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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ke (aspar David Friedrich 对黑暗和荒凉的展�),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舞曲世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0月06日13:34:3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由于学院音乐的压倒性影响，我们所熟知的最早的舞曲风格是圆舞曲。圆舞曲就是华尔
兹，一种三拍子的音乐，最早出现于１８世纪晚期。它每三个拍子有一个重拍，这使它
在连续两个弱拍的衬托下显得很突出，给人以规律性的不断起伏的节奏动感。圆舞曲在
１９世纪大盛，出现了几个重要的作曲家如约瑟夫.兰纳、约翰.施特劳斯、小约翰.施特
劳斯。在这股维也纳之风的绵绵吹拂之下，后世的大师如舒伯特、韦伯、勃拉姆斯、肖
邦都写过不同形式的圆舞曲。作为一种流畅的欢愉的平易的音乐，它似乎没有理由不引
起每一个人的好感，所以，经典的维也纳圆舞曲几乎成了后世人们对古典音乐的入门曲
目。在今天，但凡喜欢音乐的人，怕没有谁不知道施特劳斯，《蓝色多瑙河》的音乐一
起，所有人都会有一种灵魂在幸福旋转的感受。
但是，舞曲的历史决非自１８世纪始。音乐的历史有多长，舞曲的历史就有多长。人类
幸存下来的古老音乐，无一不在说明着舞曲的悠久，说明最早的音乐与舞蹈割不开的联
系。即便在欧洲，各地古老的民族、民间音乐中，数量最大的就数舞曲：里尔舞曲、木
屐舞曲、基格舞曲、波尔卡舞曲……它们说明着音乐在乡村集会和民间狂欢中有着多么
重要的地位。欧洲民间舞曲有一个特点，它依然是旋律性质的，它的舞蹈性主要不是靠
打击乐，而是靠弦乐、拨弦乐，靠隐藏在拍子中的节奏因素并加以快速的演奏获得的。
这一种活泼的曲风一直只存在于欧洲民间俗乐范畴，很难进入乐风沉静的正统音乐领域
，直到１９世纪末民族音乐兴起，局面才略略有所改观。
近世纪舞曲的鼎盛，首先要说到黑人音乐的引入。在欧洲音乐传统中，一直是拍子明显
但节奏不明显。这种情形是在节奏记谱法产生之后开始的，并一直延续到本世纪的头两
个十年。由于过多地使用规则的强拍，古典音乐家的节奏感变得麻木了。在他们的作品
里，节奏通常是僵死的、不变的、规律的因素。这种状况在爵士乐兴起时开始大规模地
改变，音乐由此进入节奏革新、节奏自由的时代。它给严肃音乐带来的最大收获是斯特
拉文斯基、米约、巴托克和格什温，给流行音乐带来的最大收获是舞曲。
本世纪最盛的第一个舞曲大概要算拉格泰姆，它从欧洲传统舞曲和军乐进行曲中拿出固
定的进行曲节拍，以（钢琴）左手的演奏对一三重音加以强调，而右手自由地飞快地复
杂地奏出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楔入左手，造成有时在拍前、有时在拍后、通常被称作“切
分”的不正常的节奏感。一个叫司各特.乔普林（Scott Joplin）的钢琴师成了这一风格
的代名词，随着拉格泰姆的盛行，美国人在本世纪一二十年代大肆跳起一种叫蛋糕布的
舞蹈。
30年代，一种叫Swing（摇摆）的舞曲又风行起来，这是爵士乐中的一种风格。Swing也
是将传统四拍子中的强拍强调出来，加上附点稍稍一拖，造成一种享乐的、自得的、摇
摆的韵味。Swing造就了30年代的摇摆舞时代，它最著名的代表是贝西公爵（Count Bas
ie）棗一个大乐队爵士乐队的领班。
60年代流行音乐的大爆炸，使舞曲的变革也是日日常新。我们能数得上名字的就有:Twi
st（扭扭舞）、Limbo（凌波舞）、Surfin'（冲浪舞）、A Go Go（阿哥哥）、Loco-Mo
tion（洛克摩身）、Bossa Nova（  莎诺娃）、Monkey（猴舞）、Chicken（鸡舞）、H
orse（马舞），听这类音乐，必须跳着听，仅仅靠耳朵是并不能尽得其妙的。
70年代最盛的风潮要数迪斯科音乐了，它极其强劲的律动性直让人闻乐起舞，甚至倾动
了刚刚改革开放的古老中国。在Disco的热潮下，一些最脍炙人口的革命现代京剧，也被
改编成了迪斯科舞曲，传颂一时的名作是《智取威虎山》选段----《打虎上山》。而就
流行乐传统而言，迪斯科是将黑人的音乐公式化，它的基本构成是: 灵歌（Soul）的唱
腔，疯克（Funk）和布吉（Boogie）的合成节拍，再加上摇滚乐作为支柱。在流行音乐
史上，迪斯科时代虽然空泛，却留下了流畅之极的旋律、优美之极的和声，瑞典的阿巴
（ABBA）、澳洲的比琪（Bee Gees），美国的土风火（Earth Wind & Fire），这些当时
最流行的乐队，并非是只会炮制商业流行曲的泛泛之徒。阿巴古典乐的韵味，造就了一
系列美得惊人的旋律；比琪的技巧高超的和声，任何时候听起来都是那么诗情荡漾。这
些迪斯科乐队代表的，是舞曲艺术中充满阳光充满健康人性的时代。
自那以后，舞曲的创作一直呈现着两极: 一极是商业音乐中最流俗最风行最畅销的品种
，另一极成了前卫艺术家探索最为活跃的领地之一。同时又有传统舞曲和现代舞曲之分
，传统舞曲主要是从节奏布鲁斯发展起来的各种黑人舞曲---节奏布鲁斯(R & B) 、说唱
(Rap)、疯克(Funk)、黑卜号卜(Hip-Hop)，现代舞曲主要是电子舞曲----睡房音乐(Ho
use)、科技音乐(Techno)、恍惚音乐(Trance)、幻觉舞曲(Trip-Hop)。新秩序乐队（N
ew Order）、人类联盟乐队（Human League)、彩盒乐队（Colourbox)成为前卫舞曲的第
一批艺术家。被戴维.鲍伊誉为“创造了1980之声”的人类联盟，成为第一个不用吉它的
摇滚乐队，其《你不想要我吗》（Don't You Want Me)在当年唱得家喻户晓，由此引发
合成波普（Syn-Pop）的风潮，随即在它身后跟来了“黑暗中的管弦乐试奏”（OMD，澳
洲乐队）、软细胞（Soft Cell）、文化俱乐部（Culture Club），都采用坚定的电子鼓
点，以合成音色的变化使基本不变的一个固定节奏始终保持新鲜，在这种虚幻的音色衬
托下，人类好象进入了一个妖艳、浪漫、超现实的摩登时代。新秩序是从朋克名团快乐
分队（Joy Division）脱壳而出的残余，1983年单曲《蓝色星期一》（Blue Mondy）的
出版令毁誉一时雀起，铺天盖地的跳舞节拍和全盘电子音效化，这边遭到朋克乐迷的责
难，那边却因鼓机程序编织的澎湃气势而成为数码跳舞音乐的经典。确实，那种令人喘
不过气的密集式鼓击一脚踩翻跳舞节奏的旧习，而对音乐从事切割、分裂和插入的工作
，也着实实验着现代节拍与录音室制作的可能性，从而对后来的乐队产生了影响。1989
年，新秩序又带来一张取名为《科技》（Technique)的名作，由此成为科技音乐（Tech
no）的开山祖。开篇曲《佳时》（Fine Time)强劲的后来被称为“酸性睡房”的节奏，
在摒弃了吉它、贝司之后，让鼓的地位也退居末席。这是完全用计算机配制出的机器味
很重的几组打击声部，人声也是机器处理过的，它对一些敲击进行延时、回声处理，以
连绵不绝的机器鸣响效果，发展出一种短线式打击音响，启发了流行舞曲的新方向。
彩盒的音乐就象他们的团名，五淑纷，却不� 是个盒子----他们音乐的丰富性，几乎
完全是来自于对舞曲的技术混音的实验。彩盒的音乐从各种音乐中抓取素材，你会听到
节奏布鲁斯、Hip-Hop、雷吉，有时候你甚至也会听到一段飙得有模有样的重金属吉它。
别以为他们是全才，很多时候他们不过是对别人的音乐采了样，然后加以Remix（重新混
音）、Dub（插入配音）。彩盒的音乐是对流行音乐传统语言的一次现代加工----以信息
和拼贴的方式。它的巅峰之作是1985年的同名专辑。1987年，彩盒与4AD旗下另一位舞曲
探索家A.R.肯（A.R.Kane）凑成临时组合M/A/R/R/S ，以一曲《打足音量》（Pump Up
The Volume)席卷全球大小舞厅，并成为后来睡房音乐的基础。彩盒的创作，构成日后知
名睡房乐队如黑匣子（Black Box）、圣.埃蒂安（St. Etienne）、大举进攻（Massiv
e Attack）等的音乐创作蓝图。
与新秩序、人类联盟、彩盒这些英国乐队参差同时，北方一些国家也开始了它们在超现
实舞曲世界里的漫游。这是一种工业味更浓、科技味更罩人、乐境冷酷而黑暗的打击声
。作为电子音乐的发源地，柏林因此而被称为科技舞曲（Techno)的首都，较先行的乐队
有克鲁普们（Die Krupps），工业对人的压迫、机械对人性的异化成了他们的节奏本质
。而法兰克福因恍惚音乐(Trance）的发源地而成了恍惚舞曲首都，有恍惚乐之王斯万.
瓦斯（Sven Vath），其集大成之作是1994年的舞曲概念专辑《自动装置----丑角和芭蕾
舞曲演员》（The Robot-The Harlequin And The Ballet Dancer），后进乐队有果浆与
匙（Jam & Spoon）、皮特.  姆卢克（Pete Namlook）。恍惚音乐的精髓是强调短语反
复，制造环绕效果，具有很奇特的外太空气息和未来主义色彩。北欧也是舞曲的发达国
家，当英国花花艳艳的美少年们以时髦亮丽的合成波普登上舞台，比利时的锋线 242
（Front 242）推出他们1981 年的第一支单曲《身体对身体》（Body To Body)，除了一
直不断的冷击，音乐背景里没有旋律，只有不间断的各种噪音，如电磁声、象是机械的
撞击声，偶尔夹杂一些音乐碎片也残缺不全，更象从什么特制的匣子里传出的某种非人
间的异响（也许是用了微分音的效果）。他们把这种更带有机械重击色彩的东西发展为
轰鸣的噪音、鲜明的工业音色，一直带进了90年代。
而所有这些专业的舞曲探索者，其实还不是最先的探索者，他们的诸多音乐语言，皆来
自于70年代先锋音乐家的实验。当时，计算机的历史屈指可数，而合成器究竟是不是乐
器，还在经历激烈的争议。此时，一些对合成音乐深怀兴趣的青年大量探索了各种节奏
和节奏复合的可能性，探索音色合成的诸多形态。贡献最大的都是科技发达国家，如德
国。发电站（Kraftwerk）1976年的长篇名作《高速公路》（Autobahn），里面有很多新
异的舞曲节奏，太长的篇幅使它不可能成为一张舞曲专辑。但1991年，发电站出人意料
地将自己的诸多名作Remix，直接跨入舞坛，在这张就简单叫作《混音》的专辑中，乐队
把成员的肖像用电脑作成半人半机械的塑料模型，对他们的音乐作出一种既简洁又传神
的图解。橙色梦幻（Tangerine Dream）的实验一直偏重于旋律、结构和音色方面，但它
1979年的《穿越变质岩》（Thru Metamorphic Rocks）却是一支奇幻而肃杀的舞曲启蒙
教材。它大致包括三组节奏: 一组是每一乐句一声的噪质长鸣，仿佛电离的声音；一组
是机械的重击，仿佛机器的声音；一组是轻跳的弹性的波动，仿佛热分子运动的声音。
英国先锋艺人布莱恩．伊诺（Brain Eno）也有很多节奏的实验，其一手创造的氛围音
乐（Ambient ）更成为舞曲艺术家一直难以摆脱的背景音乐框架。前卫音乐家发明的诸
多舞曲语言，在70年代很多已经是现成的了，只不过并不以世俗舞曲的形式存在而已。
因此可以说，新秩序们领导了舞曲，电子乐大师们却领导了新秩序。而更早些的前卫艺
术领域，二战后发展起来的二十世纪现代音乐，则成为后来风行一时的舞曲艺术最内在
的基础。
舞曲世界的光怪陆离，在今天已到了常人难想的地步。后朋克代表乐队治疗（The Cure
），从1984年的第四张专辑转向舞曲，却并不给人丝毫欢娱之感，用《摇篮曲》唱死亡
，用喜剧手段表现悲剧主题，规律性的打击声传达的是严酷、压抑和冷漠的氛围。东欧
以斯洛文尼亚为首有一个电子流行乐的中心，其奇异并最具有开创性的一支是莱巴赫(L
aibach)，这是一个宣扬强力意志的具有意识形态色彩的乐队，其一贯的作派是机械冷
血的节奏，阴森森的威吓式唱腔，雄伟震撼的军乐，慑人的铁幕式合唱，他们以舞曲为
媒体，作出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用它跳舞的舞曲。而当今舞曲世界里，最脍炙人口的可
能要数德国的“神秘之物”（Enigma）了，那一年，他们将科技化的舞曲和中世纪教堂
音乐组合到一起，结果，这一具有现代节奏的曲子比古代还古代，比单纯的格列高里圣
咏更神秘、更宗教。蕴藏在原曲里的朴实的人性色彩统统被一种脱离尘世的神秘气息涤
荡得干干净净: 人声如虚幻的梦呓，日本笛吹出遥远的遗世独立的黑气，伴随着这一切
的是电子乐稳稳的千年不变的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打击。
而舞曲对采样的倚重，又直接刺激了在这个领域对世界各民族民间音乐的吞服。舞曲的
至高境界常常是万花筒式的，舞曲的高手常常是一些混音大师。以民族音乐旋律小节为
节奏型小节的乐队，便有深林（Deep Forest）、石器时代（Stoneage）、死亡会跳舞（
DeadCan Dance）、神秘之物等。听他们的专辑，你轻易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对世界各地
的音乐一一品尝，从南亚到南非，从西藏到蒙古，从阿拉伯到印地安，从加勒比海到南
美大陆，那就象一场现代化的观光旅游，在轻快的节奏中，驱车畅行，所闻所见都是异
国的美丽风光。
对于欧洲的前卫性舞曲，市面较常见的是两个公司的产品，一个是弱音器（Mute），一
个是小红番（One Little Indian）：弱音器是工业时代的舞曲，小红番是科技时代的
舞曲。弱音器旗下的著名乐队电线（Wire）、赶时髦（Depeche Mode）、消除（Earure
），用的是通了电的乐器，出来的声音是机械的，人声也处于机械的压迫下，是黑洞洞
的、阴沉沉的。它的乐队与其说是电子化的，毋宁说是机械化的。小红番不，它的乐队
不用乐器了，而只用计算机（注意，这是一个比喻的说法）。Shamen、2 Unlimited、F
initribe，全然是一些计算的乐队。不够计算的无人（No-man）极度浪漫如太空情歌，
电子乐器若有若无的持续长音托着磁性的男声飘散在星际，虚浮在空间的小提琴背后，
吉它贝司清澈的快速弹拨使听者在宇宙间飞速漂流，象是科学幻想又象是超现实梦境。
太阳板（Sunscreen ）是一个不在小红番但与小红番有类似美学趣味的乐队，每秒上十
下的精密小拍子，在压缩得极其短促的小节里上飘下行，既是节奏又构成旋律，如同光
波的抖动一层层荡漾，人声在时空的深处飘荡，一副冷艳的未来的作派。
一般而言，舞曲最重要的三样乐器，分别是合成器、贝司、鼓。与摇滚乐关系密切的舞
曲中，通常会有贝司语言的精采实验，它起到的是旋律型的节奏功能。而从音乐而言，
舞曲的构成又可以说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节奏，一部分是衬底的背景音乐，在现代舞
曲中，后部分往往强调的是空间感:太空摇滚（Space Rock）、氛围音乐（Ambient）、
印度和东方的音乐，是它最常取材的对象。随着计算机时代的到来，贝司可以弃之不要
，连鼓都可以进仓库了。快速的永远不会出错的再天才的鼓手也打不出来的拍子，象敲
打无法想象的特殊材料而发出的打击音色，极其复杂的节奏组合方式，舞曲越来越成为
用数学的方法对节奏组合可能性的计算。越来越多的工程师而不是音乐家，开始进入舞
曲创作的领域，舞曲的科技味越来越重。于是我们看到纯粹的奇巧的形式，于是我们听
到不事写歌只事混音的创作，于是我们发现越来越科技化的团名：球体（The Orb）、轨
道函数（Orbital）、结点（Node）、原子核（Atom Heart），它们构成了舞曲艺术的新
风景。但能够风靡全球的，却几乎无一不是灵歌（人性）＋计算机（非人、超人）的组
合，如M人（M-People,英国组合）、快闪（Snap, 多国组合）、两个无限（2 Unlimite
d,荷兰组合），似乎暗示了某种不可抗拒的美学规律。
计算机舞曲的勃兴对美学和认识论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那些精确算出来的音乐既取消了
人性也几乎完全抹杀了一切人为的痕迹。那些回环不已、不断反复的精确、规律的排列
组合的游戏，好象以物质的微观结构为模型，精密的跳动、躁动的氛围、非人的音色，
实际上又以粒子运动、光电现象、宇宙图景为潜在摹本，一些音乐直接对物理图像用计
算机进行转换，一些结构吸收和套用了某些物理规律和定理。在纯粹计算机化的舞曲中
，音乐跟抒情传统没有一点关系了，乐思往往繁复而枯燥，象一大堆的数学公式。
最好的舞曲是计算机做出来的，最差的舞曲也是计算机做出来的。计算机强大的采集、
复制、和制造功能，既可以让你流于复制，也可以让你精于组合。1994年，又一轮新的
舞曲风格倾动了世界，这一风格被称作幻觉舞曲（Trip-Hop）。简单地说，幻觉舞曲是
舞曲（霹雳节拍和Hip-Hop）＋电影音乐，从而将现代舞曲一直源远流长的病态和颓废
美学发展到了极致。它大量运用电影的手法，以拟音、采样、拼贴营造视像化的幻景式
背景，而置于虚幻空间里的歌手，尽量强调疏离的感觉，是梦呓而不作现实里歌唱。幻
觉舞曲最重要的几部作品是“大举进攻”（Massive Attack）乐队的《蓝线》（Blue L
ine,1993）、《警戒》（Protection,1994），波提西德（Potishead）的《哑巴》（Du
mmy, 1994 ），吹奇（Tricky）的《Maxinquaye》（1995）。要了解这一乐派的特点，
最好的标本是Tricky的《Maxinquaye》，俯仰之间都是潮湿、梦魇、阴冷、间离的意境
。嘀水声、照相机快门声、开门的吱吱声、尖细的仿弦乐单音，合成器近乎无限的创造
性使任何声响都能被组合成音乐，Tricky用了许多其它乐队的作品来作Sample，有的用
节奏部分、鼓击部分；有的用旋律；有的只用歌词。
吹奇的音乐告诉我们，现代艺术还有一种多么出格的方式，在这种方式下它已经离艺术
的传统定义无比遥远。但它并没有让我忘记纯朴的动机的力量，并且并不会相信拼贴会
解决艺术发展的问题。今天，天才们的兼容天下，不同艺种之间的相互渗透快速裂变，
已经构成我们时代的风格，虽然未来的正确方向或许恰恰在它的反面，却也并不能抹煞
它在历史上璀璨一时的光华。而我们知道，在对象达到一定数量的条件下，排列组合的
可能性几乎是无限的。
在我们的舞曲漫游中，我们几乎一直在欧洲，而较少涉及流行音乐的大国美国。在我的
印象中，美国的舞曲一直是黑人的天下，属于传统中的渐进，而不象欧陆风情这么变意
多端。舞曲的几个重要传统元素，在美国依然以原生态生长着，是黑人的一统天下，所
谓疯克，所谓黑卜号卜，所谓说唱乐。而科技、恍惚、睡房等新舞曲，在当地属于边缘
性的音乐。要说此间最大的变革，或许可首推酸性爵士（Acid Jazz）的崛起，自从大师
迈尔斯.戴维斯在生前最后一次录音中预示了这一方向，爵士乐便日益Hip- Hop化了，这
之间，最瞩目的要属荷比.汉科克的《鼓》（Herbie Hancock,Dis Is Da Drum），它把
爵士在４０年后再度带入舞曲（爵士乐的舞曲因素从５０年代起被Bebop比波普风格阻断
），得了1994年的格兰美奖。《鼓》同样是一个大融合，但不同于睡房里那些电子工程
师，汉科克是玩真的，各种声响和打击全是真乐演奏，所以不是很快，但也足以称雄为
当今乐坛最难的演奏了。
舞曲和身体一直有奇妙的联系，节奏对身体的作用，直可说是不可抗拒的动感。不同的
节奏产生不同的动作，新的节奏启发新的动作，所以新舞曲往往刺激了新舞蹈的诞生。
当然，这几乎是音乐之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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