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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oteasy (胡不易),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天怒1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05日15:00:12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十五章
陈虎查旧案卷宗,发现一份供词失踪──原市委办公厅副处长葛萌萌有盗卷嫌
疑──陈虎向市纪检委书记汇报调查进展──方浩归纳陈虎破案尚有10个不知道─
─计算机公司经理的“腐败双重性格论”──在市财政局门口陈虎碰到了焦鹏远夫
人──市财政局长马忠良对一亿资金流向吞吞吐吐──陈虎推断一亿元的去向困扰
着死亡前夜的何启章
1
陈虎进入了市检察院的档案室,对保管员说:
“小郭,我借用一下‘11.2’套汇案的卷宗。”
保管员小郭说:
“全给你拿来吗?很厚的。”
“对,全要。”
“请等一下。”
很快,小郭抱着一尺多厚的十大本卷宗回来,放到桌上。
“谢谢。”
陈虎坐下,先把十本卷宗大致翻阅了一下,挑出三本与尚未追回的350万元赃
款有关的卷宗摊开来仔细查阅。
保管员拿起一本登记簿过来说:
“陈处长,请在借阅登记簿上签个名。”陈虎在登记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焦小玉进来说:
“陈处长,我来了。”
“坐下吧。这一本由你查。这些全是‘11.2’巨额套汇案的卷宗。财政局分管
外汇额度的科长易新,私刻了‘国家外汇管理局中央业务处’的公章,利用财政局
外汇额度调拨单,填上数字,作案16起,累计从国家金库套汇6000万美元,再转手
倒卖急需外汇额度的单位,获利1200万元人民币。这是三年前的案子,已经结案,
两名案犯已被执行死刑,但留下一个尾巴,尚有350万元人民币赃款不知下落。我
是在继续追查时被调走办别的案子,我记得我看到的易新有一份供词,他我待说350
万元交给了一个姓何的港商。当时我曾提出去找这个人取证,没有批准。现在,咱
们主要是找易新这份供词。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焦小玉摇摇头说:
“我这本里没有关于350万元的供词。”
“我这两本里也没有。按说,易新的供词应该在这三本里呀!”
“会不会夹在别的本里?”
陈虎有些焦虑地说。
“我们只好一本一本地找了。你注意,供词是我作的笔录,有易新的签字和手
印。”
他们开始一本一本地查。
三个小时过去了,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仍然没有找到。
焦小玉拍着她的五本卷宗说:
“查了两遍,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我查了三遍,也没有。”
“怎么办?”
陈虎擦擦额上的汗珠说:
“小郭,‘11.2’案的全部卷宗都在这里吗?”
“对,我全给你们拿来了。”
陈虎把他眼前的卷宗推给焦小玉,又把她的卷宗拿过来说:
“咱俩换着再查一遍。”
保管员说:“陈处长,该吃中午饭了。”
“不吃了,”他歉意地一笑,“也耽误你吃午饭了,对不起。”
小郭爽朗地一笑说:“没关系,我泡方便面陪你们。我给你俩也每人泡一碗。”
陈虎说:
“谢谢,不用了。小玉,你饿吗?”“你不饿,我也不饿,咱们查吧。”
又几个小时过去。他们互望了一眼,从对方失望的表情知道仍是一无所获。
陈虎沉思地说:
“不对呀,我记得很清楚,是两张纸,是我亲自作的笔录,每一张上都有易新
的手印和签字,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你不会记错吧?”
“当然不会记错,这350万元,我一直挂在心上。”
陈虎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印堂穴,他忽然有所发现似地说:
“小郭,小郭,你过来!”
保管员从一排排档案的后面认出身来说:
“什么事,我正在整理档案呢。”
“麻烦你过来一趟。”
保管员走到桌旁,陈虎问:
“这份‘11.2’卷宗,以前有人借阅过吗?”
“那记不清了。不过,凡是借阅的,都有登记,这是制度。我一查就知道。”
保管员查完借阅登记簿说:
“今年没有人借阅过‘11.2’卷宗,我再查查1993年的。”
忽然,保管员小郭叫出了声:
“有啦!在这里,1993年4月30日下午2点25分,葛萌萌借阅过。除她之外,再
没有别人借阅过这份卷宗。”
陈虎急忙说:
“拿来我看。”
在登记簿的一栏上,果然有葛萌萌的签字,她借阅的正是“11.2”案卷宗!
“谢谢。”陈虎把登记簿和全部卷宗还给保管员。
离开档案室,在走廊上焦小玉边走边问:
“葛萌萌是谁?”
“是个女人。当时她在市委办公厅,是副处长,后来离职去香港办公司。前些
天,在地平线饭店的招待会上我还见过她。”
“供词的失踪,会与葛萌萌有关系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但她有嫌疑。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是她,当然也不能排
除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偷走易新关于350万元的供词?”
2
焦小玉拿着何可待提供的参加追悼会的人名录开始寻访。陈虎单独向市纪委书
记方浩汇报。
方浩在他的办公室接待了陈虎。他笑着说:
“陈虎呀,我昨天才从党校学习回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你就找上门来,快
请坐。”
“方书记,我早打听好了,知道您今天回来。事情很急,又很重要,必须得到
您的指示,我们才好开展下一步的侦察。”
“你不来,我也要找你哩!说吧。”
陈虎从公文包拿出两厚本卷宗,放在方浩的办公桌上。
“这些是关于李浩义与何副市长的材料,牵涉到其他一些市委干部的也在里面。”
方浩垢手掌压在卷宗上说:
“是乾货吗?”
“全是乾货。您是先看材料,还是先听我汇报?”
“你先说说。我边听边看,行不行?”
“好,那我先汇报市发展办主任李浩义的案件。我与高检的一位同志去H市提
审了李浩义非法集资案的主犯冯艾菊。冯艾菊利用她的投资公司,主要是在南方,
也涉及到包括我市在内的北方地区,以高额回报为诱饵,非法集资高达三十亿人民
币,比沈太福长城公司非法集资还大,此案正在审理中。据冯艾菊交待,李浩义分
两次,每次调用人民币1000万,以信汇自带的方式存入艾菊的户头。第一笔1000万,
是何副市长批条,市财政局长马忠良从计划外资金中拨出的。第二笔是从市钢铁公
司孙奇那里借用的,第一笔1000万存入两个月后,冯艾菊除了还清1000万的本之外,
给了李浩义350万元的高额回报,其中100万随1000万的本,找到李浩义指定的帐号
上,这笔钱李浩义交待最终转回到市财政局的帐上,补了1000万的支出,还赚了
100万,何副市长对此表示满意,但其中的250万落入了李浩义的腰包,冯艾菊是派
专人把现款送到李浩义手里。据李浩义交待,他给了焦书记的秘书沈石20万,感谢
沈石的帮忙;给了何副市长30万元,因为是何副市长批的条子;给了市财政局马忠
良局长20万元,因为是马局长经办的,其余的李浩义存在银行里,也挥霍了不少。
第二笔从市钢铁公司借用的1000万元,存入冯艾菊户头的两个月后,冯艾菊又回报
了350万元,直接到市钢失公司帐号上的是1100万,另外250万又进入了李浩义的腰
包,据李浩义交待,他给了孙奇50万元表示感谢;给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郝相寿30
万,因为是郝相寿跟孙奇打了招呼,孙奇才拿出1000万;他给了焦书记的儿子、地
平线饭店总裁焦东方20万元;把150万元作为股份给了新月饭店的老板丘思雨。李
浩义揭发交待涉及到沈石、马忠良、孙奇、郝相寿的受贿问题,还没有取证落实,
关于李浩义一案,目前只掌握这些。”
方浩边翻边听,眉头紧锁,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几口,离桌踱步,市委一
些重要干部牵涉在内,使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和棘手。
“陈虎,这些情况非常重要,如果属实,必然会在市委市政府引起地震,中央
也会非常重视,此案重大,此案重大呀!
这些情况你向反贪局周局长汇报了吗?”
“还没来得及汇报,我觉得我应首先向您汇报,因为您分管大案要案。”
方浩笑笑说:
“你呀,陈虎,我看你是不是没来得及汇报,是留了一手。你向其他领导汇报
了吗?”
“也没来得及。”
方浩会心地一笑说:
“谨慎些好。高检肯定是知道这些情况的,我们要在高检和中纪委的统一部署
下进行,注意策略,但手不能软。你说说何启章吧。”
“何启章在5月2号晚上7点左右,在御园饭店他的长期包间洗澡,他的司机证
实,丘思雨打过来一个电话,要求何启章为她去南京谈生意写一封推荐信,何启章
忘记拿打火机,他的司机回房间取,看见信仍在抽屉里。经市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宋
慧慧证实,何启章确实是到了演播室。十点左右,何启章到演播室接电话,这个电
话谁打来的,不知道。十点半左右,何启章的司机看见焦东方开奔驰560到电视台,
十几分钟后何启章与焦东方走出演播室,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焦东方找何启章是为
什么事,现在还不知道。何启章让司机把他直接送到市政府他的办公室,让司机回
饭店等。直到第二天早晨七点左右,何启章的司机才到市政府接他。何启章在回到
他的办公室这一夜干了些什么?与谁见过面?现在还不知道。汽车开到野山坡招待所
后,何启章让司机返回御园饭店去取给丘思雨写的推荐信,说再补充几句后让司机
直接送到机场,因为丘思雨要搭下午的飞机去南京。司机返回房间取信,却发现信
封已经被调换了,调换的时间应在5月3号早晨七点半到中午这四个小时之内,是什
么人调换的现在还不知道,此时司机手里拿的已经是何启章的自杀遗书。等司机再
返回野山坡招待所,才知道何启章已经死了。遗书是电脑打的,在何启章家里的电
脑和办公室里的电脑,都没有找到遗书的内存,打印字体不相同,经笔迹技术鉴定,
何启章的所谓自杀遗书纯属伪造。关于何启章的手枪是这样的,5月3号去野坡招待
所,何启章给了司机一万块钱作结婚礼物,司机不要,往何启章的手提包塞回钱的
时候,发现里面有手枪。经调查,现场响过两枪,找到两个子弹壳,对何启章颅骨
解剖证实,要了他命的子弹是从他警卫班借的手枪射出的。那么美式警用手枪射击
的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关于我去野山坡何启章出事现场的勘查,拾到子弹壳,
回来时刹车被人破坏,才造成车毁人亡事故的调查,已经有了进展。市公安局刑侦
处长孙铁良告诉我,野山坡派出所根据一个小偷的揭发,知道了破坏刹车的人是摩
托车修理铺的老板史海,孙铁良对野山坡派出所当即下了拘留的命令,但当我们赶
到到提审时,才知道史海在捕前被人毒死,经化验是氰化钾中毒,什么人毒死史海,
现在还不知道。最后,我汇报卷宗里没有的一个最新发现。我在前几天何可待为他
爸爸举行的追悼会来宾中发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11.2’巨额套案主犯易新的妻
子张芝兰,一个是中国著名的女模特崔燕。张芝兰与何启章的关系好理解,因为她
的丈夫是财政局科长,当时何启章是财政局长,他们是认识的,但张芝兰为什么要
参加何启章的追悼会,我还不知道。崔燕与何启章也是认识的,但她与何启章究竟
是什么关系,也还不清楚。张芝兰的出现使我想起‘11.2’案中没有下落的350万
元赃款,于是我去档案室查阅‘11.2’案件的全部卷宗,想找到当时易新关于350
万元下落的供词,是我亲自作的笔录,他说350万元交给了一个姓何的港商。当时,
我申请去香港取证,被调出来了。全部卷宗仔细查了三遍,发现易新关于350万元
的供词不翼而飞。检查借阅档案的签名簿发现,1993年4月30日下午当时任市委办
公厅副主任的葛萌萌借阅过‘11.2’案件卷宗,除她之外,再没有别人借阅过,所
以葛萌萌有盗窃供词的嫌疑,但究意是不是她,及出于什么动机现在还不知道。方
书记,我的汇报粗略如此,详请请您看卷。”
方浩满意地点点头说:
“不错,脉络清楚,知道的说得很清楚,暂时不知道的说得也很清楚。那么,
我们要把不知道的通过调查取证变为知道。你现在有十个不知道和两个没落实。第
一个是5月2号10点左右,是谁给何启章打来的电话不知道。第二个是焦东方到电视
台找何启章谈了什么不知道。第三个是何启章5月2号夜里回到办公室干了些什么不
知道。第四个是谁5月3号上午从御苑饭店何启章的包间调换了信件不知道。第五个
是谁伪造了自杀遗书不知道。第六个是美式手枪的持枪人不知道。第七个是谁毒死
了史海不知道。第八个是史海的幕后主使人是谁不知道。第九个是为什么要破坏你
的刹车不知道,七、八、九三个不知道其实是一个问题。第十是张芝兰与崔燕参加
何启章追悼会的动机不知道。两上没着落的第一是沈石、孙奇、马忠良、焦东方、
郝相寿、何启章是否从李浩义手里接受贿赂没落实,目前只有李浩义单方面的供词,
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第二个没落实是盗走‘11.2’案件主犯易新的供词,葛萌萌
有嫌疑,是不是她,没落实。分析得对吗,陈虎同志?”
“您的记忆力惊人。”
“不是什么记忆力惊人,我不过是边听边归纳出几条罢啦。你沿着十个不知道
继续侦察,关于七、八、九三个知道,也就是你翻车的案件,继续交公安局刑侦处
孙铁良同志负责,你负责与反腐败有关的几个知道。”
“是,孙铁良同志一直在进行翻车案的有关调查。”
“陈虎同志,我给你提供一条重要的线索,国家审计署来函,说我市财政局有
一亿元计划外的资金,存在去向不明的问题,你通过这条线索与马忠良接触。马忠
良何启章一手提上来的,接任何启章当了财政局长,他与何启章关系不会如你我这
我样君子之交淡如水吧。先不要提他受贿的事,注意策略。”
“我明白。”
方浩请陈虎抽烟,陈虎摇摇头,掏出自己的烟。
“陈虎,咱们换个轻松的话题,对焦小玉还满意吗?”
陈虎的脸有些发红,他用平淡的语气说:
“可以。她不怕吃苦,这几天正逐一调查参加追悼会的来宾,希望她有所发现。”
“噢,”方浩意味深长地一笑,“涉及到领导干部受贿嫌疑的事,她知道多少?”
“我没有对她讲过李浩义的供词,她一点也不知道。”
“为什么呢?”
“我觉得还不到她应该知道的时候,我相信高检和中纪委会有统一的部署,我
必须在得到领导的指示后才能行动,操之过急或走露风声,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
没说。”
“嗯,”方浩点点头,“你的组织观念很强,这是对的。中纪委来了电话让我
去,可能要谈李浩义一案。我们按照中央的指示办事,有新的精神我会及时通知你。
卷宗你先拿回,要看的时候我再找你。”
“那我走了。”
“注意身体。有时间和小玉到我家来玩,我们一起研习书法,再见。”
“再见。”
3
陈虎架着他的切诺基朝市财政局驶去。焦小玉坐在他的旁边,掏出一包炸土豆
片撕开。
“你吃吗?特脆,特香。”
“女孩子才吃零食。小玉,你跑了两天有什么收获?”
焦小玉边吃边说:
“有点收获,不大。参加追悼会的人,大多数都从何副市长手里捞过好处,这
一点何可待说的不错。已经查证落实的有六人分到的房子是何副市长批的条子,其
中三居室三套,两居室一套,四居室两套,按正常情况,他们都不属于分房户。有
两个人说何副市长支持过他们的公司,但用什么办法支持,他们不肯说。有五个人
是在何副市长批条子后进入了大学学习,由自费生转为公费生。其他的人还在继续
调查,目前就这些。”
陈虎满意地一笑说:
“收获很大嘛!光跑路就不少吧?”
“从早上六点出家门,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跑路倒没什么,就是到处遭人白
眼。有的一问三摇头,有的骂骂叽叽,说什么,你们有能耐去抓活老虎,打死老虎
算什么英雄!还有一个老太太说,你们留点阴德吧,人都死了,你们还查什么!有个
从自费生转为公费生的大学生说,何副市长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好干部,他贪点怕
什么,只要他为老百姓干的好事比他的坏事多,就是好干部,两袖清风倒是洁身自
好了,但不给老百姓办事,还不如办事的贪官呢!你听,这都是什么逻辑?”
“这不奇怪,他们是腐败的受益者。腐败的受害者绝不会持这种观点。”
“你说对了,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是一家计算机公司的总经理,何启章给了他
一套四居室,他说是优惠价买的,不怕查。你猜这位经理先生说什么,他居然有一
套腐败有益的理论根据!”
“噢,这很有意思,他怎么说的?”
“他说,任何存在都有合理性必然性,腐败也是一样。现行的机制太僵化,走
正规渠道,按程序办事,一份文件批下来最快也要三个月,拖你一年两年也是常有
的事,但激烈的市场竞争不允许企业家耐心等待,等文件批下来市场行情早过去了。
为了争取时间,只好花钱买通政府官员,为此花几十万几百万并不算多,因为提前
批下来,争取到的时间就是金钱,抓住行情和机遇能挣大钱,行贿的几百万是一种
投资。他说,所谓行贿的钱在这里已经不再是钱,它是政府僵化机制的润滑剂,你
不加润滑剂齿轮就不转动。他认为只要官本位制度不改变,腐败就不能根除,因为
企业家不能等僵化机制理顺才做生意,市场不等人,于是社会有人用钱当润滑剂使
齿轮转得快一些。所以他得出一个结论是腐败也有两重性格,它破坏社会的结构,
又稳定社会的结构,也有促进繁荣的好的一面。进而他认为我们的反贪是杯水车薪,
无济于事。陈虎,你说他这套理论怪不怪?够赤裸裸吧?”
陈虎的车拐了个弯,这一套奇谈怪论让他陷入了深思。他说:
“这位经理先生的高论,讲了一个狼吃羊的故事。但至少有一个作用,它从反
面证明了反腐败的艰巨性,我们要两面作战,一方面对付腐败的官员,一方面对付
为谋取利润的行贿者。当然,铲除腐败的根本途径是加快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改
革。这是治理结构性腐败的根本!”
汽车驶入了市败政局的大楼的院门。
陈虎和焦小玉下车登上僵阶,迎面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焦小玉先是一愣,
上前亲热地说:
“婶婶!”
陈虎怔住了,市败政局怎么会出了一个焦小玉的婶婶?
“小玉呀!来找我吗?”
“不是,来办点事。我来介绍,这是我的上级陈虎同□,这是我婶婶。”
“您好!”
陈虎伸出手。老女人热情地握着陈虎的手说:
“听说过。咦,小玉,你叔叔让你来玩,你怎么不来呀?”
“这一阵子忙得脚丫朝天,等我有工夫一定去看你们。”
“小玉,来办什么事呀?”
“小事,用不着麻烦您。婶婶,我们进去了。”
“去吧,别忘了,有工夫回家看看。”
“嗯。”
陈虎和焦小玉进入一楼大厅。婶婶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向一辆桑塔纳
走去,上了车。
陈虎奇怪地问:
“你是哪儿来的婶婶?”
“我就这么一个婶婶呀,她就是本市的第一夫人,焦书记的妻子。”
“她在财政局工作?”
“是呀,快退休了。”
“小玉,我要嘱咐你一句,要严守机密,不该讲的对谁也不要讲。”
“你放心吧,我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叔叔家去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你要不信任我,我在车里等你。”
焦小玉扭转身往外走,陈虎拉住她说:
“别耍小孩脾气,不是我信任你,是组织信任你。我们上楼吧。”
4
陈虎一眼看出马忠良明显地衰老了,这是精神焦虑的结果,他要以此为突破口,
力求使语气带有弦外之音,产生威慑力。
“马局长,你脸色这么不好,头发好像也比以前白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病呀?”
焦小玉帮衬说:
“是呢,我看您眼圈也黑,印堂也黑呢!”
马忠良掩饰地说:
“是么?我没觉出有什么病呀。身体还成,也可能是最近累的吧。”
“您最近忙什么?”
“主要是筹措外环公路的资金,还有一大块缺口,所以着了点急。市委焦书记
指示,一定要资金到位,保证公路施工,压力是大了些。”
“马局长,外环公路的资金,我在《情况通报》上看到焦书记的一篇讲话,在
去年底到位了,怎么今年忽然又出现缺口?”
马忠良紧张地乾咳了几声说:
“详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焦书记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实际上□没有到。
再说,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陈虎冷峻地说:
“焦书记在年终总结报告中怎么可能随便说说呢?你说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你
说说,究竟是什么变化?”
马忠良无奈地摊开手说:
“这,这变化太多,一两句怎么能说清楚。资金紧张是普遍现象,各方面都伸
手向财政局要钱,我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马局长,我不是学经济的,门外汉。但一亿元资金不能说不是米吧?据我所
知,有一亿元原应该用于外环公路修建费用,□没有用在这个项目上,这是巧媳妇
做无米之炊呢,还是另外焖了一锅饭?”
马忠良的脸色越来越灰,有些语无论次:
“这……我查查……不太了解情况……也许已经用上了,帐目上出了什么差错
……”
陈虎心中暗笑,他决定第一次接触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即可,先让他乱了阵脚
再说,于是突然改变了话题:
“马局长,你最近一次见到何副市长是什么时候?”
“是5月1号上午。”马忠良脱口而出。
“请你说说详细的情况。”
“我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谈了半个小时,后来再也没见这他。”
“谈了什么?”
“我汇报工作,他是分管财政的副市长。焦书记一再追问一亿元的事,”马忠
良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赶忙改口:“不是,我记错了,焦书记关心公路施工速度,
追问资金到位的事,所以我向市长请示怎么办,就谈了一会儿,他太忙,我就离开
了。”
“后来,你和何副市长通过电话没有?”
“有过一次,是他打到我家里,5月2号夜里一点多吧,也可以说是5月3号凌晨
一点多。他在电话中说,说……”
马忠良张口结舌,陈虎单刀直入:
“他来电话说些什么?”
“他还是问关于公路筹资的事,没说别的,他说让我5号去御园饭店找他,电话
就挂断了。谁想到他3号就自杀了呢!唉,他不该死呀,他一死,好多事就不好讲清
楚啦!”
马忠良意识到自己言多语失,故作镇静地说:
“也没什么,何副市长分管财政,财政大事我都向他请示汇报,他很了解情况,
他要是活着,许多事你们直接去找他问就行了。我一个小局长,能作什么主。”
陈虎觉得初战获胜了,便站起来说:
“马局长,不打扰您了。您像是有什么病,还是及早治疗为好呀!”
“谢谢,谢谢。我送你们。”
“不送了,”焦小玉站起来说,“我们有车,再见。”
返回的途中,陈虎兴奋地说:
“小玉,到我家,我请你吃饺子,今天收获不少,庆祝庆祝!”
“马忠良吞吞吐吐,他没谈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有什么可庆祝的,你想吃饺子,
我给你包,别找理由。”
“不,他今天给我们三个线索,他说者无意,但我们听者有心。第一,一亿元
资金显然已挪作它用,而此事何副市长知道,焦书记也可能知道。第二,5月1号上
午,何副市长与马忠良谈话的主要内容仍是以一亿元资金为中心,马忠良说走了嘴。
第三,5月3号凌晨一点多,何副市长给马忠良打电话,仍然是为了一亿元的事。据
此,我们可以初步有两个判断:第一判断,一亿资金的去向困扰马忠良和何启章;
第二个判断,何启章在5月2号整个晚上在办公室的活动,仍然围绕着一亿元进行,
你说,这个收获还不值一顿饺子?”
焦小玉心悦诚服地说:
“你确实有个不同寻常的脑袋瓜,没白吃饺子。但那一亿元流向哪儿去了呢?”
“这正是我们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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