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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家: kathy (丫丫) on board 'Reading'
题  目: 心里难受(3)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Tue Sep 16 09:22:44 1997
出  处: kathy.bbs@rose.dlut.edu.cn

发信站: 碧海青天 (Thu May 29 10:41:01 1997),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TEST 讨论区 】
【 原文由 Temp_H@bbs.ustc.edu.cn 所发表 】

                    心  里  难  受（３）

                                邻  男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鲁志文一边上楼一边读着刘钟的来信；虽然刘钟没有在
信里提起自己生日的事，鲁志文依然感到满足，因为毕竟还有人记着给自己写信。
可是刘钟的信让他很不安，刘钟说他最近很消沉，说真希望在“重金属的噪声中
死去”，可是他没说为什么会这么消沉。鲁志文回到宿舍，屋里已经围了许多人
在争着看当天的报纸。蒋立信上周补考完毕，就去哈斯敦蹦哒了一个下午，如今
又在高谈阔论，对钓鱼岛事件发表自己慷慨激昂的见解。志文想再读一遍刘钟的
信，以便捕捉到一些他消沉的原由，却被他们吵得难以静下心来。他收了信，去
找喜欢的青年报看，这时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向王菲怀上了窦唯的孩子和英达与宋
丹丹正在商量离婚的花边新闻。

    人渐次散去，蒋立信拿出日语书道：“明天有日语课呢！”然后叽哩呱啦地
念起日语来；郭涛抱起吉它，拨了一串清脆的琴音，然后边弹边唱：青春的花开
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方焱在教室还没回来。志文被他们吵得不行，
咳嗽几声，然后把报纸翻得哗啦哗啦响。

    班长王志清走进来，扯着公鸭嗓子道：“诸位暂停一下。现在班级有意在十
一期间组织一次活动，初步定为去天堂寨游玩；愿意去的，现在就报名，以便联
系车辆！”蒋立信道：“班长，你的嗓音好性感哦－－－我报名！还有，咱们是
不是从外系找些女生啊？”王志清笑道：“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郭涛问
了几个问题，然后说要和俞晓棠商量商量。志文一直没说话，王志清走过来拍拍
他的肩膀道：“你也去吧，鲁志文？多难得的机会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你又
喜欢文学，说不定会看着大自然的美景产生许多灵感呢！”鲁志文笑道：“是啊，
我也特别想去，－－不过我同学说国庆来玩呢，我不敢走啊！”其实刘钟并没有
说要来看志文，虽然他以前的信中长说啥时候有机会要来合肥看看志文。鲁志文
不想去不能去，只是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他想了一下，这一趟旅游，少说也要六
七十块钱，上周自己已经额外支出了二三十，这么一来，就要去掉一个月伙食的
三分之二强了，他不敢这么乱花钱。他为自己顺利找到借口而暗自庆幸，同时也
为自己撒谎来保全体面而害臊。王志清问一句“方焱还没回来”，然后走到别的
房间去了。

    吃过晚饭提了水，志文就背了书包往实验室去，他想去机上编一个ＶＣ的小
程序。走过女生楼，一抬眼，就看见那个假黄原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前方，今天她
穿了一件彩格衬衫，配上她的齐耳短发，远远看去倒有些男孩子的味道。志文便
紧走几步，赶上了她，却又不能说话，暗笑自己如此的神经，心想她大概早已经
把自己忘了吧。

    认识这个假黄原也纯属偶然。那还是上学期末的事了。那天中午志文在小炒
部要了一个鸡蛋炒冬瓜，等菜的时候，就睃了两眼边上的女生：女生穿了一件鹅
黄底子碎白花的短裙，一望而知是个还没脱尽高中穿着气质的大一新生；五官倒
还端正，鼻尖上渗着几粒细细的汗珠......鲁志文就有些心猿意马了，颇想和她
说两句，又笑自己的浮躁，终是忍了。

    女生端了盆刚走，鲁志文的菜也好了，便赶忙跟上女生，碰巧黄原从二食堂
走出来，走在女生的前面，鲁志文就叫道：“黄原！”黄原和那女孩几乎同时回
过头来。那女孩盯着志文，一脸的迷惑和不解。志文慌了神红了脸地连忙向她摆
手道：“我不是叫你，－－我叫我同学！”又伸手向黄原一指。女生回头一看，
果然有个男生在那儿，就又回头对志文讪然一笑，径直走了。黄原挑了一小团饭，
扔在地上，问志文“怎么回事”，一边嘿嘿地阴笑。鲁志文回过神来道：“鬼知
道怎么回事！我叫你，她倒回头了！兴许也叫黄原什么的？也许是王媛，真有趣－－
长得还可以吧？”黄原道：“没看清楚，好象不丑。”

    这学期倒又路遇过几回，却并没说过话，志文怀疑那女生早已忘了那码事情
了。倒是黄原有时说起来：“长得确实还可以，可能是大二的，和你鲁志文挺有
缘的嘛。怎么不追一把？！”志文笑骂道：“呸，这也算有缘？那你和她说不定
同名呢，岂不是越发有缘了？！”心里却有些蠢蠢欲动地想“也许就是呢”。不
知女生姓名，便渐渐以假黄原或女黄原代之。

    到了实验室，先是进网看看自己喜欢的文学和流行音乐版，又怕被研究生发
现，就赶忙退出来，想进自己的子目录去编程序，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目录了，
料得是被别人删了，心头就委委屈屈的，进了Windows，按书上的例子敲了一个
很短的程序，却不知怎么老是编译通不过，七混八混的，就听见铃响了，便收拾
东西回去。

    下楼时，正好碰到郭涛从实验室出来，两人就一起往外走。郭涛问志文在实
验室都干啥了，志文就诉了一通苦，说自己一个星期没去实验室，在机器上的子
目录居然都给别人删掉了；郭涛就安慰他几句，然后说他自己正在打什么红色警
报的游戏，怎么怎么有趣，志文不喜欢计算机游戏，看他那么热情，只是满脸挂
笑地听，不时地嗯哈两声。到女生楼那边，两人分了手，志文想起自己和郭涛的
关系，就觉得怪怪的，友谊是有的，可是他们的友谊总有那么一点偷情的味道，
令志文无法满足，时时想摆脱，以彻底灭绝自己有个真心室友的幻想，然而郭涛
的友谊却又总在某些时候恰或不恰地飘过来，让他得到关心的同时又觉得烦厌。


    他们最初相吸引是因为彼此很平实的生活表面，他们都清楚，蒋立信的过分
热情包含了很多不可靠的因素，而方焱则挂着一丝不轻易表现而让你时时感到压
迫的大城市来的优越感。然后是入学考试，他们两个居然分别是班中的第三四名，
这个成绩是不公布的，他们仅仅因为优异的缘故才得知小小的令他们喜悦的秘密，
并且一直没让蒋和方来分享，想必他们也根本不会原意来分享。再后来郭涛说爱
上了班上的李盼，志文觉得大学生活的浪漫用他们的恋情为自己开了一扇窗，他
祝福他们，同时也期望着自己的浪漫来临，蒋立信和方焱对李盼与郭涛好上了这
一事实颇为不愤，曾计划好好地整整郭涛，虽然是玩笑，可是听在志文耳朵里，
不免要心向郭涛。

    郭涛和李盼的爱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志文确切知道消息是一个下午，回到宿
舍发现郭涛躺在床上还没起来，便带上门不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这时候郭涛说
“给我递下毛巾”，志文这才确信郭涛是在哭，送了毛巾，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道：“你愿意说就说说吧，也许会好受些。”郭涛便告诉他李盼和郭涛的高中女
友是如何相象，而他们如今隔着大学和教门的障碍，不可能再有发展；来学校的
路上就碰见李盼，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因为李盼实在太象那个高中同学了，
他们攀谈起来，谈得特别投机，军训时两人分别是男女生中的文艺骨干，开学后
上自修就有意无意地走到一起，然后就是众人传说的恋爱；前一天晚上，郭涛决
定抛开过去，和李盼一起约好去操场烧自己的高中日记，没想到李盼突然抢走他
的日记，笑着说要看看他的过去，郭涛无奈，却没想到李盼第二天就冷冰冰的，
后来就明确告诉他要求分手......志文猜测他的日记里一定有许多关于他和高中
女同学的事情，而这看在李盼的眼里，能是什么感觉会是什么结果？谁都会很清
楚；他觉得郭涛傻，但并没有说，因为这傻里又有些真诚和天真，让志文又很同
情和赞赏。他知道如果是自己，绝不会给李盼日记本，也不会约她一起去“火化”
过去，他不知道在这点上是应该佩服郭涛还是笑话郭涛。

    后来俞晓棠就来找郭涛借吉它借冰鞋借网球拍，后来就一起自习一起吃饭了。
志文知道郭涛并不是如自己一般抱着理想主义在生活时，颇为遗憾了一阵子，却
又不明白自己的理想主义是个什么东西了。随着俞晓棠深入郭涛的生活，他们的
友谊自然也就有些淡漠起来，但偶尔还会互相关心一下。这种友谊令鲁志文难受，
让他想及情人间的偷情，偷偷摸摸地混个半饥不饱，想法令他恶心，却无法摆脱。

    回到宿舍，蒋立信和方焱两个正在吵架，志文放了包，连忙道：“什么大不
了的事情？两个都脸红脖子粗的？”蒋立信道：“以为你是谁呢？别以为你是个
北京人，就不得了了！北京人能吹怎么了？别人吃你那一套，我不吃！以为人人
在你眼里都是乡巴佬么？......”志文沉下脸来，待要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说，
就回到自己桌前，取出单放机，准备听音乐。方焱冷笑道：“我哪敢在您面前露
这臭脸儿呢？您是谁啊，咱敢么？您是蒋家王朝的亲戚呢，您家离钓鱼岛又近，
您当然有更多的发言权罗！您别发那么大火，您别吃饱了又撑着呐！......”志
文看见方焱向外走去，看他的口形，似乎又骂了一句“傻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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