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athy (丫丫),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中国 女孩看美国》5-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Nov 21 18:13:56 1997), 转信
发信人: bluejay (Tomorrow Never Dies), 信区: story
标 题: 《中国女孩看美国5-1》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Fri Nov 7 11:23:33 1997) , 转信
漫游欧陆
美国的一些游戏类的电视节目经常会设置一些令人垂涎的超级大奖。最令我本
人激动的就是那种“免费的欧洲旅行”。能够赢得此奖者将有机会飞往梦中的欧陆
领略那里的异国风情,而且包吃包住包旅费,自己一分钱也不用掏。不过不知为什
么,我发现设置类似奖项的节目很多,但真正得到大奖的观众却寥寥无几,可惜我
自己是没有机会参与了。但是在1988的夏天,我却连房门都没出就赢得了这个
梦寐以求的“奖”。我的吃、住和旅费全部都被安排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美国——布法罗
“欧洲?!咱们要去欧洲吗?真的?!!”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格外高亢。我
确实是兴奋过头了,可是我想换了谁处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会一样的。请你设想一下,
那是暑假的第一天,我的身后是成绩优秀的期末考试,面前是自由自在的三个月假
期。早就觉得10岁的我需要一些生活上的调剂,新鲜的刺激或是冒险的经历。可
是我做梦也没敢想过真的能够去欧洲。那是一片怎样瑰丽与古老的土地,带著十几
个世纪的苦难与沧桑,背负著亿万人们难以抛弃的历史与过去,谱写著新世纪的未
来与期望。真的难以想象我会亲身踏上那块陆地,在地中海的沙滩上嬉戏,在巴黎
的街道上漫步,在伦敦的白金汉宫前伫立,在瑞士的鲜花丛中留影……不知欧洲是
否会和它曾经的殖民地相似呢?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看到大人们为了准备这
趟旅行已经忙得团团转,我又忍住了。要是一问就没完没了肯定挺烦的。不过有一
个小小的问题我还是非问不可,否则就会吃不下睡不著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法国——巴黎、瓦尔第塞尔、里昂、尼斯
坐在飞机上我就想象著对巴黎的第一印象。这座城市几乎是世界上公认最最浪
漫的地方了,那种独特的氛围无所不在,感染著身在其中的人们的每一个细胞和每
一根神经。这样的一个地方可能连机场内的感觉也会不一样的。好不容易熬过了六
个小时左右的飞行,在巴黎降落了。可是没有想到我对这座最浪漫的城市的第一印
象竟然是——“什么?!上洗手间还要交钱??!!可这简直,简直是太荒谬了!!
不可思议!莫名其妙!我才不去哪!”
然而荒谬也好,生气也好,惊讶也好,去终究还是要去的,钱终究还是要交的。
它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在买门票一样,令在美国从未碰到过类似事情的我困惑不解。
一直以为公共场所里的洗手间是“造福群众”的。不过既然入了乡就要随其俗,再
发牢骚也没有用。真正应该做的是记住每次出门前往兜里揣点儿零钱,省得紧急情
况发生的时候没钱买票。
* * *
尽管第一印象与理想中的有点偏差,但巴黎的浪漫却是毋容置疑的,也是无处
不在的。它在凯旋门庄严的烈火中,它在罗孚宫惊世的佳作中,它在凡尔赛宫贵族
的气氛中,它在埃弗尔铁塔伟岸的身躯中,就连我对之深有不满的公共洗手间里也
有它的身影出现。因为,它就在轻爽的在空气中飘扬,在人们的微笑中荡漾,在青
翠的树木间游走,在缤纷的花卉间飞舞。它在人们的心中生长,在一切生物的生命
中生长。
生存在这样一种唯美氛围中的人们过的生活其实与常人无异,只是其中有了一
份不同的点缀。然而大家毕竟都是凡夫俗子,每天都做著自己该做的事。我们在巴
黎的短暂停留中也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刚到那里我们就忙著先解决温饱问题,于是来到了当地超级市场采购。因为只
会在巴黎待短短的三天,所以需要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一罐牛奶,一桶橙汁,一条
法式面包和一条香肠就差不多了。其实我们真应该带上个懂法语的朋友一起去帮忙
做翻译,可是当时大家都觉得买食物应该是可以独立完成的。但后来就后悔了。
首先我们发现法国的超市原来是不为顾客打包的,如果要塑料袋的话需要自己
掏钱去买。这和美国又是大不一样,我们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等著工作人员来打包,
弄得出纳员小姐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们。临走的时候,我留意到她并没有说:“
祝您渡过愉快的一天。”不过即使她讲了我们也听不懂,也就无所谓了。
回到了旅店,已经饥肠辘辘的我自告奋勇地去准备午餐。如果不是饿成那样儿,
企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如此积极的。我倒好了牛奶和橙汁,
切好了面包和香肠,正迫不及待地要“先吃为快”时突然间发现香肠的断面处隐约
可见一些白色的固体。不象是油,更象是……碎骨头。深感奇怪的我把它拿给妈妈
“鉴定”。包装上印著一张图片,主角是一只白色的小猫,那种典型的应该叫做“
雪球”的小白猫。她真漂亮,与屋里电视屏幕上的小猫一样漂亮。不对,电视上的
那只猫根本就是她嘛。电视机虽然是开著的,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在看。以我们那可
怜的“你好、再见”级的法语水平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不过开著它也可以体会
一下法国电视节目的感觉。而这只猫的出现却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可越看
感觉越不对。那只猫正在吃香肠。
终于真相大白了。“这是猫食!!!我的天呀,真要命。”我带著几分侥幸说
到。谢天谢地我们谁也不曾“勇敢”地去尝试一番。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一个人有意或无意地(最好是后者,否则他就有问题了)
把猫食与人食放到了一起。然后我们这几个不识法文的人便稀里糊涂地把它买去了。
幸好没有再稀里糊涂地把它吃下去。不知道假如稀里糊涂吃了会有什么后果——会
长猫耳朵吗?
* * *
三天之后,我们离开了巴黎,继续法国的“浪漫之旅”。接下去的目的地是阿
尔卑斯山上的小镇瓦尔第塞尔。我们将在那里停留半个月。这将是非常舒适的一段
日子,因为这里的轻松与随后15天里的忙碌相比简直是一种奢侈。我们会在后半
个月内马不停蹄地跑遍欧洲大陆上的将近三十个城市。因此这个著名的滑雪盛地不
仅是父亲开会的地方,也是我们养精蓄锐的所在了。小镇位于山上大约海拔1800米
处。我们乘坐的车子缓缓地在蜿蜒的公路上向上爬著,我却发现耳朵的感觉不对劲
了。我的双耳对于高度的反应极其敏感,每次坐飞机或是坐电梯到很高的地方时都
会有异样的感觉。这一次真麻烦,到达目的地时我差不多已经部分失聪了。于是我
便真真正正地渡过了一个安静的假期,一切都是半音量的。
除了让我听不清楚之外,对于瓦尔第塞尔我是十分满意的。那是一座恬静典雅
的小镇,其中大部分人口都是四季骆驿不绝的游客。会议在当地唯一一家四星级酒
店召开。我很高兴地发现自己并不孤独,因为周围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同龄人。
更令人高兴的是,大家都会讲英语,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大人们开会的那些日
子全部被不同肤色融合而成的快乐占据了。
而爬山终究是大事。每一个来到阿尔卑斯山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去征服它。
我要爬山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一直不相信山上会有雪。眼见才为实嘛。
终于等到那一天。
做登山准备的时候,妈妈坚持要我多带一件衬衣和毛衣。当时我觉得这是多余
的。前一天的下午我还在楼下的游泳池里游泳,一丝冷的感觉也没有,毕竟还是夏
天嘛,山上又能冷到哪儿去呢?
还没有走多少山路,我就知道究竟能够冷到哪去了。幸亏我最终还是听了妈妈
的规劝,多带了几件衣服,否则以夏装抵抗冬季的严寒虽然勇气可佳但却是愚蠢之
极。裹暖和之后的我在麻木的神经复苏之后不禁佩服妈妈的预见能力。奇怪,事情
往往是这样的。而且雪也是存在的。在我还没有完全失去脚趾处的知觉时,大块的
积雪就已经出现在周围了。假如我早知道即将面对如此的气候,我会把冬天的全付
武装从美国带来,对付这夏天里的冬季。
完全被白雪覆盖的山顶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然而虽然看似近在咫尺,却无奈可
望而不可及。妈妈和我最后决定在距山顶四分之一处停下来,抱著不愿被冻成冰棍
的心理目送爸爸和一个来自荷兰的留学生继续上山。他们走后没多久,我们突然间
感受到一种身在未知之中的荒芜与落莫。周围是黑色的土地与白色的积雪,人与自
然,存在与幻灭,仿佛都在一线之间。这时,上空飞过一架直升飞机,螺旋桨转动
的声音驱走了我心中的不安,我疯狂而又滑稽地向它挥动著双臂,就好象电影中落
难者见到救星时的样子。不过飞机并没有理睬我,或许他们也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
危险吧。而我挥动双臂却成了一种很好的取暖运动。妈妈告诉我那直升机里面坐的
也是游客,并不是什么高山别动队的成员。她总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看来我的电
影又看多了。
看到两个蹒跚的身影走下山来,我们不禁欢呼起来。他们下来后向我们描述山
顶的景况。当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虽然山顶刮著一股非常强劲的寒风,但是
可以将山下的一切尽收眼底,说轻了不虚此行,说重了不枉此生。尤其是在瑞士境
内的一个湖泊更是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他们说得我直后悔没能亲自领略它的万种
风情。不过我觉得能够爬到那里已经充分考验了我的冒险精神了。当然,如果爬到
山顶会是一次更加刺激的冒险,但是那要看你对它如何定义了。在我看来,一次被
砍头的经历也会是非常好的冒险——不过我不需要这种体验。所以至今我仍保留著
对那未知之处的想象与神往。
* * *
离开了山城瓦尔第塞尔之后,我们又在法国的另外两个城市里昂与尼斯做了短
暂的停留。原来法国的浪漫并不只存在于巴黎,也并不只存在于阿尔卑斯山的皑皑
白雪中。它是随处可见的,而邂逅浪漫又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它萦绕在里昂
各式各样的桥梁上,它漫布在建筑独道的火车站里,它充斥在尼斯充满地中海风情
的石滩中。对于法国的浪漫,我产生了深深的眷恋。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故地重游,
不知那时又会带著一些什么样的心情,偶遇一些什么样的体会。这些只有时间才知
道。
不过那一天需要先等一阵,因为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赌城蒙地卡洛。
摩那哥、梵第冈、圣玛丽诺
在我们的旅程中这三个国家并不是挨著的,但因为它们有一个特别的共同点,
所以我才会把它们放在一起。这个共同点真实很简单——它们都是小国,但都因为
某些很独特的东西闻名于市。摩那哥有赌场,梵第冈有教皇,圣玛丽诺有邮票。我
们有的是去这些地方的车票。
* * *
摩那哥的蒙地卡洛应该要数世界上最著名的赌城了。我们下了火车却先前往海
滨放松旅途中的疲惫。把东西存在火车站后我一直有种心神不定的感觉,好象自已
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落下了似的。冥思苦想使我几乎忘记了欣赏路边的风景,使我
几乎错过了摩那哥的那一份别致的旖旎风光。到了海边,就在我积极准备去拥抱大
海的时候我猛然地意识到一件事,继而对自己的感觉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自己的记
忆不满得咬牙切齿。我确实忘记带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游泳衣。这一下弄得大家哭
笑不得。不过有人的地方总会有办法的,最终我还是游上了泳,是穿著衬衣游的。
因此到了赌场的大门口时我还是湿漉漉的象只落汤鸡一般,门卫很不客气地禁
止我入内。我想即使我当时干干净净地仿如任何一个正常的十岁小孩那样,他也不
会允许我进去的。被拒之门外的我只好眼巴巴地看著父母走了进去。我想到了我们
的一个朋友,他是个赌运亨通的人,唯一买过一次彩票就赢了一百美元,令我们那
个每周必买彩票却与奖无缘的房东太太大惑不解。后来他去一间赌场玩时随手向一
台机器中投了一枚25美分的硬币。立刻,红灯亮了,铃声响了,机器发疯似的向
外吐出一大堆25美分的硬币。他又得到了大约1200美元。不过我的父母的赌
运似乎没有他那么好,也只是在里面走马观花了一番就出来了。那就是我有生以来
第一次进赌场的经历,虽然只是进到了楼里而并未进入场中,但对于一个九岁半的
孩子来说已经差不多了。
* * *
在到梵第冈的路上,我一直盘算著见到教皇后和他讲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
我真的以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见到他。得知事实并非如此时我确实挺失望,不过后
来的一段小插曲却几乎弥补了这个缺憾。
梵第冈的教堂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我们夹在楼道里的人群中浏览著四周的
装饰。我发觉自己的鞋带开了,便弯下腰去系好。抬起头时,竟惊愕地发现一位身
穿红袍的教士站在面前,他用手中的十字架在我的头的上方划了一个十字型,口中
念念有词。之后,他就走了,而我此时才发现他的后面跟著一大群人。说不定他是
教皇的弟弟什么的,而我得到了他的祝福!
* * *
圣玛丽诺和梵蒂冈一样都是意大利境内的国中国。然而与梵第冈的富丽堂皇不
同,圣玛丽诺给人一种古朴自然的感觉——那里有迷人的古堡和老式的露天市场。
当然还有邮票。我看上了一套四张的迪斯尼纪念邮票,向摊主询问价钱。中间繁锁
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双方都费了好大力气后我才了解到它们要卖7000块
钱。听明白这个数字后我都快傻了。真可怕。然而更加可怕的是当我把事情告诉妈
妈爸爸时,他们竟然面不改色地说:“你要是喜欢就去买吧。”
天啊,我感动死了。他们实在太好了,肯让我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几张邮票。我
渗至怀疑自己是否太贪心太挥霍了。
后来我才知道不同国家的货币之间是有汇率的。那些邮票合成美元后值不了多
少钱。也许我并不十分贪心,也没有十分挥霍,也不应该那么感动。
意大利——罗马、威尼斯,弗罗伦萨
在我心目中欧洲一直是一块古老而神秘的土地,而这种感受直接来源于罗马,
那是一个用一股无形的力量激动著我的地方。曾经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我的思想
游离于驱体之外飘荡,它见到了古罗马的角斗场,见到了庄严的威尼斯广场,见到
了站在古代与现代交界处的种种景象。然而世事往往并不如人所料,没有想到真正
令我无比激动的事既不是亲临古城,也不是吃到正宗的意大利pizza,它甚至没有
在罗马市内发生。事情发生在到罗马的路上。
离开瓦尔第塞尔之后的我们有著一个非常紧张的旅行计划,于是在每一个目的
地通常只能做短暂的停留,略微体会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还不曾有机会将各种景
色尽收眼底就又匆匆上路,前往下一个暂停的地方。可见我们如果在每处都住旅店
的话会非常不划算,不论从时间上还是经济上均是如此。因此我们购买了一种叫做
“横跨欧陆”的火车票,一等车厢成了我们每晚栖息的场所。玩累了就上车,上车
就睡,睡醒了就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游玩——很不错的一个程序。一等车厢安静、舒
适,大多数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布局。门和窗之间是两边共六张柔软的沙发椅,放下
来时可以拼成三张床。当运气好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可以独占一间,关上房门就好
象到了家中一般。唯一的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是房门上通常都没有锁,这意味著任何
一个人都可以随时随意地拉开门走进来。到意大利之前这并没有引起我们太多的注
意,然而到了那里之后你却不得不在意这种细节。
前往罗马的那一晚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房间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对上了年纪
的夫妇,据他们自己说是来自美国,但看上去是带有中东地区血统的。在尼斯与摩
纳哥的两个海滩渡过了疯狂而疲惫的一天后,我们都打不起精神聊天,很早就休息
了。火车大约在凌晨两点钟左右进入了意大利境内,因为要查护照和车票,所以我
们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在朦胧中我听到车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听到大人们断
断续续的谈话。窗外的人大多是没有办理好完备的入境手续而被请下车的,其中有
一部分毫无疑问的是东方人。在一片混乱中,我也无法继续自己被剥夺的睡眠。不
久后,火车再次缓缓开动,先前的见闻继续做著人们的谈资,但深夜的困倦袭卷著
清醒的大脑。终于,车厢内再一次沉寂下来,余下轻微的鼾声与迷离的梦境。
当天再次亮起来时,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现了意大利这个国家的瑕疵。我们遭
遇了可怕的小偷。早就对意大利的盗贼略有耳闻,但却从未曾设身处地地想象过事
情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滋味。就在进入这个国家境内的第一夜,就在我们的旅行刚刚
开始的时候,我们最重要的一个包被无情地偷走了。丢失的东西有包括IAP-66表在
内的文件、回美国的机票、800美元以及欧洲的通迅录等等。这都为我们后来的
行程带来了巨大的不快和不便。幸好妈妈把我们的护照和火车票放在身边,否则我
们可能就得在意大利这个当时显得极其可怕的国度中了此余生了。当然并没有那么
严重,不过我在那个时候确实对那里产生了很大的反感。而令我倍受刺激的心灵感
到一种不正常的平衡的是,我们并非车上仅有的失窃者。火车上早已乱成一团,许
多人都因为丢失了物件而做著不同的反应。其中既有清醒镇定者,也有破口大骂者,
有急燥不安者,也不乏呼天唤地者。
火车终于驶入了罗马车站。看来意大利确是这样一个经常与盗贼打交道的国家,
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已经司空见惯了。月台上有一间小屋,是专门供乘客登记在火
车上丢失的物品的地方,人们蜂涌而入。我们沮丧地在门外徘徊,没有心情挤入那
疯狂的人潮,无奈地等待高峰过去。人群稍微疏散之后,我们进去登记了姓名、联
系地址及丢失物品等。心中仅存一丝失而复得的希冀。
然而直至今日,那件行李依然下落不明,相信里面的东西依然游荡在这个世界
上的某个险恶的角落。
* * *
这个突发事件打乱了我们原本周密的观光计划,使我们只得先前往罗马的中国
领事馆。在路上,我的心情渐渐从惊惧中走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的怒火。
那些损人不利已的小偷!现在我们必须打电话回美国再次申办签证购买机票,而贼
人拿了它们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又不能靠这些东西出国。我想到了一个法国朋友给
我讲的一件事。她的叔叔一次在意大利露营时,被小偷偷去了护照,就在他不知所
措快要以头抢地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把护照还给了他。原来小偷发现偷到的
东西对自己没有丝毫用处时就将物归原主了。多么善良,多么有职业道德的小偷啊。
要是我们遇到的那个家伙有他一半儿为他人著想的精神就足够了。
我气得耳朵里直往外冒烟。
我在生气的时候大都是全神贯注、一心一意的,换种说法就是精神恍惚。当时
恍恍惚惚的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马路边沿。突然,我感到有人在猛拽挂在肩上的包。
我本能地将它牢牢抓紧,跑向边道的里侧,高声向妈妈呼救。到达安全地带后,我
回头寻找那个有著恶劣企图的人,看到的只是一个骑在摩托车上的黑色背影。我差
点儿气懵了。老天!这是他们打劫的又一种招式吗?就在光天化日下?就在众目睽
睽之下?!
我已经受够了!!!
可是半个小时以后,我的思想却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我感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
讲还是个幸运儿。那时我坐在中国领事馆的一间屋子里,听著那些久经考验的老将
给我们讲述一个个真实而又离奇的故事。
其中一个的主角是一名在欧洲学习到罗马旅游的中国留学生。他在到意大利之
前就已经对那里的状况了如指掌,因此十分精明地在上衣的内侧缝了一个小兜,把
钱、车票、签证、护照等重要物件贴身携带。可惜他并没能一直保持这种高度的警
惕,在到达罗马之后开始掉以轻心。一天,他在街头偶然结实了一个当地人,两人
非常投缘,那人便邀请他到一家临近的酒吧一叙。被意大利人的豪爽与热情极度感
染了的他欣然应允。其实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老套得使我几乎不屑于讲了。他在酒
醉清醒后发现内衣的口袋里空空如也,那“豪爽热情”的“朋友”连回去的车钱也
没有给他留下,酒吧店主当然也不会对他表示丝毫的同情。故事的结局就是这个学
生借钱飞回了中国,他在欧洲的学业被迫中断了。我想他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地与人
“一见如故”,尤其是不会与意大利人如此。
处境相似的我们虽然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但也一致觉得事情其实是可以避免
的。然而在另外的一些情况下却是防不胜防。比如说我在路上遇到的就是其中的一
种。领事馆的人告诫我们在边道上走路时一定要走在里侧,手里如果提著东西或背
著包一定要放在远离马路那边。我几乎已经尝到苦头了,想起来都后怕。如果把包
丢了,我虽然还有钱坐车回去,但是后半个月就面临著没有衣服换的困境了。不错,
又学了一招。
不同年龄层次的小偷偷东西的方法还不一样。小女孩比较擅长于在火车上做案,
工具只需要一张报纸和一双灵活的手。她们会在火车的过道里走来走去,表面上是
在看报,实际上则是在寻找合适的目标。找准对象后,她便会很随意地边看报纸边
向那人遛过去,走到面前时,冷不丁地“啪”将报扑在目标的脸上,然后趁那人找
不到北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她想要的东西。
太厉害了。我突然间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仿佛身入虎穴一般的不安。还好,
我们的下一站是威尼斯。希望这座世界上最美丽的水城能够带给我们一种尘世之外
的恬静与淡雅。这就是意大利,以它绝无仅有的独特深深地吸引著每一个人。没办
法——明知山有虎,也偏要向虎山行,碰上老虎时也只是向它微微笑,挥挥手,拍
拍它的头,继续走。
* * *
我非常高兴地告诉你从罗马到威尼斯的途中还算风平浪静。吃一堑也要长一智
嘛。有机会独占一间小屋的我们进行了新的就寝安排。妈妈把余下的重要物品装在
一个小包里,把头枕在包上面。于是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睡在最里面的“床”
上,我睡在中间,爸爸靠著门。这种安排似乎是比较安全的,我们渡过了平静的一
夜。到了威尼斯时尽管心有余悸,但也都感染著几分快乐的情绪。
我在梦中不知已经来过这里多少次了,而真正地踏上威尼斯面积不大的土地时
却感觉到一种仿如隔世的真实。我几近贪婪地捕捉著水城的每一分动人姿色,吸吮
著它沁人心脾的恬淡。天上若隐若现的乌云更为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似幻似真的薄纱。
蓝绿色的液体充斥著每一个角落,我站在水边努力向下看,试图了解那几个世纪以
来沉淀在水底的故事。桥也是这座城市的交通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很奇怪,在我年
幼时的想象中,威尼斯的人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是要靠游泳的。我曾经一度
为了有一天到我未曾谋面却已深深爱著的这个所在居住而猛练水性。看来有些多余
了。
刚朵拉更是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这种别致的船只也已经成为威尼斯的一种象
征。那天我们在水边休憩时,一只刚朵拉划了过来,船夫向我们叽哩咕噜说了一大
堆话。话是没听懂,但我们也领悟了他的意思,因为在船上挂著这样一块牌子:“
出租”。真有趣,不过也尽在情理之中,在威尼斯这种地方,人们总不可能搭“面
的”吧。
* * *
在威尼斯渡过的一天是轻松的,然而即将离去时,却遭遇了一件令心情沉重下
来的事情。当时我们正在等待回罗马的火车,一家人坐在水边的台阶上打发著余下
不长不短的时光。不甘寂莫的我站起身来顺著台阶闲逛,忽然发现一只小小的螃蟹
爬上陆地,便走过去和它玩了起来。同时我也很留心与父母间的距离一定要保持在
可以互相看见的范围内——我不想成为这个小偷王国的又一件牺牲品。看来那时在
我的心中威尼斯也并非一个一尘不染的世外桃源。
突然之间,传来了一个带著浓重的意大利口音的声音:“放回水里!”我愕
然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粗壮的女人站在面前。以她这种体格发出那样嘶哑的声
音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我不知所措了。从她的表情看来,此人一定以为是我把这只
小动物从水里捉出来准备留做晚餐用的。而她的那种略带不屑的命令式口吻更让我
感到很不自在。本以为她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便会离开,可谁知她却用一种难以读
懂的眼光继续盯著我看,就仿佛这一生没有见过一张东方面孔一般,看得我略有毛
骨悚然之感。终于,她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我:“你是日本人?”与其说是疑问不
如说是质问,她的口气中带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威慑力,使我感到自己象是一个心虚
的贼人在受到警官的审问似的。我本能地摇了摇头。“是新加坡人?香港人?台湾
人?”她用那困难得可怜的英语不断向我发问。我的摇头只有一次次地增加她的困
惑。
最后她顺便问了一句:“你是中国人?”我自然地点了点头。她不相信地瞪圆
了那双与她的脸的宽度难以匹配的小眼睛,再次把我打量了一番,而后好似无可奈
何般摇了摇头,嘴里嘟□著什么,摇摇晃晃地走了。我一直看著她庞大的身躯远去。
小螃蟹不耐烦地用钳子狠狠地夹了我一下,我一边呼痛一边跑到水边,把它放回属
于自己的清澈世界中,但那里也有著一种于我未知亦不可知的混浊。
我是中国人。我为之自豪。难道中国人来到威尼斯真的是一件令人如此般难以
至信的事情吗?我觉得自己好象迫切地需要思考的空间,但在我尚未成熟的头脑中
只能隐约地感到一种愿望与现实的错位,真正的思考大概只能留给一直在一边看著
我的妈妈爸爸。
* * *
这件事本来确实是值得为之费尽一番思量的,然而我们的旅途似乎有不得片刻
的安详。各种激烈的情绪总是交替出现,搞得我们也有一些穷于应付了。
上了火车之后的我依然象前一晚那样睡在妈妈爸爸中间,竭力放松著紧张的思
绪和疲累的身体,之后便在火车的轰鸣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再度醒来时尚未到
达目的地罗马,异常的气氛大概穿过梦境驱散了我的睡意。父母在低声地谈论著,
他们的声音里透著愤怒与恐慌。还有几分睡意朦胧的我朝妈妈看了一眼就彻彻底底
地清醒了。在一瞬间我仿佛感到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令我透不过气来。
我想尖叫,我想大哭,我想晕倒——我们又被偷了!!!原本枕在妈妈头下的包在
她的身边大大咧咧地敞开著,里面的东西杂乱地散落在“床”上。直觉告诉我并不
是妈妈把它弄成这样的。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在这种时候呼天唤地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妈妈爸
爸竭力地安慰著被刺激得过于激动的我,我则在极力地抵抗著笼罩在四周的恐怖氛
围。原本凉爽的夏夜带给我的却是一股彻骨的阴冷感受。大人们把推测中的事情发
生经过说给我听。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列车员探进身来查我们的票。
对一切都变得异常敏感的我发觉他看票时似乎并不专注,目光不时地扫过室内的人
和物。他使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异样,但是疲惫的我没有精力去研究他了。列车员走
后,父母继续给我讲著事情的经过。最令我不解的是,睡觉极轻的妈妈在小偷把包
从她的头底下拿出来时竟然没有醒。可马上,我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他给我
们喷药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知周围的空气中弥漫著多少麻醉剂的颗粒。妈妈又
告诉我另外一件事。想来小偷喷的药量并不是很大,因为在他翻包妈妈就醒了,可
怜的小偷只偷到了我的一些假手饰便落慌而逃。醒后妈妈发现我们的一只箱子不见
了,但幸好在门外发现了它。里面有明显地被翻过的痕迹,看来贼人对我们的衣物
并不十分感兴趣,我几乎感到有几分可笑了。然而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一阵凉
意又袭上心头。假如我们早醒片刻见到小偷的样貌,他很可能就杀死我们了。这种
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是无法再次入睡的了。妈妈爸爸决定
轮番值班,一个人高度警惕时另一个便可稍稍休息一下。正当我们都睡意全无时,
门猛地被拽开了,先前的那个列车员再次探进头来。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
在他的脸上,他显然惊呆了,继而又象出现时那般诡异地迅速消失了。我倒抽了一
口凉气——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它使我想起了一部很早以前的电影《警察与小
偷》。影片反映的就是意大利的这个生活侧面,其最大的特色是立意新颖。按照常
理,当人们看到片名时都会准备迎接一个警察抓小偷的故事,而实际上,它描写的
却是一个身为小偷的警察是如何利用工作之便帮助同伙做案的故事。我的怀疑与它
大同小异。那个列车员行为太不对劲了,且不说他看到我们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
即使他真是来查票的也不合情理。所以我断定他不是小偷便是其同党。而这个坏蛋
肯定也意识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知道他是否会采取什么新的行动。我被不安和
惊恐搞得精疲力尽,真的不想再和他们玩儿这可怕的游戏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睡觉。我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在无意识的睡眠
中时间会过得快一些,在无意识的睡眠中即使发生意外也不会有清醒时那般的痛苦。
可是一些细节却总在我的大脑皮层内徘徊,不断地刺激著我抗拒的神经。蓦地,我
的想象力和推断力又使我产生了新的想法。逻辑告诉我那个列车员绝不可能是这趟
火车唯一的小偷。我们或许真的已经深入龙潭虎穴了。我的推测是这样的,这条铁
路实际上就是一个贼窝,他们靠偷窃维持著火车的运行和自己的生活。他们在罗马
火车站上设立的“失物登记处”其实是一个“利润统计所”,每一次都完整地统计
出在一趟列车中获取的利润总量以保持帮内的公平性。同时监督所有弟兄,防止有
人拿走多于他应得的部分。在火车上大家事先周密地计划好,之后联合做案,互相
包庇。他们既拥有麻醉剂,就也拥有毒药、匕首和手枪。表面上他们是热情周到的
列车员,而每当夜深人静时便成了盗术高明的小偷,在受到威胁时也许还会变成杀
人不眨眼的魔头……想到这里,我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在每种情况下都做最坏的设
想是有好处的,可是不知不觉地把自己设想死了也有些过份。然而这些都是我理智
的推测,怎么办?离天明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是否有机会看到太阳再次冉冉升
起?
我确实没有看到太阳冉冉升起,因为再次醒来时已经几乎是太阳当空照了。我
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仍然健在,第二件事便是火车已经到了罗马。这一次我们
没有再去“失物登记处”,只是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百感交集的地方。
* * *
罗马本身依然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城市,可惜年少的我对当时见到的种种景象未
能做到过目不忘,倒是那两夜的心理体验令我记忆犹新。
离开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所在,我们来到了意大利的又一名城佛罗伦萨。佛
罗伦萨以其独特的建筑雕刻为世人所瞩目。最别致的自然要属那里教堂墙壁上的彩
雕和浮雕,每一个雕刻都精致细腻,在石面的凹凸不平中进述了一个又一个动人的
宗教故事。欧洲人在宗教信仰方面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与美国虔诚的教徒
相比又有著另一番情趣。
佛罗伦萨幽静的氛围或多或少地抚平了我心底余存的悸动。不管怎么说,意大
利将会是我们这次旅行中令我最为难忘的一站。
瑞士——洛桑,日内瓦,波恩,苏黎士
尚未亲临瑞士之前就已经对之存有无限瑰丽的瑕想。照片、挂历以及名信片上
的它总有一种娴静的美丽,我曾几度企图用心灵去触摸那遥不可及的恬美。而现在
这份美丽竟然唾手可得。我真幸运。
* * *
假如瑞士不是紧接著意大利的下一个目的地,我可能会有更好的心情和更清楚
的头脑去感谢幸运之神的眷顾。经历过那些事情的我不免有些心力交瘁。但瑞士的
空气似乎也与别处不同,其中的一丝清娴直触到人的心底,抚平著最深处的伤痕。
另一件很令我开心的事就是我又可以听到自己非常喜欢的语言——法语。即使听不
太懂,我也乐于感受它带来的浪漫气息。顺便向你汇报一下我的耳朵的近况。自从
离开了瓦尔第塞尔后,我又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我的听力也有了长足的进
步。到那个时候我几乎可以正常地与他人交谈(当然最好是与一个和我有著共同语
言的人交谈),而不需要每隔两秒就让人家把话重复一次了。真可惜听不懂周围的
人在用那悦耳的语言讲著些什么,但是如果真正听懂了,它们可能也就不会再有那
么悦耳了。朦胧总是最美的境界。
意大利境内发生的事情不可避免地会为我们办理签证手续带来麻烦,不过那是
到英国后的事了,现在再急也无济于事,所以应该放轻松才对,我开导著自己。其
实我们快乐的旅行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让曾经的乌云遮住双眼。更何况,瑞士是怎
样的一个花园般的国度啊,为每一个人无私地展示著她的美丽。一对住在洛桑的夫
妇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们新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非常期望能够见到他们。要是
那小偷尚存一丝良知把我们的欧洲通讯录留下就好了。我实在无法想象在一个连语
言都不通的陌生大城市中如何能够找到一个普通中国留学生家庭。等到我们费劲力
气找到他们时也差不多该离开瑞士了。
幸好,妈妈爸爸比我多了一份胸有成竹的乐观。他们把坚定的步伐迈向了身边
的一位警察先生。警察极其友好地接待了我们,一边保持著微笑一边努力地去听懂
我们的语言。听懂之后,他又费了一番力气给我们提供参考性的建议,说我们可以
去查电话薄。我十分不以为然。诺大一个洛桑市的电话薄中怎么可能找到一个中国
学生的电话呢?我们在布法罗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在当地的电话薄上登记,简直是
大海捞针。然而妈妈爸爸却径直走到临近的一间电话亭中,翻开电话薄,轻而易举
的找到了需要的号码,令我目瞪口呆。看来九岁的小孩还是应该对事情保持住坚定
的信心,不能够武断地做出童稚的结论。活到老真的是要学到老的。
* * *
由于时间关系,只能在洛桑做短暂的停留。今天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尚抱有一丝
淡淡的缺憾。我很后悔那时没有留意洛桑的火车站,没有留意那个三毛的魂魄曾经
出没的地方,而现在它只能成为我模糊的记忆中遗下的一片想象与神往。
洛桑的下一站是日内瓦。如果说瑞士是世界花园,那么日内瓦一定是其中拥有
最艳丽花卉的花圃。大自然毫不吝惜地将它最神奇的芳华赐与这座城市,每一个身
临其境的人都会陶醉在一片花海中流连忘返,鲜花喧宾夺主地使周遭的建筑黯然失
色。而花儿中最沁人心脾的芬芳则要你屏住呼吸用心灵去嗅,去体味。原来美不仅
是可以看到的,也是可以闻到的。
紧张的行程只允许我们在这花的城市里暂停几个钟头,但短短的几百分钟究竟
应该如何利用才能不虚此行呢?朋友提议我们去看日内瓦湖上130米高的大喷泉,
在那里可以集中领略瑞士的秀丽风光和风土人情。于是我们欣然前往。
小孩子和大人关注的事物往往有著不小的差别。当父母沉溺于闻名于世的日内
瓦湖的“美色”时,当他们感叹于大喷泉的独特气质时,我却被湖上的鹅群深深吸
引。他们集中在湖泊的一角,“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地周旋于游人之间。人
群围著鹅群,前者给后者食物,后者给前者欢愉,形成著一幅和谐的画面。我按捺
不住,翻出午饭剩下的面包跑了过去。爱玩的我把一块面包伸到身边一只鹅的嘴边,
当它把嘴凑过来要吃时,我却又顽皮地把手缩了回去。看来在那个年龄时还有些“
没改性没记性”,我似乎已经把在大冒险野生动物园时的经历忘到脖子后头去了。
不过这次运气还不错。即使他可以报复地咬我一口,他也没有这么做。真是一只好
脾气的鹅。为了奖励他的善良,我特意拣出一块最大的面包喂给了他。他一边嚼得
心满意足,一边向我微微地笑著。我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想把他带回家去养起
来。我会给他起一个响亮的中文名——叫“鹅蛋儿”怎么样?他可以住在我的屋子
里和我做伴,我每天都会去溜鹅,让大家看看我心爱的宠物。晚上我要抱著他睡觉,
早上我要骑著他上学,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答应……
--
※ 来源:·饮水思源站 bbs.sjtu.edu.cn·[FROM: www]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bs@bbs.orange.sjtu.]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7.74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