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ckroll 版 (精华区)
学校(上)
文/郝舫
一个小孩,一个小孩,躲在角落里偷窥,身子在帐幕之后,在一种神秘气氛的围囊
之中,所有的窃笑、所有的真诚、所有的质朴都带着灿烂的爱;比鸟儿还甜蜜,光洁而
纯真的眼、玫瑰花般的唇和疯兮兮的傻乐绽放,所有的扭动和颤抖都带着幻想和领悟,
还有夺目欲出的眼泪。不知道幽暗的鸟会不会带着幻灭的眼飞近,但不是现在····
··
---杰克·凯鲁阿克(Jack Kerouac) 《镇与城》
(The Town and the City)
Los ticka toe rest
Might likea sender doe ree
Your make a doll a ray day
Sender bright like a penelty
---Melvins "Hooch"
大学:“天啊,要是有能有场演出,那就太牛了。”
如果要在柯特的一生中找出一个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的命运的地方,那必定是奥林
匹亚(Olympia)。这儿是他终生的精神根据地。
奥林匹亚距阿伯丁不过50公里,但对柯特而言,两地的区别如同天堂与地狱。这个
华盛顿的洲府所在地也是常青洲大学的母域,他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但却是美国西北
部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精神自由的圣地,一个不羁的艺术家和固执的畸零之士汇集的中心
,它也是地下音乐勃兴的温床。正是这座小城中的KAOS电台,OP杂志,(亦即如今有名
的《选择》(Option)、K唱片公司,构成了后来如火如荼的地下音乐发展的坚实基础。
柯特第一次真正的现场演出便是在奥林匹亚的GESCCO礼堂,那天是由戴尔·克罗弗
任鼓手,巴斯·奥斯本弹贝斯,柯特则弹着吉他把自己的诗来了一通狂喊。他实在太过
紧张,而且还喝了个半醉,台下本来就稀少的观众反响自然不大。但在观众中的地下文
化圈中人士迪伦·卡尔森(Dylan Carlson)和斯利姆·穆恩(Slilm Moon)显然看出了柯
特身上与众不同的一面,迪伦在演出之后走到柯特身边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精彩的演出
之一。从此以后,这两人开始交往并成为终身的朋友。
迪伦·卡尔森当时在奥林匹亚城中的几个乐队里当吉他手,而当时在这个小城中有
自己自成一派的乐队,同80年代风行的硬摇滚相反,它是一种极其纯朴自然而带点学院
味的音乐,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加尔文·約翰森(Calvin Johnson)领军的“偶发新闻”(
Best Happening)。加尔文在奥林匹亚有一大批追随者,这些人被柯特借用宗教术语戏称
为“加尔文主义者”,他们不仅从加尔文的音乐中获得享受和灵感,连穿着打扮和言行
举止都仿效他,以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天真的孩子。他们的生活十分浪漫,大家的乐队
不分彼此,成员可以相互替换;他们也有自己的咖啡店,自己的唱片店,甚至把KAOS变
成了自己的电台;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有自己的唱片公司,这家微型唱片公司不仅出版
自己的唱片,也出版一些志同道合的外国乐队如“凡士林”(the Vaselines),“面巾纸
”(Kleenex)等乐队的作品。
柯特倒不是个“加尔文主义者”,因为他留着长头发,偶尔也“飞”一把,这些都
是他们不允许的。但他发自内心地喜欢他们纯净的音乐,他越来越频繁地前往奥林匹亚
,因为那些音乐“打开了另一扇我从未听过的音乐之门。“柯特回忆说:“它让我意识
到,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想到我的童年了。我一直想把童年忘了,我已经忘了。它让我
又想起了我的童年和永逝的往昔。那真是让人回想纯真的好音乐。”为了提醒自己保持
童心,柯特在自己的左臂上刺了一个K唱片公司的标记——一只造型简单的盾牌之中,一
个“K”字母喷薄欲出。同“加尔文主义者”的相处在柯特的灵魂中打上了印记,他们会
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柯特的创作和艺术概念。
那支后来以“涅磐" (Nirvana)乐队的第一场现场演出本来也是要在奥林匹亚进行的
。那是在1987年的冬天,奎斯回到阿伯丁,他们开始了排练,在他们认识的阿伯丁人中
,现在只有一个叫阿伦·伯克哈德(Aaron Burckhard)的人自己有套鼓,而且他偶而也
在“讨厌鬼”排练时到场,所以柯特和奎斯让他加入了操练。由于奎斯父母已离婚,他
母亲搬上二楼,所以排练只得在柯特租住小屋中进行。
这是柯特新一轮音乐实践的开始,他那时总是用英国腔来唱歌,因为他发现美国朋
克之所以显得不够朋克,就是因为没有操英国腔。他们一开始多以练习“臭大粪”小样
中的作品为主,然后很快开始创作新歌,两三个月以后,他们已经熟了十几首新歌。当
时奎斯走火入魔,发狂地喜欢念珠、熏香以及60年代的迷幻摇滚,他成天挂在嘴边的是
“极度忧郁”乐队(Shocking blue,一支德国乐队,70年代初曾以一曲《维纳斯》闻名
)。柯特本来不喜欢这支乐队,但是为了迁就奎斯这个“彻头彻尾的嬉皮士”,他同意
翻唱该乐队的一首仿迷幻作品《情话》(Love Buzz),但他把这首歌唱的面目全非,而
且因为他懒得背歌词,他老是只重复唱头一段歌词就完事(包括后来收进专辑的版本也
是如此)。
但他们同阿伦之间的音乐偏好冲突就难以调和了。柯特的音乐一开始便充满了朋克
和地下音乐的色彩,而阿伦喜欢的是主流的重金属音乐,尽管柯特的朋克热情同朋克式
打扮、发型之类毫无关系,而只是对朋克观念和音乐的迷恋,阿伦仍然对被他称为“朋
克狗屎”的一切嗤之以鼻,所以他根本无法领会柯特的音乐,他对柯特从汲取灵感的那
些自成一统、充满不和谐音的“傻帽冲浪手”(Butthole Surfers)、“即兴聚会”(Sc
ratch Acid)和早期的“四人帮 (Cang of four)等乐队一无所知。
更让柯特和奎斯头疼的是,阿伦经常不参加排练,尤其是在月初更是看不见他的人
影。因为他那离婚的妈妈同大多数失业在家领取救济金的阿伯丁人一样,每当月初领到
救济金时便会出门一醉方休。与此同时,奎斯那开商店的妈妈也瞧不起柯特,视他为下
三烂,并要奎斯别跟柯特一起混日子。她还把他们这帮人称做“残兵败将”,奎斯也去
过几次柯特家,他的头总是碰到门梁上,温蒂的唠唠叨叨总让他恨不能立即地遁。
但不管条件如何,柯特下定决心勇往直前,奎斯也渐入佳境,即使阿伦不来,他们
两人也死磕不已,柯特后来说:“我们俩真的疯了,我们都极认真地排练。我们必须有
场演出,天啊,要是能有场演出,那就太牛了。”
终于,他们盼来了一场演出,一场将在奥林匹亚一次聚会上的首场演出。三个人踌
躇满志、手足难安地带着他们简陋的设备风尘仆仆赶到奥林匹亚,却发现那场聚会已经
被警察查封,于是他们只好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但他们毕竟还是等来了真正的首场演出,这次是在一个比阿伯丁还要封闭的小城雷
蒙德唱“堂会”,为了一个金属乐队作室内聚会的暖场演出。当时乐队已经把《泽普林
飞机》(Aero Zeppelin)、《爆炸头女王》(Hairspray Queen)、《厌食者》(Anorex
orcist)、《黄蜡》(Beeswax)等自创作品;练的烂熟于胸,但这场演出给观众的印象深
刻的似乎不时这些作品,而是乐队的玩闹。在演出过程中,奎斯突然从窗户跳了出去,
然后又从大门跑了进来,身上假血淋漓飞溅,,当天的观众全是些中产嬉皮,见此场面
纷纷跑进厨房躲避。在中间的独奏段落时,柯特还跳上桌子,而谢丽等人故意为了刺激
在场的有钱人,跑去抚摸柯特的大腿。结果可想而知,参加聚会的淑女们尽皆要求男士
出手,将这帮下等人揍将出去。结果柯特等人虽然没有挨揍,却只能灰溜溜地退场。而
观众们更为不满的是,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竟然全唱自己的歌,一点也不唱那
些流行金曲。当一个胆子颇大的观众为此质问乐队时,柯特等人全用怜悯的目光打量着
他,他却一脸茫然。
随后他们迎来了正式场地的头场演出,这次在柯特曾经上过台的奥林匹亚的GESCCO
礼堂。那天的观众只有10个人,但当乐队开始演出后,他们全都被煽的兴奋异常,后来
竟然把礼堂墙上花花绿绿的墙纸扯下一大半,撕得满地都是。柯特从中看到了自己音乐
的力量,或许他还从中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在这些演出中,这支乐队籍籍无名的甚至真的没有名字,当塔科马的公共大剧场邀
请他们前去演出时,柯特随口报了个乐队名:“穷街”(skid Row,柯特显然比后来的
“穷街”乐队要先拥有此名,这个名词的起源是西雅图)。在公共大剧场演出过的乐队
很多,包括“讨厌鬼”和“玩闹大会”(Circle Jerks)这类朋克乐队。柯特的“穷街”
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那天还是来了一大堆人,柯特给了他们一个惊喜。在唱《
情话》时,他穿着一双古怪的高帮鞋一跳三尺高,然后大劈叉落地,着实蔚为奇观。更
重要的是,人们发现“穷街”还真有些好歌,而柯特的唱功也还的确有些劲头,从此以
后,他们排练时也会有些拥趸旁观加油了。
1987年4月,乐队在KZOS这个奥林匹亚的地下音乐电台做了现场演出,这场表演为人
们留下了该乐队的第一盘小样,在这场演出中,柯特不仅演唱了《没劲》、《爆炸头女
王》也演唱了《唠叨嘴弗洛依德》(Floyd and Berber)、《墨西哥式海鲜》(Mexican
Seafood)等,他还破例唱了一曲歌词完整的《情话》,此外还有三首歌,柯特后来连名
字也想不起来了。柯特当时的演唱极尽疯狂,全是声嘶力竭的类似死亡金属的嚎叫,同
时他们后来的唱腔毫无共同之处。
自那以后,“穷街”乐队还取过很多各种各样的怪名,其中包括“喉蚝(Throat Oyste
r)、笔帽烟叶(Pen Cap Chew)、“玻璃板”(Windowpane)、“泰德·埃德·弗雷德”
(Ted Ed Fred)等等。最终,他们选定了“涅磐”。
“涅磐“本意是佛教用语,他可以说是佛学的终极追求和旨趣,它所意味的是无生
、无造、无变动的终极存在,是一种解脱一切的寂灭。“涅磐”一切变化都不复存在,
它也让一切我执和一切妄念烟消云散。它并非一般人所想象的极乐世界,而是无欲无情
去智无趣的寂静之海。
我们无法确切考证柯特等人想出此名的详尽动机,也许他们并不完全理解这一名称
所包含的佛理禅机和东方秘密,但从“披头士”到戴维·伯恩(David Byrne,他曾将“
涅磐”形容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地方”),佛教术语曾经在西方摇滚乐界遍地开花。
柯特,尤其是醉心于此的奎斯,不可避免地深受影响。也有人误以为“涅磐”是天堂,
以为柯特是因为他表达了“飞”感而为乐队选择此名,柯特却断然否认,强调事情没有
这么简单。“我想找到一种非常优美、动听、可爱的乐队名字,也不是那种浅显、直露
的名字,比如”愤怒的萨摩亚人“什么的。我想要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但很久以后,
柯特又曾说“涅磐”这个名字“太过深奥和严肃”。
这的确是个与众不同、深奥而严肃的名字,它也的确配的上乐队以后的灿烂辉煌,
然而,把它同柯特的一生相联,谁还会对其中隐含的冥冥天意无动于衷?
不管怎么说,柯特总算是拥有了践行自己音乐理想的航船,自从他下决心以音乐为生起
,能够有一支乐队,能够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就成了他梦寐以求的目标,至于成为明
星,报刊上有名,电视上有影,早已经不再他的朋克式渴望之列,他最高的打算,是有
一天成功到能够进行巡演。但是,“涅磐”似乎命中注定会成为他一生的精神爆发力和
绚烂文采,敏锐才气的载体,他并没有成为一代人代言人的野心,但自“涅磐”诞生起
,柯特和它便向世人展现一出时代的活剧,那是充满愤怒、忧伤、痛苦和挣扎的活剧,
其中也不乏发自内心的快活与欣喜;它会让摇滚乐结束一个旧时代,开始一个新时代;
它会让世人真正在涅磐般的灿烂中震惊,也在涅磐般的寂静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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