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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随风飘零的蒲公英(3)(转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 07:36:01 1999), 转信

发信人: thanh (质真若渝),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随风飘零的蒲公英(3)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Feb  9 16:52:13 1999)

　　陈映真创办的《人间杂志》曾经以图文并茂的报导文字记录下

来几个老兵艰苦地建立、维持残破的家的故事，依序是：

        我的朋友范泽开　李文吉撰　1985年12月

        让我牵著你的手　陈列撰　　1986年5月

        海角夫妻　蔡雅琴撰　1988年3月

在「人间灯火」的专栏系列里，这三篇记录的是老兵范泽开、萧云

模、王金瑞三人分别在46岁、45岁、70岁的时候结婚，对象分别是17

岁的山地姑娘、56岁的山地寡妇以及过门后才知是疯子的23岁女

孩……这些残酷的现实，并没有把他们击倒，他们仍然勤劳、知足

、有情、有义、温柔地呵护残障的妻子与破碎的家庭。

　　刘必稼—胡台丽将其名字取义为「从田里来，经历战火，

再回到田里去。」—是在台湾成家而比较令人欣羡的个案，他是四十五

岁到花莲开发队垦荒，与阿美族姑娘结婚生子而定居下来。胡台丽

描述他亲自拜访的刘必稼言谈神情毫无恨怨，面对自己血汗凝聚的

土地，眼神温柔。

　　大部份的老兵，还是像李师科一样，在钱财不足与犹疑、畏惧

的情况下，成为飘零在社会各个角落，求取足供个人温暖的单身汉

生活。一方面受生理欲望的折磨：黄克全从巷子里单身老芋仔对女

子渴切神往的眼神中，感觉他们犹如「住在渺无人烟的荒野窑洞」，

那是「一座座肉体与精神的孤独苦窑，可耻可恨地把人闭锢在

其间。」（老芋仔，我为你写下）；一方面则日夜被「家庭破碎」

(the broken home)问题所折磨，李敖说：

他在大陆的家庭，已因战乱而不能重建；他在台湾的家庭，也因战乱而不能新建。

他的爱，他的感情，都没有归宿与寄托。他没办去「老吾老」，也没办法「幼吾幼」

，最后「吾老矣」了…

这种「家庭破碎」，情爱没有归宿、寄托的痛苦，深达灵魂底层，所以，

一向和颜悦色的医官会突然高声怒愤、挥棍击毁店铺玻璃、向人述说：

「我痛苦啊！你知不知道？」（老芋仔，我为你写不）；也才会有喝醉

后大叫：「我是这里难受啊（指著胸口）；我是想我的娘，

想得难受啊……我想我的娘啊——」然后，当众嚎啕，擂胸顿足（陈克华：老兵）

甚至于因受不了折磨而自尽的情事发生。

　　李敖满腔的悲愤与抗议，他面对李师科被拘捕的照片写下如是的文字：

当李师科被捕，治安人员把他推出展示的时候，他被包围在一个个彪形大汉里，

一副手铐铐住他，再一副手铐铐住他的右臂，一只巨掌抓住手铐，右臂再被一

只巨掌套住，左臂再被一只巨掌套住，左臂再被一只巨臂□住，右肩再被一只巨掌安住

，太多的手铐和巨掌，更显出权威的膨胀，和个人的渺小。但是，在鞭炮声里

，在庆功宴上，在奖金的分红中，在内政部长的谈话下，我们看不到一丝悲悯

的气氛，大家都在无情的对待这位老兵，像对待一只过街的老鼠。

这种现象，不是太没心肝了吗？

这段文字刻划，层层叠叠、复沓烦琐，具体呈现李师科所承受的千钧压力，

尤其与后半轻灵的喜庆文字对比，产生巨大无比的张力，令人窒息。李敖以杂文的

笔法，排荡的气势,悲悯的胸襟，确实为我们展示了崭新的老兵思维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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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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