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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索尔仁尼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10日13:49:1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索尔仁尼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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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World 2001年01月11日
三
这个讲台远非是提供给每一个作家的,而且被提供的作家一生也只有一次,为了登
上这个宣 才当 尔奖获奖演说的讲台,我并不是登了三四级临时性的台阶,而是几百级
台阶,甚至是几千级台阶;这些是不屈的、险峻的、冻结的台阶,从我注定要从那儿幸
存的黑暗与寒冷之中延伸了出来,而其他人——也许比我更有天赋,更坚强——却死去
了。我本人在中央劳改营的群岛里只遇见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这劳改营被打碎成零零碎
碎的大量岛屿;在秘密尾随和怀疑的重负之下,我并没有和他们所有的人说话,有一些
人我只是听说过,别的我只是瞎猜而已。那些已经享有文名的落入那个深渊的人起码还
被人所知,但又有多少人从未被认出过,从未在公开场合被提及过一次?而且实际上没
有人曾设法返回。一整个民族文学留存在那儿,湮没无闻,不仅没有坟墓,而且甚至没
有贴身衣裤,赤裸着,脚趾上贴着号码。俄国文学没有一刻停止过,但是在外界看来却
似乎是一片荒原!在一片和平的森林能够长成的地方,经过一阵砍伐之后,却仍有两三
媒男疑 存的树。
我今天站在这儿,伴随着倒下的人的阴影,低下头好让以前的其他合格者在我前头
通过来到这个地方,当我站在这儿,我又怎能推测他们想说的话并把这些话表达出来呢
?
这个义务长期压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懂得这个义务。用符拉基米尔.索洛耶夫的话
来说:甚至锁着锁链我们自己也必须完成众神为我什计划好的循环。
频繁地,在劳改营的痛苦的激动中,站在囚徒的纵队里,当时一连串的灯笼刺破了
阴暗的晚霜,这时在我们的心中就涌起我们想朝整个世界呼喊出的话语,倘若整个世界
能听到我们当中的一个人的话。然后似乎是非常清楚的:我们的飞黄腾达的大使会说些
什么世界又会怎样用自己的评论来立即作出反应。我们的地平线十分醒目地既拥抱着物
质事物,又拥抱着精神的运动,而且在这个不可分割的世界上并没有看到不平衡。这些
思想并非来自书本,也不是为了表达清楚而从国外引入。它们是在与现在已经死去的人
们交谈中形成的,那是在囚室里和篝火旁,它们受到那种生活的考验,它们从那种存在
中生长出来。
当外部压力终于稍微小了一些时,我的和我们的地平线变得开阔了,而且尽管是通
过一个微小的缝隙,我们却也逐渐看见并知道了那“整个世界”。令我们吃惊的是,这
整个世界与我们所预期的、所希望的根本不同;这就是说,并不是一个“不是靠那个”
而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个“不”引向“那儿”的世界,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一世界,它
看见一个泥泞的沼泽就会惊呼;“一个多么可爱的小脏水潭啊!”看见具体的领带就会
惊呼:“一条多么精美的项圈啊!”相反却是一个这样的世界,一些人流着伤心的泪水
,而另一些人则随着轻松愉快的音乐喜剧翩翩起舞。
这怎么会发生呢?为什么会有这个裂开的隔阂呢?难道是我们感觉迟钝?难道是世
界感觉迟钝?或者是由于语言的不同所致?为什么人们不能够听清彼此说的每一句清清
楚楚的话?词语再也不像水那样发出声响奔流着——没有情趣、色彩、味道,没有痕迹
。
随着我逐渐理解了这一点,也在多年的期间一再改变了我的潜在的演讲的结构、内
容和风格。也就是我今天所作的演讲。
而且这个演讲与在严寒的劳改营的夜晚里所构思的最初的计划初也没有什么共同之
处。(待续)
ReadWorld 王义国 编译自 诺贝尔奖网站 亚·伊·索尔仁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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