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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oteasy (胡不易),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天怒2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05日15:05:3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二十四章
焦小玉寻找出租汽车司机──一张内部俱乐部会员卡12万元──焦小玉想忍痛离开心上

人──宋慧慧与何启章做爱的录像带在电视台曝光──节目主持人割腕自杀──比唐山

大地震还大的新闻──焦鹏远为宋慧慧之死悲恸欲绝──儿子逼死了父亲的情人──父

子反目，市委书记痛斥儿子是阴谋家──出租汽车司机说出何启章的行踪──死者的阴

道里验出O型血男人的精液
1
陈虎到H市去。焦小玉没有到机场送行，当陈虎登上飞往H市的班机时，她已经坐在市
出租汽车公司管理处主任的办公室里。
她出示检察院的介绍信后说明了来意。主任介绍说，本市有夜间电话租车服务的只有8
家公司，白色皇冠出租车有五百多辆。主任亲自打电话与8家出租汽车公司联系，其中
有白色皇冠车五家。焦小玉抄录了这五家公司的电话和地址，开始一家一家的寻访。
她开着陈虎留下来的切诺基，心中不由想起陈虎经常用手挠脸上伤疤这别的男人不可能

有的动作。最让她心动的是陈虎深沉的感情，她几次给陈虎买了万宝路香烟，但都被他

默默地拒绝了，她知道，陈虎是遵守对陶素玲许下的诺言，不破案，不抽万宝路。这样

的男人给了她厚重的安全感，她需要的不是身体的保护，是心灵的安全着陆。
她查了四家出租汽车公司5月份的夜间电话租车登记，都没有发现在5月3日凌晨3时
出车的记录。在第五家，她终于查到了5月3日凌晨3时左右出车记录，但负责人说，
那辆车不是白色的皇冠，是一辆灰色的蓝鸟。
灰色与白色在夜间容易看错，沈石把蓝鸟看成是皇冠也是可能的，她想，重要的是时间

一致，她提出见见这位姓赵的司机，但司机已离开这家出租公司，不知调到哪家汽车出

租公司去了。现在司机的流动性大，一时无法查找，她决定去公安局，通过户口系统查

找赵长庚司机的住家地址。
焦小玉驾车驶向市公安局，忽然，在她旁边的车道上一辆奔驰560跟上来与她并行。奔
驰鸣了两响喇叭，她侧过头一看，焦东方在奔驰里笑着冲她招手。奔驰抢过她一个车身

来别她，焦小玉只好把车停在路边。
焦小玉没好气地说：
“这种地方不许停车，警察要罚款，弄不好还要扣驾照！”
“没关系，有我呢！”
“东哥，你是一点不浪费你的特权呀！”
“走，到富豪俱乐部，我请你喝鸡尾酒。美国来的调酒师，味道好极了。”
去就去，看看他说什么。焦小玉一笑说：
“好吧，你带路，我不认识。”
“OK！”
焦东方上了他的奔驰。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新近落成的富豪俱乐部。这是一家中美合资

实行会员制的内部娱乐总汇，游泳池、健身房、桑拿浴、泰国按摩、保龄球、室内高尔

夫球、台球、影视厅、舞厅、餐厅，一应设施均是国际一流水平，每名会员一年缴纳会

费12万人民币，每次消费另外付酬。
在吧台坐下后，焦东方说：
“每名会员年会费12万呢！我给你办一张会员卡，你来消费时，把帐记到我的头上就行

了，我一个季度跟他们结一次帐。”
侍者过来说：
“焦老板，您来啦，这位小姐，你好。你们要点什么？”
“给小姐来一杯夏威夷晚霞，我来一杯梦巴黎。”
调酒师熟练地调酒，像是变魔术，七八种酒和饮料掺在一起，很快，一杯从底部向上依

次是深红、浅红、橙黄、淡绿、乳白的夏威夷晚霞摆在焦小玉面前。杯口插着一片柠檬

。焦小玉赞叹地说：
“真漂亮，喝了它岂不可惜。”
焦东方对酒师说：
“再给小姐来一杯夏威夷晚霞。”
“一杯我就醉了，要两杯干什么？”
“一杯供你喝，一杯供你看，省得你觉得喝了可惜。”
又一杯夏威夷晚霞摆在焦小玉面前。
焦小玉小声地问：
“一杯多少钱？”
“不贵，才三百多块。”
“还不贵，我一个月的工资一杯酒。”
“有的酒，你一年的工资也买不了一杯。好酒和美女一样，是无价的，就像我们的小玉

一样。”
“有钱人拿老百姓的穷开心是不是？”
“你还是老百姓？你钢笔一哆嗦，有人就下大狱，有人就掉脑袋。中国官场就是这么虚

伪，越是官小的，官架子越大；越是官大的，越说自己是老百姓。嘿，沈石的态度还老

实吗？”
焦小玉心中暗笑，你想用夏威夷晚霞换沈石的口供吗？好，我给你透露一点：
“东哥，你跟沈石够铁的吧？听说他专拣你进行揭发，说了你不少事，究竟是什么，我

也不太清楚。谁都知道，我是你堂妹，凡是关于你的事，他们都不让我知道。”
焦东方啄了一口酒，他觉得堂妹的话基本可以相信，陈虎不能不对焦小玉有所防备。上

次她说杨可还活着，显然是陈虎利用她和我的关系有意传来的假情报，她可能并不知情

。他点点头，对焦小玉狠狠盯了一会，见她依然坦然，便说：
“陈虎不相信你，这在情理之中。陈虎防备你，但他也怕你，怕你把情况告诉我，告诉

我爸爸。同时也利用你，利用你和我的亲戚关系，提供假情况迷惑我。哼，和我斗，陈

虎还嫩点，我和沈石的关系很正常，他想给我栽赃也没那么容易。小玉，你能接触到沈

石吗？听说把他转移了？”
“你消息够灵通的呀！找机会也许能接触上，你有事吗？”
焦东方轻描淡写的说：
“没什么事。他毕竟是我爸爸的秘书，至少也得从生活上关心关心对不对。你先打听出

他的拘押地点再说。”
焦东方提醒自己对堂妹不能不防，她毕竟是反贪局的官员，但又必须紧紧抓住她，因为

她现在的位置和作用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只要把她拉过来，就等于把陈虎玩于股掌

之中。
“小玉，你现在明白了，血缘关系是我们最重要的关系，老子不把权力交给儿子、交给

孙子，老子的地位和身后哀荣谁来保证？还能交给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过来

也一样，老子倒了台，儿孙们再划清界线也没有用，齐奥塞斯库的儿子、霍查的老婆、

日夫科夫的儿子，一个个也被送上被告席。我爸爸要真垮台，你我的末日也就到了，所

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当然，我也不反对你和陈虎恋爱，他要上了咱们焦家的这条船，

那也就不由他啦！也要跟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要跟我一个心眼儿，我保证你一

辈子，甚至你的儿孙，永远在美国过富豪的生活，我绝不食言。”
焦小玉的心被猛烈冲击了一下，仿佛轮船触礁，她被抛进了海浪。自己和陈虎的恋爱被

焦东方当成筹码，使她感到神圣的爱情被泼上了一层污水，受到亵渎。立刻批驳焦东方

，会引起他的怀疑，她只好忍受被侮辱的心不使它发作。但自己是焦东方的堂妹，是焦

鹏远的亲侄女，这是一个无可改变的事实，如果仅仅是焦东方一人罪有应得还好，要是

叔叔也犯了严重错误，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迹象，那么自己的前途受到一些影响倒不足惜

，给心爱的陈虎蒙上一层阴影这就糟了，也许，我应该尽早终止我和陈虎的关系，但又

忍受不了挖心般的绝情之痛！我该怎么办？
焦小玉突然涌上来的忧郁没有逃过焦东方的眼睛，他对说服了焦小玉而自觉得意。
“小玉，看你脸阴沉的，要下雨啦！没关系，咱们倒不了。我爸爸的功劳，是载入了历

史的，要动他也没那么容易。把他逼急了，他抖落出几件就得惊天动地！上面能不保他

吗？敢不保他吗！不保，就一块儿玩完！你就放心吧。来，今天我很高兴，我带你办一

张会员卡，以后你天天都能上这里玩！咦，你带照片了吗？”
焦小玉还没有从她痛苦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茫然地问：
“你说什么？”
“我说你带照片来没有？”
“没有，带照片干什么？”
“办会员卡呀。没带没关系，这里有一分钟快照，走，先照相，马上你就能拿到会员卡
。
”
焦东方拉着焦小玉的手离开酒吧，上了电梯，到了五楼的照相室。
摄影师从布光到取出照片，用了不到五分钟。
焦东方拿着四张一联的照片，带焦小玉来到小剧场。舞台上正由十几名姑娘表演从美国

百老汇搬来的大腿舞。由于是上午，可容纳二百人的座位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十几个人，

还不如演员多。
“你在这里先看一会儿美国百老汇舞蹈。我去给你办卡去。”
焦东方兴冲冲地离开。焦小玉面对舞台上那一双双裸露到大腿根的踢动的大腿，对现实

产生了怀疑，这是谁的生活？她想起了市委大院门口的那些不时出现上访群众，想起了

大杂院里拥挤的住户，想起了蜂拥而来的民工，想起了下岗后不知生活着落的工人，想

起了那些在菜摊前抱怨物价上涨的家庭主妇，所有这些与大款、巨商、达官、贵人们出

入的富豪俱乐部是多么不协调，哪一种是真实的生活呢？也许两个世界都真实的存在，

像炎热的热带雨林与喜玛拉雅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一样的真实，问题在于对财富的不同

占有是在公平竞争的条件下取得的吗？显然不全这样，特权使一些人首先暴富，他们的

人生跑道从一开始就站在超越别人一千米、甚至一万米的地方，他们已经跑了几百圈、

几千圈后，老老实实站在起跑线上的芸芸大众还没有听到起跑的枪声，等大众听到枪声

刚刚起步，比赛已经结束，换了游戏规则，落后者只得乖乖出场，你继续往前赶路，就

是犯规，就得受罚。难道这就是机遇？
焦东方充满自信的“上面能不保他吗！敢不保他吗！不保，就一块儿玩完”的话深深触

动了她，使她对把案件侦察到底的信念发生了动摇，也为陈虎的后续动作担心。
焦小玉站起来往小剧场门口走，迎头碰上焦东方。
“小玉，不爱看了？不爱看，咱们玩别的去。给，你的会员卡，从今往后，这扇大门，

二十四小时对你开放，你就是这里的上帝！”
焦小玉接过金色塑封的会员卡，上面有她的照片，只要她愿意，一步就会使自己的生活

超越芸芸众生五十年！
她苦笑了一下。
“怎么，小玉，你不舒服？”
“这里空气不好，我回去了。”
“你可能还不太适应，习惯了就好了。以后你在这里可以随便消费，带朋友来也行，电

脑会把你的消费打在我的帐上。”
“谢谢。”焦小玉收好了会员卡。
“你不愿意玩，咱们走吧。白天也没什么意思，晚上来热闹，累了就地开个房间休息，

这里的小姐一律是跪式服务。对了，你不需要小姐，这里有专门为小姐和贵妇人服务的

俊男，连面首都有。”
“什么叫面首？”
“面首你都不懂？说白了就是男妓，专门侍候款姐富婆的，他们的小费比小姐高得多呢
！”
焦小玉一阵恶心，差点呕吐出来。焦东方关切地说：
“你身体是不太好，我们走吧。”
他们出了富豪俱乐部大门，来到门前的停车场。
“小玉，你自己开车行吗？”
“行。我还没问你，你在哪儿跟上我的？”
焦东方笑笑说：
“谁跟你了。我在后面看见前面有辆切诺基摇摇晃晃，心想躲它远点，肯定是个新手。

看到牌子是检察院的车，检察院那些司机我都认识，不至于开得这么不稳呀！赶上来一

看，原来是你。小玉，你的驾照是花钱买来的吧，肯定不及格。开车小心点，你撞了别

人倒没有关系，别人要撞了你，我哭也来不及啦！”
焦小玉上了切诺基。
“东哥，你放心吧，我技术还可以。”
“以后我给你辆火鸟色拉油吧，车身小，开起来灵活。开这玩意儿，对你富豪俱乐部会

员的身份也不合适。我要知道你有本子，早给你车了。你要没什么事，我可上车了，我

还有事呢！”
焦东方上了奔驰，汽车轻轻滑出停车场。
焦小玉双手扶住方向盘，两眼茫然，一想到要和陈虎分手，从此形同陌路，她心情非常

沉重。爱情不是放风筝，想放就放，想收就收，情感一经付出，犹如水珠融入大海，再

也没有回头之路。我真能与陈虎分开吗”
2
焦东方打开奔驰上的镭射唱机，响起小提琴独奏《G弦上的咏叹调》，这是他百听不厌
的曲子，如泣如诉的低吟浅唱令他的情感飘逸在细雨霏霏之中，忘却每天的尘世烦恼。

但他没有忘记尘事，等待另一件会使父亲痛心疾首、但却会使他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非干

不可的事。
焦东方从历次斗争总结出一套经验，当政治上经济上都击不倒对手的时候，生活作风上

的问题就成了法宝，而父亲有可能面临这样的打击。他从地平线饭店的监视器上看到了

父亲与宋慧慧做爱的场面，而沈石也可能知道父亲与宋慧慧姘居的关系，一旦被揭露出

来，父亲就会中箭落马，当务之急是除掉宋慧慧。
投毒、枪杀，都不是好办法，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最好的办法是让宋慧慧自己去死

。他想到了偷录下来的宋慧慧与何启章做爱的录像带，把这盘带子捅出来，会收到一箭

双雕的效果，既把宋慧慧置于死地，又能把何启章之死引到情死或者情杀的轨道上去，

分散反贪局的注意力。
于是，他把录像带重新编辑，去掉了明显带有地平线饭店痕迹的镜头，使用了不少做爱

的特写镜头。然后派人从某市以节目交换的名义用特快专递寄到了市电视台文艺部。他

盼着录像带在编辑们的手中审看时目瞪口呆的场面早日出现。
焦东方的愿望应验了。
市电视台文艺部的编辑们按照工作程序审看兄弟台送来交换的节目。宋慧慧作为文艺部

副主任是审看中缺不了的重要角色。
宋慧慧与六名编辑坐在审片室沙发上，刚刚审看完兄弟台的一个节目，她说：
“这个可以过了，看下一个吧。”
编辑把一合3/4专用带塞进放像机，主显示屏和九个小显示屏上出现了他们不曾料到的
画面。一个女人用她的嘴正在吮啄男人的阴茎！
编辑们都惊愕地叫了一声。
镜头拉开，吮阴茎的女人露出了完整的脸，竟是宋慧慧！
下一个镜头是宋慧慧骑在男子身上，镜头缓缓摇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头部，编辑们都认出

来了，这是副市长何启章！
编辑们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是闪电把他们击中，失去了语言和动作的能力。
宋慧慧惊愕得对自己的躯体失去了感觉，她想扑上去关闭放像机，但手不听使唤，她想

离开座位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但找不到腿，牙齿上下打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丑态

一格格地播映。
耻辱感战胜了恐惧，生命力在遭到摧毁后渐渐收拢，宋慧慧“啊──”地一声惨叫，捂

住脸冲出了审片室。
宋慧慧跌跌撞撞回到她的办公室，插好门，拉好窗帘，坐在椅子上，这时委屈与耻辱的

泪水涌出来。
我完了，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有什么脸见人，就是死也不能洗去我的耻辱。她大脑一

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死！
宋慧慧从文具盒里找出吉列刀片，镇静地割开左手腕上的大动脉，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

痛，眼看着鲜血涌出血管。
渐渐地，她意识模糊了，她看见在手腕上开出一朵朵血色莲花。
宋慧与副市长做爱的镜头出现在审片室的新闻比唐山大地震对人们的震动还要强烈，其

它部门闻讯而来的编辑、记者蜂拥而至，把审片室挤得没有落脚的地方。一个编辑关闭

录像机，后来的编辑又打开，直到惊动了台长，才驱散人群。
形形色色的言论立刻填塞了整幢大楼，沸沸扬扬：
“宋慧慧买得起保时捷吗？免税进口还要八十万人民币呢！原来是傍上了副市长！”
“瞧她整天趾高气扬的样儿，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本钱呢，原来是床上功夫！”
“丑闻！丑闻！特大丑闻！这要在外国，头版头条！”
“听说宋慧慧根本不回家住，她外面肯定还有房子！”
“看起来，宋慧慧跟何副市长的死有直接关系。”
“你说这腐败不整整行吗，常务副市长演毛片，这是什么事！”
“莫谈国事，小心你科长的乌纱帽。”
“嘿，小桃，你也别玩命了，找个副市长傍傍，还愁不给你评职称！”
“我呀，盘儿没有慧慧靓，也犯不上丢那份德性！”
两个小时后，人们才想起宋慧慧，来到办公室，只见房门紧锁。副台长拍打着门喊：
“慧慧！开门！慧慧！开门！”
总编室主任王庆升说：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把门撞开！”
门被撞开了，只见宋慧慧趴在写字台上，胳膊下垂，地上一滩血迹。
副台长着急地说：
“快，送医院！”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宋慧慧抱上汽车。
3
当天夜里十二点，焦鹏远一脸沮丧地回家。
“爸爸，您回来啦。”
焦东方已经知道宋慧慧自杀的消息，他今晚提前回家，就是要看看父亲的反应。
“嗯，”焦鹏远仇恨地盯了焦东方一眼，“走，上你的楼，我找你有事。”
焦东方一个人住在由玻璃走廊连接的老楼的第二层。焦东方把父亲让进了客厅，小心地

问：
“爸爸，您喝点什么？”
“什么也不喝。”
焦鹏远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说：
“宋慧慧割了大动脉自杀，抢救无效，死了。市委宣传部正在处理这件事呢，唉，她才

二十七岁呀！慧慧和何启章的录像带也传开了，让她有什么脸活下去，现在说什么的人

都有，乱套啦！”
“真的 ? ”焦东方装出困惑不解的样子。
　焦鹏远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你跟宋慧慧有什麽仇 ? 非要置她于死地 ? ”
“爸爸，您这是从哪儿说起，她自杀，和我有什麽关系””焦鹏远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怒喝
道：“你别演戏啦 !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 慧慧和何启章，是你录下来的，你还
给过
我一盒。肯定是你把录像带捅到电视台去的，让慧慧当众出丑。你这是逼她自杀，现在
你达
到目的了。你小子，阴损坏占齐了，你说，你为什麽要害死她 ! ”由于过於冲动和宋慧
慧之
死的沉重打击，焦鹏远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他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　焦东方急忙跑过来
，他
知道父亲的上衣兜里常备着硝酸甘油。他伸手去拿，被焦鹏远厌恶地推开。焦鹏远掏出
硝酸
甘油，放进嘴里，病情很快得到舒缓。
“爸爸，您别激动，要不要叫医生 ? ”焦东方慌了神，尽管他对父亲暴怒有精神准备，
但绝
不想气死老爸。
焦鹏远的心还隐隐作痛，最让他难于忍受的是悲伤之情不能表露出来，甚至在儿子面前

也不能哭泣，这成何体统，哪还会有父亲的尊严。他认为儿子还不知道他与宋慧慧的关

系，如果他知道儿子手中也有一盒他与宋慧慧做爱的录像带，他可能会在愤怒和冲动中
杀
死儿子。自从葛萌萌去了香港後，他真心实意地爱上宋慧慧，喜欢看她娇艳的笑容，抚
摸
她充满弹性的躯体，在宋慧慧的曲意逢迎之中他才体会到了生命的辉煌和权力的价值。
步
入老年之後，他对下级的拍马溜须已经厌恶，但对来自年轻女性崇仰的目光深感快慰，
仿
佛青春重又回到他身上。他特别爱听宋慧慧当他面说的“权力增加男人的性感”这句话
，
认为这是对男人与权力关系最本质的解释。而一盒可恶的录像带夺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
因而也夺去了他生命的一大部份，而这个凶手竟然是他的儿子！
焦东方绕开谁捅出录像带这个敏感的话题，给父亲一线曙光，他尽量把话说得含蓄，但
要击
中要害：“爸爸，其实宋慧慧一死，对您有百利而无一害。沈石了解的情况太多，该说
的不
该说的他都会说出动，难免会对您造成不良的影响　宋慧慧自杀身亡，死无对证，脏水
就泼
不到您身上。爸爸，我是为您的身体着想，也为您的事业着想，您是市里的顶梁大柱，
不能
出半点闪失。慧慧死了，我也难受，但您不值得为这麽一个下贱女人伤心过度呀 ! ”
“下贱女人”四个字极大地损害了焦鹏远的自尊心，如果他爱上并把全部生命放在一个
下贱
女人身上，他又成了什麽 ? 儿子当着他的面谩骂一个刚刚被迫自杀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使他
怒火中烧，也许是为了替宋慧慧鸣冤，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也许是对儿子的鄙
视与
仇恨，焦鹏远操起茶杯朝焦东方的头上砸去，焦东方的前额立刻出了血。焦东方捂住额
上的
伤口，大声叫道：“爸爸 ! 您……”焦鹏远狠狠地拍着写字台吼道：“你少管我叫爸爸
 ! 宋
慧慧下贱？你比她还下贱！你是一个阴谋家！政治流氓！我怎麽会生你这麽一个坏蛋！
”
焦鹏远愤怒的喊叫引来了他的妻子，她慌张地跑进来说：“你们父子俩今天是怎麽啦？
哟，
儿子，你受伤啦 ? ”她跑到焦东方身边，掏出卫生纸巾盖住伤口，扭过头冲焦鹏远不满
地说：
“你下手也太狠点啦！”“你也给我闭嘴！”焦鹏远捂着胸口，摇晃着走出去
4
焦小玉利用公安局电脑系统查到了出租司机赵长庚的住址。
赵长庚与人合伙办了一家出租公司，他广招个体面的司机入伙，每月收他们一千元的管

理费，他告诉焦小玉，他的公司拥有 80 辆面的，三分之二是个体挂靠。他对 5 月 3 
日
凌晨 3 时去市委接客人的事记得非常清楚：“我到了市委，一按喇叭，下来一个人，我
不
知道他是谁。但凡是市委的人我都不能得罪。他让我拉到哪儿我就给他拉到哪儿。先去
地
平线饭店，这位客人临下车时，他让我等他，说包我的车到天亮，按包一天付给我钱。
才
四个小时收一天的钱，我当然干了。我不知道他去找谁，坐在车里等，大约四点半的时
候
，他下来了。又让我拉到翠华西里小区 42 号楼，我看他进了楼门，像是一单元，他到
早
晨六点半的时候出来，让我又给他送回市委，给我四百块钱，也没要发票。”赵长庚送
焦
小玉出来，一个面的司机问赵长庚：“头儿，大檐帽找你什麽事 ? 你犯了案啦 ? ”“
查
一个副市长，八成有问题　”面的司机吹了一声口哨说：“瞎掰，查得过来吗 ! 一个孔

繁森倒下去，千百个贪官污吏站起来。歇着吧，您哪 ! 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焦
小
玉听了面的司机的讥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离开出租汽车公司，去翠华西里小区派
出
所，找管片民警要了 42 号楼全体住户的名单。这时，她随身携带的汉显 BP 机响起叫
声
，她按下键钮，显出两行汉字：速到公安医院太平间。方浩。出了什麽事 ? 她心中一阵

紧张，市委副书记从来没有呼过她，而且是去太平间　十五分钟後，她到了公安医院，
向
护士打听了太平间的方位，急匆匆赶去　方浩和公安局刑侦处长孙铁良及两名警察在太
平
间旁边的家属休息室里　孙铁良看见了从休息室门口走过去的焦小玉，出来叫住她。
　“小玉，我们在这儿呢　”“方书记找我什麽事 ? ”“看你急的，进屋再谈　”焦小
玉
走进休息室，方浩说：“铁良，你带小玉先去看看尸体。”孙铁良答应一声，带焦小玉
进
了太平间　靠墙是一排分成许多格子的藏尸冰柜　护士拉开其中的一个铁制大抽屉，撩
开
蒙在尸体上　硬的白布，露出了死者的头部　焦小玉不由“哦”了一声说：“宋慧慧 ?

”孙铁良说：“是她，昨天割腕自杀了　方书记找你来，就是为这件事　”“她为什麽
自
杀 ? ”“一盒关於她和何启章的录像带在电视台审片时被曝光了，她可能就是为这个自

杀的　我们走吧　”护士推回铁抽屉　焦小玉一时竟挪不动双腿，这是她第一次进太平
间
，一个年轻的躯体躺在冰冷的铁抽屉里，谁能想到一天之前，她还是观众熟悉的人呢 !
 生
命竟然是这麽脆弱吗？回到家属休息室，方浩说：“孙铁良同志在这里与医生研究宋慧
慧
是否作解剖的问题，我就赶来了，把焦小玉同志也叫来，咱们也算是现场办公吧　既然
是
割腕而死，如果没必要，是不是不要作尸体解剖了，要照顾家属的感情。宋慧慧涉嫌腐
败
，群众举报她有一辆保时捷轿车来路不明，我们也还掌握一些其它线索，我建议公安局
和
反贪局联合调查，总的由孙铁良同志负责，公安局方面负责追查录像带的来源，反贪局
负
责与腐败有关的问题。由焦小玉负责宋慧慧自杀案　这不像是一件简单的自杀案，可能
会
有复杂的背景。”焦小玉感到事情因宋慧慧的突然自杀而更加扑朔迷离　医生敲门，孙
铁
良打开门　医生说：“孙处长，化验报告出来了
    “谢谢　”医生离开，孙铁良关上门，仔细看了化验报告，把报告送到方浩手里。

“方书记，这是医生在宋慧慧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後立即进行的一项化验报告。在宋慧慧
的阴
道里检出男人的精液，经化验属 O 型。据我初步调查，宋慧慧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住了
　
这个 O 型血的男人还不知道是谁。”方浩站起来说：“时间紧迫，你们立即分头行动，

要互相配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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