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arbage (弹棉花的), 信区: Rockroll
标  题: 父亲来了（大四片段）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Jun  3 16:31:09 2001) , 转信



凌晨2：00，我还坐在黑暗里。窗外的城市已经睡了。
my tears drop on my face ,i can't stop keeping crying，heart is broken.
我用我不熟练的英文在纸上记下如上一句。

凌晨2：00，我的父亲驾驶着单位的桑塔那2000，奔驰在通往哈尔滨的高速公路
上。当上午九点父亲的电话把我从半梦半醒中惊醒时时，我脱口而出：你怎么来
了？

我又见到了父亲。黑了，老了。我见过父亲文革时在罗北农场当拖拉机手时的照
片，那是多么标准的美男子，年少时我常常猜想父亲在那片黑土地上究竟放倒过多
少个动人的姑娘。

父亲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又瘦了。他每次都这么说。我们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
这句话成了他的定式。如果我可以说，我想说，父亲，你又矮了，这个不到170厘
米的男人，现在只能够到我的肩膀了。

在老字号饺子城，父亲点完菜，点着了一支“福”牌香烟。吸了几口后，又看看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掏出一支，递到我面前，我慌忙摆摆手，低头说，不
抽，戒了。记忆中，这是父亲第二次给我烟，自从我高一那年，被父亲从书包里翻
出一盒“三五”后，我再也没当过父亲的面抽过烟，我知道父亲递过来的这支
“福”牌的分量，我不敢接，我还想做父亲的儿子。

“前几天我上南京，看了看你妹妹”父亲吸了口骨髓说道，这么多年来，他还是那
么爱吃北方的饭菜。“哦，她还好吗？””还好，和她男朋友的父母见了面……你
没交女朋友吧，年纪轻的时候还是应该多充实充实自己……”“没有，没有，没时
间”我低着头说。其实，我和我深深喜爱的女孩子分手还不到24个小时，我不敢对
视父亲的眼睛，我怕父亲锐利的眼睛看穿我红肿的双眼。“快毕业了，好好干吧，
到时候拿着工资请全家人吃顿饭吧”“恩，是，那一定”我的笑容明显有些僵硬。
我军人出身的父亲啊，我还没敢告诉你，你念了四年大学的儿子，连毕业怔都有可
能拿不到手，你这个狗屁不是的儿子，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父亲走进我满地烟头的寝室里，蹙了蹙眉。他指着我的一堆磁带CD，VCD问，这都
是你的？
我点点头。“都带走吗？””不带了，打算送人，送不出去就过两天到校门口摆个
摊都卖掉”。父亲望了望我，没说什么。

我和父亲把我那奇大无比的旅行箱搬到楼下，父亲的身体依然很强壮，走在后面的
我明显感到有些吃力。楼梯上，在高处的我，清晰的看见父亲渐渐稀少的头发。

父亲的车开走了 ，一分钟前，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努力吧，儿子。这使我想起
张艾嘉的《心动》里金称武的父亲，出人意料的相似。

我蹲在地上，掏出我的黑猫牌香烟，点燃，深吸，一双双装着白皙脚掌的高根凉鞋
从眼边滑过。

我流泪了，深埋下头，怎么哭了，在6月3日下午炙热的太阳底下。


You can say I am a dreamer ,but I am not the only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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