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美好的一天开始
刘E、颜峻
演出预告:
  左小祖咒&NO乐队于9月29日晚9:30在北京豪运酒吧举行专场演出。此场演出左小祖
咒将演唱即将发行的新专辑《祖咒在地安门》和预计2002年上半年发行的专辑《你知道
东方在哪一边》中的歌曲。这是左小祖咒&NO近两年在北京的首次专场演出,也是他们一
年多来首次公开露面。
  演出乐手:吉它/曾勇、贝斯/李剑、键盘/郭大纲、鼓/毛豆、特邀手风琴及打击乐
/张玮。曲目:《正宗》、《黄泉大道》、《皮条客》、《勋章之梦》、《不孕高手》、
《羞辱主义》、《方法》、《的》、《恩惠》、《代表》、《爱的劳工》、《长安》、
《苦鬼》、《关河令》、《莫非》、《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平安大道的延伸
》、《阿丝玛》、《招牌》。
场景1:
  9月29日下午4点,天色陈旧,冷而且阴。破烂肮脏的马路拐着弯,通向近来北京最
活跃的摇滚乐演出场所——豪运酒吧。那里,门口的一小片空场被两排劣质皮鞋摊占据
,“顾客您好……”的电吆喝声循环播出,掩盖了酒吧里走台的乐队,取消了酒吧的门
脸。摊商当然无视演出和酒吧。摊商存在,乐队存在,摊商于乐队面前存在,乐队于摊
商面前不存在。
场景2:
  酒吧里祖咒和NO乐队正在走台。说是NO乐队,其实已经演变为一支由雇佣乐手构成
的个人乐队。目前的阵容中,曾勇是微乐队吉它手,以华丽的噪音吉他著称,也在自己
的家庭工作室做电子乐和混音工作;张玮在野孩子乐队拉手风琴,另有一个临时组合叫
“星期四的坑”,人们可以在三里屯的河酒吧见到他们;郭大纲是赫赫有名的舌头乐队
键盘手;毛豆同样来自微乐队,自己的电子乐专辑《粉》即将在台湾发行,他同时也是
星期三的旅行乐队的鼓手;只有李剑没有乐队,他是NO乐队第二任贝司手。
  走台3点就开始了,不太顺利。左小祖咒有点急噪,乐手间或出去逗酒吧养的大狗和
小狗。大狗长得像芝麻街里的怪物,小狗一会就不见了。来看乐队走台的只有本文作者
甲和《通俗歌曲》的李编辑,二人很快出了门,谈论起杂志的事情。左小祖咒偶尔也出
来休息聊天。他仍然戴着那顶招牌似的皮帽子,脖子上是银项圈,深色T恤。惟一特别的
是,今天他耳后清香。
场景3: 我们还是按照习惯,就叫他祖咒吧。
  7点钟左右,走台结束,祖咒和乐队分头出门吃饭。说时迟,那时快,四、五个电视
人赶到了现场,于是祖咒的小饭桌上坐了一圈媒体工作者。演出预定10点开始,门票40
元,专门找了一位跟文艺圈没关系的漂亮美眉卖票。美眉匆忙吃了碗饭,8点半就带着门
票上岗去了,并一直与祖咒保持电话联系。李莲英乐队主唱魏国随后离开饭桌。他负责
在演出前后及间隙播放祖咒和NO乐队的音乐。第三批是电视人,他们忙着打灯光、架机
器。
场景4:
  饭馆,剩下李编辑和作者甲目睹祖咒的电话大战。大概从9点开始,平均每二、三分
钟就会有一个朋友打手机来,要求免费入场。祖咒接电话礼貌而简短,标准会话为:“
谁?……××你好……10点钟开始,你到门口报你的名字进去就行了,不要在门口等我
,好,××,再见!”9点20分左右美眉打来电话,告诉祖咒已经有很多名单上没有名字
的朋友站在酒吧附近等他出现了,让他最好变成鸽子飞进酒吧去。于是决定拖延入场时
间。9点半以后,电话越发密集,标准会话改为:“谁?……你就不要给我添麻烦啦,到
门口报你名字直接进去,不要在门口等!”将近10点,铃声依然哗啦哗啦地响,祖咒决
定飞进酒吧去。
场景5:
  出了饭馆,祖咒大步走在最前面。豪运门前空场上的摊商终于消失了,和往常一样
,来看演出的人们在那里抽烟、聊天、喝小商店买的便宜啤酒。黑压压的人群中,开始
此起彼伏地喊叫祖咒的名字,祖咒又重复了几遍电话会话,径直冲进酒吧大门。门卫忙
着挡住各种想往里冲的人,在手写的名单上笨拙地寻找着嘉宾姓名。
场景6:
  热乎乎的酒吧里烟雾弥漫,摇滚铁托、媒体人、美术家和各种文艺青年济济一堂,
尤其是从树村、霍营等摇滚乐手聚居地来的地下亲戚,以及很少出现江湖的祖咒的老朋
友。音响里播放着祖咒第二张专辑《庙会之旅》。舞台前已经挤满了人。人们忙着社交
,握手并欢笑。仍然不断听到人喊祖咒的名字。大约10点半,一阵骚动,祖咒上台。
  他歪着头,手握话筒,笑着说:“大家好……”然后发出持续的喉音,像是在想要
说什么,随即乐队猛然出声。热闹起来啦。
场景7:
  演出从《正宗》开始,到《招牌》结束,中间祖咒有片段的休息,但乐队还在舞台
上演奏着《恩惠》。演出的大多数曲目都是慢歌,那些看过祖咒早期演出的人会惊讶地
发现,他已经不是那个暴躁、极端、疯狂的噪音制造者了。他抒情。简单地说,祖咒是
真正的抒情高手,他的感情深入骨髓,以至于不能随便地唱出来,以至于他半念半唱,
姿势古怪,嗓音低沉混浊但是强硬坚决,他越是唱到感情深处,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严肃
冷漠、咄咄逼人。因此尽管现场的灯光始终是暖的,空气也是暖的,终于开了专场的祖
咒的心情也是快活的,但音乐本身的悲剧力量仍然强大,人们不能轻易将他消化。
  像是要证明摇滚乐内在的力量,祖咒和NO乐队没有使用任何新潮的技术,甚至减少
了煽动性的成分,而把重点落实在演唱上。但他们听起来还是与众不同,在节制中维护
了整体。这是一个缓慢发作的整体,观众有的在跳,有的远远地坐着看,没有狂热,但
声音准确无误地交织着进入了身体。《皮条客》的幽默的苦涩,《苦鬼》的悲悯的宏大
,让祖咒拥有了高度;他也唱他的亲爱的人,和荒唐的故事,即使听不清歌词,观众也
知道那是含蓄和感人的。
  《方法》和《代表》完全不是在说个人的事,他甚至说“这不关我的事”,但事实
上人们听到了歌词,没有什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生活在祖咒的歌声中,那里有农民、
妓女、爱情、死亡、自嘲、政治、下岗、艺术、眼泪、寓言……无法回避,即便是我们
这些喜欢在舞台前摇头晃脑的人。我们被称做观众,在一场高水准的演出中一起摇晃,
判断着音乐严整的框架和别出心裁的细节,声音层次分明,旋律从中大声唱出,不像To
m
Waits的潮湿神秘,不像Nick
  Cave的惨淡庄严,一个粗糙的男人带着他南腔北调的口音,唱了这一切。我们离得
如此近,所以知道,他拐着弯唱出的,是对现实的感情。
  气氛从热烈转到平缓,又变得热烈,并且在《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达到高潮
。这是新歌,比起《媚笑阳台》、《爱的劳工》这样的温柔曲调,它更为流畅,也更加
强大,祖咒是在欢呼声中,用高亢粗野的腔调唱完它的,他全身用力,几乎摔倒。到了
《阿丝玛》这样的高腔噪音经典,仍然站在舞台前的人们已经沸腾,祖咒又一次展开了
他怪异的高腔,拖长了尖利的嗓音,乐队火上浇油,观众大呼小叫。
  然后演出结束了。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人们脸上笑容依然,沉浸在音乐中。
场景8:
  酒吧里的人在减少,音响里仍然播放着祖咒的前两张专辑。祖咒在酒吧门口端着酒
聊天,不住地打招呼。演出乐手与同行朋友迟迟没有离开,盘算着拿演出费吃酒。作者
甲紧张地看守着她早在下午就向祖咒要去的高高悬挂在酒吧进门处的巨幅喷印海报。不
到1点钟,祖咒收拾好乐器与几个中外老友打车离去。演出乐手与同路回家的朋友一行9
人随后离开,向西步行10余分钟至和平街北口“第八档”饭馆。作者乙和他的广州同行
还坐着,叙旧并讨论几支新乐队。
场景9:
  "第八档”饭馆包间里,乐手吃酒,谈论演出,兴致颇高。
  王凡:“祖咒这次演出是最好的一次。这次的乐队也是最好的乐队。祖咒以前的演
出没有气质,这次是有了气质了。毛豆打的好呢!”“那个,刚开始的时候祖咒说‘大
家好’,然后毛豆没有敲1、2、3、4你们就起了,是事先安排的么?”
  李剑:“就是这么设计的。就不敲鼓棒了,直接听到‘大家好’然后心里数2、3、
4。就是‘大家好2、3、4',起。”
王凡:“唉,这样好这样好。”
场景10
  回家听祖咒和NO的唱片。歌中唱道:“美好的一天开始,美好的一天结束……”
--《新潮》2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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