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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iny (段誉),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再见亦是朋友(1)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ul 30 12:09:08 1999), 转信
下班了,又到了下班时间。
人们从四面八方的大楼中涌了出来,嗡嗡哄哄地向大门方向涌去
,有的三五一群叽叽喳喳地谈笑,有的独自一人匆匆赶路,有的骑着
自行车在人们中蛇行,有的将摩托车开得比走路还慢。各自各精彩,
我从窗口看下去,猜测着发生在他们当中的故事。今天是周末,我没
有理由不放下工作轻松一下了,换下白大褂的工作服,我也开始加入
他们。在这儿工作很有些时日了,大部分人都认识我,我带着蒙娜丽
沙似的微笑同旁边的人打着招呼,走向车棚,推出我的“城市鲨鱼”
,银色的车身穿梭在人群中,很象一条小鲨鱼在水草丛中游曳。今晚
没有节目,不想这么早回家,我慢慢地将鲨鱼开出大门,思索着去哪
儿消磨两三个小时再回家。
“榈儿!”咦,女声,谁叫我?我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辆自
行车嘎地停在我面前,一个男仔头向我展示她迷人的微笑,将眼睛眯
成一条直线,努力地试图用唇掩盖白白的牙齿,“跑这么快,我在车
棚找你呢!”“找我?请我吃饭?”我调侃她。她叫曾莹,物料控制
部的,辗转是我老乡,在这儿我的老乡太多了,找我相认,我也就哈
哈一番,用各自不同的乡音比较一下到底老乡到什么程度,过后也就
失忆了。
可是曾莹不同,她三天两头地找我,让我将她强记。
“请你就请你,反正这周围也没什么星级酒店,你还能宰得了多
少!”她倒爽快,也是我能强记下她的原因之一。
“不用拍拖?今天是周末啊!我可不敢碍你大事,有人会找我麻
烦。”“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你忙了一星期今晚我请你让你开开
心。”“那还等什么,今天就宰定你了。老实说,刚刚还在想找谁做
冤大头呢!”我顺水推舟。
她随手拦住一女孩,大概也属老乡类,将自行车扔给她,坐上我
的摩托车,鲨鱼开始了一天中最惬意的游曳。
现在这个时间吃饭喝酒都还早了些,我直接将车开到了阿波罗商
场门口,光是逛完这儿就得花上女孩们好半天时间。我们从一楼逛上
五楼;从针线到床上用品;从锁扣到DVD;从铅笔信纸到电脑摄影
……
服务小姐其实挺有理由觉得厌烦的,每天不知得对多少象我们这
般无聊的客人微笑,所以我们也挺可怜她们,便一边欣赏满目琳琅一
边陪她们聊聊天说说笑:“其实我特佩服你们服务行业,面对这么多
无聊上帝还能保持永恒的微笑,真的上帝见到也会为你们掉下眼泪的
……”曾莹是个好陪衬,永远同意我的见解,永远说着Yes。
天黑了,凉风习习,走出百货大楼,头脑清醒了许多,人也轻松
了许多,真有一种乘风的感觉,欲飞。
曾莹其实不大会做女孩,大大咧咧的,过多的潇洒,我知道她努
力接近我的原因是想跟我学温柔,跟我学离群索居,可是她是不会明
白这种性格不是可以学到的。许多人说我清高,其实就是说我不合群
,其实我是吗?没心情加入他们时我不会勉强自己对他们摆出笑脸,
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时我会转身而去。算是清高吗?我学不会勉强
自己去讨好谁。孤傲?毕业时有个男孩给我写的留言中有这样一句:
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当时我莫名其妙,我的FRIENDS看到解
释给我听:他们公认我孤傲。
还不算是最坏的评语吧,我一笑遣之。悠闲地让我的鲨鱼在街灯
下慢慢游着,最后停在檀岛酒吧。和曾莹来这儿已是第二次了,第一
次记得还有那个阿江,那天喝完酒后曾莹告诉我她很喜欢他。
这次我们要了德国黑啤,很浓的异国民俗气息,黄毛吉它手手指
间流畅地滚出《至爱丽斯》。
“认识你后我觉得我不同了。”曾莹眼睛亮亮地闪着,不知是刚
吹过风的缘故还是这灯光的调和,她今晚变得好有女人味,连说话也
飘了起来,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应该是阿江而不是我。
“喂,你怎么变得这么柔情万丈了?怎么不同了?别告诉我说是
我带坏了你啊!”“跟你说真的,我想变成你那样。”“我这样?有
什么好?你别轻信人家的谣言!”“你觉得阿江好不好?”她说出这
句绝对该温柔的话时仍少了些女人味,让人听着觉得阿江是本书,或
者其它什么不会动的东东。
“挺好的,真的,现在象他那样有文化又头脑灵活又老实的男孩
不多了,你们该顺流直下,水到渠成了吧?” 她喝了一大口啤酒
,抿了抿嘴边的泡沫,罗宋汤端来了,她开始切开小面包,小心地慢
慢涂着牛油。我端起啤酒,看着她,她今晚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也开始边听音乐边吃着小面包。
认识曾莹也有半年了,熟悉了她的脾气性格,知道了她的喜怒哀
乐,也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她认识阿江也有一段日子了,记得我第一
次见到阿江,便是两个月前和曾莹第一次相约来这儿时,曾莹带他来
时我正一人独自品茶,那日我本没思想准备应付多一人,所以很多时
候保持着沉默。
阿江那日挺有风度,是挺会给人台阶踏踏脚的一个男孩,我们谈
得不多,曾莹兴致勃勃地说她的工作和生活趣事,阿江只在适当时插
插话,到具体的问题时不会追根问底,这一点给我映象不错,他也没
有追我的根问我的底。我最怕那样的男孩,一见面就要把我的来龙去
脉如你哪儿的你多大做什么的问个清清楚楚,那种时候我便会变成鱼
,滑溜溜地找个话题诸于“美国是因为怕了中国才反对中国加入世贸
还是有其他历史缘由”和他深入“研究”。阿江在某某会计师事务所
工作,很稳定的工作,也该拍拖成家了。这以后阿江来找曾莹时,曾
莹有时会将我列入节目表中,也带我去阿江单位玩过两三次,每次拉
我入地狱时的理由是:帮她参考一下他怎样。
帮她分析阿江的同时,我和阿江也熟识了。我替曾莹高兴她找到
了一个好男孩,她也为了能与他有更多的沟通而正读夜校学会计,看
得出她沉浸在快乐中。
喝完罗宋汤又吃过烩意粉,再叫些小吃,我们开始一口接一口地
喝啤酒了。
“接着说吧!”我知道她酝酿了很久该说出来了,以她的性格,
能让她憋这么久定是比较严重的事件了,比如阿江向她求婚或是干脆
他们要结婚了而多此一举或突然多愁善感地来问我的意见,我肯定给
她以美好的祝福,再替她描绘美丽的前景,然后问她要不要我做她的
伴娘。空中漫延着吉他弹奏的《爱的罗曼史》,每次听到这首曲子都
给我一种浪漫而伤感的感觉,有一种美丽的爱情只存追忆的伤感,每
次听了都想起我读书时的BF,仿佛又看到他坐在围栏上弹这首曲时眼
中流露的幽深目光。我忍住想流泪的冲动。
“你对阿江的映象怎样?”“又问?挺好啊,你们结婚我举双手
赞成!”“……”她的眼中有泪星闪动。
“别激动,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知不知道,阿江喜
欢的是你。” “什么!!”我跳了起来,鱼在自由自在游玩时突
然发觉自己竟然不是真的鱼而只是暴露在人群前的画中的鱼时,就是
这种感觉吧。惊讶加悲痛之余,我有一种被捉弄的懊恼。
曾莹的可爱这时候表现出来了,她竟然对我天真地笑了,“这
段日子你有没有发觉他来得挺勤?每次来了都说要去找你,你这段时
间忙每晚要加班我知道,而我还是不停打电话叫你出来和我们一起去
玩,你当然是没时间去。而我们都是在谈你,他每一句话都是问你的
事情。昨晚他终于要我告诉你他喜欢你。” 我记起来,这个星期
我因为实验室面临考核而赶写程序,曾莹却总是叫我陪她和阿江,我
好脾气地推了几次后昨晚终于不耐烦了:“怎么总是要我陪你拍拖?
电灯炮做多了会爆炸的!” “这些臭男人,贱骨头,以为天下女人
为他尽折腰?什么东西!”我开始气愤起来,替她打抱不平。
“其实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是我一厢情愿在追他,我们其实没有
在拍拖。”“你这是算什么意思?来个彻底否认?”“我这人没什么
文化,不会花花肠子,从来都是有一句说一句,你知道的,我说的全
是真心话。”“他知道你爱他的对吧,他竟然这样对你?”“不关他
的事,其实我没对他说过我爱他,一开始就和他相认为兄妹的,我没
有奢望他会爱上我。我希望你们能好,真的!你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们好就是我希望的最好的结局。”“别傻了,我不喜欢他。
你怎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幸福呢?”“我不是,我真心希望你们
能在一起,象故事中的公主和王子,你们俩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公主和
王子。”“我去找阿江说清楚,告诉他你爱他!”
“别,不要,我想通了,和他认识三个多月了,如果他要爱我早
就爱了,他终是不属于我的。”“好吧,难得你这么想得通。既然他
要你跟我说,你替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为什么?你不是说他很
好吗?”“好人多着呢,我能喜欢得了吗?我当他好朋友,不可能有
第二种性质了。”“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试着把他当男朋友吧。”
“你不明的,我看重我的FEELING,省省吧,别跟我说感情是可以陪
养的这些老套的话了。”“好吧,随你,我总是说不过你。”今晚的
黑啤好象有些走味,我们都喝得不多。我突然有些心情沉重,有些懊
恼故事没有按预定的情节发展,而生出这个我无法预料其结果的枝。
我们走出檀岛,在夜风中让头脑冷静一下,然后开动了我的鲨
鱼。
不知哪儿飘来节奏强劲的一首老歌:“失去恋爱的装得很潇洒,
得到恋爱的痛得没说话,爱是真是假爱得乱如麻,我说爱你,你说是
吗……”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阵唏里哗拉的声音,我停下车,背上
转来沉重的擅抖,压抑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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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树,就要顶起一屋大梁 天下英雄出我辈 是森林,就要撑起一片蓝天
一入江湖岁月催
王图霸业谈笑间
不胜人生一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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