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oteasy (胡不易),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天意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05日15:31:32 星期六), 站内信件


    陈小同这几天总觉得有一股不祥之气在他头上笼罩着,只要马路上有尖啸的譬
车通过,他都觉得有些心悸……
    胡小凡在回家的时候,被埋伏在他家院子里的检察官和法警抓捕了
    陈小同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把王伟光等人叫来,把过去“合作开发‘玲珑花
园’的合同”修改为“建华置地”开发,并让伍广峰代签。随后,又干了些涂改帐
目的勾当。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小同从云湖度假村回到他的另一处住所——西城区的一条巷深幽静的住宅小
楼里。这个住所原来是他的前妻XX与他共同拆资购买的,离婚后妻子已搬到别处居
住。陈小同为了“避烦”,有时也偶尔在这里小住几天。他的这个住所,除了刘金
生、胡小凡、王伟光、李怀伟、李敏以外其他人很少知道。他和妻子未离婚前曾有
约在先:除了非常必要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许进这个住宅。就是他的老子陈希同和
他的母亲也很少到这宅院来。
    那天陈小同从云湖度假村回来,不知是由于在露天跳舞、荒淫时着了凉呢,还
是由于对密云县的水土有些不服,到了住所后就感到浑身有些发烧,两眼不断地冒
着金星。正当他合衣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沙发背儿他带回来的那个黑色公文包掉
了下来。他这才想到,这次去云湖度假村是汪颖钊花的钱,而且对他招待得还是满
周到的。他回忆起在帐篷里汪颖钊跟他提起柳河厂更换程控电话设备一事时,他竟
没理他的茬,自感到有些内疚。他想,人家花费那么多的钱在云湖招待他,还不是
为了让他帮个忙,成不成,你总得给人家个答复呀,怎么能连迎都不理人家呢?这
是不是有些过分呀?陈小同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打开公文包想找一下柳河厂后勤部
长司马国忠的电话号码,想把订购程控电话设备的事先在电话里跟他再说一下,再
找机会跟他面谈,既然答应下来的事就要把它办好。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打
开公文包一看:里边鼓鼓囊囊地塞着一捆捆花花绿绿的美金。他抽一捆粗略地数了
一下,每捆1万元,共5捆!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他在离开云湖度假村时,汪颖钊趁
他不注意时塞进去的。
    陈小同望着那一叠叠的美金,两眼惊呆了,心想,5万美金 就可以兑换人民币
40万呀!好大一笔额外收入。他后悔不该时 汪颖钊提起程控电话的事时那么冷淡,
甚至使他有些下不来台。早知他出手如此大方,他真应该当场满口答应他:这事没
问题, 我早已联系好,包你满意。可他没这样说,真不应该。
    陈小同拿着那一叠叠的美金,似乎又看见厂汪颖钊。此刻,他对汪颖钊的印象
似乎完全改变了:他再不是“商场”中那种油头滑脑、斤斤计较、一毛不拔的“港
佬”了,而是一位讲信用、讲义气、有“战略眼光”的现代大企业家!他不再是那
种善于钻营取巧、利益熏心的小人了,而是一位说话落地有声的堂堂正正的君子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打开酒柜,满满地斟了一杯法国白兰地,一仰脖儿喝了个精
光。他咂着嘴唇,轻轻地自言自语道:“好你个汪颖钊,这手真厉害!”
    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他进屋时忘了开空调,燥热的空气使他出了一身热汗,
直觉得浑身上下轻松许多。他当即拿起手机。与柳河机械厂的后勤部长司马国忠通
了电话。对方告诉他:自从上次他到厂里联系此事后,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和上级有
关业务部门经进慎重考虑并对荷兰菲利浦公司的程控电话设备进行论证,觉得该公
司的设备机械性能可靠,而且价格也较为适中,原则上准备进他们的货。不过,还
得有一个大公司作中间担保人,他们才能与对方谈判、正式签订购合同。陈小同当
即答复司马国忠部长:新世纪饭店愿意以200万美元的不动产作为担保,条件是合
同标的必须再增加1%作为双方购销过程中的活动经费。司马也爽快地答应了他的
条件。
    这笔生意如此顺利地进行着。
    只一个月的功夫,香港阿甫公司与柳河机械厂达成了一笔购销菲利浦公司电话
程控设备的生意,整个合同标的为191·9万美元。
    事后,陈小同才得知汪颖钊为什么在这笔买卖未成交之前就那么爽快地送给他5
万美元的贿赂费。原来,汪颖钊早已从暗中派出的公司“商情”人员口中得到了可
靠情报:柳河厂已原则同意进他们的货,而且陈小同与司马部长谈话的详细情况,
他们了解得一清二楚。陈小同这才知道他们仍然没有斗过那个视财如命的“港佬”
特别是在陈小同被捕后,给他行贿的这个香港商人,先把新世纪饭店和柳河厂进程
控设备的事以及向陈小同行贿的全过程,都向检察机关交待得清清楚楚。什么“咱
们是铁哥儿啦”、“你放心收下吧,出卖你,还不是等于出卖我一样吗?”等等,
把他当初跟陈小同说的原话都撂了出来。真他妈的不讲“义气”。
    却说,陈小同这几天在新世纪饭店上班不知怎的,他总觉有些不祥之气在他身
前身后萦绕,有时他的秘书张吉穿着高跟儿鞋“咋咋咋咋”的声音他都觉得心烦。
于是,他不耐烦他说:“小吉,从现在起,你上班要穿布鞋,我烦你那个皮鞋声儿
……”张吉听了,觉得又可笑又可气,她心中纳闷儿,陈小同这是咋啦!过去不是
这样呀?她想起过去陈小同曾经跟她说过:“小占呀,我最爱听你那高跟儿鞋的“
咋咋”声,一听到你的鞋声,就仿佛看到你挺着胸脯走过来了。”此后,张吉一气,
干脆上班穿着一双塑料托鞋,有时陈小同办公室的电话铃一响都把他吓得直哆嗦,
唯恐是检察机关打来的传讯电话,有时他在办公室看文件、批报告累了,走到窗前
从楼上往马路上观望,只要路上的车流中有蓝色相间的警车尖啸而过,他都觉得有
些心悸……
    最使他心惊肉跳的是,前天晚上那个令他讨厌的胡小凡竞在深夜跑到了他在西
城区的住所坐,他在客厅里龇着令人恶心的黄板牙,告诉他一系列使他最怕听、但
又不得不听的坏消息:“陈总啊,陈总,现在风头很紧啊,你听说没有,现在中央
成立了什么“2.13”专案组,专门查处那些大人物们的贪污、受贿案。可不得了啦
,我听我的秘书告诉我,就在前几个小时,李敏、陈健、曲爱群(李敏之妻,原北
京市机械局会计)、何世平、段爱华等人部被检察院给抓起来了,更可怕的是,听
人说,那个“2.13”专案组已经将新世纪饭店的韩韦玉(该饭店总会计师)、王伟
光和徐树明、李怀伟等都传去了,讯问的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出来,我不清楚,
大概不妙。这些,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所以,我听到这些消息后,赶紧跑这儿来向
您透个信儿,也让您心里有个底儿。我说陈总,常言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现在的形势如此严峻,依我看,您是否也该考虑考虑下一着棋该怎么走啊?”
    陈小同听完胡小凡的述说,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但是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纨
绔子弟,而且受高干这个特殊家庭的影响,耳闻目睹过一些政治风云,心里虽然很
紧张,但他表面上仍显得十分镇静自若。他瞥了一眼这个形秽龌龊的胡小凡,装作
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胡兄,你深更半夜地到我这儿来。就是为了4告诉我这个?
我以为你有什么大得了不起的事呢。政法机关在执行过程中抓几个人有什么大惊小
怪的,这在法制比的国家是常有的事。你没瞧在外国,那些总统、总理什么的,只
要涉嫌有问题,法院、检察院随时都可以传他们讯问情况,有问题说清楚,没问题
回来后接着当他们的总统或总理,这算啥,我说胡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今晚我
就不留你了。”说着,陈小同抬腕看了看手表,似在下逐客令。
    胡小凡见陈小同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多少也受一些感染,刚才那种紧张、颓
丧的心情似乎有些缓解,于是张开满嘴黄牙嬉笑着说:‘是啊、是啊,我觉得像陈
健、李敏、段爱华这些经常在首长身边工作的人哪能犯错误呢?政法机关也绝不会
说抓就抓他们。也许是我的秘书在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不过,依我看,您还是先
躲躲风声为好。据我的经验,什么事情都是一阵风,刮过去就没事了。嬉嬉,陈总,
您说我说的对吗?”
    陈小同似有些不耐烦了,说:“胡兄,我今晚上确实很累了,你先走一步吧,
我该休息了。”
    胡小凡自己开着“皇冠”牌高级轿车离开陈小同家后,直奔他的住所--东城区
厂桥的一条胡同。就在他刚走进家门的时候,突然身后蹿出两个男青年,他俩以极
快的速度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间,待他刚要问清这两个人是谁时,只听左边的那
个男青年问:“你是叫胡小凡吗?”
    “是。怎么啦!你俩深更半夜地闯进我的宅院里,是不是要抢劫我?快松开我,
不然我可要喊啦!”
    “胡小凡,听着:我们是是检察院的,现在奉命拘传你!”右边那男青年边说
边从衣兜里掏出拘传证,在他面前亮了一下。胡小凡想还要再问些什么,但未等他
张口,只听“咔嚓”一声响,双手被一副锃亮的钢铐铐住了。这时,他才发现就在
他同围刹那间已经站满了穿警服的和着便衣的检察院的法警和检察官。
    此刻胡小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木然地在两个年轻法警的押送下,向隐蔽在
暗处的一辆警车走去。
    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灯(按北京市的规定,警车在夜里10点后不允许拉警笛)
在东二环路上由北向南急速地朝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驶去。
    警车里的胡小凡颓丧地低着头坐在一个角落里。他的脑子现在乱极了。他简直
不敢相信10分钟以前在他宅院里发生的事情。他过去也曾在电影、电视里看过公安
人员逮捕人犯的那些很刺激的镜头。他觉得那些都是演员演的,有些夸张,没想到
他今天夜里真的“进入了角色”。他想,这下都完了。他明白,这次被拘传,实际
上跟被逮捕差不多,只是换名称而已,他自己也清楚,过去“卜的坏事大多了,花
钱雇妓女供王宝森等人享乐的有他、向陈健等人行贿的有他、为陈小同干坏事从中
穿针引线的有他……这些罪行哪一件都可以判他十年、八年的。这次进去,恐怕得
在监狱里长期住下去了……不过,他很纳闷儿,检察院的那些检察官们怎么就知道
他今天夜里要回家呢?要是早知道院子里有人在“蹲”他的“坑”,说什么也不能
回这个家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想起:个小时前在陈小同家还鼓动他“三十六
计,走为上计”呢,没想到自己却先“走”了。他又看了看铐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副
涩亮的钢制手铐,禁不住一股浑浊的泪水流满了他那张倒“A”字形的脸上。他记
得,就在他18岁那年,因为打架曾经被公安局拘留过15天,看守所里的滋味他尝
过,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想,大约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要在那光线暗淡、
狭窄的牢房里和那些地痞、流氓、杀人犯、抢劫犯们关在一起了,就要和他们一起
放肆地骂大街、说淫活、甚至无缘无故地在监号里斗殴、吵架……昔日那种出门坐
汽车、吃喝进饭店、睡觉搂小妞的花花绿绿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将
是走路镜脚镣、进门喊报告、一日三餐窝头咸菜,硬板床上睡大觉的囚犯生涯了。
这与他过去那种荒淫无度的日子相比,是多么大的反差呀?
       他真不相信自己将来要怎样才能熬过那漫长的铁窗生涯。想到这里,他那颗被
金钱熏黑了的心在不停地颤抖着。他真想趁看押他的法警不注意猛地站起来,一头
撞在囚车内的铁壁上,从此结束自己浑浑噩噩的一生。他微微抬起头,瞄准了囚车
内的一角,准备下决心一头撞过去。于是,他闭上眼,咬了咬牙,猛地一使劲想站
起来。剎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双脚似乎被胶粘住了似的,纹丝未动,低头一看,原
来他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法警锁在一个固定的铁框里了(笔者注:标准的警
车里大部有此防范戒具)。
    看押他的法警,见他在蠢蠢欲动,厉声喝道:“干什么,老实点!”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咔嚓”两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儿,他觉得手腕上那副手
铐着着实实地被紧了两扣,痛得胡小凡咧了咧嘴,“嗷--”地吼了一声。
    囚车减速后向左转了一个弯儿,慢慢停下。随即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开铁门
声音。胡小凡推测,囚车已经手到北京市公安局看守所了……
    却说,自胡小凡向陈小同报告了陈健等人被抓的消息后,陈小同虽然表面上装
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却像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地乱扑腾。其实,胡小
凡告诉他的那些消息,陈小同早就知道,只不过经他的嘴再一次得到证实罢了。胡
小凡走了以后,陈小同再也没睡觉。这一夜他考虑了很多很多,脑子烦极了,难以
理出头绪。最使他担心的就是挪用新世纪饭店欠建筑公司500万元工程尾款和汪颖
钊向他行贿5万美元的事。因为两件事对于他来说都是“硬件”,一旦被检察院机
关查个水落石出,那他保准是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胡小凡来家里告诉他:王伟光
也被检察院传去了,这个消息在以前他还真不知道。他想,王伟光自然有他个人违
法犯罪的问题,但他挪用500万元工程款的事,这个老好巨猾的东西是知道得很清楚
的。说不定这个老东西为保住自己或为了争取“坦白从宽”、“检举揭发他人有功”
而先把他给撂了呢,这些都是十有八九的事,怎么办?是这样等着坐以待毙让检察
院开着警车、提着手铐来抓自己呢,还是赶紧想办法做一些“亡羊补牢”的事?
    想到这里,陈小同赶紧翻身下地,拿起桌上的手机与张吉联系。真巧,张吉在。
陈小同对着话简说:“张张吉,你你立即跟王伟光的秘书核实一下,问问王伟光是
否还在?你将打听到的确实消息,马上通知我,今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新世纪的
办公室里听你的回话。另外,你马上通知建筑公司的汪申和建华置地的伍广峰,如
果他们都在的话,让他俩立即与我联系……”
    陈小同放下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他焦急地等着张吉的回话。熬了
一夜的陈小同为了给自己提神,这一宿他连续喝了三大壶泡得很浓的龙井茶,因此
,频繁地去洗手间小解。就在他刚进洗手间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是张吉,
陈小同慌忙对着话筒问:“喂,小小吉,你跟王伟光的秘书联系上了吗?”
    话筒里传来了女秘书清脆的声音:“陈总,我跟王伟光的秘书联系了,她说,
王伟光昨晚上去海淀玉渊潭乡了,很晚才回来,现在还在睡觉呢。她说,如果你
有急事,她马上把他叫起来跟你通话。”
    陈小同听了张吉的话有些纳闷儿,难道王伟光没有被检察院抓走?难道胡小凡
昨夜跟他通报的情况是假的?陈小同听后,显然对张吉报告的情况有些怀疑,他对
着话筒大声问:“小小吉,你你再说一遍?王伟光真的还在吗?”
    正在跟他通话的张吉似乎对陈小同的问话有些诧异,于是话筒里又传来张吉
的声音:“陈总,你这是怎么啦?难道他的秘书还能骗我?这样吧,我放下电话,
马上通知他的秘书,让玉伟光立即与你通话?”
    “好好,我我等他的电话。”陈小同结结巴巴地应着,随即将手机装在兜里。
他想,看来王伟光现在还没有被抓走,如果他真的还在的话,我还有时间在“玲珑
花园”的问题上做做文章,“真是老天爷有眼,大概还不该让我倒霉呢”,陈小同
似乎有些神经质似地自言自语着。待他刚要转身再次去洗手问小解时,电话铃又响
了,果然话筒里传来了王伟光的声音:“陈总,我是王伟光,是你找我吗?”
    陈小同对着话筒说话时似有些发颤,疑惑地问:“王王兄,是是你吗?怎么听
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头啊?”
   “咳,陈总,你今天这是咋啦,怎么连我的声儿都听不出来啦?怎么,大早晨
的找我有啥急事吗?”
    陈小同确定了话筒里的声音就是王伟光,他说话的声音多少有些激动,沙哑他
说:“王王兄,我我是小同啊。我找你确实有点急事。这么着吧,你今天上午无论
如何也得安排一下时间到新世纪的碧丽宫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请你来时,
务必将那个‘玲珑花园’的合同拿来那合同有些条款咱们还要修改一下,你看行吗?

    话筒里王伟光的口气似乎有些异样,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小同,你今天咋
啦?怎么说话的声音跟往日不一样呀?好好,按你的意见办。我上午10点钟准时到
新世纪找你。”
    陈小同之所以急着找王伟光、汪申他们呢,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他与王伟光签
订的那份“合作开发‘玲珑花园’的合同”漏洞太大:第一,陈小同感到1994年6
月10日以建华置地法人代表的名义与“首都实业开发公司”签的那份合同不合适。
因为自己不是法人代表(笔者注:“建华置地”最初成立时,陈小同所在的源基房
地产开发公司是作为三分之一股东、出资300万美元加入该公司。但由于“源基”
的上级北京市旅游局不给钱入资,所以“源基”实际上退出了“建华置地”。陈小
同被任命的副董事长的职务也不存在了。所以,陈小同想,自己无权代表“建华置
地”签订那份合同。如果那份“合同”不赶快想办法修改,检察院很可能就要从那
里下手查他所有的问题);第二,他要找王伟光当面更改那份合同(即把签合同的
时间再往前推,以此表示自己与“玲珑花园”项目没有任何关系)。
    陈小同约好王伟光后,亲自打电话约建筑公司经理汪申、建华置地有限公司副
总经理兼五州大酒店副董事长伍广峰也一起到新世纪的碧丽宫。
    上午九点多钟,陈小同提前来到碧丽宫歌舞厅(上午歌舞厅不营业)的咖啡屋
里等候他邀请的“客人”到这里来聚会。
    首先赶到的是王伟光。这次见面与往日相比大不相同,双方没有客套话,更没
有打浑说趣的玩笑。陈小同见王伟光来了后,第一句话就问:“王兄,我说的那份
合同你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
    “还有,你们‘首实’的公章也一起带来了吗?”
    “该带的都带齐了,你就放心吧。”
    “那好,咱们到包间去谈。”
    陈小同、王伟光又从咖啡屋来到一个小包间。进屋后,陈小同简单地把他要改
合同的原因向王伟光作了介绍;
    老好巨猾的王伟光其实早就知道陈小同要修改“玲珑花园”合同的真实意图,
只是他没明显表示出来就是了,甚至还有些装糊涂。当陈小同说明情况后,王伟光
合着说:“这样做也好,要是将来万一有人查这事,咱们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只要咱们这些内部人不说,检察院就是组成一百个人的侦查队伍在短期内也休想查
清!”
    陈小同感激地望了王伟光一眼,觉得在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铁哥们儿靠得住。
    其实,陈小同哪里知道,他这次让王伟光给彻头彻尾地“涮了”。他早晨找王
伟光在电话里说要修改合同,对此,王伟光早就留了一手。他今天拿来的确实是原
来陈小同手签的那份“原始本”,但是在临来新世纪碧丽宫之前他却私自复印了三
份,藏了起来,以备将来自己万一“落马”时,跟检察院的人也好有个交待,到那
时他检举陈小同不是铁证如山么?除此之外,王伟光还偷偷地把陈小同早晨跟他通
话的内容统统地录下来,他怕的是将来陈小同反咬他一口民王伟光是这样想的,也
是这样做的。事隔三天后,王伟光被关进了公安局看守所,在检察院第三次提讯他
时,他就将“玲珑花园”的事全部交待得一清二楚,并把他与陈小同原来签的“原
始”合同拿出来交给了提讯的检察官。而王伟光所做的一切,陈小同却蒙在鼓里,
直到他在秦城监狱接受审讯时,检察官出示他签的那份原始合同的复印件以后,陈
小同才恍然大悟:原来王伟光这位铁哥们儿早在他进公安局看守所前就暗地里把他
给出卖了,气得陈小同在法庭上狠狠地瞪了王伟光一眼。
    正当陈小同向王伟光说明为什么“倒签”合同时,建筑公司总经理汪申和建华
置地的副董事长伍广峰先后推门进来。陈小同让汪申先到休息厅的沙发上等着。此
刻,陈小同首先把他签订的那份原始合同拿了出来,将最后一页撕掉,又将王伟光
递过来的那份也照此办理。随即他又从怀里掏出两页早已打好了的与原始合同最后
一页相同的文字,让王伟光与伍广峰分别在上面签了字,时间倒签为1997年7月20
日。陈小同为掩盖以单位为名、以个人为实进行营业性参股及挪用500万元公款的
罪行,采取偷梁换柱的方法修改合同后,又将建筑公司总经理汪申叫到另一个包间
“商谈”他“借”建筑公司500万元工程尾款的事。
   陈小同见汪申落座后,便开门见山他说:“汪兄,上次建华置地借你们公司
500万元工程尾款的事,我的意见必须马上补办个手续,因为现在全市、全国都在搞
财务大检查,虽说咱们借款郊符合中央有关精神,但也要正式履行个手续才对,免
得让人家说三道四的,好像我从中得了什么好处似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干任何
事情都得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超出法律规定我绝不会去干的,特别是我这个有
特殊身份的入更应该模范地遵守国家的法律。虽说我不是个共产党员,但我是在党
的培养、教育下成长的,所以,党中央反腐倡廉的政策我是积极拥护的……”
    汪申听了陈小同这通自我表白的话感到十分惊诧。他想,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
的纨绔子弟可从来没说过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呀,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他脱胎换骨
啦?正在汪申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从陈小同镜片后那呆滞的眼神中突然想到了前不
久被捕的周北方和陈健,他似乎悟到了什么,觉得这个纨绔子弟是不是直接与这些
人有染?抑或他自己有什么问题已经暴露?还是他们借这500万元公款干了什么不
可告人的勾当?(陈小同挪用这笔500万元工程款后,建筑公司经理汪申确实一直
不知道他干什么用,直到案发后,检察院找他谈话时,汪申还蒙在鼓里)。
    汪申总觉得陈小同今天突然急着要办那个借款手续有些蹊跷,因为过去他曾多
次主动催陈小同要他通知“置地”与他们补办个借款手续,但陈小同总是以各种理
由拖着未办。今天却急着要办,他一时摸不清陈小同的底细,只好顺着他说:“陈
总说得对,补个正式手续这对建华置地和建筑公司来说都有好处。虽说这笔款过去
都有支票和银行过户手续,但那毕竟是财会方面的,这次补办个惜款协议双方都有
领导签字,符合资金借贷政策。不过,我也提个小小要求,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
是不是在借款协议上注明一下双方的权利、义务?”
    陈小同想补借款协议的目的是将挪用的那500万元工程款合法化,将来检察院
查帐的时候不容易发现漏洞。至于刚才汪申的“权利、义务”,显然是让他给建筑
公司好处。现在他头脑里乱糟糟,哪有心思管哪些闲事?不过这件事既然汪申提出
来了,他不得不考虑。因为万一汪申翻了脸,把过去的事情都捅出去、这事还真不
好办。为了堵住汪申这个“包工头”的嘴,陈小同想了个办法:让建华置地建筑公
司再另外签一个保证双方“权利(义务”的补充协议,在协议里写上这些内容。陈
小同想好后,对汪申说:“汪兄,你说的对,除了借款协议外,我让建华置地再跟
你们签个补充协议,让他们让给你们一些工程,这样总行了吧?”
    汪申笑了,频频点头:“行啊、行啊,还是陈总想着我们……”
    汪申最后一次还是让陈小同给骗了,他虽然拿到了那一纸协议,但那仅仅是一
纸空文,其实他什么也没得到。
    就这样,在陈小同的监督下,伍广峰代表北京建华置地有限公司、汪申代表北
京市建筑公司签了字。
    协议书的原本是这样写的:
                      协议书
    北京市建筑工程公司(以下简称甲方)
    北京建华置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乙方)
    经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协议:
    一、乙方向甲方承诺将其在东大桥市政机械公司的工程项目交给甲方承包;
    二、甲方同意为乙方提供500万元人民币的资金用于上述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
;期限为1994年7月20日一1995年8月20日;
    三、乙方同意向甲方提供50万元人民币的前期准备费。
    四、乙方应于1995年8月20日前将甲方提供的500万元人民币及50万元人民币前
期准备费一次性归还甲方。
   北京市建筑公司北京建华置地有限公司
        签章:汪申            签章:伍广峰
    陈小同为了掩盖罪行,除了修改“玲珑花园”合同和“倒签”借款协议外,在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还要求新世纪饭店总会计师韩韦玉把帐目调整,并提醒源基公
司会计在改帐时不要出现“五州”的字样,于是由“北建”提供一张收到500万元
工程款的发票给新世纪,新世纪给一张收到“源基”500万元的发票,并由“源基
”的会计人员把500万元划到“五州”的帐改成返还“新世纪”的帐。这些“手续
”涂改的时间均属“倒签”。陈小同自以为他作的这些手脚都是天衣无缝的,可后
来他的问题的暴露,恰恰都是先从这些假合同、假帐目上开始的,这就叫做“聪明
反被聪明误”吧!
    这一天,陈小同办完那些“手续”后,与他过去的那些铁哥们儿连招呼都没打,
坐车仓惶回到了他的住所。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4.137]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5.35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