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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sm (龙儿),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巴西狂欢节26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Sep 30 17:38:32 1998), 转信

                  (廿五)

  为什么凯洛琳要这样对我呢?即使我的笛声不悦耳,难道就不能忍耐一会吗?
再说沙尔索唱歌也一样的吵人,她为什么又不制止呢?

  我烦乱地下了危楼,一眼见到东尼坐在对街的石阶上,身旁还有两个妙龄女郎


  东尼见到我,就叫我过去,并介绍我与她们认识。

  我略微打量了一下,她们大概不超过十五、六岁,青春似乎只雕塑了她们的皮
肤身材,社会却为她们披上了庸俗的糖衣。

  东尼漫天胡盖,还扯到我头上,他说:「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中国人口那么多
?」

  两个小女孩天真地摇摇头,东尼解释道:「那是因为中国人上了床,功夫特别
好,不信可以试试。」

  她们信以为真,极感兴趣地打量着我。我连忙否认:「别听他的,中国人口多
,是因为以前没有电视。」

  她们不懂幽默,眼巴巴地望着我,等待解释。东尼见话不投机,随便打了个岔
,把话题转开。谈了一会,小女孩们回去了。我便问东尼,凯洛琳为什么神情不安
。东尼说:「甘格对她很失望,说她只是利用我们,在这里混吃混住抽大麻。我刚
才好心劝她,她很不高兴,说明后天就走,她走了最好!」

  原来为的是这个,这些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她在经济上对团体没有贡献,态度
上又不够合作,难怪别人要嫌她白吃白喝。

  我觉得这些人既可怜又可笑,既然号称是摒弃物欲,追求人生真理的团体。别
人白吃白住又何妨?已经怀有选择性的成见,哪里还看得到真相呢?老实说,在我
认为,他们不过是另一种自以为是,斥人为非的宗教而己。我还是早作打算,不要
等到最后,丧失了被利用价值,再来看他们的脸色。

  上了楼,我回到里间,一阵阵刺耳的笛声传了进来,再一看,地上的笛子已不
在了。我猜是沙尔索拿去吹了,他不会吹,鬼叫一通,吹得我心头才真烦。心里希
望凯洛琳再出面制止,但是,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她刚抽过他的大麻呀!

  娱乐室又传来一阵低沉的歌声,是沙尔索那不成调的曲子。那么笛子不可能是
他吹的了,是谁呢?菲力?白蒂?反正我不信是凯洛琳」

  我悄悄走到娱乐室前,探头一看,偏偏就是她。心中不由浮起阵阵暖意,我知
道她必定是感到自疚,用这种方法向我道歉。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客套
,把她手指的位置扳正,吹孔对准。她再轻轻一吹,音便出来了。

  她很温驯地学着,我更是心满意足地指点着。偶尔她吹错了,便难为情地笑笑
,脸儿红红的,甜到了我心嵌里。

  一会儿,她吹累了,我便趁机问她:「刚才东尼对你说了些什么?」

  「啊!他怪我一个人把那根大麻烟抽光了。」

  「还说了什么?」

  「嗯!我记不清楚,好多废话!」

  这时沙尔索也清醒了,见我们在谈天,便也凑了过来。我不便再问下去,沙尔
索只要一开口,总是滔滔不绝。我听不下去,又插不进口。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便
表示要去休息,并对凯洛琳说:「你中午还在发烧,该早点睡觉!」

  我与凯洛琳的地铺正好是头碰头,相互垂直。想到与她这么接近,几乎吹气可
闻,心中感到说不尽的甜蜜。睁着眼,睡不着,也不想睡,只眼巴巴地希望她早些
进来。至于进来之后又如何,倒不在我的幻想之内了。

  我一再看表,直到十二点多,她还没有进来。沙尔索的声音断续地传来,她也
不时地咯咯笑着。好不容易谈笑声停止了,仍然没有人进来。我偷偷看了一下,只
见他们对坐着,不声不响,满面倦容,就是不进房来睡觉。

  是否她不愿与我睡在一个房间呢?如果不是,为什么这么晚了,人又这么疲倦
,还在那里硬撑呢?如果是的,那不论是为了什么,我没有理由强迫她,更没有理
由待在这个房间,害得她也无法休息。

  既然如此,我哪里不能睡?何必要让她认为我在打什么主意?想通了,我便搬
到工作间去。心中坦荡荡地,立刻进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觉得有人拍我,我定定神,似乎是凯洛琳,只听她问着
:「你喜欢在这里睡?」

  我点点头,她便出去了,我又有点后悔,倒底是在跟谁赌气呢?她可能是谈天
忘了时间,也可能是对我过分的关切表示反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呕
气呢?

  由中午吃药的事,我应该看得出来,她不愿意接受我的照顾。很可能是她想保
持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心境。我愈是关心,她愈想逃避。最后我叫她早点睡的口
气,好像自以为是她的保护人,她当然要表示反抗。

  至于我呢?在这情况下,应该以不加重她心理负担为原则。反正我对她一无所
求,就该表现得自自然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忸忸怩怩。

  东尼回来时我还醒着,但我闭眼装睡,他轻轻叫了我一声,我没理会。他又出
去,竟把凯洛琳找了来。起初,他们悄悄私语,不久声音愈来愈大,两人互不相让


  东尼平时能说会道,这时却是强辞夺理。他的目的是想叫凯洛琳打消回里约的
念头,可是他却绕着圈子,责怪她年轻不懂事。

  我知道不能再装睡了,但也不便参加意见。我爬起来,伸个懒腰,迳自走出房
去,让他们俩在那里吵个痛快。菲力和白蒂早睡了,凯洛琳的房中尚有烛光,我想
暂时在她铺上休息一会,便走了进去。

  沙尔索正专心地拜着他的神,我听说他是巴伊亚最着名的巫教「玛贡巴」的长
老。这个巫教在本地有极大的势力,尤其在巴伊亚州内陆地区,一般乡民奉若神明
。祈福治病固不待说,连地方事务都必须尊重玛贡巴长老的意见。

  我盘坐在他对面,细细打量他的举动。他跪坐在一支蜡烛前,手里拿着一串奇
怪的念珠,地面有一块橘红色的方布,上头摆着七、八个大小不等的贝壳。

  他口中默默地念着,不时地吻一下手中的念珠。每吻一下,便将地上的贝壳拨
弄一番,然后歪着头思考一会,再开始默念,整个程序不断地重复。

  玛贡巴原为非洲的一原始宗教,随着黑奴传到巴西。在沙市经常可以见到他们
举行召神会,在电视上我也见过几次,但那只有舞蹈部分。

  我看了一会,联想到赫雷格朗在《宇宙之主》书中的理论。以我所知,一切原
始宗教的确都有共同的形式,那就是对自然界的膜拜。因为人类最不能理解的,就
是生死以及自然界的各种组合现象。

  从这种膜拜形式,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仪式。再将这些仪式运用在生活上,最后
蜕化成为社会型态,终于产生了文明。

  赫雷格朗便是从研究各种原始宗教着手,由此发现了他的真理。

  我对这条路没有多大的信心,也不相信任何宗教的结论可以解决我的问题。看
了一会沙尔索的仪式,觉得无聊,同时也不想窥探他的秘密,我便走出了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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