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ohnathan (乔纳森), 信区: Reader
标 题: 沉溺,不如沉溺到底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May 21 11:35:43 1998)
沉溺,不如沉溺到底
to Achuang
趣味,对趣味主义者而言,真是醉死人的迷魂汤,冲不破的鬼打墙。
挣扎也好,抵触也好,最后总要回到起点,好象什么小鬼妖精终归要回来
作观世音的童子或者坐骑。但这绝非命苦,说是命甜往往不会错。
不大敢跟人提起迈克----用英文词来形容就是the quick,肋下的软
肉,别人碰了会痒会疼。其实迈克文字上的疵疵瑕瑕全都看在眼里,但还
是一味疼惜,想来该是一种沉溺。还不至于象自己的孩子偷了鸡蛋还夸奖
他的糊涂母亲,我找到个中性形容词留给迈克:light。轻,既是轻倩轻
巧,也可以是轻浮轻佻。我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算是仁至义尽,至于这
“轻”是不是你的“不可承受之轻”,我就顾不得了。《电影双周刊》上
有一个影评人不满《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字幕,发了通意见,最后说:
“虽然那是迈克的文字。”我觉得这话真是无限凄婉,连批评都有些不忍。
竟或者两人都是迈克的拥趸,所以别有会心?
前两天看Achuang写的文章,里面谈到自己的梦想:“放假了,背上
包,到处走;吃条新出炉的面包,喝广场上的喷泉水。”当然我们得在这
梦想后面悬上一幅异国风景。我当时就笑了,一类人,一样沉溺到不讲道
理。我一年前评论一张电影原声碟的时候这样说过:“犹豫彷徨的气味弥
漫了整张唱片,好象扛着长条面包在街上光脚走路。”迈克呢,他用“清
脆”来形容法国面包,把奶油酥皮的“千叶”称为“窝囊甜品”,在翡冷
翠兜兜转转只为了找寻一家冰淇淋店。没法子,要沉溺,不如沉溺到底。
迈克在《逝去的清香》里面说演《其后》的松田优作有“使人手足无
措的光采”,有几个人晓得《其后》呢?有几个人知道松田呢?看夏目漱
石的小说《其后》,到代助用大剪刀把茂盛的百合“嚓”地剪断那一节,
真的是手足无措,满心委曲。每次看这篇文章,都感觉是和迈克一起给罩
在莫名的光采下,“不觉哀伤,只感到平静”。上个月终于得见贝尔托鲁
奇的电影《同流者》,从一开始就留心着奥塞火车站,终于是看到了:幽
蓝的近夜,斜雨飘瓦,男人追上那个妖袅的女郎抢吻,后面就是那个奥塞
火车站,一面大钟敲打着岁月。我当时在同看电影的人中间真有些悠然自
雄了,怯想着:你们可知道这个火车站就是现在已经改建的奥塞美术馆,
你们可知道迈克写的“火车站的痕迹无处不在,可是火车不再驶进来”。
好象是熟口熟面的朋友在陌生的街角不期然遇,且惊且喜,心下暗道:“
So you are here !”
我近来脑子里常常窜进这样的念头:对一个文字搬运工而言,有人旗
帜鲜明地不喜欢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人死心塌地地喜欢。说来,我是有点
嫉妒迈克的。每当自己去美术馆东街接受红男绿女的影响,总不忘去那里
的一家旧书肆,陈辉扬那部价钱不菲的《梦影集》就是在这家买的。买这
本书,当时只是因为迈克写的序:书好不好在所不惜,只要有迈克的文字。
倒也没有买椟还珠,陈辉扬写的也还好。Achuang读了迈克的书,喜欢得不
得了,甚至煲电话粥把《到处睡的男人》的全文念给朋友听。我从迈克那
里瓜蔓出一个陈辉扬,Achuang从迈克那里迷恋了一个林奕华。说爱屋及
乌嫌太晦气,我们要亮堂的多。从此,对吃完巧克力还把包装纸展平了,
收藏起来的小女人多了一分体贴。
Achuang有一段时间换了个古怪的昵称,我怎么也猜不出有什么典故。
过了几天,她告诉我是出自达明一派的歌《石头记》,迈克作词。我慢慢
地回想起来,她在以前的饭局上曾提到过迈克写的歌词,我居然给忘记了。
这真的成了我的一块心病,看来喜欢迈克还不够死心塌地。前些天我眉飞
色舞地去找Achuang,难怪人家误以为我倒了桃花霉运,实在是心病得除
心花怒放。找到了达明一派的一首歌,《美丽的错误》,迈克作词。总有
人说我们今生是来还前世的债的,怎样一笔糊涂账我不晓得,但是你能乐
颠颠地还债,美滋滋地失态,这是不是人间的欣悦所在呢?
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天可以去巴黎。不是为了香舍丽榭的露天座,
甚至也可以不去罗浮宫,但要到Cafe de Flore,要去比哈坚桥,要找弗朗
索瓦的故居,要踏迈克的脚迹,要把迈克的书还原为立体。
--
生与欢,天之所以鸩人;
悲与死,天之所以玉人。
(明)卓人月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blacksky.bbs@bbs.sjt]
※ 修改:.fzx 于 Aug 28 10:55:12 修改本文.[FROM: heart.hit.edu.cn]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383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