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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广州人在蓬莱(7)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Mar  8 10:01:02 1998), 转信


发信人: licorice (小叶), 信区: Literary 
标 题: 小说：《广州人在蓬莱》7 
发信站: 广州网易 BBS (Fri Mar 6 06:07:55 1998), 转信 

作者：小叶，gzabcd@netvigator.com 
文库: http://home.netvigator.com/~gzabcd/ 

(七) 
林叔把阿全拉到一边，关切地问：“听说你刚才出了点事？” 
阿全很惊讶：“你这么快就知道？” 
“你不是在这儿附近出的事吗？再说，这个蓬莱有多大呢。现在 
没事啦？” 
“嗯。”阿全点了点头。 
“其实这对于阿玲是很容易的事，一个电话你就可以出来了。不 
过，我倒是奇怪，有她在，你为什么还要给扣起来？” 
“唉。”阿全摇了摇头：“有她在又怎么样呢？” 
“哦？”其实张伟林对阿全和阿玲的事早有所闻，怎么好起来的， 
又怎么出了问题。但他还是故作惊讶地问：“你跟她不是- - - ？” 
“是不是又怎么样呀？反正我现在不在她那儿干了，她说我身体 
有病，还劝我回广州。” 
“啊，不会吧，身体有病她不照顾你？还要你回广州？再说，你 
这么辛苦才来到了蓬莱，居留也办下来了，哪能这么就回去呢？” 
“就是嘛，我是不想回去的了，除非真的走头无路。” 
“对呀，”林叔一听阿全说不想回去，就来了劲儿：“无论如何 
也不能来了不久就回去紧。再说，我看你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呀， 
顶多就是劳累一些罢了。说什么也要在这里待长一些时间看看嘛。”林叔 
象是很理解阿全，看来男人想的跟女人的想法就是有点不同。林叔看着阿 
全对自己的话有了赞同的表情，很显关切地问：“不在她那儿干了，你怎 
么办呀？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现在就只有到处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先要 
安定下来，再争取做点正经事。我在广州有很多朋友，他们也想来蓬莱的， 
我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做签证、护照这一类的生意嘛。” 
“唉，阿全，做签证、护照之类的我就劝你不要做了，这些东西 
现在难做，钱不好赚的。如果好做，我也不会停下来不做了。你再想想， 
你搞过来的人又多是你的朋友，来了之后人家要怨你，象你怨阿明一样。 
何必呢？对吧？”林叔顿了顿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你有没有兴 
趣？”他停下话来，看着阿全。 
阿全见林叔停了下来，忙说：“您请说。” 
“我一年前接手了一家餐厅。这餐厅废弃了一段时间了，是别人 
顶债塞给我的。我自己不会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做，正不知如何是好。 
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把这个餐厅做起来呀？”他停了下来看看阿全，见 
阿全正听得入神，还时不时点点头，便接着说：“你如果过来做，就不是 
简单的打工性质了，只要做够一段时间，你就做个合伙人吧，算是咱们两 
个人的股份。你看，真是你我的缘份了，咱们刚好都姓张，五百年前就是 
一家人嘛。自己人什么都好商量的，怎么样？” 
阿全的眼睛又不由得瞪大了：有这等事？自己今天早上还倒楣得 
要命，现在就- - - 林叔看着阿全的眼神，明白阿全想的什么，故意说： 
“你如果有别的想法，不妨直说，我也不勉强。” 
阿全一听，倒真是喜出望外了，谁可以想象早上还发生一大堆的 
事儿，中午时形势就大好起来了呢。他的头猛点了几下，说：“当然有兴 
趣啦！” 
“那太好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具体商量一下吧。走！到我家 
去，顺便吃个便饭。”林叔拉起阿全，往停车场走去，开了他那辆旧宝马， 
带上阿全，直奔他家而去了。 

阿全早前的心情还是心灰意冷，失魂落魄的。现在猛地一下子就 
前景光明了，真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他。到了林叔家里，拉了一会儿家 
常，林叔夫妇和阿全便一起吃午饭了。 
原来，林叔来蓬莱超过二十年了，育有三子一女。林叔陆陆续续 
都把他们送到美国念书，他们毕业后都留在美国发展，基本上是律师、医 
生等的上等人呢。这帮子女常常要林叔夫妇搬过去相聚，但林叔他们倒觉 
得在蓬莱还优哉悠哉，况且现在身体还利索，便一直不肯过去，说是到老 
了再说吧。 
边吃边说，大家挺融洽的，一顿饭没多久就吃完了。林叔的老婆 
张太太把餐具等的收拾进了厨房，林叔泡了壶茶把阿全请过沙发上坐下， 
两人便商量起了正经事儿。 
“阿全啊，我这把年纪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想头了。这个餐厅刚才 
跟你说了，是别人顶债，用来当作还我的钱塞给我的。我想收下来这堆东 
西总比就一口的数字要好哇，便收了下来。有一年多了，动也不曾动过。 
这餐厅离这儿不远，待会儿我就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我自己不会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如果要我们两个老家伙 
做，我还不如把它送给人家呢。正好碰到你。我平常也听别人说起你在陈 
嘉玲那儿的情况，都说你人不错，能干，人也老实。” 
阿全听闻腆腼地笑了笑：“哪儿呢。”林叔却没停下来，继续说： 
“我也不知道陈嘉玲是怎么回事了，她这个人也是难合作的喽， 
反正你们的事我就不管啦。正好，你不在她那儿干了，我就想到了请你过 
来帮我把这个荒废了的餐厅做起来吧。蓬莱的餐厅生意你现在是很有认识 
的了，我这个餐厅靠近市区，也是很有搞头的呢。” 
林叔示意阿全喝茶，自己也呷了一口，继续说： 
“你如果过来了，我们就以合伙人的身份合作。我出钱，你出力， 
从它的重新装修开始。头一年你每月领一百块美金做零花，年底结算时， 
你可有三十巴仙(百分之三十)的分红。第一、第二年你都是领的红股，到 
了第三年的年底，你的份额就可以转为实股了。但是五年内不得退股。” 
阿全听起来象是很好的一个条件，意思他当然明白，自己只要出 
力，尽力去做了，餐厅的赢利部分就可以分享。但每个月一百块美金算是 
什么呢？他便冲口而出问了林叔这个问题。 
“这一百块嘛，”林叔唉地啜了一口茶说：“是算你先借餐厅的， 
因为我出钱，你出力是不应计算报酬的。不然，我的投资不是要算利息？ 
就是说，年底分红时你借餐厅的钱要扣除的喔。” 
“那如果餐厅赚不到钱，我岂不是要欠餐厅？” 
“那当然了。” 
阿全听罢低头不语，弄不好真要欠人家钱呀？过了一会儿，林叔 
觉察阿全的担忧，便说：“这一百块其实也不是太多，只是我刚才说的是 
一个合作的道理而已。这么办吧，我们先去看看餐厅，如果你满意的话， 
我们再慢慢商量嘛。” 
阿全心想，我都急着要搬了，还慢慢商量？不过先看看餐厅倒是 
应该的，不然连往哪儿搬我都不知道。便说：“好！先去看看。” 
林叔开了车便和阿全去看餐厅了。 
餐厅离林叔家不太远，开车三、四分钟的样子便到了。它的位置 
靠近市区，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阿全看了后相当满意。而且，餐厅内的 
结构也不错，有一个阿全很关心的二楼作住处。他真不明白上一手的老板 
为什么不做了。林叔被阿全问了几次，躲不过了，说：“好吧，我跟你说 
吧，这店的老板原来是陈嘉玲。她在这儿也做了有几年了，阿明来的时候， 
她还在这儿的。后来可能是她赚够钱了吧，觉得那边近海风景好，就在那 
边另开一个新的。这里管不过来就渐渐丢荒了。 
“前几年做护照生意的时候，我跟她合作过一次。那时候，在蓬 
莱做这生意最终都得来找我，由我这里汇总了去找移民局。当时，大家先 
说好了价钱，按人头计算，先付一笔订金给我，做完后再结算。她带来一 
帮客户，我便帮她办好所有的手续。做完后，不知什么原因，最后的一笔 
账几万美金迟迟没有跟我结清。到了去年，这生意没得做了，她也搬了新 
餐厅，就拿这个旧餐厅来顶债了。我当时如果不接，这债不知还要拖到什 
么时候，便一咬牙接了过来。反正这个餐厅怎么也值个几万块吧。” 
阿全边听边点头，终于明白了林叔跟阿玲过节儿的缘由。照林叔 
所说，这个阿玲也真有点那个，太小心眼和不讲信用了吧。 
“这地方怎么样啊？”林叔拍了拍阿全的肩。 
“不错，这个餐厅其实不错，我想要做起来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只是刚才在您家里说的那个问题？” 
“哦，你认为怎么样才好呢？我的看法已经跟你说过了。” 
“我想这么着吧，我也是有责任做好这家餐厅的，但那些风险呢 
我也确实担不起。我每月领取的一百块在当月的赢利中扣除，如果当月的 
赢利不足以抵扣的话，就移到下月，一直到年终抵扣完毕为止。也就是说， 
作为成本费用来算吧。” 
“好。就这么定。”林叔心想，这一百块也不多，只要有个说法 
就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的啦。其实我还越早越好呢。” 
“那就好呵，咱们现在去看看楼上的宿舍，收拾收拾，马上就去 
搬吧？” 
“好。” 
他们到楼上的宿舍看了看，除了脏一点儿以外，其余都不太差。 
阿全心想，这儿多半还是阿明以前住过的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于是， 
他们就决定了马上搬。林叔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太太，要她收拾一下，待 
会儿回去接她过来这边一块儿帮忙搞卫生。说完了，阿全便坐林叔的车回 
去蓬莱阁收拾细软搬过这边来了。 

阿玲看到阿全去了许久，忽然带了林叔回来，万分惊讶。又看到 
阿全下了车就往楼上冲去，也猜到了几分，忙冲出来问：“阿全，你要搬？” 
阿全听到阿玲的声音，回过头来，冷冷地说：“是啊，我这就搬 
到林叔那边去。你没什么意见吧？”没等阿玲再说，阿全已继续上楼去了。 
阿玲猜到怎么回事儿了，也知道这已是无话可说，无法挽回的事 
情。林叔走过来，对阿玲皮笑肉不笑地说：“阿全真好，他要帮我把你送 
给的餐厅做起来呢。” 
阿玲听罢，气得搭不上话，转身呼呼地走回柜台上。到了阿全收 
拾好背着个提包下来，阿玲终于还是忍不住，跑上前去喊：“阿全，你自 
己保重啊！” 
阿全没理她，坐上林叔的车，呜的一阵响，转眼便消失了。阿玲 
忍不住跑回餐厅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叔先到家里把老婆接上，两口子一起跟阿全到新餐厅去了。阿 
全来蓬莱两个多月，先是流浪汉似的生活，私人物品不需要、也没添置多 
少。前阵子到了阿玲家里住，可谓是应有尽有了，即使缺点儿什么也不用 
自己操心。而现在又恢复了单身汉的“流浪”生活，一切从简了。这样， 
阿全的这个新住处就非常的容易安置，搞搞卫生，将水电等的检修通就算 
是安置好了。林叔两公婆帮阿全收拾妥当，便邀了阿全回家里吃晚饭，顺 
便也好具体商量餐厅的装修开张事宜。 
到了家里，张太太去做晚饭，林叔和阿全便在一旁商讨餐厅的事 
儿。林叔说为了双方的保障，先签一份合作的合同，订明了两人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谁负责什么，谁做些什么，最后是赚了钱如何分红，等等。合 
同简简单单，却也明明确确。然后，两人就商量新餐厅该起个什么名字。 
林叔说原来这里叫蓬莱阁，阿全又在那边的蓬莱阁干过，干脆就叫新蓬莱 
阁得了。他的原意一来可以利用蓬莱阁的名声，便于做生意；二来也可以 
气气陈嘉玲。阿全则认为自己对蓬莱阁也是作了点贡献，如果在这个新蓬 
莱阁做出了点名堂，更可以在阿玲面前扬眉吐气了。于是，林叔的提议很 
快就被阿全赞同，新餐厅就定名做了“新蓬莱阁中餐厅”。 
晚饭后，两人又商量了餐厅的新布局和怎样装修，并即刻决定了 
明天就动手。由阿全领着一个本地人来干，林叔则跑前跑后，买材料用具 
等的。希望五天内完成，并随即开张营业。主意定好，林叔还马上打电话 
叫了一个本地人过来，介绍阿全认识了，让他明天跟着阿全搞装修。这个 
本地人是个小青年，叫拉图，长得个儿不高，跟阿全差不多，却比阿全结 
实，皮肤黑黑，头发自然卷曲，十足蓬莱人的模样。拉图的英语说得不怎 
么的，阿全的英语也不怎么的，两人握过手后，口头加手头比划着还能沟 
通也就彼此高兴了。 
事情安排妥当后，阿全便要告辞回餐厅那边休息了。林叔说阿全 
今天办的事儿太多，累坏了，要开车送他回餐厅。阿全则经过今天的大落 
大起，心情却还是很兴奋的，只是身体疲惫点而已，便婉拒了林叔，说是 
自己走走，散散心，也好认认路，将来也常要走这条路的。 

阿全即使走着回了住处，四肢非常疲乏了，脑袋却兴奋不已。躺 
到了床上，两眼看看屋顶、徒空的四壁，心里却充满各种的憧憬和幻想。 
这一天的遭遇太多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二十四小时前，阿全 
还刚被一个爱过的女人抛弃，工作也丢掉了；紧接着今天又被警察抓了起 
来，想要做什么“移民顾问”的想法也根本无法实现了，象是掉到一个灰 
黑的深洞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忽然间又一片光明起来吧。这一来，阿 
全的思绪简直无法平静下来了，他想：前一阵子我的生活是混混僵僵的， 
有些事情象是向自己出国的目标迈进，但一想仔细了，又觉得自己不能把 
握。虽然也算是快活，但总是逃不脱无聊加无奈的感觉。这下好了，自己 
可以集中精力向着目标努力，我一定要做出番事业来再回广州，我要风风 
光光地回广州！ 
看吧，这个餐厅地点这么好，我的手艺也不差(这里的华人都这么 
说)，不到半年这个餐厅就必定赚钱。一年后，我就是个小老板啦。两年后 
就有了一定的家底，到时就把老婆接过来，在这边安置好。或者把这个餐 
厅做大了，自己的股份也争取要大些；或者就自己另做一个餐厅，凭着这 
些经验和到时的积累，就会是一个大餐厅的老板。让这个臭婆娘阿玲看着 
自杀去吧！让那些阿明之类的看了后悔去吧！哈哈，到时候啊，自己一年 
带着妻小回一趟广州，让那边的亲戚朋友们羡慕死了！ 
这么想着，忽然想到，对了，自己也好久没有打电话回广州了， 
家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自己前阵子跟阿玲来往，一直推说忙、忙，现在 
有了新的着落，明天一早就打一个电话回去，好让父母妻子放心。 
阿明的精神兴奋不已，来来回回做着那些发达的狂想，一直捣腾 
到连思想也疲惫不堪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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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象虫子一样,在这里面你争我抢.
吃的都是良心,拉的全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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