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aggio (傻瓜牌生活), 信区: cnLiterate
标 题: 冰点--生者与死者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un 5 11:30:10 1999), 转信
发信人: wping (小小鸟),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冰点--生者与死者
发信站: The unknown SPACE (Thu Dec 3 14:28:21 1998), 转信
中国青年报 China Youth Daily ·冰点· 1998年9月8日 星期二
生者与死者
乔林生
建军节紧急出动
1998年8月1日。
刚吃过晚饭，广州军区某舟桥旅5营和空军高炮某团225营都正在准备组织官
兵看中央电视台庆祝“八一”建军节文艺晚会，电话响了。
上级命令：紧急出动，赴嘉鱼县邱家湾堤坝抗洪抢险。
8点零5分，5营245名官兵乘6台大车1台小车出发了。部队先到了州镇设在
向阳旅社的抗洪防汛指挥部，然后由湖北省军区政治部主任戴应忠、咸宁军分区政
委 曾凡铭和嘉鱼县人武部部长汪学刚带队，前往排险地点。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走到一个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时，就看见公路上一股一股
的水从左往右流。这段路百十米长，车队继续前进。走到一个丁字路口时，冒出来
一 群老百姓，往相反的方向疯跑。
这时，225营的5台车载着230多名官兵，也行进到了这个路段。只见道路两
旁男女老少牵着牛，挑着行囊，推着板车，背儿抱女，争相逃命。再往前走，老百
姓 越来越多，车队行动受阻。
公路上水越来越大，也就一会儿功夫，汽车排气管进水，所有的车都走不动
了。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5营的一部分人手拉着手，趟过齐腰深的洪水，转移
到 了225营的一台车上。
到8点30分，水漫到了后面的车厢里。空军的两台车旁有几棵树挡着，不易被
卷跑，大家都爬上了这两台车。车顶车帮上都挤满了人，因此坚持了较长时间。水
不 停地冲过来，浪也迎面扑来，一下一下把人往里吸，一会儿掉下去一两个人，不
下水 是不行了。
戴应忠少将乘坐的三菱吉普顷刻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他立即跳上了紧跟其后
的一辆大卡车，站在车顶上，指挥部队迅速自救互救：“党员干部立即把战士组织
起 来……赶快用铁锨捅破顶篷……所有人员务必钻出车厢……”
各营连干部迅速行动。他们把会游泳的和不会游泳的、军人和老百姓、班排长
骨干和士兵分别搭配起来，每三四个人一组，准备弃车下水。没有救生衣、救生圈
的 战士，立即寻找和拆除驾驶室车座和木板等可代作漂浮物的东西。
突然，又一排恶浪呼啸而来，所有车辆上没有下水的官兵一下被吞没。
州湾位于武汉上游60公里，长江南岸。从地图上看，它酷似一只硕大的高高
翘着的大拇指，伸入滚滚江水之中，让长江绕了一个近百公里长的大弯子后，才东
流 而下。当地人有谚语曰：“州湾弯一弯，武汉水降三尺三”。
抢险官兵当时就行进在大拇指的根处──四邑公堤；溃口的地点正好位于拇指
肚的长江洄流处魏家码头。
州湾乡中保村5组的农民赵显平和王茂湖是现场目击者。那天，他们一船60
个人，到丰收闸运石头。第一船返回时，堤已经开了一个五六米的口子。两条船同
时 开到溃口处，但无法堵住溃口。船开始左右摇晃。
赵显平看到40多个军人涉着齐腰深的水从溃口一侧上了岸。他们是5营的一部
分官兵。
仅仅过了四五分钟，溃口一下撕开二三百米，水流像瀑布，发出震耳欲聋的吼
声……
两个兄弟营的官兵，加上一个将军、一个大校、一位武装部长，共370余人被
卷进了洪涛。其中5营199人；225营168人。
生死关头！
“我们回去后，要好好聚一聚！”
洪水已经上车，班长黄孝圣镇定自若。当他得知新兵刘军伟一点不识水性时，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救生衣脱下，让小刘穿上。刘军伟不肯接受。黄班长态度强硬
： “我命令你立刻给我穿上，咱们大堤岸上再见。”
洪水快淹到脖子上了，连喘气都很困难。连长黄顺华下令跳水。
黄孝圣带领全班7名战士下水。漂流到150米之外时，一个浪头把全班人打
散。战士马志文和黄班长冲到了一块。黄班长没有救生圈，体力消耗很大。此时此
刻，他只要抓住马志文的救生圈，可能就有生还的希望，但他没有这样做。马志文
看 见班长身体直往下沉，伸手去拉他。黄班长大声说：“你不会游泳，别过来。我
们只 有一个救生圈，你先走吧！”说完，黄孝圣用力推了小马一把。小马看见黄孝
圣立刻 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走，再也没有出来……
当洪水快要淹到车厢顶篷时，六班副班长周俊明发现战士邓永田也没有救生工
具。
“邓永田，你会不会游泳？”
“不会。”
“那好，把我的救生衣给你。”说着，他脱下救生衣，帮邓永田穿上，系好带
子，并鼓励他：“别怕，会冲出去的。”
突然，周俊明、邓永田和其他4名战友一起被巨浪卷入水中。周俊明、邓永田
跌 入一个漩涡之中，游不出来。在漩涡中转了几个圈后，周俊明顺着水流用尽全力
将邓 永田猛推一把，邓永田一下被冲出10多米远。等邓永田回过头来寻找周俊明时
，已不 见了他的踪影。
邓永田大声哭喊：“副班长，周大哥，你快出来呀！你快出来呀！”回答他的
只有涛涛洪水的咆哮声。
此次出发前，三连确定吴德顺留守。他三番五次找指导员要求上堤。指导员考
虑他连续超负荷战斗，极度疲劳，又发着烧达39℃，没有同意。吴德顺又找到连长
软 磨硬泡：“我是党员，是志愿兵，是老同志，经验比新战士丰富，为什么让我留
守不 让我去一线？”连长还是不答应。
不让去也得去！连队出发之际，他乘人不备，悄悄地爬上了车。面对滚滚狂
浪，仍在发着烧的吴德顺脱下他的救生衣，给了不会游泳的战友周六清。一个浪头
打 来，吴德顺被急流卷走，战友们再也没有能够见到他……
水涨起来时，徐献伟看到战友赵富行神情紧张。他一把拉住赵富行的手说：
“我也不会游泳，不要怕，在水里要沉着冷静，你穿着这件救生衣，就一定能活下
去。我们回去后，要好好聚一聚。”
说完，他挽住赵富行的胳膊。一个大浪把车顶上的17名官兵卷到水中后，赵富
行从水底浮出来又被漩涡吸住。赵富行手脚并用，连抓带蹬，喝了几口水，始终冲
不 出来。这时，不远处的徐献伟游过来，猛拉赵富行一把，使赵富行脱离险境。接
着， 两个人顺水漂流。
过了一会儿，赵富行发现徐献伟越游越慢，越游越费劲，马上伸出一只手，
说：“快抓住我，我们一起游。”徐献伟吃力地说：“一件救生衣承受不了我们两
个 人。不要管我，快去抓树。”说完，他果断地推开了赵富行的手。这时，一个大
浪涌 来，身体极度虚弱的徐献伟被洪水卷走。
专业军士杨德胜是和班长郑长明、战士康建乐一起被冲入水中的。他们抱着一
个木座垫往下漂流。由于浪大水急，三人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浪又打来，将他们冲
散。杨德胜钻出水面，马上游过去，把木座垫让给康建乐，并和赶来的郑长明一起
推 着康建乐往下漂浮。慢慢地，奋力保护战友的杨德胜力气耗尽，人往下沉，一个
大浪 打来，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刘志浩当时有些惊慌。不知什么时候，战友马斐站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救
生圈，态度坚决地对他说：“老兄，这救生圈你拿着吧！”刘志浩说什么也不肯接
受。马斐说：“老兄，你再这样固执下去，我看我们的性命都难保住。再说，我个
头 比你大，你不必担心，我是很有福气的，关键时候，我会飞起来的，要不我为什
么叫 马斐呢！”洪流中，马斐没有归来……
这就是我们的抗洪勇士———火炮技师朱盛堂把自己的救生圈让给了咸宁军分
区曾政委；实习排长田华把自己的救生衣脱给了卫生员韩峰……还有用生命的最后
一 点力气将战士何金华顶到树旁的指导员高建成；还有在洪流中奋不顾身救群众的
新战 士杨德文和叶华林……
六班班长汪明辉看到这样一幕：洪水汹涌，一位被战友拉上车的老大爷颤抖不
已。只见本班战士王彦平从容地脱下了自己的救生衣，给这位老大爷穿上，又仔细
为 岛镁壬Ｋ敲凑蚓玻茄谷唬裘骰粤飨铝巳壤帷Ｋ溃跹迤缴硖
宀缓 茫砸膊缓冒。
这就是我们的战士———生死关头，把生还让给别人，把死亡留给自己！
“大家怕死不怕死？”“不怕！”
在搏斗中，一部分人拚到了岸边，大部分人被冲进了树林。
小孩儿的哭喊声、老百姓的求救声、洪水的咆哮声响成一片，四周一片汪洋。
5营17连二排长高文清大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各小组一定要把老百姓带
着，相互帮助，同死神作斗争，下水后向左游。”
他高声问：“大家怕死不怕死？”
战士们齐声回答：“不怕！”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车开始颤抖，洪水劈头盖脸砸来。高文清看见，后面一
辆车上的战士全部被洪水吞没，一个个脑袋像一个个用绳子串起来的黑色汽球，他
们 坐的大卡车翻了几个滚，不见了。
“同志们，赶快下水，跳！”
高文清一手抱着汽车座垫，一手拉着一个叫高燕的小女孩跃入激流。他只觉得
两只耳朵里像打雷似的隆隆作响，水直往喉咙里灌。等漂出水面，他让小女孩抱紧
汽 车垫，然后腾出一只手拚命地划。可任凭他怎样用力，身体始终是被洪水冲着向
前 跑。小女孩哭喊着要找她的妈妈，他不停地劝她不要哭：“你妈妈跟其他叔叔已
经游 到前面去了。”大浪不时将他们颠覆，一口口洪水灌进肚里。高文清心里只有
一个信 念：死死抱住汽车座不松手，带着小高燕活着回去。
不知漂了多远。高文清手抬不起来，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了。正在这时，前方出
现一排树。他眼睛顿时一亮，大声对身边的小女孩说：“快抓紧我，我去抱树！”
话 音刚落，人已冲进树林。高文清看准一棵树，在撞过去的一刹那伸手去抱，只有
左手 触着树干，他死死抠住树皮，借浪回落的机会转身用力一扑，终于用双手将树
干抱 住。待他喘过几口气，回头一看，发现小女孩还在背上。汽车座垫已被冲跑，
他身上 的救生衣已经漏气……他双腿交叉着缠住树干，试图给救生衣吹气。只要树
不倒，或 许会有船来救。如果没有船来救，他必须奋力游到岸边方能脱险。还带不
带身边这个 小女孩？他的思想开始激烈地斗争。
忽然，一堆从上游漂下来的稻草压到了背上，阻力增大，树开始倾斜，接着倒
了。高文清屏住呼吸，使劲挣扎，待他脑袋伸出水面一看，小女孩不见了。这时，
背 后传来呼救声：“叔叔，救救我，等等我……”
呼救声把高文清从慌乱中唤醒：“我是一名解放军排长，我不能只顾自己扔下
她不管！”
他奋力向小女孩划去。小女孩一下子冲到他的背后，死死抱住了他的两个臂
膀，他动弹不得，又沉入水中。等他又一次挣扎着浮出水面，便将身体立直，劝小
女 孩说：“这样抱着叔叔咱们谁也出不去。你松开手，只要轻轻地拉住叔叔就行了
。” 小女孩很听话地放开了。
高文清抓紧时间奋力朝岸边划着水。一会儿，他看见了灯光，信心倍增；一会
儿，眼前又出现一片树林。第一棵、第二棵、第三棵，终于被他抓住了。休息片刻
， 等体力有所恢复的时候，他便用脚踩住一棵树，猛地一蹬，再拚命地往前游，去
抱另 一棵树。用这种方法，一棵树一棵树地挪动。待他挪到第八棵树时，眼前再没
有树可 挪动了。高文清用肩把小女孩顶到了树杈上。离岸大概还有50米，他终于听
见了人的 叫声。高文清大声喊：“救命！救命！”
“是排长！排长，坚持一下，我来救你。”
高文清听出是五班长的声音。
他和小女孩得救了。
225营三连八班战士杨海军拉着团副政委张晓柏向树林边游去。他们一会儿沉
下去，一会儿又浮上来。杨海军心想：“哪怕牺牲我自己，也要救副政委。”他奋
力 往前游，终于抓到了一棵树。两个体力快要耗尽的人抱着树在水里缓冲了一会儿
后， 小杨让副政委先上树，副政委让小杨先上树，让来让去，最后还是小杨爬上树
。小杨 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儿，想下来接副政委上去，张副政委说什么也不让。他在
水里泡了 一个晚上，反复提醒小杨要小心，别掉下来。小杨流下了眼泪。
5营17连班长胡钙文浮出水面后，立即呼叫本班的3个新兵朝自己身边靠拢，
并鼓励他们：“不要害怕，会游出去的。”经过一片树林，他立刻帮助新战士爬上
了 树。这时，洪水一下把他冲远。只听新战士高声呼喊：“班长，你放心吧！我们
已经 上树。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胡钙文顺着水流往下漂。途中听到战士兰良臣在叫他：“帮帮我，胡班长，我
不行了！”胡钙文拚命游到兰良臣身边，鼓励他：“不要泄气，快要到岸了。”小
兰 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胡钙文就拉住他的手奋力往岸边游。手拉着游了一会，没劲
了， 胡钙文就绕到小兰背后用双手推，用肩顶，一点一点往岸边挪。他们成功了。
汽车连三班战士杨帆被水冲出十几米远后，又转身游回来寻找战友们。他忽然
发现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水中挣扎，便急忙向他游过去，顺势用右手插住那
人 左腋下位置，使其尽力浮出水面。仔细一看，是指导员毛万春。小杨安慰指导员
说： “你穿着救生衣，没事的。”前面出现了一排树，小杨迅速游了过去，快抓到
树枝 时，回头一看，毛指导员又不见了。他想：指导员要有个闪失，谁组织抢救其
他战友 兀浚∷辖糇碛位厝フ业搅嗣傅荚薄Ｃ傅荚笨熘С植蛔×耍⊙畲颖
澈笸谱潘 髋杂巍：芸欤潜ё×艘豢檬鳌
杨帆对毛指导员说：“泡在水里时间太长，人恐怕受不了，洪水还在涨，上树
以后可以提高一下高度，同时可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毛指导员让小杨先踩着
他 的肩膀上树上歇一会儿。小杨爬上去了。小杨在树上担心毛指导员再被冲走，就
叫他 也往树上爬。水面离树杈有两米的距离，毛指导员爬到一半爬不动了，小杨又
跳下 水，让毛指导员踩着他的肩往上爬。毛指导员块头很大，瘦小的杨帆用尽九牛
二虎之 力才把他顶上树。毛指导员爬上树后，又身体倒着往上拉小杨，最后两个人
都上了树 杈。
“我要告诉孙子，你爷爷1998年的建军节是在树上度过的。”
夜越来越黑，水越来越冷。洪水仍然在无休止地拍打着抱着树干的战士。一下
又一下猛烈地撞击，使他们的胸部、小腹部、两条腿和裆里受伤并开始流血。伤口
让 冰冷的洪水浸泡，钻心地疼。于是，在一片又一片的树林里，呼喊声一阵又一阵
地传 来：
“班长，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呀！”
“指导员，我的树马上就要倒了。”
“我坚持不住了，连长，快来呀！”
此时此刻，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高炮团副政委张晓柏很快把三连八班副班长林杰成等9名散兵集结在他的周围
。 张晓柏反复对大家说：“同志们，一定要坚持住，保持体力，团结互助。泡在水
里冷 了就向树上爬，坚持到天亮就有希望。”
水仍在上涨。张副政委又向大家传话：“不管谁活着回去，一定要向团首长报
妫号晚上8点10分接到防汛指挥部的命令，我们乘坐5台车赶往决口处，遇到抢险
的故障车而受阻，水流过急，车辆冲倒，人员遇险，我们下水的时间约晚上9点钟
。”“同志们，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活着回去！”
几乎失去信心的战士们浑身增添了力量。
风浪不时袭来，张晓柏叫大家都爬上树去，而他抱着树干泡在水里。他指挥树
顶上的战士观察周围的情况及时报告；又让一个战士在树上作各种记号，以估计水
位 上涨的情况；指定八班战士杨海军每5分钟点一次名。“唱歌，唱歌，唱团结就
是力 量。”张晓柏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这一晚上，官兵们又点名又唱歌又讲故事，
一直到 救生船向他们开来。
5营指导员周光明经过3片树林都没有抓住树。到第4片树林时，他把两腿伸
开，对着一棵大树冲过去，终于抱住了树杆。战士们在树上发出“嗷嗷”吼声，想
让 外面的人听见。有的战士开始失望，说起消极的话，气氛非常沉闷悲观。周光明
让大 家互相叫名字和唱歌，《好汉歌》、《说句心里话》、《一二三四歌》都唱了
。一个 多小时后，空军的直升机飞过来了，贴着树枝飞行。周光明用身上的手电筒
打信号， 飞机丢下很多救生衣，可水流太急，树上的人只能眼看着一包一包的东西
顺流漂远。 但直升机的到来使大家信心倍增。战士们开始说着风趣话：“等我将来
有了孙子，我 要告诉孙子，你爷爷1998年的建军节是在树上度过的。”
“爬树的本事不行，回去以后得调到架线班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我要交桃花运了！”
树林里传出阵阵笑声。
在这样的夜晚，每一次点名，每一首歌，每一句幽默，都千金难买，都使大家
意识到：领导还在，骨干还在，战斗的集体还在。我们能够冲破黎明前的黑夜。
在这里，有一个将军与士兵的故事。
班长柳健重新浮出水面后，发现周围有4名战友：黄勇、覃建国、陈云海和宋
成 璋。他将大家喊到一起，互相帮助着向附近的树林游去。
漂浮过程中，柳健听到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扭头一看，发现右侧方向约2米处
有 一个人在水中一起一伏，时隐时现。他们5个人不由分说游向此人。游近一看，
才发 现是戴应忠将军。他们5个人同心协力，用推、拉、托的方式，把将军护送到
50米远 的一棵树旁，并合力将他推上树杈。
将军上树后，指着空着的位置，让战士们都爬上来。柳健考虑到若大家都上
去，会把树技压垮，危及将军的安全，就都没有上树。几个空军战士，手扶着树干
围 成一圈，守护着将军。
过了一会儿，战士们听到了指导员汪朝义的声音，赶快向他报告了将军的情
况。汪指导员立即下达指示：“你们一定要保护将军的安全。”约九点半钟，黄勇
从 自己穿的迷彩服口袋里摸到两袋锅巴，一袋递给树上的将军，一袋他们5个分着
吃 了。戴将军在不停地和战士们说话，鼓励他们树立信心与洪水搏斗。与此同时，
舟桥 旅的官兵也在四处寻找将军，当他们发现将军在树林里时，都要冲过来。戴将
军高声 阻止大家：“不要管我，赶快四处搜寻，招呼大家到我这里集结。”
凌晨，在寒冷和难以立足的树杈上呆了几小时的戴将军几近虚脱。当他听到背
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呻吟时，使出浑身力气鼓励大家：“我们是英勇的解放军战士
， 生死关头一定要做强者，千万不要害怕，要忍耐，再忍耐。我与你们同在！”
战士们高声回答：“将军，我们也与你同在！”
很多洪水中的战士都记住了咸宁军分区的曾政委。当几个战士奋力将他护送到
一棵树上后，不会游泳的他在没有脱离危险的情况下，毅然将身上救生圈，给了一
名 新兵……
“我先下，要死我先死。”
是咸宁军分区曾政委和舟桥旅政治部丰副主任，通过手机最早向有关部门报告
了官兵们遇险的情况。
地方党政军和部队领导的心一下揪紧了。他们火速赶往现场组织营救。
舟桥旅300名官兵和武警湖北消防总队接到命令，火速行动，在23点40分左
右同时到达沙湖闸。有丰富援救经验的李金文总队长考虑到夜间救人必须首先解决
照 明问题，急调武汉市消防支队两台火场照明车一道前往。
一听说舟桥旅有200来人在洪水中，不知是死是活，旅长徐才源、政委张建国
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了。他们指挥4艘冲锋舟下水探险，终因水流太急而撤回
岸 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们的心里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重。
凌晨1时40分，境内水中不少地方仍在放电。李金文总队长等不及了，大声
说：“我先下，要死我先死。”有人上前拉他，他不干，说：“我去便于指挥，就
地 处理一些事情，便于给指挥部提供情况。”
逆流而上，颠簸前进。遇到电线，他们就趴下来；遇到障碍物，就绕过去。一
边行进，一边打开强光灯搜寻。约一个小时，冲锋舟到达一片树林，便听到有人呼
救。
“树上有人。”营救人员立即操舵靠近，救下来高炮团的连长黄顺华。黄连长
当时就哭了起来：“我还有很多兵在里面，快救啊！快救啊！”
又有人在呼救。李总队长大声喊：“我们消防部队救兄弟部队来了，你们不要
慌。”“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到！”
李总队长率领的一号艇第一船救了18名官兵。
接着，二号艇、三号艇、四号艇先后将数十名遇险者捞救上岸。
到凌晨4时，天蒙蒙亮，舟桥旅的20艘冲锋舟全部下水救人。一船又一船地将
遇险官兵和群众送到沙湖闸安全地带。
营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4时。舟桥旅199名官兵，197人脱险，两人牺
牲；高炮团168名官兵，151人脱险，17人遇难。一天一夜没吃饭的救援官兵，共
救援群众近两万人。其中有那个在水里泡了9个小时的小江珊……
部队在大堤上集结。湖北省军区司令员贾富坤少将讲话仅6分钟，7名战士昏倒
在地；李金文总队长给部下讲话仅3分钟，3名战士昏倒在地。
将军和大校都流泪了。同时下达命令：“就地休息。”官兵们全部瘫倒在草地
上。
让我们记住19名烈士的姓名：他们是空军高炮某团225营的高建成、田华、朱
盛堂、易志勇、吴德顺、杨德胜、徐献伟、周俊明、黄孝圣、岳福勇、马斐、惠伟
为、丁云丰、廖国栋、梁力、曹军平、王彦平和广州军区某舟桥旅5营的杨德文、
叶 华林。
--
wping
-----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 来源:．The unknown SPACE bbs.mit.edu．[FROM: 128.83.131.131]--
※ 转寄:．The unknown SPACE bbs.mit.edu．[FROM: 202.97.]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in@fengyun.hit.edu.]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7.640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