可爱的样子。

我只记得些样子了，

还有些影子。

我们都没有背叛彼此，

我们忠于自己的原则，

我的爱人属于道德，和道德。

我曾经爱过，

但我们是这么脆弱，脆弱的

是人性还是我？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脆弱，

我知道现在只能说  曾经爱过。

我该怎么过，爱人

其实你也不知道，

我们都属于生活，

创造生活，

奴役于生活。

再见吧，我的爱人，        

愿你生活在美国，

也许我也会去看你，

看你和我，看我们之间，

那些曾经存在的时间和空间的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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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过来，望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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