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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oco (可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中巴车上
发信站: 紫丁香 (Mon Sep 22 11:06:41 1997)

中巴车上

        
    他坐在驾驶座上，注视着窗外。妻不放过车上一两个空
座，又下车拦客了。
　　一个衣着不凡的外地客跟着妻朝这边走来。不好，那两
男一女也跟上了，其中一个男的长得一脸凶相。他心里有点
怵，前几天他就听说了，这三个是职业偷儿，他们趁中巴车
上下车乱哄哄的时候互相掩护，屡偷不爽。几个车主明知道
他们的底儿，望着失去钱财呼天抢地的乘客只有陪几句安慰
话，谁也不敢得罪。今儿头一遭他车上，是瞧上那外地客了。
　　到了车门，那三个靠上外地客。妻先登上了车，朝他递
了一个眼色，他懂妻的含意。他看到了那三个围上了外地客，
那女的往前一堵，磨磨赠蹭地大声嚷着，那一脸凶相的用他
那凶邪的眼光扫视了车内的乘客，果然没有一个再盯他们看
了，有的闭上眼，有的埋头看杂志，有的远眺窗外，那小个
子男人便把手伸进外地客的上衣口袋，黑色皮夹有一半已露
了出来，而外地客毫无知觉。
　　他实在不愿看下去，热流涌上，一个箭步跨到小个子男
人面前用力钳住那只罪恶的手，外地客一愣神，忙抬住口袋
挤上后面的一个座位。小个子男人露出了无赖的神情：“兄
弟，不要多管闲事，咱井水不犯河水，老二，给他点颜色看
看。”那一脸凶相的男人双手叉腰拉开架势，冷眼望著他。
妻很慌张，脸煞白。一车的旅客都盯着看，可没有一个离座
的。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另一只手猛地把那一脸凶相的推
了个四脚朝天，大吼一声：“妈的瞎了眼，老子三进宫了，
什么角色没见过，惹急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车上的旅
客都闭上了眼，奇怪，那摔倒在地一脸凶相的偷儿爬起来却
是一副可怜相。
　　他听到自己心在咚咚地跳，但却镇静地对车上旅客：“
大家坐一坐，我把这几个小毛贼送到派出所就发车。”
　　从派出所出来他感到很好笑，那一脸凶相的原来是手无
缚鸡之力的弱智，只因脸长得凶，被这兄妹俩雇来吓唬人，
居然连连得手。人啊，怎么不相信自己呢？今天自己见义勇
为真是碰着了，一车的旅客不知会怎么夸奖呢，这一传十、
十传百，自己的美名要传千里了，心里美滋滋的，可到自己
的中巴车，发现车内己空无一人，只有妻站在车门口。“人
呢？”“你都三进宫了，比小偷不知要可怕多少，谁还敢乘
你的车。”妻惊魂未定。“其实当时我也很怕，可一急，就
说出了昨晚电视里的那句台词，谁想—一”他苦笑道。
　　一连几天，偷儿是没有了，可他的车也始终是空的。人
们好像传染似的，任凭妻怎样去热情招呼解释，可就是没人
敢上他的车。不久，他不得不卖掉这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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