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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oteasy (胡不易),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天怒2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05日15:04:00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二十一章
焦东方秘密去香港会见何叔──拉美甘蔗园里的中国苦工──巴黎赌徒准备抽
逃资金──焦小玉告诉焦东方杨可自杀未成,已开始交待问题──东哥拿出10万元
给堂妹作生日礼物──焦东方允诺与蒋月秀结婚探消息──赵五州在挑运工时发现
杨可打掉四颗门牙的民工──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赵五州说出木箱里的秘密1焦东
方在沈石透露召孙奇回国述职消息的第二天早上,登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他使用的是一本花钱买来的泰国护照。他还有一本花100万美元弄到手的美国投
资移民护照,但他觉得去香港还是用泰国护照比较妥当。
他没有让任何人送行,连他的机要秘书莎莉和仅存的一名卫士也不知道他去了
香港。清晨,他搭一辆出租直奔机场。
他从不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捕,他总能事先得到消息,持外国护照登上飞往异
国他乡的飞机。除非死到临头,他绝不轻易出走,用他的话来说“绝不能淘汰出局
”。昨夜在沈石走后,他打电话到香港找到葛萌萌,让她通知孙奇从巴黎赶到香港
会面。
在飞机脱离跑道的那一刻,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仿佛像郝相寿一样,从此一别
再难上故土。女保镖朱妮和男卫士杨可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他忘不了杨可把氰化
钾瓶放进嘴里那从容的神态,痛失良友使他想起来就扼腕叹息。
邻坐是一位年轻母亲带着她两岁的儿子去香港探访老公。孩子碰翻了一杯可口
可乐,溅了焦东方西服一身。母亲连声道对不起,焦东方没有生气,他掏出派克圆
珠笔送给了孩子。童年一去不返,他突然来了很少体验的感伤,如果生命能重新开
始,我不愿意生在相侯之家。
飞机降落在启德机场。香港,他已记不清来过多少次,以往都是香港头面人物
亲临机场迎接,而这次却在电话中嘱咐葛萌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迎接的是葛萌萌,焦东方钻进了她的黑色沃尔沃。
葛萌萌亲自开车,她说:“孙奇今天下午才能到,他说一定赶来和你见面。东
方,究竟出了什么事?”
焦东方恨恨地说:“孙奇在法国豪赌,被一个华侨举报。市委决定了回国述职
,一下飞机就会戴上手铐。”
葛萌萌扶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他要是自作自受,我就不来了,搞不好我
们全军覆没。到你住处再说吧。”
汽车朝葛萌萌住处驶去。忽然,焦东方改了主意:“你说孙奇下午才到?”
“怕要四五点钟。”
“那不去住处了,你给我联系何叔,我要见他。”
“去他的大厦吗?”
“不,我才不去那鬼地方,你安排个地方,请他过来。”
“在我的酒店里好不好,已经开业了,你看看咱们的买卖怎么经营的,视察视
察。”
焦东方当即打断她:“绝对不行!你的酒店住的大陆客人多,撞见熟人怎么办
?另找地方。”
葛萌萌嫣然一笑:“好的,地方有的是,要不要找个港姐陪陪你?”
“你晕头了怎么的?现在是什么时候!”
焦东方的暴躁吓得葛萌萌不敢说话。
在山腰的一间别墅,焦东方与何叔见了面。葛萌萌没有参加谈话,她和何叔的
律师去研究研究购买地产的合同文本。
何叔并不老,五十开外,在香港和东南亚都有他的势力范围,北上投资靠着焦
东方的动作,不仅在繁华地段开了一家五星级饭店,还当上了市政府顾问,为1997
年香港主权归还中国后打下了政治根基。
政治就是生意,他深谙大陆生意经三昧,所以对焦东方交办的事情一向是言听
计从。
“东方老弟,你脸色不太好呀,找个按摩女给你调理调理吧。”
“下次吧,明天我就回去。咱们先说郝相寿的事情,他舒服了吗?”
“当然舒服喽。那地方,比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管理都严,是独立王国,连国
际刑警组织都不敢沾他们的边。郝相寿要是命大,兴许能撑上半年,要是命不济,
不出三个月就得一命呜呼!”
焦东方得意地笑了。
在拉美丛林深处的甘蔗园,郝相寿在荷枪实弹的警卫监视下,与其他劳工挥动
砍刀砍甘蔗。每当他无力举起砍刀时,身上便会重重地挨几下子枪托。
他抹抹嘴上火泡流出的鲜血,无奈地举起砍刀劈向甘蔗根部。
这里的劳工有非法入境者,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越狱犯,有抱着美梦却跌入深渊
的移民。他们一旦进入武装割据的甘蔗园,活着逃不出去,死后就地火化,骨灰施
肥。谈不上什么收入,每月的工资在购买指派的生活用品之后,又回到老板的腰包
。他们唯一的权利是死后允许骨灰去肥沃甘蔗园的土地。
郝相寿作为中国人在这里遇到了他的同胞,六个花两万美元买假护照来到这里
的福建青年,一出空港就被人贩子骗到这里,迫接过了砍刀。上百人住在一间漏雨
的大屋,上下双人铺,按时出工,按时睡觉,违反规则就遭到吊打。郝相寿只在二
战电影里见过集中营的生活,他觉得这些监工还不如有军纪约束的德国鬼子。他几
次想自杀,但在密切的监视下死也不容易。一次,他试图割断自己的动脉,发现后
被监工绑在树上喂蚊子,黑压压的蚊子铺满了他的全身,连眼皮也红肿得都抬不起
来,他求饶了,保证以后再不自杀,才被解开了绳子。
一向养尊处优的郝相寿,不到一周就瘦得皮包骨,他渴望国际刑警组织把他逮
捕归案,引渡回大陆,宁肯吃一粒子弹,也比这里的无期徒刑好受。
他恨焦东方,如果能站在被告席上,他要彻底揭发焦东方。我为你们父子鞍前
马后效力二十年,你们见我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竟然把我骗到这人间地狱!
他恨何叔骗走了他所有的钱,包括在高尔夫球场赢的一千万港币。
出逃前,他带出四张可在国外银行况现的空白汇票,何叔说钱由他代管,兑成
现金后再交给他。但这一切诺言都化为泡影,现在身无分文,他才真正领都了黑道
老大的厉害。
他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走上犯罪之路,为了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断送
了自己,断送了家庭,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获得那些钱,他费尽心机,机
关算尽,换来的却是一把举不支斩砍刀。
郝相寿一边艰难地举起砍刀,一边思索着怎样与这里的大使馆取得联系,至少
要寄出一封信,揭发检举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把依然坐在加长奥迪的老上级拉下
来,也受一回罪!
焦东方笑着对何叔说:“你这着棋很漂亮。让郝相寿砍甘蔗去吧,干部下放锻
炼嘛!他敢背着我爸爸私自出逃,是罪有应得。我们现在研究一下拿孙奇怎么办?
”
“你想让孙奇也去砍甘蔗?让他去咖啡园怎么样?他年轻力壮,摘咖啡豆没问
题。”焦东方摇摇头说:“孙奇不是郝相寿。郝相寿除了他贪污那点小钱,没有任
何经济实力。孙奇手里有几十亿呢!你让他去砍甘蔗,那几十亿全泡汤了。他是法
人,自我保护机制很健全,特别是他转移到国外的大笔资金,详细数字谁也不知道
,国际上的财务手续又很复杂,不经他的手,我们挖不出钱来。要想个两全齐美的
办法,既不能让他落到大陆公安局和国际刑警组织手里,又能逼他就范,把钱吐出
来。你能做到吗?”
何叔狡黠地看着焦东方说:“这不难,但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呢?你我怎么分帐
?”“老规矩,五五分帐。”何叔伸出手掌与焦东方的手掌击在一起,“啪”的一
声脆响,这是比在合同上签字还有效的约束。
何叔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东方老弟,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着手给自己铺后
路喽!要不要我出点力?”
焦东方心中咒骂:老滑头,你又想吞掉我了。他从来不相信与何叔的友谊,更
不相信黑道上的仗义,黑吃黑是黑道上永恒不变的法则,他知道何叔之所以对自己
言听计从,因为自己是市委书记的儿子,是他从大陆捞钱的阶梯,一旦失去这个优
势,他会像对郝相寿一样对待自己,甚至把我交给大陆司法部门,好买一个爱国同
胞的桂冠。所幸我对他一向有所防范。他含威不露地说:“何叔,我爸爸还稳坐在
钓鱼台上,你在大陆的投资还要仰仗他的保护,你要像玩郝相寿那样玩我,这辈子
怕是没戏。”
何叔陪着笑脸说:“老弟多疑啦,我只想帮你,没有焦书记提携,我能有今天
?你我风雨同舟,结拜兄弟,我怎敢有一点歹心呢!”
“我知道何叔是仗义之人,所以才将要事相托。你把对付孙奇的计划说说。”
2
当日下午四时三十分,焦东方与孙奇见了面。
孙奇一脸倦容,萎靡不振。焦东方一见就知他纵欲过度,给他打一针,让他清
醒清醒。
“老兄,你在法国买的钢铁厂输掉半个了吧?”
孙奇的脸凝固在惊讶的表情中,木讷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知道,是市委全知道。市常委已通过决议,召你回国述职,你很快就
会接到通知。你又要上报纸了,不再是改革典型,而是大案要案典型!”
孙奇呆若木鸡,整个人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半天才说:“那我怎么办?回去还
不等死?”
“我就是专程来救你的。市委掌握了证据,很快会派人去法国取证,接管你的
工作。你也没处跑,你这么大的案子,公安部一定会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抓你归案,
你向法国或任何一国申请政治避难也得不到批准,因为你是刑事犯,不在接纳之列
。孙奇,这回你是死定了。”
孙奇出了一身冷汗,嘴唇苍白,他抓住焦东方的手说:“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
“想救你,也不那么容易。你到了法国,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要不是通过葛
萌萌还找不到你。你想回去投案自道吗?”
“当然不想,我能伸出脖子挨人一刀,笑话。”
“那你只有一条路,迅速消失。”
“怎么个消失法儿?”
焦东方心中想着与何叔商量好的韬略,见孙奇已经上钩,慢悠悠地说:“你在
法国有什么朋友吗?”
“朋友不少,但没一个可靠的,美国有我的亲戚,要不我去美国?”
“你就不怕引渡?亲戚家目标大,很容易被发现。”
“那你说怎么办?东方,你有没有可靠的路子?”
“路子是有,但你这一跑,几十亿好不容易转移到国外的资金就白扔了。再说
,救急不救穷,你光着屁股跑,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你受得了寄人篱下的罪
吗?”
孙奇的头脑经焦东方一点拨,立刻就清醒了许多。
“那我先把资金转移出动再跑?”
焦东方满意地一笑说:“行,你还有救,总算从轮盘赌和洋妞的纠缠中清醒过
来啦!我这儿有六个帐号,有香港两个,瑞士两个,美国一个,泰国一个。你迅速
把巴黎的钱转移到这六个帐号上,然后我给你安排出路。钱还是你的,你交千分之
三的手续费就行。”
孙奇疑虑地说:“帐号可靠吗?转过去,提不出来怎么办?”
“都是我的帐号,能不可靠?当然,如果你能找到别的帐号,那也很好,我还
怕担风险呢!”
孙奇想想说:“好吧,你把帐号给我,咱俩是一条船上的弟兄,不信任别人,
我能不信你吗?”
焦东方心里很得意,六个帐号中只有一个是何叔的帐号,另外五个全是他的。
孙奇的钱转出之后,绝大部份就进了他的金库,而他只将打进香港何叔帐号的钱五
五分成。
焦东方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第三者知道,连葛萌萌
也不能说。香港的帐号不太安全,少打一点就够了,大部份打到瑞士帐号上去。我
以人格担保你的钱绝对安全。你立即返回巴黎去办这件事。你接到回国述职通知后
立即往市委打个电话,说你马上回去,让他们放心。钱转出法国后,你给我打个电
话,我把你送到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先躲一阵,等风头过去,咱们大干一场。”
孙奇喝了一口酒说:“就这样,我立刻赶回巴黎,在接收大员到来之前,我把
钱分别打到六个帐号上。”
“记住,回去别赌了,那个姓黄的华侨,是个放着钱不挣,专打小报告的混蛋
。”
“他妈的,等我将来找他算帐!”
3
焦东方当天搭火车从香港回到深圳,乘当天的飞机返回。
他深为得意,一天之行不但解决了孙奇即将露馅的燃眉之急,而且基本上至少
五个亿的资金可以进入自己的海外金库。
去也匆匆,回也匆匆,连莎莉也丝毫没有觉察。
第二天,他刚在老板椅上坐定,莎莉进来说:“焦总,你堂妹来找你,让她进
来吗?”
“小玉?快请。”
焦东方起身,到外套间迎接焦小玉。“小玉,今天怎么想你哥哥啦?”
“你这侯门深似海,谁敢找你去呀!”
“侯门再深,也挡不住你呀!喝点什么?对了,我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酒,克
林顿也不见得喝过,来一杯尝尝?”
“东哥,你有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酒吗?我倒想尝尝。”
焦小玉叫他东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焦东方听了很舒服,亲情之感油然而生
。
“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没打起来呢,你想喝未来酒呀?东哥没地方给你找去。你
喝完一战的酒,我再请你喝二战的酒,下次再来时说不定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打起来
了!”
焦东方斟了一杯给焦小玉,自己没倒。焦小玉接过酒杯,品了一口说:“闻不
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味道,你怎么不喝?”
“工作时间我不喝酒,怎么样,小玉,你跟陈虎的关系确定下来了吗?”
“你操那么多心,长不长白头发?”
“我不是想抱小外甥嘛!”
焦小玉娇嗔地说:“别嬉皮笑脸的,我今天跟你谈工作。”
“嘿,检察官一本正经起来了,审我?”
“差不多,东哥,这壶酒够你喝的。这儿说话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咱们俩,莎莉在外面,不叫她,她不会进来。”
“你那个宝贝杨可,上了车就想自杀,让孙铁良发现了,从他嘴里抠出了一个
氰化钾玻璃瓶。”
焦东方脱口而出:“杨可没死?”
焦小玉紧盯着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死?”
焦东方掩饰地说:“是你刚告诉我的呀,我又不知道他有什么问题。”
“他想死,但没死成。是我从陈虎嘴里套出来的,听说杨可交待了你不少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陈虎可能不太清楚,只听说了一件,是你运木箱子去火车站的
事。你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按照陈虎的布置,焦小玉是来摸焦东方的情况。杨可服毒自杀后,孙铁良立刻
命令封锁这一消息,当活人一样送进监狱,为了防止内部人员走露消息,照样办好
了拘留登记、入监等等一系列环节上的手续,连公安局长蒋大宾也认为杨可是逮捕
归案,正在审讯中。陈虎决定利用这一招来惊吓焦东方,看看他会作出什么反应。
焦东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心里想赶快通过蒋月秀来证实杨可的死活,嘴上却淡
淡地说:“木箱里是饭店的定购餐具,不合格,给退回去了。不过,小玉,我还是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说明你心里还有你东哥。”
“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要真有问题,不如主动去说清楚,省得被动。”
“我能有什么问题,但也免不了别人忌恨我,陷害我,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
必摧之嘛!小玉,我爸爸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以后有什么情况,多跟我通通气,咱
们毕竟是一家人。”
“这倒是真的,叔叔好吗?”“我爸爸心里也很烦,都是何启章、郝相寿、李
浩义这些不争气的东西闹的。对了,小玉,你生日过了吗,哥太忙,也没给你什么
礼物。”焦东方从身边的保险柜取出十万美元,放在桌子上说:“这十万美元,你
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算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焦小玉一打一打地挪动钱说:“嗬,出手够阔绰的呀!我十辈子也争不了这么
多。”
“这算什么,只要你跟哥一条心,我把你的一生给安排好,在美国给你买一套
带游泳池的别墅,一辆大奔,再给你开一家公司。”
“你这是向国家公职人员行贿呀!”
“笑话,你不怕受贿,我还怕行贿?兄妹之间,什么贿不贿的,我的都是你的
。小玉,你比林豆豆聪明。”“我怎么会比她聪明?”
“你比她聪明多啦!她揭发检举了林彪,她落到什么了?什么也没有,从中国
第二公主跌落到平头百姓。老子犯了错,小子怎么划清界限也没人再相信你。咱俩
都得靠我爸爸,别说我爸没问题,有问题你也不能冒林豆豆的傻气。”
“人家林豆豆现在是普通劳动者,日子过得挺踏实。”“她不踏实行吗?小玉
,你今天来了,我真的很高兴,反贪局的活儿你先干着,咱们家还就缺一个反贪的
,将来移居美国,提前进入二十一世纪。”
焦小玉想了想说:“杨可的事你怎么办?他要揭发出你重大问题,我可救不了
你。”
“等你救我的时候,我早完蛋了。你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把你书包拿来,
把钱装进去。”
“我书包连两万块钱都装不进去。”
焦东方找来一只密码箱,把钱装进去,递给焦小玉。
焦小玉笑着说:“这可是你塞到我手里的呀!”
“算我行贿,行了吧,我的检察官妹妹。”
“那我走了。”
“嗯,小心别遇到劫匪。”
焦小玉走后,焦东方立刻给蒋月秀拨通了电话。
“月秀,还生我的气吗?”
“没工夫搭理你。”
“我请你吃龙虾,今天晚上。”
“没胃口。”
“还生我的气?打是疼,骂是爱,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爸同意咱们结婚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国庆节好不好?”
“那没几个月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有钱明天早上结婚都来得及。”
“那我要去欧洲度蜜月!”
“除了欧洲,再加一个美洲。”
“太刺激啦!”
“眼下我有件急事。杨可让孙铁良抓走了,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弄得我很没面
子。你跟你爸说说,能不能办个取保候审?”
“够呛!我听说他想自杀,没死成,现在态度老实多啦!我问过孙铁良,他说
杨可要立功呢!他跟你有关系吗?”
“关系倒没什么关系,但他是我的雇员呀,我给他送点东西行吧?”
“这我跟孙铁良说说试试,他能给点面子吧。喂,晚上在哪儿吃龙虾,我又有
胃口了!”
“好,我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焦东方放下电话沉思,这么说杨可真活着,他会不会招供呢?
4
赵五州开着卡车去火车货运站提货,他把车停在桥头,下车挑四个搬运工。
通向货运站的桥头,簇拥着五六十个外地来的民工,他们等候去货场提货的顾
主,负责装车和卸车,货轻路近十块钱,货重路远十五或者二十。
桥头上还停着十几辆个体卡车,几乎堵塞了交通,司机们在桥头抽烟,招徕雇
车拉货的主顾。民工们和这些个体司机很熟,经常为他们充当搬运工。
赵五州在民工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一见到他,立刻躲进人群里不敢露
面。
是他,那个挨打的民工!赵五州拨开人群,走到民工面前说:“还认识我吗,
哥们儿?”
民工胆怯地说:“不认识。”
“你忘了,上次在地平线饭店,你摔了箱子,挨了一顿揍。今天活儿轻,跟我
走吧。”
“我不去,大哥,你饶了我吧!”
赵五州这时才看到民工上下的四颗门牙都没有了。“你的牙怎么回事?”
“就是上次让他们打的,打掉了四颗门牙不说,我腰也受了伤。”
赵五州骂道:“这帮杂种,下手真够黑的!你怎么不告他们去?”
“我哪儿敢呀!他们关了我三天,我磕头求饶,才放我出来了。大哥,您另找
别人吧,他们说了,再看见我,要剥我的皮。为了治牙和腰病,我借了好多钱,再
也不敢惹什么是非啦。”
气愤冲击着赵五州的胸膛,他平生最看不惯仗势欺人,他拉住小民工的手说:
“走,上车,我给你找个说理的地方,非得让他们赔偿你全部损失!”
赵五州把不愿上车的小民工强拉上车。他货也不拉了,开车直奔反贪局。“大
哥,您把我拉到哪儿呀!”
“讲理、出气的地方。”
卡车在反贪局门口停下,赵五州走到收发室门口,对保卫人员说:“我要见陈
虎处长。”
“什么事?”
“告状!”
“告状上法院,这是反贪局。”
“那我举报,举报行不行?”
赵五州动了气,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你叫什么名字?证件!”
“赵五州。”他递过去驾驶执照。
门卫拨通了电话说:“陈处长,有个叫赵五州的人要见你,说要举报。”
“好,我立刻下来接他。”
五分钟后陈虎快步来到收发室,拉住五州的手说:“你来了,太好啦!这个人
是谁?”
“我是带他来伸冤的。”
陈虎对门卫说:“不用登记了,我带他们进去。”
在办公室坐下后,陈虎给赵五州和民工各拿了一瓶矿泉水。“先凉快凉快。五
州同志,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赵五州不好意思地说:“上回,你们从我家走后,我心里也一直不是滋味儿。
我赵五州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上次算我昧了一回良心,连吃饭都不香。今天要
不是碰见这位小兄弟,也不一定真能来。嘿,你坐了我半天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
么呢?”
“我叫张志云。”
陈虎说:“多大了?”
“十八啦。”
“哪儿的人?”“安徽,蚌埠。”
赵五州又说:“我是带小张来伸冤的,你看他的门牙,全让杨可给打没了,那
天装箱子,小张是搬运工,他……”
陈虎一听说是为木箱事件而来,忙接住了赵五州的话茬:“小张同志,你先到
我们医务室查查病,不要钱。”
陈虎到隔壁叫来一名检察员回来,对小张说:“你跟着他先去看病,一会儿咱
们再聊,好吗。”
检察员带民工离开办公室,陈虎说:“你不是让我给你保密吗?就咱们俩,讲
话方便。”赵五州满不在乎地说:“我也不怕了,顶多他焦东方砸了我的饭碗,此
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见到小张被打成这样,我肺都气炸了,本来应该去火车站
装货,我都没装,先跑你这儿来了。”
“我知道你是条汉子!”
“你怎么说我是条汉子,就冲我上回那熊劲儿?”
“从你给我往医院送小花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条汉子啦!”
“你寒碜我?我全告诉你吧,不然都对不起小张被打掉的那四颗门牙,原来我
也不知道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是刚才那个小张,不小心摔了一只箱子,杨
可上来就对他拳打脚踢,杨可让我找来工具,他怕箱子里的东西摔坏了,我帮着撬
开了箱盖,杨可先拿出来一个西洋古钟,上面有几个活动的小人,后来又拿出一个
金子铸造的古城堡,我还以为是铜的镀金,杨可说是纯金,价值连城。东西都没坏
,有纸条垫着,后来又都装回去了。别的箱子里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木箱拉到
火车站货场,是我办的集装箱手续,一个集装箱发往重庆,另一个集装箱发往上海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后来,听小张说,把他在地下室关了三天,挨了不少打,磕
头求饶才出来的,当时查箱子里东西坏没坏,小张在场,他能作证。”
陈虎放下手中记录的钢笔,握着赵五州的手说:“五州同志,你不但提供了重
要的线索,还带来了一名证人,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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