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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这种爱情-杜拉丝的最后一次爱情[转]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Feb 10 05:34:41 2000)

  


这种爱情:杜拉斯和她的最后一个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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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振骋 (送交者: 一读者)   2000年2月09日 04:43    http://www.clibrary.com
  
  
   杜拉斯一生编写了二十来部影片,在晚年唯一得到她认可的是《印度之歌》。
一九七五年,在诺曼底的卡昂市一次放映后,她出席了座谈会;座谈会上电影人
与观众见面,展开讨论,有时交锋还很激烈,这是当时形成至今还保存的好风气。
在那次座谈会上,一名中学生有机会遇到了他的偶像,他最早是看了“杜拉斯”
这个名字而迷上的!他在会后拿出《她说毁了吧》要求作家签名,并说以后要给
她写信。杜拉斯在扉页上签了名,也留下巴黎的地址。

  五年以后,中学生成了大学生。他给她写过许多信,从来没有回音。一天,
他知道杜拉斯就在离卡昂不远的特鲁维尔,打电话给她。杜拉斯问他:“您要来
干什么?”然而在电话里唠叨个没完的是她自己,最后还是让他来看她。大学生
乘了公共汽车到了特鲁维尔,找到杜拉斯住的普鲁斯特小说里提到的那幢公寓,
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她正在写东西放不下来,要他过两小时再打。将近傍晚他
打电话,杜拉斯说还没有完,七点钟再见面,还要他到附近指定的杂货店买一瓶
红葡萄酒带上来。大学生走进她的寓所坐下来,还是她不停说话,大学生屏息静
听。到了十点钟,杜拉斯说家里什么也没有,他可以到中央市场去吃饭,她自己
再看一遍稿子。大学生不敢走进中央市场,转悠了一圈又回到杜拉斯的寓所。杜
拉斯留他住在儿子的空房间里。他住下来后就再也不走了。

  杜拉斯把给《解放》杂志写的专栏文章汇编成册,书名叫《八0年夏天》,书
中把大学生叫做扬·安德烈亚,从此他就叫扬·安德烈亚了。杜拉斯当时年近古
稀,昔日风韵荡然无存,酗酒,怪癖,乖戾,当然也有可爱的时候,但是人人都
敬而远之。扬·安德烈亚,二十七岁,身子瘦高,同性恋,有种病态的羞涩,不
声不响。杜拉斯把他养在家里,给他买圣罗兰服装,要他打字,洗碗,开车,陪
她上电影院,到海边兜风,无所谓白天与黑夜,把他当奴隶似的使唤。爱他的时
候:扬,你跟着我一起走了吧;恨他的时候:我的东西你一点也得不到,别痴心
想要什么了。

  杜拉斯知道自己除了名字以外,也没有东西会使人迷恋了。她对扬·安德烈
亚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她反对他的一切交往,不许他多看一眼男人(因为扬是
同性恋)和女人(因为对扬来说是异性)。她恨扬的母亲和姐妹。母亲到巴黎去
看扬,扬也是偷偷跟她见面,还要掐准了时间回去。扬也是一时留在她身边,一
时宣告失踪,不留一句话,不打一次电话,叫杜拉斯竟日辗转不安,不过最后还
是回来了。就是这样,这个古怪的一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这是爱情吗?若不是
爱情,是什么呢?至少像爱情吧,像一首法国歌曲唱的。

  杜拉斯年轻时,与性爱有关的荒唐事情接连不断。公开地跟两个男人同时生
活,也决不会错过跟别人偷情的机会。当杜拉斯带了扬·安德烈亚到处抛头露面
时,有一名记者提问:“这总是您最后一次爱情了吧?”她笑着回答:“是不是
最后一次我哪儿能知道呢?”到了一九九六年三月,杜拉斯长眠在巴黎蒙巴那斯
公墓里,全世界知道杜拉斯的人总算可以说,这确是杜拉斯的最后一次爱情了。

  一九八0年扬·安德烈亚闯入杜拉斯的生活,正是杜拉斯精疲力竭,很孤单的
时候。她立志写作以后,一直很勤奋,在一九五0年后差不多每年有作品问世,在
法国文坛有了名气,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欣赏,灰头土脸过得不顺畅。她除了娜塔
丽·萨罗特以外,看不起任何女作家,尤其痛恨西蒙娜·德·波伏瓦;她跟出版
社闹别扭,逢人只说自己如何如何,叫人反感。还学没落贵族的腔调用第三人称
称呼自己,以示高贵。真正让杜拉斯享有声誉的是一九八四年发表的《情人》,
但是其中很多是电影效应。

  现在杜拉斯离开人世已经六年了,扬·安德烈亚住在巴黎杜拉斯故居对面一
幢楼的阁楼上,那是杜拉斯送给他的礼物。他自己也当上了作家,以前他是杜拉
斯晚年笔下的人物,现在他把杜拉斯作为自己笔下的人物。这已是第二次尝试了,
第一次是一九八三年杜拉斯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谁都以为她这下出不来了,扬发
表了《玛·杜》。这次是不久前出版的《这种爱情》。以前,杜拉斯从不在朋友
面前谈起扬,朋友对扬也视而不见。杜拉斯还不许扬在任何人面前谈起她,扬也
缄言不谈他俩的生活。但是人生的道路不是个人的愿望可以决定的。扬·安德烈
亚在书中把他们生活中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绝望的情欲、无法实现的欢乐、疯狂
的嫉妒、沿河乘车散步、酗酒、漫无目的的游荡、发奋的写作、放声大笑……。
这本书对扬·安德烈亚来说,犹如他在一九八0年以前给杜拉斯写信,一种感情的
抒发,而这次是真正永远也不会得到回音了。也像杜拉斯在生前对他说:“使我
们结合的这种热情,在我不多的有生六年和你今后漫长的岁月中会持续下去。”

  

  《万象》2000年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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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的月亮升起时,整个球场就在黄澄澄的光华里。记忆中她出现时就
有了沙岸崩塌声,清晰,震撼人心。自个儿拉长的影子浓浓厚厚的看起
来神秘而怪异,许多年以后他都一直看见月亮就似是这一轮。

谁在无声的叹息。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210.39.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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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fzx 于 Feb 26 12:52:33 修改本文.[FROM: gaea.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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