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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窦唯的寒塘雨吁之夜 (zhuan)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1月08日12:22:4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窦唯的寒塘雨吁之夜 作者：钟和晏
即使北京最炎热的季节，寒塘还是有点凉意。这样一个寒塘雨吁之夜，至少与窦唯接近
了一些，他的音乐，他的人。7月的最后一个夜晚，窦唯和他的“译”乐队在寒塘录制他
们的新专辑《雨吁》。
寒塘音乐车间是北京音乐圈中有名的私人录音棚，由破旧的小四合院重新翻建的屋子，
小院里搭着葡萄架，一把大凉伞下，来来往往的人常在那儿聊天打牌。从寒塘出门就能
看见古旧的德胜门城楼。
《雨吁》是译乐队继1999年推出《幻听》后的第二张专辑，窦唯和乐队成员贝斯手陈劲
、主音吉它手讴歌和鼓手晓帆在半年前写完曲目并在寒塘录制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已接
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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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唯从录音棚里走到院里，“一段一段地听，一根一跟地抽(烟)，真累！”谈起现在的
音乐环境和周围的变化，他说好像没太去关注，也不想评三论四，只是偶尔有的组合会
引起他的注意，如“超级市场”，比较唯美，“苍蝇”乐队和它的那种表现的极致、刺
激和暴力，单说反叛都不够力度，还有新起来的朋克乐队，如“脑浊”、A JACK等，给
人非常振奋的感觉。至少从物质条件上说有很大提高，和音乐有关的周边设备越来越好 ，它能导致表现的准确性，而且人也越来越精了。
提到有乐评人说“中国的摇滚乐已经破产”这样的定论，窦唯说现在作总结还为时过早
，大家还在继续走，现在多余说这些，一步一个脚印走吧。
雨吁-语吁
“所谓歌，我更愿意认为它只是有人声的部分。这张名称叫《雨吁》的新专辑有八首歌
，或者说有八段，其中三段是纯器乐，没有人声部分。雨吁的一个叹词，本身没有意义
。”说着窦唯又转向同伴，“你知道那天咱们聊完了，我在开车路上还在想，我应该把
下雨的雨改成语言的语，好像更贴切一些。不过下雨的雨画面上更自然一些，有点借景
抒情的感觉。”
自从1994年的《黑梦》开始，窦唯放弃赖以成名的金属风格，选择了较为低调的英式摇
滚，并加入迷幻音乐的元素，他似乎走上了转向个人领域和更加纯粹的音乐领域的不归
路。随后的《艳阳天》、《山河水》弱化了歌词的作用，力求人声、乐器和乐队的和谐
统一，以更大地拓展音乐空间。
《雨吁》虽然和前一张专辑在风格上相连接，在人声、歌词方面更趋向极端。窦唯自己
也说这张专辑最大的不同是文字和以前所有的都不一样。这一点从前后两张专辑名称对
比中也能看出点意思来。
“幻听”还可以传递比较具体的涵义，“雨吁”就纯粹是字音、字形的搭配带来的美感
和想象。还有其中的歌名，比如《霜卿口》和《幻听》中的第七首歌《荡空山》像是一
对对子，只是意义更加似是而非。
《雨吁》中的歌词也一样，与其说很清楚的歌词，不如说很清楚的字，很模糊的意义。
它们在歌里作为人的声音存在，一种声音和汉字发音的可能。窦唯感兴趣的是这些汉字
四声的变化和它们之间不同搭配组合产生的音义变化。不过他觉得也有一些本身有意义
四声的变化和它们之间不同搭配组合产生的音义变化。不过他觉得也有一些本身有意义ck]
的歌词，比如“潸浩饫泪，肓诜君众”，随口念来，好像是最平白不过的两个句子。事
实上这八个字无论发音还是写法都让人对自己的识字程度心虚。
《雨吁》中有歌词的五首歌共有500多字，认出那些字会对你的古文水平是个考验。窦唯
倒觉得这和古文没多大关系，因为这些字只传达了一种场景的东西，有些意义在里面。
像《霜卿口》，除非生拉硬扯，否则根本不用去管它是什么意思。意思
关于意思，关于歌词的意思，窦唯有他自己的一堆说法：“为什么所谓歌就要在歌里面
明确地说出个意思，这是一个套子，我是想要其他的可能。我在写歌词时是先有了发音
，再去找一个尽量有意思的字。不是像上下左右这些具象的字，没什么意思。比如，它
的意思也就是很简单的意思，小孩也知道。直接地说出意思，太腻了，太多了。意思太
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窦唯在《高级动物》中就堆积了一堆“矛盾、虚伪、欺骗、幻想、简单”这样具体的词
，在《艳阳天》专辑中则以“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从前又在今日轮回/朝朝暮暮
的往昔/过来了，回头望”。这样“说不出的感觉”说出许多来。如今他觉得非要说点什
么，表达点什么，太贫了。那种说，那种表达，不说也罢。
每个认真做音乐的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试图慢慢接近音乐的本质，现在让窦唯乐在其中的
是尝试另外的一种可能，力图表现更宽泛更本质的东西。他说起在上海的一次现代艺术
展：“有些画让我觉得和他们有点相似，都是模糊的，似是而非的，看这幅画或听这段
音乐人会想这是怎么回事，而不是说马上有一种所谓的懂，所谓的认同。”
明白了这层意思，拿到《雨吁》时你也就不必非得抱本厚厚的《康熙字典》--地认那些
生僻怪异的字，除非你想多认点字。“其实我也是通过这次写歌才认识这些字的。”窦
唯自个儿也乐了。 变化和它们之间不同搭配组合产生的音义变化。不过他觉得也有一些本身有意义ck]
窦唯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不少人说从音乐中感觉他越来越逃避世俗的倾向，甚至看破红尘。他自己认为没那么
复杂：“什么叫逃避世俗，什么叫看破红尘，这本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只是做音
乐，这些说词是这之后导致的，我说没那么复杂。”
不过说起出现在他音乐中的诗情画意，说起大自然，他觉得对于生活在城里的人，自然
的东西绝对打动你，山、水、树，那种开阔，如果你是性情中人的话。至于中国的传统
文化，如果你愿意想的话，你就去想一想。不去想的话，也不会对你现在有什么影响。
也有人说“这个没有把握的年代，窦唯退守到狭隘的个人内心世界”，窦唯倒觉得自己
一直在路上，一路向前，很少回头去看。也许对他来说，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进取，而
狭隘是为了获得更宽广的空间。
窦唯说话很慢，字斟句酌的，他总是在强调表达得准确性，还有音乐的抽象性。一段旋
律的失败就是不准确，表达的不准确就是一种不足，他非常看重这些。还有音乐即使不
是不可言说的，至少你的评述也是不准确的。他也说到自己的音乐背后所涵盖的命运，
酸甜苦辣、大喜大悲的命运。他说现在人们就处在大喜中，你看电视台各种晚会，你感
觉不到一种喜悦的气氛？他这么说时，你当然不会信以为真。
窦唯不直接回答“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他说人很复杂。他还是追求表达的准确
性。
转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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