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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迷笛音乐节游记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10日11:59:26 星期五), 站内信件
迷笛音乐节游记
2002年05月10日11:14:40 南方周末 李宏宇
数不清的人头带出一点伍德斯托克的感觉 冲上台的乐迷被保卫人员制服
“五一”假期,北京香山脚下的门头村,迷笛音乐学校准备好舞台、音响和绿得喜
人的草坪,第三届迷笛现代音乐节开张。今年的音乐节为期三天,参演乐队共有52支,
每天的演出从14时持续到24时甚至更晚。所有乐队都是义务演出,主办方仅为从外乐队
提供三天的免费宿舍。演出当然也都是免费观看,想来就来。这些特质让所有乐迷都很
自然地把迷笛现代音乐节看作中国的“伍德斯托克”。
5月1日
舞台背景布上书写的口号是“向劳动者致敬”。4000平米的露天广场上聚集了约30
00人,成为T恤、发型、饰物的展场,最醒目的自然是朋克:精心打造的鸡冠头和腰际夸
张的铁链;而T恤上则是齐聚雷锋、切、爱因斯坦、小新、贱兔等等的名人堂。人们操着
北京话、东北话、粤语、四川话、天津话等以及各种洋腔。在场地里穿梭捡拾饮料瓶的
村民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大概要在这三天中完成一年的收获。学校的门口除了学生在摆
卖打口CD、磁带和国内地下乐手的作品,更有村民经营面目可疑的烤肉串、麻辣烫、烤
馒头片以及小龙虾大行其道,迅速售磬。
在乐手和学生居多的人群中不时可以见到熟悉的脸孔。老崔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
穿着低调;颜峻左右逢源忙着寒暄以及签名;李延亮被乐迷抓住合影;胡吗个安坐在朋
友带来的全场惟一一顶帐篷旁;杨一一贯地独自走来走去……
演出迟至近4时才由“铁风筝”乐队开始,吉他手的线总是断掉,折腾了好几次。主
唱虞洋给自己的乐队和所有成员都冠以“最差的”称号,是自嘲么?
“扭曲的机器”乐队声嘶力竭充满中英文粗口的说唱和强力煽动的节奏使台下的矿
泉水瓶鲜花般飞向台上,一个男乐迷蹿上台去抱住篮球队员打扮的主唱良梁,在他唇上
吻将下去,然后被工作人员拉走,良梁摸摸自己的嘴,表情复杂。
“AK47”乐队是一支加入工业、电子元素的重型摇滚乐队,成员7人,这给调音工作
带来一些麻烦,最终的效果仍然不能令乐队满意。演出结束时,主唱的愤怒似乎还在延
续,他言辞激烈地抱怨设备的差劲:“可耻的设备,该死的音量。”迷笛校长张帆通过
广播指责他的言语不当,而该主唱的口气立刻驯服无比,态度的反差富有戏剧性。
傍晚,演出间歇的一则广播通知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因为有人丢了手机。主办方向
公安分局报了案,民警同志除了请他们转告众人提高自我安全防范意识之外,还提出他
们分局也有一支摇滚乐队,希望能够参加演出。
5月2日
昨晚的演出被附近居民拨110报了扰民,提前结束,因此今天的演出提前开始。广场
一角,“美好药店”乐队和另一个乐手耐不住寂寞开了个小场子,技术娴熟的吉他、手
鼓和民谣风格、歌词诙谐的曲子吸引了厚厚一圈人墙,掌声喝彩不断,这使这个地方真
有了些“节”的味道。
演出恢复,“判决”乐队遥后哥特曲风并不太吸引,相比之下杭天的布鲁斯虽然“
还活在六七十年代里”,但他的确将布鲁斯玩得像模像样,中文歌词也丝毫不妨碍音乐
风格的原味呈现。“木推瓜”曾常在一些前卫艺术杂志露面,享有相当高的声誉,主唱
宋雨的唱腔扭曲、怪异,曲风则变幻莫测,讽刺和愤怒是主要的内容,当他们的传统曲
目《多索多》进行到副歌“娃哈哈”时,人们兴奋地跟唱起来。
上海的JUNKYARD是一支被称为“风格独树一帜”的乐队,受美国无浪潮和日本噪音
音乐影响。扭曲人声的嘶吼之外,乐器频发的啸叫对耳膜是很大的刺激。他们演出的时
间并不算太长,但台下却不断发出“傻逼”、“下去”的呼声。在第三曲完结时指挥台
上也提醒他们时间已到,但在乐评人孙孟晋的坚持下他们开始了第四曲。这是一曲很有
水准的噪音音乐,孙孟晋失语的吼叫充满了它应该包含的一切意义。骂声虽然未断,掌
声也大量出现,“感谢来自上海的JUNKYARD,这样商业的城市竟然产生了这样真诚的乐
队。”张帆在广播中这样说。
“虎子与赵亮”的多媒体音乐,在一张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其他设备的长桌上完成,
由流行风格的电子音乐和影片投影组成。要命的是这时候场下有人裸奔,在险些把一大
堆人撞翻在地的奔袭后他试图冲上舞台,但没有成功。
“病蛹”的死亡说唱属于非常具有现场煽动性的重型音乐,舞台前的人群在节奏轰
鸣中突然散开向四下撤退,年轻的铁杆摇滚迷们需要空间。除了大幅度地摇晃头颅和身
躯,他们还要蹦跳,要奔跑冲撞,要随着他爆出的粗口大声叫好。
随后登场的“顶楼马戏团”是一支来自上海的前卫音乐团体,他们的演出在视觉上
具有很强的舞台戏剧效果。一首《狂躁抑郁症》中三人持鼓,以简单重复的节奏大力敲
击伴以人声呐喊,制造出尖利的压抑情绪。这样的团体绝对是为音乐节添彩的,但台下
的话语权显然被直接冲动的年轻金属迷把持,“顶楼马戏团”同JUNKYARD一样受到了他
们不尊重的对待。
收场乐队“混血”也是重型说唱乐队,身材瘦小的主唱体内潜藏的能量是惊人的,
不惜一切的持续咆哮使人怀疑:这种职业只能干上两三年吧?
凌晨1时,附近公路工地的民工下班后也来到广场,拄着铁锹安静地站着观看演出,
小心地躲避往复疾走的狂躁少年。暴烈节奏中有人夺过了一把铁锹,高举着跃向舞台,
与台上的工作人员拔河般地较量一番后被没收了。一个民工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大约在担心如何拿回自己的吃饭家伙。
5月3日
下午4时,正赶上RAYBLUE爵士三重奏的演出。乐队没有贝斯,而是由键盘手一人身
兼二职,他的左手负责贝斯,右手负责键盘的任务。效果虽然不算很好(贝斯部分的音
量和情绪显然不足),但这功夫挺让人佩服。
“兰州噪音协会”的演出只有一曲,当然,长达30分钟。人们惊讶地发现乐评人颜
峻端坐于话筒前,在乐手即兴制造的背景噪音中开始用他深沉的嗓音诵读扫盲教材、会
议纪要、广告文案……
在广场一端又开始了一场自由表演。CMCB乐队的一个说唱乐手在一只小鼓的伴奏下
开始RAP,这是真正意义的RAP而不是说唱金属那样的东西,旁边还有人在上演街舞。完
全即兴的说唱竟然持续了约半个小时,这让人对这个十七八岁孩子的节奏、韵律感和充
沛的叙事能量佩服不已。老崔一直站在人群外观看,然后他上前与乐手攀谈并互留联系
方式,临走时说:“回头你就打我手机。”而这个孩子一脸天真的茫然:“……我还不
知道你叫什么呢。”旁人发出善意或暧昧的笑声,有人在说:“中国摇滚之父啊!”孩
子仍然懵懂,崔健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顶楼马戏团”的乐手都是各有诸如海关关员、大专教师、自由摄影师等职业的业
余乐手。贝司手梅二告诉我,海派文化的兼收并蓄以及上海人“什么流行就不听什么”
的做派使得上海的音乐团体风格多样、常见异数。果然继昨天的JUNKYARD和“顶楼马戏
团”之后,今天的另一支上海乐队“戈多”纯音乐的迷幻后摇滚再度在音乐节上呈现异
色。
晚上,由女性担任主唱的乐队相继登场,观众对她们也明显地客气了许多。“幸福
大街”的吴虹飞嗓音任性甜腻,在高潮段落让人想起日本女子乐队“SHONENKNIFE”。而
自称“美丽可爱”的张浅潜一直拿着偶尔拉之的小提琴很有摆设的嫌疑,当她试图用玛
丽亚·凯莉式的尖嗓演唱时从扬声器里出来的声音很怪,并不悦耳,而且她在最后还失
声了,这导致台下的矿泉水泼上了她的花裙子。然后他们向老崔的《花房姑娘》致敬,
张浅潜甚至轻掀短裙,踢起纤腿,老歌和动作都使人群激动。
“脑浊”,精力充沛的年轻朋克,他们发挥很好,完整默契的配合显示了扎实的功
底。持续的快节奏大致不乱阵脚,乐手的舞台表现相当“有范儿”,台下的人们情绪兴
奋但不暴躁,应该说,这是三天里的最佳现场气氛。
音乐节的终场演出由“中国说唱金属的中坚力量”——“痛苦的信仰”乐队完成,
三天来的经验已证明,重型说唱是目前最受年轻“铁托”们欢迎的类型。说唱登场,除
了躁动狂奔人,还有许多代表崇敬或挑衅的矿泉水瓶飞上舞台,不时有人爬到台上手舞
足蹈着纵身跃下……在疾风骤雨般的狂暴节奏中,混乱理所当然地达到极致,台上工作
人员忙成一团,还好,局势始终在控制之中。
音乐终结,人群散去,草地一片狼藉,香烟、报纸、安全烟火、塑胶瓶和其他可疑
燃烧物制造的复杂烟雾也随风消逝。如同所有节日一样,留下的除了各种各样的有趣记
忆,恐怕就是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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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马路旁成堆的垃圾,经过积满污水的商用占地,
经过整夜痛苦的失眠与不安,跨入美丽辉煌的二十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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