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edfox (臭虫),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第二章 彻头彻尾的闹剧(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24 15:32:48 2000) ,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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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阿玛"形象批判
1"皇阿玛"是一个"聪明的糊涂蛋"
所谓"皇阿玛"，用汉族皇室正宗语言来翻译，就是"父皇"的意思。笔者在此用"皇
阿玛"三个字来代指乾隆皇帝，这不仅是沿袭了小说《还珠格格》和电视连续剧中的习
惯称呼，而且还考虑到"皇阿玛"三个字在这部作品中有其更深的含义：那就是琼瑶在描
写乾隆这个人物形象时，突出的不是乾隆皇帝这个人物在历史上的作用，而是突出乾隆
在确认满族皇室血缘关系以及调节皇室内部矛盾和皇宫复杂人际关系中的作用。另外，
又由于乾隆与紫薇父女血缘关系的确认，纯粹是琼瑶头脑中主观意念的产物，与历史上
的事实以及艺术的真实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是百分之百的子虚乌有与胡编乱造。
因此，无论在小说《还珠格格》中还是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中，乾隆皇帝的形象实
际上都是琼瑶笔下的一个玩偶，乾隆的一举一动，都由琼瑶女士在幕后用一根绳索牵着、
控制着并随意操纵着。只要琼瑶女士在写作时觉得情节的需要，那么，乾隆皇帝便一忽
儿是个君临天下、颐指气使的开明天子，一忽儿又是一个多情善感的如意郎君或者仁厚
遍施的慈爱父亲。总之，乾隆的脸谱属于"阴阳脸"的类型，他脸上的阴、晴、圆、缺，
以及他行动上的翻手云覆手雨，都是随着琼瑶的主观意愿而变化。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乾隆皇帝的面孔如何变来变去，手段如何颠来倒去，乾隆
这个人物形象都属于琼瑶女士歌颂的对象，被塑造成帝王的楷模和万世师表。在塑造乾
隆这个人物时，琼瑶完全采用了反历史主义的手法，对这个制造骨肉分离、肆意玩弄民
间女子的风流皇帝，备加赞扬：一方面对其玩弄民间女子、"始乱而终弃"的丑恶行为既
极力掩盖又轻描淡写地模糊过去，而另一方面又将这个风流皇帝美化成风度翩翩、至仁
至善、重情义、讲民主、反对封建礼教、厌恶宫殿规矩的"真龙天子"。乾隆皇帝统治的
天下，用小燕子的话来说，就是"国有乾隆，谷不生虫"的盛世，乾隆皇帝统治的宫殿，
既是上演闹剧的大杂院，更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白宫"或者"白金汉宫"。在皇宫中，读者
看不到真正深沟高垒的红墙深院，看不到等级森严的封建统治秩序，看到的只是嘻嘻哈
哈的能够上演闹剧的大舞台，尽管这个大舞台自始至终被琼瑶堂而遑之地挂了个"皇宫"
的招牌。如果说这块红墙大院里还有什么"规矩"和罪恶的话，那么也是皇后和容嬷嬷等
人违背圣旨滥行旁门左道的结果，而非"朕"之本意。
因此，《还珠格格》关于皇阿玛形象的塑造和皇宫大院的描写，不仅从根本上完全违
背了历史的真实，而且也从根本上违背了艺术的真实。琼瑶对此采用的是一种偷偷"换
位"的手法，将市井里闾中的"凡夫俗子"形象暗暗地移位到乾隆皇帝的身上，让这个"真
龙天子"穿着皇帝的服装表演着市井无赖的动作，演绎着江湖豪杰的戏路，体现着才子
郎君的感情。另外，琼瑶女士又用"神来之笔"将市井里闾的大杂院移位到皇宫，将偌大
一座皇宫变成上演江湖跑龙套的大戏院。由于这种非现实主义的和反历史主义的描写，
产生了浓烈的闹剧效果，对广大青少年正确认识封建社会、正确认识历史乃至正确认识
人生，都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误导作用。给广大青少年读者和观众的印象在于：皇宫大院
是非常民主的、自由的，小燕子等人可以在皇宫中飞来飞去，游戏嘻闹，甚至屡屡闯祸
而可以逃脱惩处。而封建皇帝呢，也是可亲可近的人物，不仅通情达理甚至反对封建礼
教，崇尚自由、民主精神。下面，笔者就以《还珠格格》作品中的事实，来批判"皇阿
玛"的形象。
关于乾隆皇帝的外在形象和性格上的总体特征，作者是这样描写和颂扬的：
乾隆，那一年正是五十岁。
由于保养得好，乾隆仍然看起来非常年轻。他的背脊挺直，身材颀长。他有宽阔的额
头，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已经当了二十五年的皇帝，又在清朝盛
世，他几乎是踌躇满志的。当然，即使是帝王，他的生命里也有很多遗憾，很多无法挽
回的事。但是，乾隆喜欢旅行，喜欢狩猎，给了他一个排遣情绪的管道，他活得很自信。
这种自信，使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骑在马背上，他英姿焕发，风度翩翩，一点
也不逊色给身边的几个武将，鄂敏、傅恒、福伦都比他年轻，可是，就没有他那种"霸
气"，也没有他那种"书卷味"，能够把霸气和书卷味集于一身的人不多，乾隆却有这种
特质。（《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3节，47页）
这段关于乾隆皇帝的描写，可以称之谓这个人物的"肖像"绘画。琼瑶在刻画乾隆的
"肖像"时，除了没有对这个人物的屁股进行赞扬之外，几乎从头到尾，从形体到性格，
从嗜好到事业，都对乾隆作了毫无保留的颂扬。为了使这种无尽的颂扬让人信服，作者
还拉出了几个武士来与乾隆进行对比和陪衬，使这个皇帝显得比武士还要英俊、豪迈。
不仅真龙天子英俊不俗，就连"龙种"和御前走卒也气度非凡：
跟在乾隆身边有三个很出色的年轻人。永琪是乾隆的第五个儿子，今年才十九岁，
长得漂亮，能文能武，个性开朗，深得乾隆的宠爱。尔康和尔泰是兄弟，都是大学士福
伦的儿子。尔康徇徇儒雅，像个书生，但是，却有一身的功夫，深藏不露。现在，已经
是乾隆的"御前行走"，经常随侍在乾隆左右。尔泰年龄最小，身手也已不凡，是永琪的
伴读，也是永琪的知己。三个年轻人经常在一起，感情好得像兄弟。（《还珠格格》第
一部"阴错阳差"第3节，48页）
这一段表面上是写永琪、尔康和尔泰，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突出和陪衬乾
隆。这样，乾隆皇帝的形象便有了鹤立鸡群的效果。原因不是别的，因为乾隆皇帝是"
真龙天子"，而"真龙天子"就不仅应当在自身的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体现出"龙"威"龙
"风，而且在王公大臣、皇子龙孙之中，皇帝的形象也应当"高大泉（全）"。
不过，作者在此处关于乾隆肖像和性格的刻画，目的只是为了颂扬，而纵观这部作品
的全部故事情节，便发现为了编造故事的需要，作者在许多地方对同一个乾隆的描写却
是非常矛盾的。例如，乾隆既然如此聪明而且爪牙遍布天下，却偏偏又被几个黄毛丫头
骗得晕头转向，以至于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给认错了。不仅如此，乾隆皇帝虽然十分嫉
恨皇后，并且对皇后时刻戒备，但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屡屡让皇后的阴谋得逞而竟然毫
不自知。此类的描写在作品中不是偶然的，而是经常性的。因此，尽管作者为了写作的
需要，对乾隆皇帝进行了许多正面的赞扬和歌颂，然而，就作品本身的实际情况来看，
乾隆并非如作者所赞扬的那样聪明、睿智，而是绝顶聪明与绝顶笨蛋各占一半的混合体，
用一句最通俗的话来说，乾隆实际上是"一个聪明的糊涂蛋"。而乾隆的聪明、乾隆的糊
涂，皆取决于琼瑶的主观意念，随着琼瑶的需要而时昏时明、半昏半明、亦昏亦明。道
理很简单，因为如果不这样描写，那么乾隆皇帝作为琼瑶笔下的一个玩偶，作为《还珠
格格》闹剧的主要人物之一，便难以达到哗众取宠的效果。
当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琼瑶女士对乾隆皇帝采取赞扬或是贬低的态度，而在于这
种赞扬或贬低是否正确、是否合理或者是否合乎逻辑。笔者一再强调，《环珠格格》中
的乾隆皇帝并非历史上真正的乾隆皇帝，而只是琼瑶笔下编造出来的一个玩偶。就《还
珠格格》这部作品提供的故事情节而言，乾隆皇帝是夏雨荷、夏紫薇母女悲剧的始作俑
者，是制造这场孽债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同时乾隆皇帝又是小燕子、紫薇和金琐进入皇
宫之后，许多悲剧的实际炮制者。当然，由于作者对这个人物形象的偏袒，常常通过多
种方式为其开脱罪责，使这个本该受到鞭挞的人物形象反而成了一个集美德与权势于一
身，集聪明于糊涂为一体的"好"皇帝，是一个性格开朗、思想活跃的开明君主。这--，
就不免大谬而特谬了！
2"皇阿玛"的罪恶被一个"情"字淹没了
在《还珠格格》中，乾隆皇帝既是一个风流的皇帝，也是一个衷情的皇帝，这两者
本来就十分矛盾的东西，却在乾隆的身上得到了不和谐的统一。当小燕子替紫薇当信差
并拿了紫薇的包袱，在围场被五阿哥永琪错当成鹿用箭射中之后，有人认为小燕子是刺
客，于是便有了下面的故事：
小燕子又惊又吓又痛，气若游丝仰头望着乾隆。心里模糊的明白，这个高大的，气
势不凡的男人，大概就是乾隆了。她便用尽浑身力气，把紫薇最重要的那句话，凄厉的
喊了出来：
"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
小燕子喊完这句话，身子一挺，昏了过去。
乾隆大震。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永琪、尔康、尔泰围了过去。
"皇上，她（小燕子）已经昏厥过去了！"尔泰禀道。
"小心有诈！"福伦提醒着大家。
永琪伸手一把扯下小燕子的包袱。
"她一路用手按着这个包袱，看看是什么暗器？"（《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
3节，57页）
其实，这是一场虚惊，小燕子的包袱里装的是紫薇认父的信物。正是这个确认紫薇
与乾隆血缘关系的信物，才使得乾隆皇帝感到了不寻常的震惊：
包袱倏然拉开，画卷和扇子就掉了出来。
"是一把扇子，和一卷画！"永琪惊愕极了。
乾隆的心，怦然一跳，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他的心。他震动已极，大喊：
"什么？赶快拿给朕看！"
永琪呈上扇子和画卷。
乾隆打开折扇，目瞪口呆。他再展开画卷，更是惊心动魄，瞪着地上的小燕子，他忘
形的大喊出声：
"永琪！抱她起来，给朕看看！"
"是！"永琪抱起了小燕子，走到乾隆身边。
乾隆震动无比的看着那张年轻的、姣好的面孔，那弯弯的眉，那长长的睫毛，那苍白
的脸，那小小的嘴，和那毫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心陡然绞痛，一些尘封的记忆，在一瞬
间翻江倒海般的涌上。他喘着气，一叠连声的大喊道：
"李太医！赶快诊视诊视她！朕要她活着！治不好，就小心你的脑袋！"（《还珠格格》
第一部"阴错阳差"第3节，57页）
这段描写，乾隆已经有了将小燕子错认作自己私生女的萌芽。那么，既然如此，此
时，乾隆的"震动无比"，乾隆对小燕子的态度，都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他对过去欠下的
孽债有着敏感的态度。从乾隆命令李太医赶快替小燕子诊视，说明乾隆对被其十九年前
玩弄的民间女子夏雨荷仍然深怀感情，说明乾隆并不回避自己在民间的这段风流丑闻。
这样，乾隆便成了一个多情的郎君，一个实际上并不是负心汉的人，后面作者在书中一
再强调乾隆皇帝之所以抛弃了夏雨荷，那是事出有因的：是因为当时的皇后突然暴病，
乾隆不得不忙于国事而"忽略"了民间女子夏雨荷。
作者这样胡编一个封建皇帝的私生活，是根本不符合封建社会中帝王生活的实际的。
在封建社会中，身居一国之主的最高统治者--皇帝，玩弄女性已经成为合法的、天经地
义的事情，成为帝王腐朽生活一个重要的和必须的组成部分。哪朝哪代的皇帝不是后宫
佳丽成百成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并不稀奇，在封建社会中是顺理成章的，是丝毫不
会受到道义谴责的。而封建皇帝玩弄一个民间女子，始乱之、终弃之，更是最平常、最
普遍的事情，根本不足为怪。在历朝历代的史书中，只有封建帝王玩弄女性的记载，还
不曾有过封建帝王为自己的风流行为感到后悔、自责和承担责任的记载。但是，在琼瑶
的笔下，乾隆皇帝虽然在玩弄民间女子夏雨荷一事上有过错，但从皇帝对起先错认小燕
子，后来认了紫薇等等故事情节来看，乾隆皇帝被塑造成忠于爱情、敢于对自己风流行
为负责并且用实际行动弥补过错的人。这样的描写，完全歪曲了历史，美化了封建帝王
的私生活。
且看乾隆皇帝在宫中错将小燕子认作"格格"的一节描写：
"喂喂！醒一醒"乾隆拍拍小燕子的面颊："朕说话你听得到吗？能不能告诉朕一些
关于你的事？你几岁啦？"
小燕子在"模糊"中，还记得和紫薇的结拜。
"我十八，壬戌年生的。"她被动的答着，好象在作梦。
乾隆掐指一算，心中震动，继续问道：
"那你几月生的？"
我有姓了，我姓夏。我有生日了，我是八月初一生的"我八月初一，我有生日八月初
一"
乾隆再一寻思，不禁大震。没错了，这是雨荷的女儿！
"你姓什么？"乾隆颤声的，柔声的问。
小燕子神思恍惚，睁眼看了看乾隆。
"没有没有姓"
"怎么会没有姓呢？你娘没有说吗？"乾隆一阵心痛。
"紫薇说不能说不知道，不确定我有姓，我有我有，我姓夏"（《还珠格格》第一部"
阴错阳差"第3节，59页）
在这段阴错阳差的错认格格情节中，作者将乾隆的感情和心理变化写得复杂而又敏
感，写出乾隆皇帝对夏雨荷的思念，对爱情生活的忠诚。尽管乾隆皇帝在客观上抛弃了
夏雨荷，然而，此时的乾隆皇帝对自己过去的行为显然是十分忏悔的。他要通过弄清楚
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来确认父女血缘关系，从而用对私生女的父爱来回报过去夏雨荷对
他的所谓"爱情"。在感情的支配下，作为一国之主的皇帝，居然完全丧失了判断的理智，
仅仅凭借自己与尚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小燕子的对话，就确认了小燕子是自己的私生女：
乾隆这一下，完全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激动不已。忍不住，就用袖子为小燕子拭汗，
声音哑哑的，再问：
"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小燕子"
乾隆愕然。这也算名字吗？这孩子是怎样长大的呢？受过委屈吗？当然，一定受过很
多委屈的。雨荷，居然没有进京来找过自己！居然孤单单的抚养这个孩子长大！现在，
雨荷在哪里？为什么小燕子会这样离奇的出现？太多的问题，只能等小燕子神志清醒了，
才能细问。但是，这是雨荷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女儿，没错了。
"小燕子，小燕子！"乾隆点点头，仔细的看小燕子，不禁越看越爱。"小燕子--从湖
边飞来的小燕子--好，朕都明白了！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担心了！朕一定要让你好
起来！"（《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3节，60页）
这样一来，通过对乾隆复杂心理的描写以及感情世界的揭示，琼瑶女士便将一个
风流皇帝玩弄民间女性的罪恶行为一笔勾销了，而对这件事情给夏雨荷母女造成了巨大
精神痛苦和心灵创伤，则轻易地模糊过去了。在作者的笔下，只有乾隆皇帝对夏雨荷过
去感情的追思，只有浓烈的父女相认的亲情之爱。尽管在此时，乾隆皇帝认的是一个假
格格，然而乾隆却倾尽了自己的感情用父爱来对待这个尚未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女儿"。
于是，乾隆皇帝玩弄民间女性的罪恶便彻底地消解了，其给读者的印象似乎不是有过罪
恶的人，相反，却是一个忠于爱情的多情郎君，充满慈爱的父亲！
3"皇阿玛"应当被叫做"乾隆总统"
正是基于对自己过去风流行为的忏悔，正是要用浓烈的父爱来弥补以前的过失，乾
隆皇帝才对小燕子这个假格格充满了关爱，并且对小燕子百般骄纵。不仅如此，乾隆皇
帝还通过对小燕子的骄纵，事实上形成了对皇宫内院封建秩序的冲击、对封建礼教的超
越，从而让读者进一步感到，乾隆皇帝是一个看不惯封建教条约束的开明皇帝。这样的
描写，更是违背了历史的逻辑和艺术的逻辑。
小燕子既然已经进宫并被乾隆皇帝册封为"还珠格格"，那么，皇宫里体现封建等级关
系和封建礼教特征的许多臭规矩，小燕子自然必须学会。可是，由于小燕子来生性属于
江湖中人，撒野惯了，难以受皇宫里种种规矩的束缚，乾隆皇帝居然替小燕子网开一面。
例如，小燕子学按照宫中的规矩学习走路和行礼，不伦不类，乾隆不但没有责备她，反
而以此为乐：
"怪不得你的名字叫'小燕子'，原来走起路来，是用'飞'的！飞过去，又飞回来，真
是一只小燕子呀！哈哈！哈哈！"
乾隆这样一乐，众人如释重负，全都配合着笑。只有皇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册封为'还珠格格'，这种种规矩，还是要学会！总不能见了王公大臣，也
是这样'飞过去，飞过来'吧！"
"臣妾知罪，一定加紧训练。"令妃说。
乾隆不太高兴了，对皇后皱皱眉：
"你也太严肃了一点，小燕子来自民间！不能用宫中规矩，要求太多！"（《还珠格格》
第一部"阴错阳差"第5节，100页）
岂但如此，乾隆皇帝还进一步给小燕子一个自由的天地：
乾隆一怔，又忍不住笑了，怜爱备至的看着小燕子：
"好一个'还珠格格'，真是冰雪聪明呀！"说着，就看看令妃。"朕已经把漱芳斋赐给小
燕子住！明儿起，她不必挤在你这儿，可以让她'自立门户'了！"
这下，轮到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了。（《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5节，101页）
众所周知，封建皇帝是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既然如此，不管哪个朝代的皇帝，
即使再开明的皇帝，都主张"去兵去食不去礼"。皇宫大院的种种陈规陋习，体现了封建
社会的等级观念，体现了封建皇族的地位和尊严，身为皇帝的乾隆怎么能够仅仅因为小
燕子来自民间，就如此轻易地放松了对小燕子的礼仪训练！显然，这样写是完全不符合
历史事实的。
乾隆皇帝不仅对小燕子习练宫中的封建礼仪予以放任，而且还破例给了小燕子更多的
"自由"。当小燕子为了与紫薇见面而化装成太监于半夜三更出逃时，结果没有逃出宫中
却被侍卫捉住。按理说，小燕子的这种行动触犯了宫廷禁令，应当受到严厉惩处。可是，
乾隆皇帝不仅没有对其进行任何惩处，相反，却给了小燕子更多的自由：
片刻，乾隆拍了拍小燕子的头，说：
"以后想到宫外去，就大大方方的去！不要再翻墙了！咱们满人生性豪放，女子和男人
一样可以骑马射箭！你想出宫，也不难！只是，换个男装，带着你的小卓子、小邓子一
起去！不能招摇，还要顾虑安全！"（《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5节，101页）
如果乾隆真的对犯了宫中禁令的小燕子采取这样一种宽容的态度，那么乾隆还能被
叫作"皇帝"吗？大概要改叫"乾隆总统"了！即使是在英国的白金汉宫和美国的白宫，资
产阶级国家的总统对于违反宫中禁令的人也不会如此放纵不管！在琼瑶的笔下，北京的
紫禁城成了自由自在的乐园，资产阶级国家的总统做不到的事，连乾隆皇帝都做到了，
而且做得很开明！
在《还珠格格》这部作品中，乾隆皇帝给人的印象并不是封建秩序和封建礼教的违护
者，相反，却是封建秩序和封建礼教的破坏者。不仅如此，乾隆皇帝还是真、善、美的
化身，是正义势力的总代表。为了营救受到皇后私刑折磨的紫薇（当时紫薇还是宫女身
份），乾隆皇帝居然与皇后闹翻了：
皇后怒不可遏：
"皇上一清早，就带着这个没规矩的格格，来我这儿大吵大闹，又动手、又动口，难道
还是臣妾有失体统吗？"
乾隆说："你身为皇后，居然囚禁宫女，动用私刑！现在，朕亲自来跟你要人了，你还
扣住不放，你是不是连朕也不放在眼睛里了？"
"皇上有什么证据，说紫薇在坤宁宫？"皇后挺了挺脊背。
"皇后这么说，紫薇不在坤宁宫？你敢指天誓日的说一句，紫薇确实不在？如果所说是
假，皇后犯法，与庶民同罪！"乾隆疾言厉色。（《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差"第18
节，187页）
稍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封建帝王为了一个宫女，竟然会与皇后闹翻，
并且还竟然要因此而治皇后的罪。如果乾隆皇帝真能够做到这样，那恐怕封建社会的历
史就要重写了！不过，历史毕竟不是玩偶，不是谁想怎么编造就可以怎么编造的，历史
有其自身的严肃性和客观性。琼瑶这样美化一个封建皇帝，将封建皇帝写得比资产阶级
国家的总统还要开明、还要民主，这对于广大青少年读者正确认识历史、正确认识残酷
的封建制度是非常有害的。
尽管如此，作者还觉得对乾隆皇帝美化得不够，还要将乾隆皇帝美化到无以复加的地
步，让乾隆皇帝尊重一个宫女的"人权"，而将皇后弃置如草屐：
皇后面无血色，不敢相信的看着乾隆：
"皇上！难道臣妾今天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宫女吗？您能用这种话来说我？"
乾隆不由自主，竟引用了小燕子的话：
"宫女也是人，宫女也有爹娘，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所谓'皇后'正应该'母仪天下'！你
的'母仪'在哪里？你不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吗？如果你不能胜
任当一个'国母'，这个'皇后'的位子，你不如让贤吧！"（《还珠格格》第一部"阴错阳
差"第18节，188页）
这样的描写，完全是反历史主义的。按照封建社会的逻辑，宫女是社会的最底层人
物，其地位等同于奴婢。然而，一个高高在上的封建皇帝居然会为了一个宫女而情愿废
掉皇后，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小说作为一种艺术，是可以大胆进行虚构和想象的，但问题是虚构和想象要符合生活
的逻辑和艺术的真实，我们不应当苛求一个作家只能描写生活的真实而不允许其进行虚
构和创造，可是，任何一种虚构和创造都必须合情合理，都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否则，
虚构和创造就变成了胡编乱造和痴人说梦。整部《还珠格格》从艺术角度来看，就是一
部胡编乱造的闹剧。故事情节的发生和发展，以及高潮的形成，都缺乏最起码的逻辑依
据，完全是琼瑶女士随心所欲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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