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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nexu (春光灿烂媚山药), 信区: Reader       
标  题: 实利诚可贵自由价更高-韩毓海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Feb 13 22:56:09 2000)

实利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回顾科索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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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毓海

天涯 9905 



　　本世纪末发生的一系列事变 ,  是对一个民族、一个民族国家、及这个民族国家内部
据领导和上升地位的阶级所具有的“政治素质”的严峻挑战 ,  是对它们的“政治成熟程
度”的严峻考验——科索沃危机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今天看来 ,  一个民族共同体是否会瓦解 ,  一个民族国家是否能够经受住历史变迁
的严峻考验 ,  并不取决于这个民族中的领导阶级和阶层是否看到自身的经济利益 ,  是
否高度重视自身的经济利益 ,  而是取决于它能否看到共同体的长远的利益和权力 ,  
能否坚定不移的把对共同体长远的经济和政治权力的思考 ,  置于其他任何思考之上。用
马克斯·韦伯的话来说就是 ,  看一个阶级和阶层是否会成为领导阶层 ,  不是看它是不
是经济既得利益阶层 ,  甚至不是看它的经济能力如何上升 ,  而是看它的“政治能力”
如何 ,  
“政治成熟”程度怎样。他解释“政治成熟”说 :  
“我们经济民族主义者必须以一个我们认为至高无上的政治标准来衡量那些领导民族或渴
望领导民族的阶级。这个政治标准就是这些民族的政治成熟性。所谓‘政治成熟’就是指
这些阶级能够把握本民族长远的经济政治‘权力’利益而且有能力在任何情况下把这一利
益置于任何其他考虑之
上。” 

　　韦伯的话是对德国说的 ,  因为他发现了当时德国市民阶级“经济力量上升” ,  而
“政治能力”下降的严峻情况。但是 ,  今天 ,  韦伯揭示的这一现象 ,  却成为许多民
族国家内部的突出现象 ,  甚至成为一种全球现象。 

　　在论述这个问题之前 ,  我先谈谈最近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轰炸的事件。正是这
个事件使我有机会在这里重新谈论韦伯的相关论断。一言以蔽之 ,  这个事件在中国知识
界的许多人那里 ,  表现为一种 (  对美国和西方世界的 )  
“苦恋”心绪和这一心绪的破灭。在北京炎热的世纪末夏季 ,  天才的青年戏剧导演孟京
辉的新戏《犀牛的恋爱》正在上演——在这个意义上 ,  由于这样的事件和情绪四处弥漫
 ,  这出戏才有了“社会本文”的透析生活中的意识形态的意义。——因为它讲述的是 
:  一种固执的 ,  
一厢情愿的“爱情”的可悲的破灭 ,  由此而产生的巨大伤害和仇恨。 

　　但是 ,  我愿意坦然承认我没有这样的破灭。因此 ,  我不准备在这里谈论我的专业
——文学。因为作为被打击者 ,  我理所当然的看到了别的东西 ,  这就是西方发达国家
上下在这个事件中所表现出来的高度的政治意识和高度的政治素质。因为那些民族和国民
切实的意识到 ,  
他们今天的经济地位 ,  是怎样建立在他们在世界上所拥有的政治权力之上的。而这样的
政治素质 ,  今天已经是西方列强的国民素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个意义上 ,  当下 
,  我也与韦伯具有同样的心情。当年 ,  他是站在德国人的立场上 ,  是这样比较德国
和英法之间的差距的 
,  指出这种差距并非经济差距而是政治素质的差距。 

　　他说 :  西方列强民族首先不是一个经济民族 ,  而是一个始终把政治权力的争夺 
,  维护放在一切之上的“政治的民族”。让我们再次重温韦伯的论断吧 ,  我认为这样
的论断是我们在遭逢如此事变后首先应该想到的 ,  而现在韦伯早已经把现成的结论摆在
了这里 :  
我们在这里首先必须注意的又一次是一个“政治”因素 ,  这就是他们的世界强权地位对
其国内国民们几乎每时每刻都经受着的政治教育 ,  而这类教育的机会在我们这里却只有
当外敌入侵这种“非常”情况下才会让人感受到。 

　　人们会问 :  为什么是“政治”而不是“经济” ?  这样的普遍疑问当然是因为 ,  
在今天 ,  经济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国界 ,  全球经济共同体和“共同发展”的神话使很多
人相信 ,  所谓全球经济共同体和“共同发展”就意味着公平竞争 ,  平分利润和利益均
沾。但是 ,  
这种看法忽略了经济政策背后的政治主导 ,  忘了问一句 :  所谓全球经济共同体是由谁
主导的 ,  谁是“头儿”和拥有决定权——答案很清楚 :  无论世界银行还是国际货币基
金会都是由七个发达国家组成 ,  它们不是 ,  从来也不是单纯的经济组织 ,  
而是为了维护七国利益和权力而形成的政治组织。在这个意义上 ,  它们制定的货币市场
自由化的政策 ,  首先是有利于发达国家的政治经济利益和权力的扩展的政治政策。 

　　试问 :  如果实行了货币自由化 ,  真正出现货币剧烈贬值和金融危机 ,  出现股市
 ,  汇市大幅波动的是什么国家 ?  ——答案只能是新兴国家。因为发达国家和地区的货
币金融问题和货币大贬值将威胁整个世界经济。只要世界银行操在他们手里 ,  
发达国家的货币就很难发生根本贬值——在这个意义上 ,  所谓自由只能是单方面的——
新兴国家和地区的货币自由化不过意味着分享货币自由化的“风险”一面——分享自由的
代价和消极后果。我们看看东亚的情况 ,  这一点不是很清楚吗 ?  

　　再试问 :  考虑一下人口和自然资源的限制 ,  考虑一下现代世界的依附性的经济体
系的本来面目 ,  所谓“共同发展”可能吗 ?  所谓“利益均沾”现实吗 ?  于是 ,  在
既定的资源限制里 ,  在既定的不合理的依附体系中 ,  所谓自由只能是——在资本者那
里 ,  
意味着解雇的自由 ,  而在劳动者那里 ,  则意味着被解雇的自由 ;  所谓自由竞争 ,  
意味着将“自由”留给权力者 ,  将残酷的“竞争”和自相残杀 ,  将对数量有限的“做
稳奴隶的自由”和“自愿做奴隶的自由”的可怜地位的争夺留给无权者和无产者。 

　　在这个意义上 ,  我们还要去问 :  为什么偏偏是“全球经济共同体”和货币市场自
由化这些神话说辞导致了当今世界民族国家之间和民族国家内部的空前的杀伐吗 ?  答案
再简单不过了——人人都想过好日子——但是 ,  黄金世界里洗盘子和打杂的位置都已经
要满员了 ,  
剩下的位置不多 ,  时间有限 ,  那些落后地区和国家 ,  你们自己争去吧 !  要知道 
,  你们这是为争夺进入自由世界的入场券而互相残杀——你们还要说 ,  这是“为自由
而战”——但是 ,  我要补充的仅仅是 ,  这不过是为“自愿做奴隶的自由”而战 ,  为
不“下岗”而斗 ,  
仿佛是一群上当的狗为争一块肉骨头而咆哮 !  ——不要为此而恼羞成怒 ,  因为除此之
外 ,  我们用什么来解释经济自由化后面的排外运动 ,  民族分离运动 ,  这些血淋淋的
屠杀 ,  又是因何而起和为了什么 !  我们的子孙后代——如果我们也配香火永续——他
们若不是这样 ,  
又会怎么样评价我们呢 ?  

　　当年 ,  韦伯痛切的看到德国市民阶级在经济利益上升的同时 ,  政治能力和素质的
下降 ,  这个阶级——“他们毫不掩饰的一心只盼望一个新凯撒上台保护自己 ,  他们既
害怕人民大众自下而上反对他们 ,  又怕王室有社会政治改革之心而从上面威胁他们。”
——在这里 ,  
韦伯等于为德国后来的悲剧算了命 !  他悲痛的将那些只知道追逐经济利益 ,  而不知政
治权力为何物的群体、民族称为长不大的“侏儒”。这些群体、种族只知有眼前的个人利
益 ,  不知有长远的群体利益 ,  只知有经济行帮 ,  不知有政治共同体 ,  只知有公司
 ,  
不知有民族国家——这样的群体 ,  这样的民族共同体 ,  这样的侏儒——韦伯说 :  离
灾难不远了。 

　　但愿我的如下分析不会被简单理解。“天伐者必先自伐之” ,  我认为在所谓全球经
济共同体的圈套里 ,  最容易上套的就是韦伯所谓政治上不成熟的民族。让我们看看南斯
拉夫的阿族 :  为什么他们在铁托时代没有分离 ?  那时的民族问题不谓不存在。这里原
因很多 ,  
但根本原因在于那个时代他们的人均收入有 3000  美元——远高于周围的国家和地区 , 
 为了这个经济利益 ,  仿佛什么政治权力都是无所谓的了。而今天 ,  正是因为加入欧
盟这更大的经济利益的诱惑 ,  分离运动开始了。这个民族是个政治素质高的民族 ?  —
—众所周知 ,  
所谓的科索沃解放军曾经被美国列为贩毒走私的黑社会武装。反过来说 ,  塞族作为民族
国家共同体中的领导力量 ,  可以认为是成熟的吗 ?  它是否像韦伯所说 ,  把民族共同
体的长远利益 ,  远远置于自身利益之上了呢 ?  它是否符合那个政治上成熟的民族的条
件呢 ?  
——众所周知 ,  所谓“代顿协议”不过是要回到 1974  年铁托时代的联盟协议 ,  那
个协议给了阿族高度的政治自主权力——而这个权力后来却被收回了。 

　　让我们再看看并非与我们无关的印度尼西亚排华和内乱。作为亚洲经济危机的最惨重
的结果 ,  国际的和国内的反动势利——苏哈托家族 ,  把经济崩溃成功地转嫁到这个不
成熟的民族和民族国家头上。为了在危机中争夺最后的生存稻草 ,  
这个国家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内战。占这个国家人口大多数的人们 ,  其所作所为完全与任
何“政治能力”无关 ,  相反——他们使国际社会怀疑他们的文明程度——这是野蛮人的
作为。但是 ,  华人 ,  关键是华人的命运——有人怀疑印度尼西亚华人的经济能力吗 
?  没有。但是 ,  
他们的政治能力如何呢 ?  事实上 ,  他们是没有任何政治能力甚至地位的——尽管他们
有钱。不但如此 ,  他们中的很多人还自以放弃政治权力为得计——历史上 ,  就是这些
人曾经支持苏哈托反动独裁统治——为的是希望托庇他的“保护” !  印度尼西亚华人的
惨状 ,  
使他们成为世纪末犹太民族悲惨命运的复制。但是 ,  他们却成不了伟大的犹太民族——
因为那个民族 ,  那个天生有经济头脑的民族 ,  终于在血泊和杀戮中成熟了 ,  明白了
什么是自由 ,  明白了必须把对民族的自由发展的空间和权力的争夺 ,  
置于一切利益之上。他们终于成为一个政治上成熟的民族 ,  知道与其含羞忍辱做夏洛克
 ,  远不如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  高举以色列战旗冲锋陷阵更堂堂正正 ,  活得像个人
样。这个民族终于自由了——知道何谓自由和自由的可贵 ,  知道共同体的自由高于一切
的民族——有福了 
!  

　　也是因此 ,  我最终不想讳言我对中国知识界的批评态度 ,  这个阶层一直自诩为开
风气之先。尽管我是这个阶层中的一员。我想说韦伯所说的“侏儒症”——对眼前经济利
益的追逐和政治素质的下降 ,  完全适合描述我们自己。无论是在内部还是对外部 ,  
以“顺从”换好处和利益注定了他们的性格和处事哲学 ,  实用和实利是他们判断事物的
价值标准。我们能够相信让这些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伪装中正平和的人来充当摩西吗 
?  今天 ,  当新的八国联军进驻南斯拉夫时 ,  
我不知道裴多菲在世该作何感想——因为我已经十分怀疑他的诗歌已经被改写为 :  生命
诚可贵 ,  爱情价更好 ,  若为金钱实利故 ,  ——二者皆可抛 !  而我们今天的态度不
正好说明这一点吗 ?  还有必要再谈谈一心要当领导阶级的中产阶级吗 ?  据英国《经济
学家》揭示 ,  
我国每年有 200  多亿美元的资产转移到国外。看看货币自由化给我们带来什么——韦伯
说 :  “这种全球经济共同体在本民族内部唤起当前物质利益与民族未来的冲突 ,  并使
既得利益者与本民族的敌人联手而反对民族的未来。”是的 ,  我十分怀疑 ,  
袭击中国大使馆的导弹是用这些转移出去的钱制造的。 

　　我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 ,  我自知比那些抨击我是“自由主义者外部的敌人”的朋友
们 ,  要千万倍地热爱自由。因此我愿意再说一遍 :  我热爱自由甚于热爱势利和实利 
,  因此我相信 ,  不能用眼前的、可见的和肤浅的经济利益和好处 ,  
去交换一个民族和一个共同体的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的生存空间——今天 ,  是有很多看
起来仿佛是随手可及的好处等待我们去抢 ,  去拿 ;  有很多仿佛是“最后的机会”在诱
惑我们这些仿佛是饥渴了很久的人们去选择——庸俗经济学鼓吹的实用主义 ,  
已经为这种哄抢式的散伙提供了成千上万条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 ,  正是我们内心不可
让渡的自由的召唤 ,  命令我们要忍一忍 ,  想一想 ;  我们忍一忍 ,  想一想 ,  就是
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去争取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 ,  
一个可怜但必须的机会——因为我们注定看不到他们如何在这样的空间里发展和生活 ,  
所以我们的选择可能不符合实用主义的原则 ,  但是——它却符合我们内心对自由的呼唤
 !  正是为了这个呼唤 ,  包括毛泽东孙中山在内的我们伟大的先行者 ,  
他们自己和他们的亲人以及同道在我们的前头 ,  默默地 ,  英勇地牺牲了——今天 ,  
我们英雄的前人召唤我们 ,  让我们勇敢地站出来 ,  去继续他们光荣的事业。我们必须
直面他们凝视的眼睛。 

　　韦伯曾经这样说过 :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 ,  在民族统一完成以后德国充斥着“政治
厌倦症” ,  新生代德国市民阶级尤其钟情于一种德国特有的“非历史”与“非政治”的
精神 ,  陶醉于眼下的成功而只求永保太平世界。德国的历史似乎已经到了头 ,  
上千年的奋斗似乎都已在今天完全达到。谁会操心问未来是否将认为我们这一代乃行尸走
肉 ,  坐失良机 ?  真的 ,  人们简直以为世界历史在德国统一以后变得温良恭俭让 ,  
各国都息事宁人 ,  再不会有人惹是生非。但今天 ,  该是我们变得更清醒的时候了 ,  
该是我们打掉一切幻想 ,  认清我们这一代在民族历史发展中所处地位的时候了。在我看
来 ,  如果我们能够这样认识问题 ,  那我们看到的就是一幅完全不同的情景。因为事实
上 ,  在我们出生之时历史老人送给我们的生日礼物乃是以往任何一代都未受过的最可怕
的诅咒 ,  这就是 
:  很多人注定要成为“政治侏儒”。 

　　面对这位伟大哲人的悲怆的语言 ,  我不寒而栗 ,  而又心有不甘。但是 ,  我知道
 ,  一位诗人千古传颂的诗篇也许会拯救我们 ,  因为他写到 :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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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学习好、贯彻好、落实好江泽民总书记、朱容基同志、胡锦涛同志对宣传
思想工作的重要指示，高举旗帜，保持一致，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把加强和改
进思想政治工作作为重中之重，抓得很紧很紧，务求取得明显成效。要唱响主旋
律，打好主动仗，促进改革发展，维护社会稳定，激励人民群众充满信心，充满
希望，实现翻两番，胜利进小康，昂首阔步跨入新世纪，同心同德建设现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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