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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胡吗个的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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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胡吗个和他的小板凳 --霍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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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吗个和他的小板凳 
霍小小
《人人都有小板凳，我的不带入二十一世纪》，
胡吗个的首张专辑的名字让我觉得好笑。（其实，
胡吗个这
个名字本身也挺可笑的）。我想起有一年碰见一个
贵州诗人，他讲了一个笑话就是关于小板凳的，具体内容
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用别扭的方言说出“小板凳”
的时候我就笑得人仰马翻。我想那时我是带着城市人无谓
的优越感笑出来的，用方言说着“小板凳”听上去就是
老土，但也的确煞是有趣。
胡吗个的“小板凳”是他的俚歌，一种似乎总不够专业
的音乐，虽然用着洋人的吉他，但总脱不去很中国化
和本上化的东西：即兴的吉他演奏，夹杂着民间说唱的
拨弦和节奏，湖北方言，念念叨叨的吟唱风格，加上
朴素又市井的叙事性歌词。不管怎么听，你都会认为这
是个民间艺人，抱着木吉他进城，每天就搬着小板凳
在你经过的街口自弹自唱。他毫无索求自得其乐，你听
到高兴就鼓几下掌，不喜欢走开就是了。
不过，胡吗个这个小板凳同时也是放在所谓“地下音乐
”圈里的，势头正火。这是个被流行乐坛的偏见、成
见和媚俗排斥在外面而自立门户的圈子。在这个小圈子里
，充斥着各类不可一世怪异口味的“艺术家”，标
榜“新音乐”，“后现代”早已成为他们的专利陋习。
很难想象，一个胡吗个这般土里土气普通话都夹杂大
量乡音的“音乐青年”是怎么混出来的，他的随身听和
二分之一四轨遭遇着数码时代的电子音乐和跳舞音
乐，他的木吉他和绝对日常的叙事，周围尽是尖刻的噪音
和乐评人们哄抬的“朋克精神”。令人惊奇的是，
胡吗个恰恰是在这个出名脏、乱、差的地方冒出头来，即
把小板凳弄成了音乐分类学家最难用概念和术语描
绘的一个物体——你说它古老原始，但在长期贫乏的中
国音乐里确实是崭新的；你说它不依常规曲高和寡，
但它的形式和语态又那么的生活化，贴近人心；你说它平
淡寡味缺少深度，但它内里又总能闪动出诗意和高
度的机智。所以，我们又似乎能换一个角度看到，胡吗个
暧昧地把小板凳摆在了某个位置上，这个大智若愚
的摆放正好狠狠愚弄了那些靠玩标签和概念混饭的“新”
“后”艺术家评论家们。一大群这样的人被最简
单、直接的乡下人形象弄呆了，平日巧舌如簧的嘴巴开始
结巴起来。而我们最后发现，原来胡吗个的聪明是
在我们之上的，他的姿态先让我们觉得可笑的是他，
可我们笑着笑着，最后实在笑不出来了——因为我们不
自觉的自以为是就是最可笑的。
或许这就是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家必备的素质，他的
出现不是为了令我们爽，而是为了令我们脸红和思
考。我们已经习惯于在自鸣得意中过活，在各种巧立名目
的形式、技术和辞藻编造着连自己也不大相信的世
界，新无可新，后无可后之后，我们还傻冒似的追逐着“
新”和“后”，直到某个人以不新不后的形式发现
了似乎是又新又后的东西。胡吗个就是这个人，他并不完
美，但他做到了。他看到了在音乐中我们一直忽略
的东西：民间语文质朴的表达方式，边缘地域文化，绝对
生活化，城乡冲突的主题，口语化叙事，世俗里无
奈、压抑、幽默的真实语调。在没有民族主义和先锋艺术
的外衣下，他把我们领进那个我们一直假装看不见
的生活里。那里有进城的土豆，酒吧里的川厨，农民爸爸
，办公室小职员的平凡琐事，也有他的点滴梦想，
那些田野上的拖拉机、月光、爱情和家。同时胡吗个漫不
经心冷嘲般地问我们：艺术是什么？艺术不可以是
这样的吗。
因此，关于胡吗个的歌，我这个一听就不知不觉听了几遍
的人最想说的是：这是那种不需要任何流行标签也
能听也该听的东西，即使不喜欢它的土气，但总会觉得它
的有趣。这有点像香港一个广告里的问答：点解钟
意？——噢，因为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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