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erfect (叶枫),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独听崔健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Sep 27 19:33:20 1999), 转信
文/肖毛
我的泪水已不再是哭泣,我的微笑已不再是演戏
我的自由是属于天和地,我的勇气是属于我自己......
我知道,这一首《不再掩饰》唱完,接下去该唱的是那首《让我睡个
好觉》,因为这张专辑我实在太熟悉了。
弹指一挥,这张专辑我已听了十年了。
这些年里,不听崔健的时候,大抵是掩饰自己的时候,用谎言,用隔
膜,用戏谑,用沉默,用冷嘲,用一切的蔑视与不屑来周转于人群间的时
候;而听崔健的时候(不管是在录音机里还是在心里),则一定是我剥去
所有的矫饰,坦露灵魂的时候,用耳朵,用心灵,用皮肤,用痛苦,用血
液,用一切的感知来与这音乐交融、共处的时候。
崔健的歌当然不只是唱给我听的,可是我却只能独听崔健。有别人在
场的时候,我从来就不愿听崔健,更别说在崔健的演唱会上听崔健了。
为什么?因为对崔健的领悟,只有独听时才有。我还有个习惯,就是
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听崔健时,往往爱闭着眼睛去倾听——
来到闹市之中,看到周围的人都缩小,变形为虫豸;看到两旁的大厦
与商场渐渐的倒坍,被狂风撕成粉沫,飘荡在风中;看到天地上下几乎一
片血红,只除了一件风中飘摇的旧军衣是意外的绿色;看不到我自己也看
不到崔健,耳畔却分明是崔健刚烈的歌声;这歌声鞭子一样抽打向我的心
灵,也抽打向那些虫豸们……
我想要逃,却无逃处;我想要呼喊,却喊不出……
直到一声孩子的哭泣把我带回现实,带回漆黑的夜。我睁开眼:天地
之间哪里还有红色,除了崔健的歌,除了我沸腾的血?
这是我第几次听这张专辑的感受呢?我忘记了。
我只记得那是在1989年的某夜——我毕业那年的某夜听崔健的感受。
哦,1989。那一年,我第一次听到崔健的声音;那一年,我的青春第一
次在欲望的泥淖里挣扎;那一年,我不无留恋地蜕去了一层濒死的生命。
所有的转变都仿佛和崔健有关。因此崔健与1989这个数字,一直是在
我记忆的链条中紧紧相连的——从那一年,直到永远。
时常感到幸运,因为我是在1989年听到崔健的;也时常感到宿命,因
为我注定要在1989年听到崔健。
今夜,恰似记忆中的那个1989的夜,因为CD机里的“再版崔健”的声
音与1989年的一样,我的感觉也有大部分和记忆中的一样。
但也有不同之处。这一个夜里,我的鬓发更加凌乱,因为已经过去了
不修边幅的十年;这一次听,我始终是睁着眼睛的,因此我看不到任何红
色。
十年的岁月,必然要改变些什么。但记忆是不变的,它可以象唱片一
样在心中反复播放。所以,买不买这张CD版的崔健其实都一样。崔健的声
音早已刻在心中了,这是永远也不能磨蚀的。
哦,崔健的歌。我一个人听的歌。1989年的歌……
为什么我不能忘记崔健的歌?当CD机里唱到《出走》时,我自问道,
为什么呢?可是我不想说,也不必说。
“……我恨这个,我爱这个……哎呀……”
听着这赤裸的歌词,我的血液又沸腾起来,象是有一只手正在心里不
停的搅拌着。
心内,流动的是血;心外,汹涌的是歌。我还能说些什么?我又需要
对自己解释些什么?
崔健的歌不只是唱给我听的,但独听崔健却仿佛只是我的隐私,这个
夜也是,1989年的那个夜也是。
1989,崔健;崔健,1989;1989,我;我,1989……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到老路上……”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因为《花房姑娘》第二次唱起的时候,那红色又
铺天盖地而来——因为我又闭上了眼睛。
1999.7.24 夜 9:58肖毛写;1999.7.25 中午12:00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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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刮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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