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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白雪红尘--78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Sep  5 15:11:19 1998), 转信

                                七十八

  我上班的五号分店是Ho-Lee-Chow的样榜店,由总公司直接经营
,做事没有老板盯着。其它分店都陆续卖给私人经营去了,总公司只管收百分之
七的专利费。新来的人都是先到我们店培训两星期,然后派到各分店去。大家都
认定自已是Ho-Lee-Chow的铁杆庄稼,不会倒的,调谁谁也不愿离开
。谁知一年多下来,总公司一算帐,倒*
箍髁恕S刑彀兹俗芫硗蝗焕戳耍虼*
家宣布五号店已经卖给个人去经营,新老板马上会来接手。大家都吃了一惊,恐
慌起来,自由的日子是没有的了,只怕连职位也难保。

  这半年多来经济萧条生意清淡,人手却没减,总公司为了维护形象不愿轻易
裁人。总经理说,大家的位子都可以保住。我想,还混几个月,再拿半年多的失
业金,也差不多了。他们都是一杆子通的,把我当个外人,凝成一气来挤我,老
板要裁人我一定是首选。回去我把这件事告诉张小禾,她一点也不急,还高兴说
:“你也该换点事做了,老是在餐馆也不怕糟踏了自己。”她还以为我有多大能
耐能干什么别的事。我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加拿大人失业的都一大片,我再
到哪里去找这么好一份工作!”她哧地笑了说:“这么好一份工作!”我说:“
钱可以就是好。”她不屑说:“钱,钱,钱!你心里只有一个钱字,钻到钱缝里
卡住出不来了,也不会看远一点。”我说:“不说钱,说清高!要说清高这两个
字呢,我心里比谁也清高些。只是谁给你付房租买月票呢?到了北美,就象有一
只无形的手强按了你的头,你心里屈辱吧,愤恨吧,忍得了也要忍,忍不了也要
忍,才明白人活在这世上原来没有办法,哪怕这个人就是自己呢,也没有办法!
还说得清高两个*
郑刻莩蘖耍娴奶莩蘖恕!*

  这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张小禾房里已经熄了灯。我洗了澡坐到床上看书,心
中却还想着她。一天没有见面,心中有了一种渴望,心悬悬心扯扯的放不下来,
象有烟瘾的人忽然没了烟。电话铃响了,我想是思文打过来和我讨论凌志的事,
大概他们今天又见了面,又要把见面的情况向我全面汇报,并仔细讨论每一个细
节。接了电话却是张小禾打来的。她说:“我今天不舒服,先睡了。”我说:“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我陪你去。”她说:“再痛了再说。”我问:“
哪里痛?”她说:“头痛。”

  我睡到半夜,被电话铃惊醒了。我摸到电话,张小禾在那边呻吟说:“你睡
着没有?孟浪,我好痛好痛啊!”我说:“我可以过来吗?”她答应了。我跳下
床,穿着球裤汗衫就过去了。推了推门,没开,又推一推,开了,张小禾弯了腰
往里边走。我扶了她在床上躺下,她痛得在床上来回的滚,额头上都是汗。我说
:“是哪里痛?”她不做声。我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说:“头痛?”她也不回答
,用手拍一拍肚子。我下意识地伸了手去摸,触到衣服又缩来回来,说:“要去
医院,你额头上的汗也痛出来了。”她呻吟说:“晚上到别人那里吃饭,看他们
把虾在汤里一捞半生半熟的吃,我学着吃了几只
,就这样了。衣服都汗湿透了。
”我从壁柜里胡乱扯出几件衣服说:“你换衣,我去打电话叫出租车来,陪你去
医院。”她摇摇头,指了桌上一个小本子说:“打给家庭医生。”我把衣服扔在
床上,到自己房里去打电话。

  铃响了半天才有人来接,是个说广东话的。我说:“Do you speak mandari
n? ”他说:“一点点。”我把事情跟他讲了,他说:“这就过来。”我在门口敲
了几下门,张小禾说:“没事!”我才推门进去。她并没换衣服,把手伸向我说
:“快扶我去水房。”我扶她起来,说:“衣服真的湿透了。”去了水房她站不
稳,在浴池边上坐了,说:“你出去。”我说:“你坐好了,我松手了。”我带
上门。在楼道里等,也没听见那一声闩门的声音。一会儿水响了,张小禾在里面
说:“好了。”我推门进去,她扶着我的身子站直了说:“好一点了。”我又扶
她在床上躺下,她仍“哎哟哎哟”地呻吟。我说:“医生会来了吧?我下去开门
,别吵着了二房东。”我下楼把门开了,把外面台阶上的灯打开。回到楼上只见
张小禾身子一颤,捂了嘴指着墙角两个盆。我说:“是哪个?”她皱了眉,手直
顾指。我随手抽出一个伸过去,她“哇”地一下吐了,头一伸一伸的直喘,我仍
端着盆,她示意我放在地上,又吐了一些,吁吁*
卮梢煌拧*

  我坐到床边扶稳了她,轻轻拍她的背。她用手推我说:“走,走!有气味。
”我说:“没事。”她喘着说:“站开,站开点!”我说:“没事,没事!病人
嘛。”她又用力推我,挣扎着说:“滚开!”我到水房接了一杯水给她嗽了口,
又端了盆去倒了,用肥皂洗了盆。回到房里她喘着说:“谢谢你。”这时楼下的
门铃响了,我下去开了门,对医生说:“虚掩着的。”医生问了病情,量了体温
,又用听诊器去听。我看那只手拿了听诊器伸到衣服里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扭
了头去不看。心里对自己说:“你心里醋薰薰的干什么,那又不是你的权利范围
。”医生说:“食物中毒了,肉类怎么能吃生的!”医生拿出一个瓶子倒出几粒
药,又开了一张处方递到我手中说:“明天去买。让她休息几天。把衣服换了。
”我都点头应了。医生交待了几句要走,我送他下楼。在楼梯上他说:“让她休
息几天。”我说:“要她明天不去上课。”他换了一种语调说:“让她休息几天
。”我说:“躺在床上可以吧。”他笑一下,说:"Don't  make love in a few
 days!"我忙解释说:“张小禾她还没结婚呢。”他说:“我知道。反正你按我说
的去做。”我说:“我只是住在隔壁的,真的没有什么。”他竟不听我的解释,
又交待说:“记住
了,让她休息几天。”我说:“真的没有什么。”他说:“你
记着好了。”我哭笑不得,只好不做声,又千谢万谢,送他驾车去了。上楼才发
现自己仍穿着短球裤,也怪不得医生那样想。

  回到楼上,我套了长裤,倒了水,拿药给张小禾吃。她闭着眼仰起脸张嘴把
药含了,我又喂一口水,她吞了药说:“好多了,你出去五分钟,我换衣服。”
我带上门出去,到厨房里煮了一点牛奶,又用冷水镇了一会,尝尝可以吃了,端
到她房里去。她说:“再倒点水让我嗽口。”她嗽了口,喝了牛奶,又嗽了口,
说:“好了,只是全身软得没劲。”我到水房把她的毛巾打湿,让她擦脸,她推
开说:“用那条黄的。”脸也泛起了红色。我忙解释说:“看起来这条新些。”
换了毛巾让她擦了脸,她说:“精神也爽气了。”又叫我拿牙刷来给她刷牙,我
正要去,她说:“让我自己去,我能走了。”一会她又回来,仍在床上躺了。我
说:“你先休息,又有了什么事叫我。”她拍着床沿说:“坐一下。”我不明白
她那意思是不是叫我坐到床上去,迟疑着,终于退一步想坐到椅子上去。她又拍
着床沿说:“坐一下。”那手的暗示性相当明确,我就在床沿坐了,说:“今天
批准我坐在这里了。”她说:“刚才我骂人了,想着心里挺难过的,我太不应该
太没
有道理了。你知道我是急了。有气味。”我说:“可以理解,太可以理解了
。这点理解没有还算个男人!”

  她问:“你困不困,都三点多了。”我说:“我没关系,明天下午才上班,
够我睡呢。”我和她说些闲话,不知怎么就说到谁和谁好了这些轶事上去了。她
几次用手去理头发,说:“乱七八糟。”我看她头发蓬松,神色略带憔悴,另有
一种娇媚的情韵,身上渐渐积蓄起一种情绪,慢慢充溢了心间,突突地要向外奔
涌。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语调之间透出一种紧张,说话忽然快了起来象掩饰什么
,又象存心不让自己有思考的机会。我想去推动这种气氛,放出几句风话来,又
想逃脱,那几句话在心里转悠着却说不出口。我一边说话,一边紧张思索。犹豫
着我站起来说:“怎么有点闷热。”退到椅子上坐了,心里似乎这样来说那些风
话就安全一些。

  当她又一次理头发说“乱七八糟”的时候,我冲口而出说:“头发这样又另
外有一种味道,更惹人一些。”说完了心直跳起来。她听了似乎毫无反应,眼直
直地望着我。我无法给那种眼神一个准确的说明。她又没有目的似的一拍床沿,
可我准确地领悟了那意思,迟疑着害羞似地笑了又坐了过去。坐下去又望着她笑
一笑。她突然抬起身子,用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就挽了我的脖*
樱蛳碌谷*
。我顺势倒了下去,脸贴了她的脸。这一天我等待了好久,也想象过了无数次,
却没料到用这样的方式实现,原来设想的那些过程全都没有用。我的嘴唇在她脸
上搜索着移动,睫毛,眼睛,鼻子,我停下来,准备着最后的冲击,又象聚集了
感情来充分体验,两人急促的呼吸汇在一起,那热热的气息刺激着我。她似乎是
迫不急待了,把嘴唇迎了过来,那温润的舌尖碰到了我的嘴唇,在我唇边一扫,
就吻在一起了。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掠过一丝不快,她的这种娴熟提醒着什么,但这种感觉马
上消失了,那种奋不顾身的饥渴占据了我。沉默着我们吻了好久,她不时含糊地
呻吟一声,象是示意我不要太弄痛了她,又象传达着疼痛中的快意。松开来吐一
口气,互相望一眼,她似羞似嗔地一笑,又吻在一起。我誊一只手把隔在中间的
毯子抽掉,更确切地感到了她胸脯的柔软。想着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又想又不敢
想又不能不想的这身躯,现在已经在拥抱之中,身子不禁大动几下,象是释放着
某种能量。她两只手抱紧了我,朦胧地吐出:“你,你,你!”我把身子剧烈地
上下颤抖几下,去体会那柔软的弹性。右手从她的脖子后面挽过去,轻轻拨开她
的衬衣,指尖就触到她那圆润的肩了。我的手指在她肩上微微滑动,去感觉那种

腻光洁,象喝醉了酒似的,脑袋中轰隆隆的一片。我们又接吻,同时我的指尖
沿着肩向下摸索。她一只手按在肩下面,似乎想阻挡那只手的移动。我把手停在
那里犹豫着,又缓缓地一点一地向下摸索,发现那种阻挡只是一种姿态,并不非
常坚强。终于,指尖触到了那柔软的边缘,连那种弹性也明确地感觉到了。我的
太阳穴一下一下清晰地跳动,好象有一股热血要冲破血管喷射出来。

  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胳膊,使我轻轻呻吟了一声。这点疼痛带来了一点愤怒
,我那只手报复似的冲动着要向前窜去。这时深心忽然有一种声音提醒着,再前
进一步,这种冒险就有了实质性的意义。她已经说过自己是不能开玩笑的,以后
的事情怎么办呢?留在这里吗?带她回去吗?到那一天说一句“头脑发热”就轻
轻推卸掉吗?男女之间是不是要走了这一步,然后再进一步,才算有了真正的结
果呢?更多地停在精神上不行吗?我的手在那边缘停了好久,指尖最后一次用力
按下去感受那种弹性,心一横,艰难地退了回来。她询问式地“嗯”一声,望了
我,对那手的移动方向显然感到了意外和难以理解。我装着不明白她的询问,双
手更抱紧了她的身子,想让她感受到一种弥补。她在我有点粗暴的拥抱中发出一
两声低沉而快意的呻吟,一只手在我胳膊上轻*
岣*

  我想着,如果这是一个机会,那这个机会明天仍然在那里,我要留一点时间
彻底想一想这些举动的意义,毕竟今晚这一幕是在前提还很模糊的情况下展开的
。这样想着我彻底放弃了那种进攻意识。她说:“你想什么?”我说:“我想被
我想了好久的这一天终于被我想到了。”她问:“那你曾想过哪一天我们会这样
?”我说:“这样我都在心里演习过无数遍了,还演习了一些什么你就不必问了
吧,都不怎么光明正大见得人的。”她晃着身子撒娇说:“没想到你这么坏!”
我笑着说:“这么一点坏也没有那我就不配你来理我了。”她说:“那你还有坏
没掏出来。”我说:“都掏出来会把你吓着了。只是在心里的坏不算坏。”

  她的手仍摸着我的胳膊,说:“你心里还怎么坏你告诉我,我不那样看你。
”我说:“我不敢说,你会骂我的。又不好意思说,反正你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
是的了。”她说:“其实我也知道了,男人要坏就坏个透。”我说:“过了这几
天什么时候让我坏个透,你肯不肯?”她脸飞红了,把头扎在我怀里说:“不肯
!”又说:“你第一次在桥上用手碰我,我有受侮辱的感觉。”我说:“其它感
觉你又不说了。”我又用力拥抱她,她发出快意的呻吟,当我松驰下来,她又微
微抖动着肩碰我的身体,示
意我再一次用力。就这样我们说了好久的话,从一个
题目跳到另一个题目,其间好多次停下来长吻。快天亮的时候,我说:“你睡吧
,医生要你好好休息,下楼的时候还交待我让你休息几天,不要做别的事。”她
说:“我现在好了,一点事都没有。”我摸摸她的额头,用手指把她的眼皮合上
,她顺从地合上了。我双手松开她,她本能地抬起点身子双手往前一捞,我再一
次用力拥抱了她,熄了灯,关上门出去。

  躺在床上我毫无睡意。抱了她这么久双手形成一种状态,怎么放也不是。我
又把双手伸出去,象虚抱了什么,还是没有那种找到归宿的感觉,就把毯子滚起
来,按刚才的姿式抱了,双手就找到了感觉。我想思索一下这件事情的意义,精
力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刚才所有的细节又浮现出来,我干脆抱着毯子坐到床沿
开始重新温习了一遍,仔细回味当时的感受。又在席梦思床上用力弹了几下身子
,似乎是想比较一下两种柔软感觉的分界到底在哪里。我伸了双手在黑暗中抓了
几把,象是想攫取一点什么来填补心中那种空洞的虚无。终于,倒下去顺着回忆
我在心中展开了某种想象,在想象中生动地描绘着一个不光彩的占有过程。当这
种想象充分展开到了那个关键的时刻我感到了惭愧,觉得这对不起张小禾那一份
感情和信任。于是
我又想象出一支巨大的沾着红色油彩的画笔,把想象的画面涂
成血色的模糊一片。可是,只要那只画笔一停止运动,那些画面又顽强而清晰地
浮现了出来。连那种被想象出来的红色也被自己意识到了有着某种卑鄙的意味,
而那支画笔也有了某种无可抵赖的象征意义。在几次破坏的努力失败以后,我喃
喃地自言自语:“太卑鄙了,太卑鄙了。”终于,在充分地幻想之后,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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