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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sm (龙儿),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巴西狂欢节23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Sep 30 17:37:07 1998), 转信
(廿二)
菲力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东尼又去打了一个电话。他回来时满面春风,大家都
为菲力松了一口气。
东尼劈口就说:「菲力!你真是个宝!」
谁都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盯着他。东尼爱卖关子,他不说
话了,先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一条游泳裤。然后刁着一只烟斗,坐在屋子中央。
菲力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东尼不理他,对我们说:「你们知道,巴西人英语说得好的没有几个……」
他又望了菲力一眼,不忍心再吊胃口,说:「今天下午,菲力去找那位经理。
他一推门,把那黑溜溜,满头长毛的脑袋往里一伸。那位经理吓了一跳,就算没有
把他当鬼,也当做抢钱的强盗。
「菲力进了门,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经理惊魂未定,门一开,这次同
时伸进来两个头,白蒂和尼可!」
我们想到那幅画面,大家都笑了。
「这还不打紧,白蒂进去后,也是一句话不说,一屁股又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
菲力抗议了:「我们不坐沙发坐哪里?」
东尼继续说道:「你们这一坐,连尼可在内,一动也不动地坐了两个钟头……
」
「没有,最多一个钟头!」
「好吧,一个钟头……」
「我看他很忙,以为他会叫我。」
「他的确很忙,忙着打电话给警察局。说你们形迹可疑,可能想抢钱。警察一
听你们俩那副德性,便教他放心,说准是讨饭的,讨累了进来休息一下。」
菲力掌不住笑了,东尼继续说:「经理好心叫工人给他们送上咖啡,正要加糖
,菲力突然一跳而起,大叫:「不要糖!(No Sugar)」不幸他的澳洲腔
太重,巴西人听成了:「我们的攻击!(nosso golpe)」,把经理差
一点吓昏了过去!」
东尼学得活龙活现,大家乐得打跌。
「你又不是不知道,巴西人喝的咖啡,简直是糖汁!」菲力委屈地诉苦。
「那个经理不断地偷看,那个男的坐着不动,女的却老伸着头往外面探。」
「我是怕凯洛琳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白蒂解释。
「总之,办公室里人人紧张,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好几个客人进来,看
看苗头不对,都溜走了。经理为了安全,把银柜、文件箱都锁了起来,一时还拿不
定主意把钥匙放在哪里。这时候,菲力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叽哩咕噜的说
了大半天。可怜他一句也听不懂……」
菲力不服气地说:「冤枉!我说的是葡萄牙语!」
东尼叹口气:「唉!怪不得他听不懂!后来你改说英语,他倒懂了,可是,只
听懂了一个字!钱!」看东尼那模样,彷佛是身历其境:「他一急,把钥匙顺手一
塞。紧张地望着菲力,菲力也紧张地望着他,谁都没有了主意。过了好一会,又进
来两个嬉皮,一个非常性感,另一个是壮壮的东方人。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商量了一
阵,就都走了。」
这后面一段是我怕菲力言话不通,打算进去帮忙,却看到菲力和一个巴西人面
对面、隔着桌子互相凝视。我问菲力怎么回事,菲力说那个巴西人反应太慢,一句
话要想好半天,他正耐着性子等他的回话。但是我觉得气氛不对,那巴西人不像要
说话,便把他拉出去商量,后来我们决定还是交给东尼处理好些。
东尼接着说:「等我打电话去时,他们还在翻天覆地的找钥匙。」
我们听得哈哈大笑,菲力却哭丧着脸说:「那我们的免费票没希望了?」
「经理告诉我,只要你们不再去找他,就送你们两张票。」
晚餐吃的是稀饭,味精猪油加葱花,大家都认定是鸡汤粥,一个个喝得好不痛
快。
我等于是正式入了伙,东尼把他们的宣言拿给我看。那是一张很大的白纸,上
面画了不少优美的线条,中间是一首诗,下面用花边围了一个空栏,上面有几个签
名。
那首诗是用极工整的字体写的,诗也很美:
你可曾在清晨膜拜日出?
黄昏陪伴日落?
你可曾夜半里
在大地的梦乡,
独自
海沙与脸颊抚摩?
银白,浪潮洗净了月色
战栗着,全身赤裸?
今天,明天,后天,
天上,地下,或是人间。
「我」在哪里?
哪里又有个「我?」
你可曾想过?
地球又是谁的家?
蓝天为穹,黄土为席,青绿的陈设,
还有
日、月、星辰与无尽的永恒。
谁狠心?
忍心?
存心让「她」残破?
朋友!
放弃吧!
让垃圾成为昨日的恶梦,
除了你,还有个我,
没有我,你在哪里?
朋友,朋友原是一伙!
这个入伙的代价是一百元巴币,东尼凭他以往的社会关系,要找个百八十人毫
无问题。而且,据他说真有些社会闻人对这种生活羡慕不已。只是要他们放弃已经
获得的一切,却是难办得紧。
这种募化的方式我不赞同,也不便反对。我只说:「募到的钱是不是有个财务
预算?」
尼奥立刻抱怨说:「什么预算?都是东尼一个人花了!」
东尼一听,勃然大怒:「你说话不凭良心!这房租哪里来的!你们平常吃饭谁
付钱?」
尼奥反唇相讥:「这笔钱是以我们团体的名义募来的!应该只用在团体的需要
上!」
东尼气得把手中的那份宣言往地上一丢:「你说!我是怎样……我怎么没有用
在团体上?」东尼气得语无伦次。
「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尼奥也火大了,脸色紧绷得如同大理石,他说:「你一个人出去时,都到酒吧
玩乐喝酒!那些花费难道是用在团体上?」
东尼跳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出去?像你们整天坐在家里,一切问题等别人解
决,不要晒太阳!不必淋雨!我在外面跑,累得半死!喝杯酒也是应该的!我知道
,你嫉妒我!你认为这个差事好,为什么不自己去?」
「是你自己要去的!家里你坐不住!」
东尼忍无可忍,紧握着拳头,几乎要爆炸了!
「我活该!跟你来受活罪!」
尼奥冷冷的说:「你是活该!是你自愿来的!」
「我活该!我是活该!我是活该!」
东尼突然发狂一般的奔到墙边,使尽力量,一拳向墙上打去。我们阻挡不及,
只听他「啊哟」一声惨叫,血光崩飞,人已倒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打滚。
我冲上去把他扶了起来,检查他的右手,小指已经断了,向内弯着,鲜红色的
血汨汨地流个不停。
东尼疼得所有的粗话都出口了,他不住地想用左手去摸痛处。我们按住他,先
用手帕绑紧他的右腕止血,然后把他送到急救站去。
在医院里,东尼的怒气犹未消除,不住地臭骂尼奥。尼奥则闷不吭声,忙着替
他登记,找医生商量。
医生来了,碰碰他的断指,东尼负痛不过,连医生也骂。我忙对他说:「你会
不会用英语骂?」
东尼不是不明理,只是难以自制,骂人不过为了发□。他两眼一翻,果然用英
语骂了起来。骂得恶劣不堪,我见那医生还不住地摇头,又对东尼说:「义大利话
骂起来应该更过瘾,别饶了尼奥!」
平素义大利话说起来就像吵架,骂起来更如同连珠炮,东尼骂得更来劲了。只
是除了尼奥外,谁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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