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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amsa (沙门~隆准庵主人),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一逗到底[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Jan 17 10:35:02 2000)
曾经在每一块石头,在青石板路,在雕花的木窗和马头墙的曲线中
闪烁的美如今淹没在丑陋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和批量生产的塑料制品
中间了,生活中凭借悠久的传统而获得的那种统一的格调和蕴籍的
意韵未曾被贫穷打垮却被富裕摧残得片甲不留,代替它的是一种拼
拼凑凑的廉价的华丽,骨子里透出丧失了根基的寒酸,如同塑料玫
瑰之于野生的牵牛花,这次来,小镇文明了,有了公共厕所,从前
都在自家的猪圈方便,人和猪把屎尿拉在同一个大坑里,双脚踩在
颤巍巍的木板上,下面,白花花的蛆虫在绿油油的猪粪中翻滚,还
得提防猪儿从护栏间伸长舌头来舔你的屁股,四周仅有齐胸的矮墙
环绕,垒墙的石头间还有可以透光的缝隙,所以要随时当心,一旦
听到附近响起,就要礼仪性地发出些须声响,咳嗽或打喷嚏,知趣
者自然回避,这就是所谓的“响声厕所”,蹲在姑爹家的厕所里,
抬头正好看见第二进院落的门墙,墙头杂草丛生,白色的墙灰已经
剥落,上面有奇形怪状的风污雨渍,父亲说他小的时候在猪圈里大
解,时近黄昏,他曾亲眼见一鬼从墙头浮现将他引诱,幸亏他没跟
着那鬼去,否则就不会有我这号人了,我每次听这故事都毛骨悚然,
倒不是怕鬼,而是我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这一可能性让我发毛,我也
曾追随父亲足迹,尝试于黄昏时在此处解手,果然,昏暗的光线下
墙头变幻波诡云谲,时而似有不明之物凸现出来,不过顷刻间却又
从新隐没,到底还是没有鬼出来和我搭话,看来父亲的记忆大概是
被时间修改过的吧?我自己的记忆也何尝没遭到过时间的篡改?很
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认为自己小时候曾有过一次奇妙的艳遇,但最
近几年我却开始怀疑其真实性,我记得那是我五、六岁的时候,一
次姑妈家全家出动去乡下吃喜酒,却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没有带我
去,而是把我托付给一位街坊照管,我记得一位十七、八岁的姐姐
带着我玩,给我煮麦耳朵吃,后来,大概是中午,我悃了,她就把
我放到床上去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开始还以为是在河边,后来慢慢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陌
生的床上,枕头被子散发着一种不习惯的气味,不过挺好闻的,我
寻找声音的来源,发觉那位姐姐光着两条腿蹲在拉着窗帘的窗户底
下,一只手——忘了是左手还是右手了——拿着一张帕子在“洗屁
股”,我直觉地知道这是不该看的,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
地看着,心脏紧张地嘣蹦直跳,我看见她耐心地洗了好久,终于站
起来,我看见了她身上最隐秘的地方,那是一块雪白的高原,没有
一根毛,象块发糕似的蓬松地隆起,中间笔直地开了一条缝,微微
绽裂,有粉红色花瓣一样的东西探出头来,就好象发糕里面夹了一
片山楂糖似的,我看见她用拧干的帕子仔细地拭擦着这美丽的部位,
然后开始穿一条很奇怪的短裤,这条裤子特别窄小,就象婴儿穿的
尿布一样,是一根细腰带挂着一幅长条形的布片,并且她在里面塞
了许多叠得整整齐齐的皱纹卫生纸,她用这奇特的服饰把下身包裹
得鼓鼓囊囊的,然后才穿上普通的花布内裤和外面的长裤,我完全
看呆了,我不知道这古怪的仪式是干嘛用的,但它对我产生了巨大
的魔力,使我对它永生难忘,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人对异性的
本能的向往,即使在性能力发育之前就已经起作用了的缘故吧?整
个过程中,这位姐姐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使我得以从容地目睹整个
过程,最后我看见她端起那盆脏水,开门出去,我听见她把水泼在
天井里,然而又走回来,进门时她一眼向我瞥来,我赶紧闭上眼睛,
我感觉到她走到床前,俯下脸对我凝视了好久,我紧闭双眼,大气
也不敢出,几乎憋死,多亏她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耳朵,让我顺理
成章地苏醒,看见她脸上的飞红......我之所以怀疑这段记忆的真
实性,是因为一方面它过于清晰过于详细另一方面我却始终无法想
起这位姐姐到底是谁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嫌疑对象,因此我无法
确定它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我性欲萌发期的一个梦,甚或
只是一个幻想,但那种曾亲临其境的内心确信又有力地驳斥这种怀
疑——可我从心理学得知:这种所谓内心确信其实并不是绝对可靠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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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痛苦而自愿取消生活,这真是一种奇特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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